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找陳立根那個老實的兜底吧……

李大有站在村口不停的張望,心裏七上八下的,幾次擡腳想去張家,但始終沒去,他不是不知道分寸的人,既然已經和麗雲分開了,那他就不合适再去張家,就像是月秋說的,搞不好,害人害己,弄壞了各各自的名聲就壞事了。

心急火燎的等了好半響,總算見月秋抱着一床棉被從張家出來了,看到那床棉被李大有神色變了下,似乎是記得送這棉被的時候他和麗雲的關系還好好的,他原本一直想娶麗雲過門的,是他倆沒緣分走到一起。

這是他和麗雲的事,讓月秋摻和進來,他挺對不住月秋的。

“大有哥,你以後離張麗雲遠些,你倆現在沒什麽關系,和她走在一起萬一她胡亂說你耍流氓給你亂扣帽子,你有嘴也說不清。”李月秋把手裏的棉被遞給他,順道把厲害關系給大有哥說清楚,在張家只呆了一小會,她現在渾身都難受。

李大有把棉被栓在自行車後面的板車上,這話讓月秋對着他說出來,他有些不自在,“嗐,想,想啥呢,你哥我不是那種人,咋會幹耍流氓的事情。”他和麗雲處對象的時候不該做的什麽都沒做,現在兩人沒關系了,他更不可能對人做什麽。

李月秋是給李大有提個醒,打預防針,“沒說你,我說張麗雲,這耍流氓不是男人才會耍,女人耍起了才讓人防不勝防。”她可不想上輩子的事情再來一次,上輩子張麗雲就是用耍流氓的由頭把李大有送去坐牢的,她對大有哥沒有感情,沒有感情才會狠心。

大有哥不是糊塗的人,對張麗雲有感情是一回事,但也不是全糊了腦袋,有些事情他拎的清楚,李月秋把話說這麽直白了,再耿直的人都能明白意思,她已經把張麗雲這個女人往最蔫壞的地方形容了。

但千防萬防,有些上輩子發生過的是事情還是沒防住。

這天李月秋把上次借陳立根的衣裳洗幹淨送回去,這衣裳既然是董慧的,而且又是新的,八成是陳立根專門給人專門做的,她一直占着不是個事,得把衣裳還回去。

衣裳她沒送到陳家的老屋,送到的是陳立根一個人歇腳的竹院,去的時候她算好了能和陳立根碰面。

結果去了,陳立根根本沒影,早去縣城裏挑糞幹活去了,比以往的時間都早,院子裏只剩一個在打掃灑水的陳山水。

“他怎麽走這麽早,一直幹活,都不用睡覺的嗎?真把自個當牛使了。”李月秋把放衣服的籃子遞給陳山水,揚起嘴角的笑容一下斂起了很多,她知道陳立根要幹活還欠下的饑荒,但也不能以為年輕就糟踐自個的身子,沒日沒夜的這麽幹,再好的身體也扛不住這樣。

而且李月秋為了來和陳立根見一面,天沒亮就起來了收拾打扮,出門的時候雞剛打鳴天微微亮,不說摸黑但已經很早了,過來這邊是費了點時間,但這會的時間按理說人應該在的。

都起這麽早了也沒堵到人,真沒奔頭。

自從上次去陳家說親後,她就再沒見過陳立根,兩人沒住在一個村,除了必要的事情,碰面的機會壓根就不多。

好幾次李月秋主動去找人,她也不敢去陳家老屋找,只敢偷摸着來這裏找陳立根,不過一次都沒碰到過人。

Advertisement

陳立根躲她躲的那叫一個神出鬼沒不留痕跡,真沒看出來他還有這能耐。

不是敢說污糟的髒話,很兇的嗎?倒是別躲着呀!她那時吓傻了,等回過味來,陳立根有什麽可怕的,還能吃了她不成。

“我哥說是今兒活多,急着做,走的早了些。”陳山水笑着接過籃子給他哥打掩護,他哥走的可快了,幾乎在月秋前腳來的時候,立馬就從後門走了。

“進來坐。”陳山水請她進來,說完之後反應過來屋裏頭這會只有他一個男的,其他人都不在,雖然和月秋的關系還算熟悉,但她是一個女人,而他一個漢子請一個女的進來,不合适。

