第78章 我真的沒病06

第七十七章 我真的沒病06

房內的衛生間裏,淌着好大一灘液體。

宋襲掩住口鼻走了進去,蹙眉看了好一會兒也不知道這到底是什麽。想起之前那幾個人說的“融化”,那些混雜在血色中的黑色、白色的東西,心頭有了眉目。

黑色的可能是頭發,白色的可能是腦漿或者骨骼。

宋襲再次低頭看過去,黏液中殘留着些許肉塊,有暗紅,有肉紅,分不清是什麽部位。

黏液的邊緣地帶浮着泡沫,發出滋滋的聲音,冒着煙霧。在宋襲看來,所謂的融化,更像被肉體某種強酸性物質腐蝕了。

蔣夙站在青年身後,面色毫無波瀾,可怕的場景在他眼中如同一件再普通不過的死物。他擡眸看了眼天花板,又看了眼翻開的馬桶蓋子,蓋子邊緣殘留着不起眼的血色痕跡。

“你看馬桶。”他提醒道。

宋襲看過去,馬桶上的血還沒幹涸,正想用指尖碰一下,蔣夙捉住他的手腕,打消了他的想法。

他從旁邊扯過一點衛生紙,把血跡揩下來,紙團上立刻多了一抹紅。

宋襲湊近聞了聞,除了血腥味之外,還多一股怪異的刺鼻的氣味,“味道很奇怪,像血又不像血。”

之前跑出去的幾人跟着倒回來,見兩人站在滿是黏液的衛生間裏專注地研究一滴血,臉上說不出的複雜,也不知是該佩服兩人嗅覺遲鈍,還是心理強大。

蔣夙取過架子上的一支牙刷,擲進黏液中,牙刷冒了一點黑煙。或許是酸性物質已經被稀釋,十分鐘過去了,牙刷仍然保留原狀,只有外面一層略微變形。

宋襲發愁地看着背後的幾人,“你們誰懂化學嗎?”

幾人紛紛搖頭,“我們都是學渣。”

宋襲點點頭,與有榮焉,“好巧,我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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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念書時成績很差,從小學到高中一直如此,要不是藝考成績突出,他連大學的門檻都摸不到。

以前還有同學打趣他,說他是不是缺根筋,別人一遍就能聽懂的題目,對他講十遍也無濟于事。

“你想做什麽?我們……”一名長着對招風耳的青年遲疑道,“我們可以找機會幫你問下其他人。”

宋襲就不跟他們客氣了,

“我想看看讓屍體融化的到底是什麽。”說完才想起,這人的屋子裏竟然只有他一個人,“這間病房沒有其他人?”

“沒了,我記得他剛好一人睡一間。”招風耳說完又有些不确定,去問旁邊的人,“對吧。”

那人有點遠視眼,戴的凸面眼鏡,“對,他就是一個人住,是張護士給分配的,分配後她還告訴我們,最好不要随意去其他病房走動,說是病人抵抗力弱,容易相互影響。”

招風耳不高興地說:“我們健健康康的,又沒得傳染病,怎麽相互影響了。”

遠視眼聳了聳肩,對宋襲說:“她還說,十點後大多數病人都睡了,讓我們也早點睡,不要出去瞎晃悠。”

“十點嗎?”宋襲覺得這是一個關鍵時間,“我記住了。”

招風耳誇張道:“你還真要照做啊。”

“做應該比不做好點吧,謹慎為上。”宋襲一本正經的說完,伸手碰了碰還蹲在地上的蔣夙,青年不知何時從哪找來一個通馬桶的皮搋子,正抓着木頭把柄去碰黏液中的一團軟肉。

宋襲:“……”

他蹲到蔣夙身旁,“發現什麽了嗎?”

蔣夙:“那是什麽?”

