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誰教你和男人讨要衣裳,随便換……
她的聲音帶着急切,又嬌又軟,像護食的小貓崽一樣緊緊的巴着碗,嫩紅的指尖顯得水嫩青蔥的。
李月秋是真怕陳立根把碗端走,有總比沒有的強,沒有熱水喝這個也是可以的,她現在摸不準陳立根的脾性,不認為對方會慣着她。
這兒沒有其他人,碗裏的開水沖蛋只可能是陳立根給她做的,她不想喝苦藥,但不能眼睜睜的看着眼前的這碗被端走,不喝陳立根肯定不會管她。
她喝就是了。
陳立根嘴角不可察覺的彎了下,嗓音卻是越發冷硬,“要就趕緊喝。”
開水沖蛋要趁熱喝,趁熱喝滋味好,涼了雞蛋會腥,何況這碗加了藥,涼了恐怕不單單是腥了,再不喝到時候是真的喝不下了,好在碗是陶碗,雖然邊沿有點兒破,磕掉了好幾個角,但陶碗比一般的碗保溫好一點點,不至于那麽快就涼了。
李月秋捧着破陶碗小口小口的開始喝,喝得整張臉都皺在了一起,味道一點都不甜,苦哈哈的還燙呼,剛喝第一口的時候嗆得她整個腦袋都麻了,眼淚花在眼眶裏直打轉,不過碗裏應該是加了紅糖的,咽進嗓子裏能回出點甜滋滋的味兒,但依舊蓋不住苦臭味。
也不知道陳立根往裏放了幾個雞蛋,水很少蛋花特別多,蛋花擁擠的擠在碗裏,喝着味兒特濃稠,蛋花已經和藥味攪合在一起,她偶爾吸溜進嘴裏幾塊大一點的蛋花,稍微一咬整個一團都是苦味。
她都開始懷疑陳立根是不是怕她只喝一小點,所以故意把藥弄的勁頭這麽足,讓她只喝一口就能起療效。
李月秋幾乎把臉蛋都要埋進碗裏,也不馬虎,說喝就喝,喝的很認真,但碗裏的開水沖蛋也不見分量少下去,跟小貓舔水一樣,水紅色的小舌頭顫顫巍巍,舌尖沾一點沖蛋就飛快的收回去。
抵觸的模樣顯而易見。
陳立根見不得她這麽不痛快的喝法,上前打算捏着“小貓”的鼻子給她把碗裏的藥一股腦灌下去,但剛上前一步。
李月秋就擡頭狐疑的看他,鮮紅的嘴唇哈着一層喝過沖蛋的袅袅熱氣,宛若吐氣如蘭,一張嬌嫩的臉蛋鮮妍明媚,嫩得碰一下就會滴出水來。
陳立根頓時僵在原地,喉嚨有些發幹,呼吸漸漸粗重。
屋裏籠罩着難聞的苦藥味,但裹在棉被裏的人渾身散發着香甜的味兒,像是開春的桃花在他心頭晃,晃得他血液轟鳴翻滾,身子驟然燥熱滾燙。
“唔,怎麽了?”李月秋看他木頭似的直挺挺站在那直喘氣,眼眸幽深發暗臉色很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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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語氣天真懵懂,幹幹淨淨的沒一絲察覺到不妥。
良久,陳立根悶不吭聲的走出了屋子,出門的同時還把門啪的重重帶上。
李月秋發愁了,他讓她喝,她已經聽話的在喝了呀,怎麽又不高興上了,是嫌棄她喝的太慢了不成?
