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與他黑黢黢的腿形成明晃的對比……
人小鬼大,半大的孩子張口就來,怕是連自己說的是什麽意思都不知道,什麽叫勾男人,真不知道害臊,李月秋忍不住笑出了聲,睫毛卷翹輕顫,冰肌雪膚眉眼間仿佛占據了春色,風情無限勾人魂魄。
“去去去,哪聽到的腌髒話!”王貴芬趕這群小孩子,撿了根樹杈做勢要打人,兇道:“信不信給你們屁股打開了花!”
小孩子這會知道害怕了,害怕被大人打,鬧着叫着跑遠了,跑的飛快,但跑遠了還能聽到嘴裏喊着什麽狐貍精,什麽勾魂了,鬧得像是看戲似的熱鬧,王貴芬真想堵了他們胡天胡地亂喊的嘴。
“這些大人咋教孩子的!”王貴芬氣的不輕,月秋招誰惹誰了,好好一個閨女,人都還沒嫁,愣是被不少人背地喊什麽狐貍精。半大的孩子,肯定是家裏人說過這樣的腌髒話,被小孩子聽了一耳朵記住了,不然小孩子怎麽懂這些,她扔了樹杈,轉過頭,“甭理他們!”這幾個孩子有不少她看着眼熟,回頭她得找他們的大人去好好說道說道。
李月秋笑着說:“沒事,小孩子鬧着玩,他們是誇我好看呢。”
王貴芬看她是真沒放心上,還一臉被人誇漂亮的樣子,心也跟着放下了,別人的嘴再怎麽堵是堵不住的,還是得自個心頭門清。
田裏的稻秧像田字格一樣整齊的栽了大片,但秧苗小,走近了才能看清,風一過蕩起好幾圈柔軟的波紋,等過一段時間秧苗長起來之後這裏會是綠油油的一片,秋收的時候則會一片金黃,稻穗上挂着喜人的米粒。
王貴芬把手裏的東西放在田邊的坎上,喊着讓幹活的人收工吃飯。
“呦,這不是月秋嘛,啥時候回來哩?”第一個從田裏出來的大姐聲音響亮的來了一句,她遠遠的看到李家老二媳婦來送飯,後面還跟着個人,身影看着條兒順,還當是誰呢,原來是李家老大的那個漂亮丫頭。
這丫頭模樣長得頂個的好,一點不像是村裏出來的人,才出生那會他爹高興的呦跟撿了金元寶一樣,挨家挨戶發糖,人胖乎乎的特水靈,村裏最長壽的阿祖當初看了這小娃娃的面相,摸了骨頭,都說是個福氣好的,是個難得美人胚子,放古時候做個皇妃也是夠的,一輩子不愁吃喝有人疼。
可不是福氣好,她爹娘不在之後就她一個小孤兒,按理說得把人放到願意接手的親戚下養着,寄人籬下的日子少說也得遭點罪,但別說沒遭罪了,養的卻精細,別人家都是重男輕女,偏偏李家反着來,農村裏哪能避開不幹活,但李家老頭一手包攬,沒讓人下地下田,自個養孫女,老二一家的也是寵着這小姑娘,之後上縣城裏讀書住在李家老三處,幾年前做了肉聯廠的工人,他們這窮鄉僻壤的地方,沒哪個小姑娘比她有福氣。
要不說長的漂亮就是有本錢,天仙似的被人供着。
“昨天回的。”李月秋走了一路,臉頰發紅,唇瓣上也似擦了胭脂,俏的像是帶着一抹春色,她把醬菜打開擺在地上,給他們挨個分飯團。
村裏雖然挨家挨戶離得不遠,但昨晚回來的時候天有些摸黑,村裏人都不知道李家的月秋回來了。
“真是越長越水靈,也不知道以後便宜哪家的小子。”這位大姐姓賀,性格活潑大嗓門,她話音才落旁邊一個過來拿飯團的人跟腔,“村裏的小子哪能配得上,月秋和市裏的工人在處對象呢,以後可不得哩。”
跟腔的人是謝家的嬸子,說出的話半開玩笑一樣,而且還是笑着說,但仔細聽有些陰陽怪氣的,還裝作沒啥的朝李月秋道:“月秋,遞點醬菜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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飯團是就着醬菜吃,村裏家家戶戶都會腌幾罐當下飯菜,李月秋把放醬菜的碗遞過去,裏面放着泡蘿蔔酸藠頭和腌豆腐,這幾樣是王貴芬最拿手的,味道也最好。
她對謝家的嬸子沒什麽印象,但還是接了句,“我沒市裏的對象。”
端着醬菜碗的謝家嬸子愣住。
賀大姐趕緊笑着打岔,“還是肉聯廠福利好,隔段時間就放假,你也能得空多回家來。”
“不是放假,我沒在廠裏做了,以後都待家裏。”李月秋邊做事情邊說話,一雙眼睛還往田裏瞄了瞄找人,田裏幫工的人都穿的差不多,一時竟然找不到人,但她這一句話卻讓聽到的人都驚着了。
肉聯廠多好的單位,村裏的人敢都不敢想,做的好好的,突然不做了,是犯了什麽錯誤?而且還說什麽沒市裏的對象,他們可都聽說了,李月秋那位對象是市裏的工人,家裏條件好,能頓頓吃肉。幫工的人們嘴上沒再提這茬事,但心裏都亂七八糟的想了不少,特別是幹活的小夥子們更是眼神熱辣的盯着李月秋看。