宋襲仔細辨別,無果。

那團肉顏色偏暗紅色,外表被腐蝕幹淨,剩下的一團表面凹凸,看着挺惡心的。

“看不出來。”宋襲拿過皮搋子,直接把肉撥弄到了自己面前。

他背後幾人立刻往後跳開,随即便看見青年将腦袋往下一埋,認認真真又辨認了會兒。實在無法,宋襲用手機拍了個照,打算拿回去問樓上的病友們。

“出什麽事兒了?”洪娜走了進來,看見地上的東西愣了下,“什麽情況?”

招風耳把人融化的詭異事件跟她說了一遍,洪娜冷笑,“融化?”臉上的嘲諷說明她不信這個說法。

“是被某種強酸物質腐蝕了。”宋襲把地上的那塊兒肉怼到洪娜腳邊,“你知道這是哪部分嗎?”

洪娜搖頭說不知道,“很重要嗎?”

宋襲眨了眨眼,看向蔣夙,蔣夙看着青年道:“不是很重要,先出去吧。”

蔣夙身上有種特質,穩準狠。他會将那塊兒殘肉單獨拎出來,就足以說明其中有問題。宋襲沒有追問下去,跟在青年背後走了出去,剛好看見珍姐帶着一大群人浩浩蕩蕩走過來。

一靠近,她就皺眉問:“你們剛剛在喊什麽?”

招風耳還沒開口,洪娜擡手做了個閉嘴的手勢,她抱着胳膊冷冷打量着珍姐,哼笑一聲,“我這個住樓上的都比你先來,你窩在病房裏等什麽呢,等外面的人歇菜嗎。”

“你再亂說信不信我撕了你的嘴。”珍姐撥開洪娜,擠進511號病房。

宋襲看着她在衛生間門口頓了一下,走進去後再沒有出來,可能也是在研究剩下的碎肉。

死的那個人叫阿發,從招風耳那裏得知,阿發在晚上吃飯前,曾跟其他幾人挨個病房的查看過,至于其他的,招風耳也不知道。

宋襲對他說了聲謝謝,看向洪娜,“這樣一來,就沒有人知道他死前到底發生過什麽了。”無法知道經過,就無法防範,這個人死得慘烈,也悄無聲息。

洪娜臉色不好,從利益的角度出發,一條生命的逝去沒有為他們帶來任何警示方向,阿發白死了。

回去的路上,宋襲慢許多拍地想起小情侶他們,“他們都在病房嗎?”

“嗯。”說起其他人,洪娜不悅地抿唇,“那個龐郝怎麽回事,膽子小得像老鼠,非擠在我們病房不走。”

宋襲想起從前偶爾幾次飯局,龐郝都是吆五喝六,嚣張又極具派頭,“人總有弱點嘛,他可能怕鬼吧。”

“誰說我怕鬼了!”電梯門一開,龐郝正在門外。

宋襲尴尬地喊了聲龐總。

龐郝身後跟着另外三個人,他們紛紛望着電梯裏的人,“五樓還好嗎?我正打算下去找你們。”

“死了一個人。”蔣夙率先走出電梯,“屍體腐蝕成了一灘水,只剩下幾塊部位不明的肉。”

龐郝:“……”

洪娜眼波一轉,揪住龐郝把人拖進了電梯,飛快按下了關門鍵。

宋襲茫然地望着關門後,下行的電梯,“洪娜姐這是要幹什麽?”

蔣夙說了聲不知道,視線從對面那對勾肩搭背的小情侶身上一晃而過。那姿勢親密、友好,他也想試一試。目光慢慢爬上了青年平直的肩線,蔣夙舔了下唇,手臂擡起又放了下去。幾秒後,他又一次擡起手,終于輕輕搭在宋襲肩上,“回病房嗎?”