李月秋看出了陳山水的不自在,主動拒絕道:“不坐了,他不在就算了,我籃子裏放了新做的兩罐果醬,你拿着分分趕緊吃了,果醬不能放長,放長會壞,我先走了。”李月秋笑着招招手。

她過來一趟不容易,爺爺要是曉得她這麽纏着陳立根,肯定會好好管教她,而且這竹院離她家挺遠的,但陳立根不在,她也不好多呆,呆了陳山水肯定會不自在,讓人知道也不好,況且籃子裏有果醬,這東西是她自己做的,怕陳山水不收,所以趕緊放下籃子離開。

來得時候李月秋雀躍得步子都是歡快的,回去的時候步子明顯慢多了,後來也是到了家才知道張家的人過來了。

毛豆在院子裏對着張家的人一直在吠,對着外來的人極盡表達它的不歡迎,叫得特別的吵,吵得左鄰右舍都冒頭看李家這是咋的了,李老頭丢了兩個番薯給它也沒讓它停下來,最後把它栓到了門外的木樁子上。

李月秋回來之後,解了木樁上的繩子,牽着亂吠的毛豆進院子。

二叔拿着挑水的扁擔往李大有身上招呼,李月秋進門正好看到長扁擔打在了李大有的背上,聲音像是甩鞭子響得她腳下一頓,吓了一大跳。

在邊上的張麗雲氣色很不好,臉色蠟黃又泛白,僅僅是沒見了幾天,但整個人瘦了一圈,像是受了磋磨一樣,站在張母的身後哭哭啼啼,臉都哭花了,而張父鐵青着臉在和李老頭說話。

“李家的,你把人打死事情還是得解決,你們之前把說好的親事斷了,我還想不通咋回事,這是占了麗雲便宜不想負責,我話撂這了,這事你們理虧沒臉,告派出所李大有得坐牢吃/槍/子。”張母不管在和李老頭說話的張父,直接開口說話,話說得咄咄逼人,好像有了依仗,身板都挺直了不少。

李大有梗着脖子,脖子竄得通紅火辣,他眼睛盯着張母身後的張麗雲,那雙眼睛是不可置信後的憤怒,“胡說,我沒有,我沒做那事!我沒碰過她。”他咋可能會幹出那檔子事來!

“你還狡辯,不見棺材不掉淚,非得我們報派出所是不是?虧得我一直覺得你是個可靠的漢子。”張母直接走過去,拿出了受害人的架子,像是別人都欠了她的一樣,擡手對着李大有的腦袋戳戳點點,大有瞪了過去,身上的氣勢像是要跳起來打人。

男人頭摸不得,更遑論戳戳點點,外人沒資格,張母被李大有一瞪,心裏犯怵後退了開,但随即哭喊了起來。

張麗雲怯怯的拉了下張母,張母的聲量放小了些,這種事不是什麽體面的事情,不能鬧得左鄰右舍都知道。

李月秋手中的毛豆開始對着院子吠,院子裏的人注意到李月秋回來了,她今天是要準備去見陳立根的,特意精心打扮了一番,穿的是藕粉色的裙子和漂亮的小皮鞋,鮮妍明媚得仿佛不該出現在這個院子裏。

張麗雲瞥了一眼李月秋,同樣是農村鄉下人出身,李月秋比她過的順遂多了,從小如珠如寶,她身上那一整套的衣裳是張麗雲根本買不起。

李老頭擰着眉道:“秋丫,把狗給俺牽出去,你進屋裏頭呆着。”這事不用秋丫一個沒出嫁的女娃來摻和。

李月秋沒聽爺爺的話,也沒上屋裏頭去呆着,她一邊把毛豆栓到院子的海棠樹下,一邊朝二叔道:“二叔,你打大有哥做什麽。”她看向張麗雲,有些好笑的問:“她說大有哥對她耍流氓?她說的話誰知道是真是假。”

“你個毛丫頭插什麽嘴。”張母擦了擦眼淚,在她看來李家一家都是老實本分人,除了這個作精的李月秋,總是處處找麗雲的晦氣和麻煩,真是啥樣的種發啥樣的芽,不是個安分于室的。

