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春風玉露

是夜。

沈灏沐浴更衣,半躺在在卧榻之上,手裏拿着從馬車上找到的孤本,心不在焉的翻着,眼睛卻緊緊盯着正在收拾房間的蕭方。

因浴桶內的水還泛着熱氣,屋子裏有些朦胧,蕭方卷起袖子正将二人的舊衣物在那水中清晰,他微微垂手,雙眼專注的看着手裏的活計,睫毛在油燈的光芒中輕微顫抖,那顆淚痣從沈灏的位置看的分外妖嬈。蕭方的發髻少亂,有幾縷發絲落在臉頰旁邊。這樣的蕭方是他從未曾見到過的,沒有争鋒相對,沒有假裝奉承,更不會勾心鬥角。

沈灏覺得自己仿佛在享受這個時刻。

“主子,若無其他事,小的就先退下了。”蕭方将那衣服放在旁邊的腳盆裏站起來,請示沈灏。

沈灏看着他,用拇指摩挲着自己的嘴唇許久,最後低聲道:“你過來。”

昔日毒尊聽了這話,擡頭看他一眼,便已經了然,放下手中的盆子,用浴桶旁的濕巾擦了擦汗,走到床邊,把頭垂的更低了:“主子?”

“來。”沈灏半躺着打開腿,只對他說了一個字,毒尊便已經聽懂了自家主子的意思。他脫鞋上床,在床尾處跪下,小心翼翼的拉開沈灏的衣袍亵褲,彎腰張嘴便含了上去。

那種态度,溫順中帶着十足的讨好。

沒有多說一個字的聽話,讓盟主大人滿意極了,蕭方在他身下的動作不急不躁,貼心緊致,讓他這兩日來的疲倦全無蹤影。

他解開蕭方的發髻,讓那一頭光亮黑發滑落在蕭方背上,他伸手去摸,仿佛在撫摸自己的愛犬般。

“誰能想道,毒尊竟精通此道呢?”沈灏笑道。

毒尊沒有說話。

毒尊還躬身跪在他的腿間,含着他的大家夥,似乎不肯松開。

最後沈灏盡洩于毒尊的口中,他說:“莫要浪費了。”

只一瞬間,他似乎瞧見了蕭方冰冷到極致的眼神,只是接着擡起來的那張臉上,依舊是虛僞的谄媚的笑。蕭方眨眨眼睛道:“哎喲,主子,您這精華恰似雨露,滋潤小人這顆幹涸已久的心哪。”

他微微有些失望,卻說不上什麽原因。

只是沈灏知道,在毒尊那張笑顏下,定藏着一副真實的表情,他總有一日會将它挖出來瞧上一瞧。

蕭方侍候沈灏就寝後,跟小二一起将沐浴所用剩水擡了出來,兩人協力将其倒入蓄水池子裏。随後他問了小二浴房所在,自己拎着浴巾皂角要去洗浴,到了那處,推門一看,裏面冰冷漆黑,浴池裏盡是青苔,說是燒好的熱水,他放了根手指進去一試,溫的幾乎不見熱氣兒,倒讓他打了個哆嗦。

“蕭無淩啊蕭無淩。”他自言自語,“你還真是把自己折騰的雜役都不如。”撇撇嘴,索性不洗了,抱着膀子溜達出來,站在院子裏發了會兒呆。

“昔日毒尊,落魄至此,倒讓人驚訝萬分。”突然有人道。

蕭方卻并不驚訝,只是仰頭看着圍牆外的樹林道:“幸好沒洗澡,不然豈非被人偷窺個夠?”

那人哈哈一笑,已經從樹影裏飛出,落在圍牆上:“怎的,有朋自遠方來,不應樂乎麽?”

“不速之客,我向來是不歡迎的。”蕭方已經垂下袖子,雙手隐秘不見,雙目直直的看着牆上的人,“況且誰能料到您平南王竟然會幹這種偷雞摸狗之事?”

那人從圍牆跳下來,仿佛極其無辜的攤手道:“我偷誰的雞,摸誰的狗了?”

月光倒湊巧一亮,來人的面容頓時清晰可見。

此人年齡三十四五左右,一身醬紫長衫,上繡淡金龍雲紋飾,頭戴镂空祥雲玉冠,一身雍容貴氣,不語盡顯,便是一人之下的世襲平南王朱翊。說起平南王,若僅僅是先帝得力臂膀則江湖俠客必定不屑一顧,朱翊此人在江湖中能有如此地位,皆因他娶了天下第一芮家堡的大小姐芮紅姝為妻。(想不起來的請翻《終身制奴才》,朱小王爺他爹,芮銘芮大堡主的姐夫。)

“王爺怎麽來的?”蕭方問。

“久仰沈盟主大名,正好路遇沈灏之兄,跟他兄弟而來。”朱翊道。

“王爺為何而來?”

“你說呢?”朱翊臉色沉了下來,“蕭方,把皇上賜我的那塊兒黃泉玉還回來!”

蕭方哈哈一笑,從懷裏拎出個錦囊,正是沈灏之前發現那個:“你是說這個?”

“偷了本王的黃泉玉,還這麽大搖大擺!實在可惡!”朱翊咬牙切齒,“還給本王!”話音未落人已經消失,瞬間襲至蕭方面前,雙手勾抓般伸向那塊兒黃泉玉。

蕭方依舊揚着笑臉,靈巧躲避,那塊兒黃泉玉還穩穩在他掌心拖着,他邊躲邊道:“王爺,這玉石當初您說好的,借給蕭家十五年。”

“十五年便是十五年,如今約定期限已過,為何不守信用?”

兩人動作極快,卻還都有閑暇鬥嘴,以至于一場惡鬥倒比切磋還閑庭信步起來。

又鬥了百十個回合,蕭方心口悶的一燥,那毒氣兒就竄了出來,他知道不好,猛然一下子卷起袖子,露出一只猙獰鬼手,猶如一絲黑煙,瞬間從朱翊面前竄過去。

只聽見“嘶——”一聲,他已将朱翊的紫金袍子,撕出五條裂痕。

“我厭了。”他抓着碎布,臉上的笑意已經隐了下去,“王爺若再纏着我不放,休怪我不顧兩家淵源,痛下狠手。”

朱翊倒并不算十足憤怒,只是孤傲的看着他問:“蕭方,你執着于黃泉玉作甚?”

蕭方并不回答。

朱翊又道:“昔日你父求我借黃泉玉時,便道你身患絕症,若不靠這玉石,活不過二十歲。可有此事?”

蕭方嗤笑,将黃泉玉挂回腰間,轉身欲要進屋。

朱翊在他身後道:“蕭方,這黃泉玉乃是陰間之物,雖可凝練時光,卻亦可要人性命!十五年使用已是大限。你可想過,它若玉碎,你焉能瓦全?!”

蕭方頓了頓,最後用冷漠的聲音道:“夜深天涼,王爺請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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