宋襲被突然搭肩,怔了怔,“哦,好。”

他一邊走,一邊忍不住去看自己肩上的手,蔣夙的手指很長,骨節根根分明,手背上凸起的脈絡和骨骼顯得力量而性感。

這是一雙可以送去當手模的手啊。

發散的思維被收回來,宋襲的唇角泛起笑意,有種弟弟長大了,可是還是對哥哥很依賴的欣喜。之前莫名被勾出的憂慮,被此刻的情緒擠進了角落裏。

病房裏沒了洪娜,就只剩下宋襲和蔣夙兩人,念在兩個男的呆在一起可能會無聊,安佳寧主動提出,要不要打牌。

“你帶了撲克?”宋襲震驚。

安佳寧羞澀道:“我跟阿傑怕在飛機上無聊,特意買來玩兒開火車的。”她用肩膀撞了撞康傑,示意他快去拿紙牌過來。

康傑回到房間裏,從病床床頭取過随身的背包,很快就翻出一副新紙牌。

他拿上紙牌,正要離開,眼前有灰塵從上方落下來,他擡頭看去,無論是半空還是天花板都很正常。

康傑又往窗戶看去,窗戶沒關嚴實,大概是被風給刮開了。

走過去将窗戶鎖好,去了隔壁的隔壁。

路過與607之間的空病房時,他無意朝裏看了一眼,透過門上的方塊玻璃,只能看到安靜的床尾,和拉緊的藍色窗簾。

“我回來了。”康傑把紙牌隔空抛出去,安佳寧默契的接住,倒出撲克開始洗牌。

蔣夙望着宋襲,聲音低落:“哥哥,我不會。”

宋襲先問了一下安佳寧和康傑要玩兒什麽,兩人說鬥地主,回過頭去對蔣夙說:“哥教你,挺簡單的。”

蔣夙沖他淺淺一笑,微揚的眼角像一把鈎子,看得對面的安佳寧一愣一愣的。康傑吃醋,手在女友眼前晃了晃。

袁小暖也看出了神,臉上紅紅的,低着頭捏着自己的衣角默不作聲。

她悄悄往蔣夙的方向移了一點,距離不遠不近,不會讓人煩躁,卻能讓她清晰感覺到對方身上的氣息。

蔣夙身上的味道很特別,是很清冽,又很冷冽的味道,讓人畏懼于靠近,又忍不住想沉迷。

眼看着就要抵達自己的目标位置,蔣夙突然對袁小暖說:“能離我遠一點嗎?我不喜歡有人靠我太近。”

宋襲将發到面前的牌拿起來,撇撇嘴,你晚上八爪魚一樣扒着我不放的時候,可不像拒絕別人靠近的樣子。

袁小暖尴尬地往後挪了挪屁股,臉上青白紅交替。

牌發完了,安佳寧問:“你們誰的地主?”

宋襲不喜歡當地主,會成為火力的集中點,他黑着臉說:“我。”

安佳寧沒注意到他拿到地主牌,笑了一下,“剩下幾張是你的了。”

宋襲把剩下幾張攏到自己面前,看了眼充滿求知欲的蔣夙,他挺了挺胸口,打定主意要當個好老師。

有哥哥親自當老師,蔣夙學得非常認真,不過三輪下來,已經熟練掌握怎麽出牌打地主,為什麽要拿底牌,拿了底牌又該挑哪些牌出去。

宋襲被鑽進耳朵裏的氣息弄得發癢,覺得不科學,“你怎麽知道大鬼在他手上?”

蔣夙打出一個2,“算的。”

對面的康傑真被逼着打出一張大鬼。

宋襲覺得夙夙是個天才,至少在打撲克方面是。又是連續幾局,宋襲幾乎是被帶着躺贏,越打越高興。

反觀被吊打的兩人,一個比一個蔫兒。

袁小暖看得沒啥意思,尤其是在蔣夙這裏遭到冷遇後,愈發覺得沮喪。她打了個哈欠,“我先回病房了。”

安佳寧沖她道:“趕緊呸三聲,什麽回病房,我們又不是真的病人!”

