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鮮花插在牛糞上,牛糞好歹能肥……
怕張母死在這不好交代,而且雖然現在不興封建迷信這一套,什麽都要相信科學,但怪力亂神這種東西在鄉下人的心中還是存在的,要是村子裏鬧出人命,說不定會影響村裏的風水氣和來年的風調雨順。
村委會的人忙不疊的讓人趕緊把不消停的張母弄走,該弄哪弄哪,別杵在這礙眼,李家的人現在估計恨不得活撕了她,還有一個陳立根在,再不弄走非得把命丢了。
幾人動作手腳也快,把堵住嘴巴子只知道唔唔唔掙紮的張母拎起麻溜的走人,他們是看清了,這婆娘就是個攪事的,砍人不算,還吐出一籮筐的髒事來。
都說打女人的漢子不是個東西,但凡有點骨頭的,都不對女人動手,窩裏橫的東西,村裏人也看不起這樣的漢子,你說有本事倒是腳踏實力的幹點實事,光會對女人動手是個啥玩意。
陳立根兇名在外,人比豺狼還狠,動起手來五六個壯實漢子都弄不過他,明明也不是多壯實的人,畢竟陳家的條件,餓一頓飽一頓的,可人肩寬腿長的,模樣又俊朗,這樣自然有人說酸話。
長得俊身板耐實還不是沒用,人人背地裏都喜歡戳他脊梁骨,笑話他,到了這歲數也沒讨上個合适的婆娘,名聲本就比茅坑還臭,得,現在對張母一個女人動了手,怕是更沒哪家姑娘敢嫁他了,畢竟誰家會願意把姑娘嫁給一個打女人的漢子。
而還留下的村民因為張母的話,瞬間跟捅了馬蜂窩似的,小聲小氣的講起了話。
張母破口大罵的話裏面的茬可不少,這不單是李月秋的事,是把李大有不成了的事一次性都捅了出來。
李大有褲/裆裏玩意不中的事,村裏傳的人少,沒多大影的事,畢竟不少人從小都是看着李大有長大的,這孩子身子骨可不差,村裏人半信半疑,可這話從張母嘴裏說出來,就經琢磨了。
她家閨女張麗雲不就是和李大有處對象,結果兩家因為流氓罪的事情鬧翻,李大有都被派出所铐走了還有本事放出來,那根玩意定是不中用了,不然哪能這麽容易出來。
村民們聲兒壓得低,但好幾個人在講叨,這會驀的都沒聲了。
見識了陳立根收拾張母的手段,他們不敢說話了,那苞米雖然是新鮮苞米,嫩脆多汁,但有好幾層的綠色包衣殼裹着,比不上石頭硬,但肯定比土塊結實。
陳立根豈止是胡亂的塞到張母嘴裏,是堵了一大截進去,張母被拎走時一嘴的血,牙都被杵斷了幾顆,看着駭人的很。
他們就算想講啥,也不敢在這兒。
村委會攏共來了四個人,都是年長些的男同志,送張母走了兩個,剩下兩個沒走,留了下來,這會直接是勒令讓村民該回家回家,別留在原地看熱鬧,就算想看熱鬧,該看的都看了。
李老頭見有兩人留下,曉得是因為啥事,額角皺紋溝壑,額頭擰成了川字。
“李爺,你們今個從鎮上回來,喘氣估計都沒喘順了,按理沒想和你這會提,原想過幾天再找你說事,但現在怕是不成,那我們有話直說,免得耽誤事。”
村委會留下的兩人見村民都走的差不多才慢慢開口,他們看了一眼還留在原地的陳立根和趙永平,沒膽子開口拿出架子攆人走,怕陳立根犯渾,也将他們揍一頓。
他們是水灣村的村委,大小算得上是幹部了,但就是桃源村的村委也管不到陳立根的頭上,這人風評不好,就是個臭流氓,不講理的,張母那個惡婦頂多算是橫的,陳立根卻是個見過血不要命的。
最怕就是不要命的。
反正他們要說的話惡毒不過張母這個沒文化的人,讓他們聽到也就聽到了,早聽晚聽都得曉得,也沒必要瞞着,不用兩天的功夫肯定傳的全村都是。
瞞不住的。
而且,這事也和陳立根大小有點關系,之前李月秋上陳家去說親的事讓人大跌眼鏡,村裏傳的沸沸揚揚,好多人都說陳立根配不起,這裏面肯定有啥隐情,要不,就李月秋的條件,在縣城裏都能大把挑,會挑個在村裏說不上婆娘的陳立根?