真是太難搞了。
她捧着碗繼續喝,喝了好幾口,沒人在旁邊盯着她喝完,一口抿一小點,喝的敷衍,很快就不喝了,屋裏只剩下她一個人,她視線落到了陳立根剛剛拉蓋起的灰色面單,那裏面的東西已經被嚴嚴實實的蓋住了,一個邊角的都看不到了,但她現在也只是看了一眼就沒把心思放那上面了,陳立根既然不想她看,她就不看。
外面的雨聲聽着小了一些,不知道是不是那碗開水沖蛋起了效果,她現在肚子暖得像是個小火爐,身上不怎麽難受了,昏沉沉的腦袋也清醒了不少。
屋裏有扇大窗戶,緊靠着床板,李月秋捧着手裏的碗,裹緊身上的棉被挪過去打開那道窗子,想看看陳立根在幹嘛。
但窗戶的插銷卡的特別緊,她用手指頭費了好大的力氣,才把插銷扒開,一打開窗子,外面潮濕的冷氣就迫不及待的往屋裏灌,李月秋探頭探腦,看清眼前的景象有些發愣。
窗口對着院子,院中的景象讓她眼前一亮,五顏六色,花團錦簇,顏色錯落好看得像是一幅畫,有很多花草、果蔬,她掃一眼過去還看到好幾種野菜繁茂的在院子裏生長,就連她摘的刺萢樹也有,上面挂着刺萢果比她在河邊摘到的大多了,晶瑩飽滿,一看就很甜。
院子的圍牆不是村裏家戶的土牆,也不是圍竹籬笆,而是用好多圓竹子一根根嚴絲合縫的拼接在一起,時高時低的整個圍了一圈。
這種砌圍牆的方式在鄉下并不稀奇,窮人家買不起磚頭石塊都會找別的東西,竹子就是很好的替代品,因為不要錢,砍得多了也只需要交一點伐竹費,但她眼前的竹牆是她見過砌得最漂亮別致的圍牆,翠綠的竹節上面爬滿了盛開的紫色喇叭花,一排排整整齊齊,圍成一個小山包。
李月秋深吸了口清冽的空氣,露出甜甜的笑來,她托着腮看了好一會的院子,眼珠兒才開始尋覓陳立根的身影。
雨比剛剛小了一些,沿着屋滴滴答答的落下,像是一串串的珍珠滴落,給地上打出小小的漩渦,屋檐下陳立根靠牆蹲着,背脊立的很筆直,毛豆在他前面撒歡,圍着他搖尾巴轉圈。
陳立根沒往她這邊看,但好像知道她在,臉色冷肅的說:“進去。”
李月秋趴在窗戶柩上,看看他,又看看撒歡的毛豆,眼裏閃過錯愕,沒好氣的指責,“你收買我的狗。”
毛豆對靠近她的陌生人都是要吠幾聲,雖然李月秋經常會擔心它胡亂咬人,畢竟也不是所有的生人都是壞人,村裏心思不好的混子不敢往她身邊湊,但一些友好的男女同志和她說話也會離她五步遠,因為怕狗,可想而知毛豆的威懾力,結果現在對着陳立根比對着她還親熱。
李月秋想起在河邊的時候,毛豆也對陳立根吠了,她開始還以為毛豆是要咬人,現在想想,毛豆吠是吠了,卻是歡快的搖着尾巴在吠,它當時撲上去可能不是咬人,是撒歡。
陳立根随手丢給毛豆一個鮮洋瓜,頭也沒擡,面無表情的說:“我沒有。”
李月秋瞪了啃鮮洋瓜的毛豆一眼,啪的把窗戶合上。洋瓜那麽好吃的嗎?她家喂的番薯南瓜不甜嗎?還是給它搭的窩不夠暖,瞧對着陳立根那個狗腿樣,倒戈的也太快了。
啃着洋瓜的毛豆看着窗戶的方向耳朵耷拉了下來,陳立根摸了摸它的腦袋,又喂給它一個清甜的番薯。
沒一會,合上的窗戶又開了一小條縫,傳來呢喃軟語,“陳立根,我冷。”聲音仿佛撒嬌一般,帶着勾人的甜味。
陳立根頭都不帶轉一下的,丢過去硬邦邦的倆字,“裹好。”他擡頭看向院子,雨小了很多,但還有得落,一時半會停不了。
那廂屋裏不安分的又響起了聲音,這次的要求是:“我衣裳全濕了,穿着難受,我想換衣裳,想烤火。”
想這想那一連串的要求說的噼裏啪啦,像是小炮仗一樣不帶頓的,但腔調嬌怯怯的讓人不忍拒絕。
啃着洋瓜的毛豆擡頭,機敏的動了動耳朵,咬上陳立根的褲腳拽他。
陳立根把狗撥開,鐵石心腸不為所動,“我這沒女人衣裳,想呆就呆,不想呆回去。”
屋裏裹着水紅色棉被的李月秋往掌心哈熱氣捂自己的腳丫,她現在手暖和了,就是腳丫泛涼,用手捂也捂不熱乎,大概是褲腳太濕了,她想換幹淨的衣裳,這樣就暖和了,聽到外面陳立根的話,想都沒想就回了一句,“那我穿你的。”
這次外面沒聲了,沉默了好半響,低沉冷冽的嗓音在門口響起,“誰教你和男人讨要衣裳,随便換衣裳的。”他周身氣勢陰鸷,臉色極為不善,好像等李月秋吐出一個名字,就要去把那人的脖子擰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