或許是被環境感染,亦或者是因為真的被當成病人喂了藥,潛意識中她竟把自己當成了醫院病人中的一員。

袁小暖瞪着眼睛捂住自己的嘴,也覺得不吉利, “呸呸呸。”她忽然覺得發冷,不敢走出去了,心驚膽戰的在門口徘徊一陣,退回去,“我還是等你和康傑一起回吧。”

話音剛落,走廊裏傳來叮的一聲提示音,有電梯上來了。

大家丢下牌跑出去,看見臉色蒼白,嘴上挂着殘留物的龐郝跟在洪娜背後走出來。

龐郝沒走幾步就扶着旁白的垃圾桶吐起來,身體劇烈抽搐,很難受的樣子。

洪娜白了他一眼,往幾人走去,“帶他下去練了練膽子,結果他倒好,又哭又鬧,倒是反過來把我的臉都給丢盡了。”

女人清冷冷的聲音讓龐郝再次想起511衛生間裏的慘狀和腥臭,吐得更厲害了。

叮的一聲,電梯又響了,随即是令人熟悉又畏懼的車轱辘聲。

周護士推着治療車出現在拐角處,見大家都站在走廊裏,笑眯眯地說:“原來大家已經這麽迫不及待了嗎,稍等一下,我馬上把你們的藥都分出來。”

說完停在原地,将一個個瓶子打開往蓋子裏倒藥。

她先看向宋襲,确認了床號後,将蓋子遞給他:“快吃吧,要一顆一顆全吃下去哦。”

宋襲苦着臉咽下一粒粒藥片,把蓋子遞回去。

幾人排着隊挨個吃了藥,輪到最後一個龐郝。龐郝本來就沒緩過來,如今看見周護士,頓時猜測那灘血水是不是他們的傑作,心裏的恐懼、緊張、排斥交加,讓他神經緊繃,當場就要翻白眼。

周護士動作迅速的扶住他,“病人,你怎麽樣?我馬上幫你叫醫生過來。”

叫來做什麽,當場活解剖嗎?!

龐郝吓得差點哭,手忙腳亂的要拒絕,被宋襲一把捂住了嘴巴。

宋襲焦急而關切地對周護士說:“我扶住他,你去叫醫生來吧。”

周護士撒手走了,着急忙慌的樣子,跟現實世界中關心病人的護士小姐姐沒有區別。

人一走,前一秒還吐得奄奄一息的龐郝一下子跳起來,揪着宋襲的領子罵道:“你他媽是想還是我是不是,是不是!你個狗娘養的,我他媽弄……哎,哎哎哎松手,松手!”

蔣夙捏着他的腕骨,“你先松手。”

龐郝立刻松開揪着宋襲的手,骨裂般的疼痛讓他渾身發軟,忍不住要跪。

洪娜往他屁股上踹了一腳,好在是病人穿的拖鞋,否則一定會被高跟鞋尖細的鞋跟踹出一個洞,“你瞎嚷嚷什麽,這也是我的主意!”

龐郝連續被搞了兩次,真的怕了,他對蔣夙哀求着喊了聲爺爺我錯了。

宋襲整理好衣領,拍拍蔣夙的胳膊。蔣夙真是聽話,被按了開關鍵似的,瞬間松手。

龐郝重獲自由,捏着手腕抽冷氣,他畏懼地看了眼洪娜,慘白着臉問:“你們到底要做什麽?”

“這裏的護士操作很規範,我和洪娜一致認為,別的不提,至少在對待病人的态度上,他們應該不會傷害我們。”宋襲說話不摻雜絲毫情緒,令人信服。

龐郝崩潰,“那也不能拿我當誘餌吧!”

“只有你最合适。”洪娜雙臂環在胸前,歪斜地靠着牆壁,“你以為你當時說反對,周護士就真的不去叫醫生過來了嗎?”

龐郝:“那不然呢?”