李月秋繼續分飯團和醬菜,田裏的人幹了一上午的活,烈日下流了不少的汗,就想吃味道重一點的,幫工的人打着赤腳大半圍了過來,很快帶來的三碗醬菜就只剩一點貼碗底的泡蘿蔔。
然而水田裏有一個人還沒上來,不知道累似的還在水田裏幹活,跟長在田裏秧苗似的,挪都不挪下腳。
王貴芬注意到之後讓自家那口子趕緊喊人上來吃飯,村裏幫工有點像生産隊賺工分幹活,在一起幹活勤快的人幹得多,懶骨頭就會趁機偷奸耍滑躲懶,這會吃晌午飯休息,沒道理別人休息,勤快老實人還幹活。
李躍進已經把飯團吃完,正在陰涼處和人商量一起買肥料的事情,一聽朝田裏喊了一嗓子,“大根,別忙活了,上來吃晌午飯。”
田裏的人低低應了一聲,離得遠聲音不怎麽清楚,但頭都不扭一下,沒上來的意思。
李月秋守在醬菜碗旁,拿着随手折的柳條枝趕蚊蟲,膝蓋并攏坐的乖巧,腳邊孤零零的剩着兩個用桑果葉子包着的胡蘿蔔丁飯團,送來的飯團只有幾個是混着胡蘿蔔丁的,她發飯團的時候特意把這幾個往後了發,這兩個是特意給人留的,她盯着田裏彎腰栽秧的陳立根,柳條揮來趕去心不在焉,眼瞅着日頭越來越烈,好半響,她站了起來,走到池塘邊的田埂上挨着李大有的旁邊坐下。
她一走開,田裏的人終于上來了,就像是一直在等她離開似的。
“……”李月秋咬了下嫩色的唇,把手裏的柳條枝“咔”的折了。
聽到聲音的李大有嘴裏塞着飯團,雖然搞不清楚情況,但下意識小心翼翼默默的挪了下屁股墩,離李月秋坐遠了些。
昨晚他都撂了話說幫工裏有陳立根,讓她不想來不用來,家裏請幫工是因為這水田離家遠,來回費時間才請的,結果月秋偏要過來,這下碰個正着不是尴尬沒臉嘛,也不知道是圖什麽,以前遇到陳立根都是能繞道走就繞道走,過年過節的家裏走動來往,不說親近但也不和人說上幾句熱乎話,明明性子不是個冷的小時候特別黏陳立根,但大了遇上陳立根就像是冷冰冰捂不熱的冰坨一樣。
現在倒像是回到了小時候,冰化了,不冷不避就算了,反而和纏人的糖一樣甜噠噠的粘黏了過來,真是慣不懂女兒家的心思,摸不着頭腦,李大有想不明白也不想了,狼吞虎咽的吃完扛起鋤頭下了旁邊的池塘。
“這池塘挖了也拿來栽秧?”李月秋注意力移到李大有身上,來的時候就看到李大有單獨一個人在挖池塘,給池塘放水堆埂,看樣子是要耙了田栽秧苗。
“嗯,找人租過來的,去年谷子價擡了五分,今年打算都栽秧苗種谷子。”池塘挖出一道口子,口子放了個竹簍堵住,放水的時候池塘的魚都能用簍簍住。
去年擡價,今年的價不好說,而且地是租的,種下來毛頭不會多,不過二叔家已經租過來,也只能種了,李月秋走到那個水口上,蹲下往簍裏看,竹簍裏面有不少魚蝦貝殼,這池塘租過來的時候,主人家已經把池塘裏的魚蝦撈的差不多,剩下的都是小的。
“我媽一會要在田裏忙活,你先回去。”李大有邊挖着塘裏的泥邊說話,王貴芬送晌午飯過來還要幫忙栽一會秧,等快吃晚飯再提前回去做飯,田地人手夠,不用月秋幫忙。
他說完沒聽到聲音,轉頭一看,李月秋不知什麽時候脫鞋進了池塘,正在池塘的口子處撿螺絲。
螺絲在池塘放水的時候順着出水口沖出來不少,裹着不少的泥,但沖洗幹淨一顆顆的十分鮮活,螺絲小,但量不少,仔細撿估計能撿一大桶,就是不好找,李月秋心思一時全在上面了,壓根沒聽到李大有的話。
她在這邊撿螺絲,那邊吃完晌午飯在陰涼處歇息的人逮着機會就開始旁敲側擊的問王貴芬她家月秋是啥情況,問來問去,都是市裏的對象怎麽不處了?廠裏的活計怎麽不做了?那可是肉聯廠啊。
王貴芬并不想多說什麽,但不說怕村裏的人亂傳,“處不到一塊就不處了,村裏處對象處不到一塊去的又不是沒有,有什麽稀奇的,她年紀小,放城裏我們不放心,想回家就回,回個家有什麽彎繞,你們別嘴碎瞎說,我家月秋哪不好了?就你們剛剛說好吃的那些胡蘿蔔丁飯團都是她下手捏的。”
悶不吭聲吃着飯團的陳立根就坐在旁邊的土墩子上,一雙冷冽的眼睛低垂着,不和人說話,腮幫子鼓動,脖頸上的青筋時不時凸起,只管埋頭吃飯,幾口把飯團塞進嘴裏就着剩下的泡蘿蔔嚼碎吞咽下去,末了呸的吐了一口嘴裏的泡蘿蔔殘渣,一言不發站起來下田去了。
有人動了其他幫工的人也不好歇着,陸陸續續下了田,秧苗是一把一把捆在一起的,分株之後整齊的插進泥裏,陳立根幹活一向好,一個頂三個,同一片田裏,唰唰唰的幾乎把自己負責的那幾列秧苗都快插到田尾了。
直到有人輕手輕腳的靠近,他彎腰栽秧的大手一頓,入眼看到一只白嫩的腳丫陷進他腳邊不遠的泥裏,泥土松軟,腳丫陷進之後留一截細白的皮膚,與他黑黢黢的腿形成明晃的對比,隔了一寸都不到的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