鮮花插在牛糞上,牛糞好歹能肥花,陳立根肥花都肥不起。
剛剛張母一口一個陳立根戴了綠帽子,幫李月秋兜底,罵得這麽難聽,是個漢子都忍不了,他不走就不走吧。
“村裏前不久收到了封匿名信,你們這之前一直在鎮子處理李大有的事,咱也不好再給你們添麻煩,所以也沒讓人給你知過消息,那封信我們先按下了沒往外傳,信上的事也沒幾個人曉得,不過,這會,該曉得不該曉得的都曉得了。”張母剛剛那話雖然聽了髒耳朵,但左右說的差不多是匿名信上的事。
李老頭額頭擰成了川字幾乎變形,沉着聲道:“信上咋說哩,給俺瞅一眼。”
信是說李月秋亂搞男女關系,言辭誠懇,有理有據,應該是個有文化的人寄的。其實不管這信是莊稼漢還是文化人送的,既然給他們送了匿名信,那就是把事情搬到明面上,他們就是不願意管也得管,鬧嚴重了,搞不好李月秋得像李大有一樣進派出所。
村委會的人因為知道有人在他們水灣村拿鐮刀砍人,過來得匆忙,沒帶那封匿名信,只能道:“李爺,信沒帶,但,和張母那婆娘說的大致意思差不多,講你家月秋腿上赤條條的有男人搞出來的痕跡。”
“原本我們想調查一番,澄清事,但現在,甭管調查結果咋樣。”村委會的人看了李月秋一眼,斟酌着語氣,“最好的條道,讓你家月秋寫篇檢讨,就說自己和人處對象的時候沒保持好男女同志之間的距離,深刻認識都自己的錯誤,但絕對沒做壞清白的事,當着村裏大夥的面表個态。”
這意思是讓李月秋認下一半的“錯誤”。
“我沒做,為什麽要寫,那匿名信是張麗雲寄的,她胡謅的!”張家這一家真是惡心透了,張麗雲都被關在了鎮上的派出所,還能在她身上整幺蛾子,就張麗雲往村上寄匿名信的事,她早想好了解決的法子,這匿名信是要經過人調查的,她在鎮子這幾天,痕跡散的慢不代表不會散,就憑張麗雲那些說辭,能調查出來什麽。
沒想到,這才會水灣村一個晚上都不到,張母會跳出來,鬧得現在村裏人都曉得了。
李月秋直到剛剛都跟蔫掉的花苞似的,脆弱不堪,一晚上的驚吓,到後面看到陳立根險些捏斷張母的喉嚨,整個人變得怯生生的。
聽到讓她寫檢讨,像是淋了一頭的水,蔫掉的花苞泛起了生命力,瞪大一雙眼珠兒,當即就嚷嚷着拒絕。
說罷骨子裏嬌蠻性子發作了起來,撩起自己的褲腿,忒大方的給人看。
“看,我腿上什麽都沒有!”什麽叫男人搞出來的痕跡,一腦袋的髒東西,就會想那些事情。她那是陳立根帶她去避雨弄出來的,陳立根當時也沒用力,是她自己嬌氣,不禁磕碰,咋就成人的把柄了。
手巴掌印的淤青,是散的慢,但現在已經全散沒了。
所謂的“證據”早影了。
她提溜着自己的兩條褲腳,露出的小腿,細膩得不像樣子,瘦不見骨,透着玉色,盈滿無限的風情。
村委的留下的兩人都是上了些年紀的男同志,年歲上都是李月秋的長輩,但長輩是一回事,男女同志又是另外一回事,兩人當即咳嗽一聲,視線左右游移,不看所謂的“證據”。
唯一一個敢可勁的盯着看就是趙永平,邊看邊還啧啧啧的發出聲音,小聲嘀咕,“嗯,是,沒痕跡,滑溜溜的,腿真——”白。
沒嘀咕完,被陳立根用力抓住腦袋,堪堪撇向一邊,扭了快90度。
“哎哎哎,大根,我的腦瓜子!”