洪娜:“病人又是吐又是翻白眼要暈倒的,換了個任何一個護士,都不會置之不理。”

有道理啊,龐郝無法反駁。

宋襲安慰他:“待會兒醫生來的時候你就說自己已經好了,我們只是想見一見醫生。”确定一下,到底有沒有醫生存在。

事情已經到了這一步,哪裏有他選擇的餘地,龐郝蔫了吧唧的點頭,“我知道了。”

幾人最後選了龐郝的病房作為據點,等周護士帶醫生過來。

想起什麽,宋襲忽然起身沖出去,他站在電梯前,看着電梯是從負一樓升上來的,中途沒有任何停頓。

他飛快跑回病房,後腳電梯抵達六樓。

周護士焦急的聲音回蕩在走廊中,“曹醫生,病人的情況就是這樣,對了,他晚上的藥還沒吃呢。”

姓曹的醫生說了一句“我先看看他的情況”就沉默下來,從腳步判斷,他應該挺急。

宋襲把龐郝按回病床上,假裝給他擦冷汗,龐郝立刻兩眼一閉,佯裝睡覺。緊跟着,病房門口多了兩個人。

“你們怎麽都在這裏?”周護士不滿大家沒有待在病房中。

“我們只是擔心龐郝出事,要是檢查說沒事,我們立刻就走。”安佳寧假裝成一副很怕的樣子,眼睛紅成了兔子眼,活像是被欺負了一樣。

周護士一臉尴尬,去問曹醫生,“想要叫他們離開麽?”

曹醫生那張臉和氣質,一看就是莆田系,他擁有着與護士、食堂阿姨一樣的三白眼,皮膚比他們還要蒼白一些,青澀的血管遍布在臉頰和脖頸的皮膚下。

宋襲別開眼跟蔣夙和洪娜對視兩眼,從對方眼裏看出了同一個想法,曹醫生好像恐怖片裏的僵屍先生。

曹醫生湊近點,自顧自的嘀咕,“睡着了。”正想說什麽,就看見龐郝悠悠睜開眼睛,細弱無力地喊了一句,“醫生,您來啦。”

曹醫生問:“怎麽了?跟我說說具體症狀。”

“症狀?什麽症狀?”龐郝坐起來,“我已經好了。”

曹醫生教育道:“你要相信醫生,不要隐瞞。”

“我真的好了。”龐郝裝得挺像回事的,他急中生智,“我之前那是吃多了,真的,吐出來,喝點水就好了。”

宋襲捂臉,心想完了,這麽一說肯定還有後續。

曹醫生看向背後的護士,懷疑地問龐郝:“真的?”

龐郝連連點頭,曹醫生轉身就走,宋襲和蔣夙跟上去。

曹醫生坐的是電梯,他們便走樓梯,每到一層就從安全通道的門縫往外看看,一路這麽下去,他們跟到了一樓。

曹醫生出了電梯,直奔位于隔壁的療養中心大樓。進了大樓,他徑直走向一樓的盡頭。待他進去以後,宋襲悄悄摸過去,隔着小小的玻璃窗口往裏看。

窗戶正對着一面牆壁,上面挂了幾十個小屏幕,是整座醫院的監控。

而這些電腦前,坐着一個保安模樣的大叔。

宋襲記得,之前和蔣夙來的時候,的确有監控,但那時候的裏面空無一人,監控視頻也皆是黑漆漆的關閉狀态,上面積滿了灰塵,甚至有蜘蛛網。

眼下的情景恰好相反,裏面不但坐着敬職敬責的工作人員,屏幕也都幹幹淨淨。

就好像這些陳舊的東西,是因為有了新的病人的加入才被重新開啓。

曹醫生嚴肅地指着其中一個監視屏說:“把晚餐時候的視頻調出來,找找這個人。”說完從白大褂的大口袋裏掏出一個病歷夾,翻到龐郝那頁,着重點了點寸照。

宋襲傻了眼,沒想到他們竟然真的有病例。

雖然隔得遠,但他還是看見病例上除了照片和打頭的幾欄填寫了東西,餘下大片空白。

保安依照指示開始仔細查找,不多時就在食堂裏找到了龐郝,龐郝可能是餓極了,狼吞虎咽,吃得着實不少。

确定真如病人所說的那樣,曹醫生放心的點點頭。

宋襲沒有躲閃,他裝作剛從住院部找了過來,跟開門走出來的人打了個照面,“曹醫生,龐郝的身體沒事吧?”