李老頭對面的張父不像張母一樣啰嗦,他是一個漢子,不會大吵大嚷,朝李老頭道:“你是長輩,你說這事該咋辦?麗雲不能白讓人欺負,該怎麽辦你給個話。”這是李家的主事人,咋辦要他來定。

“爺,我沒有,我真沒碰過她。”李大有簡直要瘋了,上前抓住張麗雲,“張麗雲,我哪對不起你,你這麽冤枉我。”

場面因為李大有的動手頓時鬧做一團,二嬸在屋檐下抹眼淚,她忽的走了過去,扯開李大有反手給了他一個嘴巴子,那聲音響得毛豆哼唧了下,也不敢吠了,院子裏安靜了下去。

二嬸轉頭對張母道:“現在這樣是我家沒理,盡快把他們的親事辦了,該備的東西我們這邊準備,辦親事時不會讓人看出麗雲的肚子。”

“……”李月秋感覺噎住了一口氣,詭異的看向張麗雲,肚子?哪來的肚子?“什麽肚子,你們是說她懷娃了?”

她以為張麗雲是耍流氓,這還有個肚子?她一點也不客氣的拽過在那哭的張麗雲,“你說有就有,多長時間?什麽時候的事?”

張麗雲紅着眼眶,嗓音啞啞的好不可憐,“月秋,我沒撒謊,是,是大有,一個月前大有強迫我和他……那晚有的,他說了會娶我的,但親事退了,我,我害怕。”

你害怕個屁,就大有哥那樣,強迫姑娘?他能強迫姑娘?李月秋眼珠兒直勾勾的盯着張麗雲看,恨不得給她一腳,“張麗雲,少在我面前裝可憐,你說是大有哥的孩子就是大有哥的?你在縣城學校和人好,我看是朱建邦的吧。”

張母一聽這話火了,想都沒想擡手去掐李月秋這個作妖的,被李老頭的水煙袋狠敲了下手腕,“好好講話,幹哈哩,在俺家地面上動俺孫女。”

李老頭那動作做的叫一個幹脆,敲下去的聲都是咚的一聲,可見是真使了力氣。

“看樣子你們李家是不打算認,我們找派出所來定李大有的流氓罪。”張父不滿李家的态度,這要換了別人家怕是在下跪道歉了,偏偏李家這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

他牽着張麗雲打算走,要不是顧着和李家的關系,早在知道麗雲那肚子,他直接就找派出所了,之所以過來李家,是給他們個臺階下。

但他和李老頭把話都說清楚了,李老頭聽了之後,第一個反應是皺着眉說他家大有不會亂碰姑娘,問麗雲的肚子咋證明是大有的。

聽聽這話問的,他家麗雲能拿清白這種事騙人,這會李家這丫頭回來了,語氣刻薄不安好心,他算是看出來李家的态度了,那沒什麽再商量的了。

這事明明是麗雲吃虧,李大有不幹人事,他就是把李大有打死了也不為過,雖然事鬧大了,會讓麗雲沒臉,不過他家不是軟柿子,李家別想讨好。

流氓罪不是小打小鬧開玩笑,是要吃花生米的,李家老二只有李大有一個,他們家舍不得。

王貴芬是個女人,農村多子多福,這麽多年不是沒想過再要一個孩子,但她一直都沒再懷上,身體也去檢查過,沒問題,可就是沒再懷孕過,如今膝下只有大有一個兒子,她能動手給人一個嘴巴子,卻不能看着兒子進牢房,急着跑去攔人。

“沒說我家不認,大有會盡快娶麗雲過門的。”這是王貴芬立馬就做下的決定,說出話潑出的水。

前年,有個村的小夥就是弄大了姑娘的肚子,事情捅破之後是一點情面都不講的,直接被送到了派出所,因為其性質惡劣,沒幾天就被判了/槍/斃,人說眨眼的功夫說沒就沒了,因為這事,村裏還專門開了一次會,給村裏的男男女女敲打一番,免得犯錯誤。

她不能讓大有出事,他們認,全認。

“媽!我沒碰過她,憑啥背黑鍋。”

李大有仿若困獸,他自個沒做過的事,憑什麽認,沒做過就是沒做過,這破綠帽他才不戴,他拉着王貴芬,看着張麗雲的那雙眼睛再沒了一絲的情意,冷冰冰的像是在看一個惡毒的仇人,但同時心裏最惱最恨的是自己,惱自己沒把人看清。