曹醫生笑着說:“可能真是因為吃多了,你們作為病友,多注意一下,萬一有什麽就通知值班護士。”

宋襲面露疑惑:“值班護士是?”

“就周護士。”曹醫生說,“她主要負責六樓。”

“另一個護士呢?”蔣夙思索着哦了一聲,“她好像姓張。”

曹醫生笑了下,“她負責一到五樓。”他了然一笑,“我知道你們在想什麽,我們醫院最近生意好,特意把6樓改成的四人病房,以前都是單人病房,而周護士是主要負責這層的。”

忽然發現自己成了vip病人什麽感覺?

不好,很不好。

蔣夙好似聽見了宋襲的心聲,“所以我們是vip病人?既然這樣,你們只找一個護士看護我們,是不是有點太不重視了。”

曹醫生當真仔細琢磨,“好像是這樣,我會跟上面商量,今晚多安排一名護士值夜。”

蔣夙微笑:“謝謝。”

曹醫生:“應該的。”

兩人目送曹醫生離開,等人走遠一點,宋襲才輕聲問道:“為什麽要多點護士?”

“多一個觀察對象不好嗎?”蔣夙看着宋襲的臉,“多個護士互動,說不定能多找發現點端倪。”

宋襲被看得頭皮一緊,伸手把蔣夙的臉推開,“好好好。”

唯一不好的就是,這小子總是直勾勾地盯着他,讓人怪不自在的。想着想着,忍不住朝旁邊偷偷看去,跟那雙眼睛對了個正着。

宋襲被抓包心頭一慌,不自覺地同手同腳起來。聽見背後一聲笑後,臉上也燒了起來。

蔣夙好奇地盯着他紅撲撲的臉,掌心貼上去,低了幾度的皮膚如同一塊兒冰,讓宋襲的臉和心一起降溫。

後知後覺察覺到自己的走姿有點奇怪,宋襲快速調整。往回走的時候,他清清嗓子,低聲問蔣夙:“你說,如果他發現龐郝騙他,他會怎麽樣?”

蔣夙:“不會怎麽樣,頂多押着人去做檢查。”

身材肥胖,又上了一點年紀的人平日裏大魚大肉,煙酒不忌,很容易得高血壓或者高血糖,說不定還有脂肪肝……這些毛病要真從龐郝身上被查出來,他可就成了真的病人了,曹醫生說不定會成為他的主治醫生。

宋襲為龐郝捏了把冷汗,轉念一想,其實曹醫生雖然看上去不太靠譜,眼神卻十分正常,說話溫言細語,像個真正的耐心體貼的好大夫。

他有點迷惑,眼下醫生和護士都出來了,出路卻沒有半點眉目。

難道說,劇本提示中指的醫生和護士并不是泛指,而是單指的某兩個?當時在停屍房裏,他沒來得及多看,只是用手機光晃了一下。

粗略估計,在與他們有過短暫交談人之後,至少還有好幾十張床。

如果要一個個篩選,他們要篩選到什麽時候?

宋襲想到一件重要的事,朝着曹醫生追去,曹醫生已經走進電梯,剛好按下關門鍵。宋襲一下子把手伸進門縫中,強勢的擠了進去。

他喘着粗氣,問:“忘了問您,我和我的病友們什麽時候可以出院?”

曹醫生:“自然是要等到身體痊愈之後。”

“可我們沒有病。”宋襲死死盯着醫生的眼睛,而曹醫生卻一副看神經病的眼神,“你們當然有病,沒病你們怎麽會來這裏?”

他手握成拳放在嘴邊輕輕咳嗽了下,“我還要去其他地方查房,你要跟我一起上樓嗎?”

宋襲退出電梯,“不了。”

“病好之後”是一個寬泛的時間範圍,沒有人知道具體時間。若按照現實世界的邏輯,每個人的身體狀況不同,病情的嚴重程度不同,康複時間必然不可能完全一致。

如果把這個邏輯搬進恐怖世界,他們每個人的康複時間不同,是不是意味着,大家不可能同時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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