李月秋先一步上前去給張家的人開院門,也不攔人,張家這麽有恃無恐,不就是以為他們不敢把事情鬧大嗎?如果事情真是大有哥做了,他們是不敢鬧大,可大有哥從頭到尾都沒碰過張麗雲。

“去,把派出所叫過來看到底誰耍流氓,張麗雲的肚子按你們的說法憑她一張嘴,誰能證明她說的是真是假,要這樣,我還說,”

李月秋揉了兩下自己的眼睛,漂亮的眼珠立馬變得通紅,她指着張父譴責的說:“你剛剛趁機摸我手了,你也耍流氓,是不是也直接把你送派出所。”

都說男女平等,不搞重男輕女的那一套,但80年代初的情況下,耍流氓是重罪,只要是提起耍流氓,人們下意識都認為是男人禍害女人,畢竟沒哪個女人會拿自己的名聲幹這種事。

張麗雲有了肚子,就能說孩子是大有哥的,明明她還和朱建邦好了,同時和兩個男人處對象,懷的肚子就認定是大有哥的,既然可以這樣張口就說,李月秋也可以胡謅說張父占她的便宜。

比無賴厚臉皮,她都死過一次的人還比不過張麗雲不成,誰怕誰。

李月秋說的有條不紊不慌不忙,還做出一副受委屈的樣子,這直接讓張家的人愣住,張父反應過來她說的是什麽,一下漲紅了整張老臉,李月秋長得水嫩漂亮,比那些個城裏的姑娘都俏,可他的年紀老得可以做李月秋的父親了,怎麽可能會生出龌龊心思,老不羞的對她……

“呸,李月秋你個黃花閨女知不知道害臊。”

張母徹底都驚了,一個沒嫁人的姑娘,怎麽敢胡謅瞎話到這個地步,潑髒水潑到她漢子頭上來了,這還是識字的文化人,真是不敢想象李月秋的心到底有多黑,不說她一雙眼睛看着,就是旁邊的李家人也不是沒有眼睛的,他家那口子一下都沒碰過李月秋這丫頭。

李月秋不管害不害臊,和張家人說話不能害臊,不讓哪拼得過這些厚臉皮的,大有哥和張麗雲這親事斷了沒幾天張麗雲就有了肚子,還說一個多月前大有哥強迫她,那當初怎麽不說,忍到現在?

合着嫌月份不夠,要等月份拖大一些?

這樣的場面李老頭擰了眉,秋丫胡說八道啥哩,要不是外人在,李老頭估計要上藤條了,閨女要曉得自愛,名聲最緊要,但他不信大有會幹混賬事,秋丫10歲後送到了縣城老三家,他進縣城進的勤也不是在眼皮子底下。

大有卻是一直在他眼皮子底下長起來的,啥性子脾性他清楚,他咋可能會強迫人姑娘哩,這根本說不通,找派出所來調查清楚最好。

在張父張母身後的張麗雲眼眸暗了暗,她曉得李月秋會最難纏,學校的老師收到匿名信,找她談話了好幾次,問她和朱建邦的關系,她不是傻子,匿名信是誰寫的不難猜。

她做事從來都很認真細致,李月秋知道了他和朱建邦的關系處處針對她,以前覺得李家的爺爺把孫子和孫女養成了一樣的性子,李大有和李月秋是同一種人,但那是在以前,現在的李月秋比她想的有腦子有心眼多了。

也礙眼讨厭多了。

“月秋,你的話沒誰會信,你自己私下都不檢點,傷風敗俗和男的不清不楚。”

張麗雲走到李月秋身邊,那副樣子像是抓住了人的把柄,勝券在握的很,她低頭在李月秋耳邊用不高不低的聲音徐徐說道:“你和男人那個了吧,所以才急着給自己說親,找陳立根那個老實的兜底吧。”

她眼角挂着未幹的淚痕,一直可憐兮兮的臉上露出一個了然的淺笑,宛如捅出了一個驚天的秘密,一字一句的說:“我那天看到了,你腿上的淤青,得多大的力氣才能留下那麽深的痕跡,怕是現在都沒全退了。”

“……”李月秋懵住了,“???”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