趙永平覺得差點把腦袋折了。
“月秋!”王貴芬忙把李月秋的褲腿撩下去,這腿咋能随便給別的漢子男人看,這是只有自家漢子才看得的地方,“你安分點!”
王貴芬是真的急了,她是最先曉得月秋腿上痕跡的人,當時看的特別清楚,那淤青就是個大巴掌印,女人沒那大的手,是個漢子的。
這會,事情又被提起,她心慌的不行。
村委會的其中的一個人早年才到水灣村工作的時候,受過李老頭的恩惠,這會看李月秋擰的厲害,于是好好的跟李月秋分析了厲害關系。
“月秋,我這麽和你說,這不是我們調查不調查的問題,我們就算信了,不調查,但傳成這樣,你名聲咋整,不嫁人了?就是我們調查了,說匿名信上所說的不符,別人能信?結果咋樣壓根不重要。”
重要的是怎麽堵別人的嘴,提出讓人寫檢讨,是最不傷名聲的一個法子,名聲這東西不可逆,壞了就補不好了。
李月秋:“可,我——”
“你啥你,支拎起耳邊聽。”一直沒咋說話的李老頭,嚴肅的喝了一聲,語氣嚴肅得可怕,像是對待階/級敵人一樣看着李月秋。
李月秋委屈的眼珠蓄了水。
村委會的人繼續道:“你年級還小,好多事情看不清輕重,姑娘家最要緊,你寫份檢讨,把事不輕不重的帶過去,雖然也會傷了點名聲,但傷的不大,這樣以後你找漢子不會礙着。”村委會的人盡量把話講清楚,不這樣做,李月秋的名聲算是臭了,以後就算找到了婆家,也得被人戳點。
還不如,認下一半,寫個檢讨,總比全毀了的強。
李月秋咬着唇,扭過腦袋不說話,什麽名聲,她根本不在乎,現在這些動不動摸一摸碰一下就壞名聲的事放在幾年後就是個笑話,她也不想找別的漢子,明明她沒做,認下一半的錯不也是認了,等于跳進了張麗雲挖的坑,她不寫。
這幾年管的嚴,男女同志相處可以說是小心翼翼,要一不注意,不是壞名聲就是耍流氓,只要再過幾年,國家就不是這種情況了。
她上輩子也是這麽個條件過來的。現在的年代就是這個世道,她曉得嚴重性,有些因為壞了名聲的姑娘受不了別人的戳點,到最後逼得受不了,不是上吊就是跳河的尋死,明明再過幾年就好了,壞不壞名聲的,她真的不在乎,也不用在乎,總不能活在別人的嘴裏。
“爸,月秋不是那樣哩人我們都清楚。”李躍進挪動了下腳,往李老頭的方向靠了靠,怕老爺子突然對月秋動起手來,“就幾句髒話,啥子痕跡,月秋腿上啥都沒有,但別人哩嘴巴我們堵不了那麽多,要不就讓月秋寫一份檢讨表表态。”李躍進懂的不多,彎彎繞繞的事情他也沒那個腦洞弄明白,只曉得能不壞名聲的解決是最好的。
月秋性子倔,她不想寫,那就只有他爸開口,才能讓月秋寫了這封檢讨。
李老頭掀起眼皮看了李躍進一眼,視線瞥了秋丫身邊的王貴芬,他捏着水煙袋不出聲,臉色晦暗不明,難看的緊。
老二開口了,老二媳婦卻沒說話,這讓李老頭把心坎上的疑慮确定了十成十,他想秋丫的事老二媳婦肯定是曉得的,就糊弄他老頭子,不然輪不到老二在他耳邊叨,老二媳婦早叨上了。
讓秋丫寫檢讨,不是他不答應,而是他這會心頭塞不住別的事,他這一輩子活的磊落,不欠人情,也沒覺得對不起誰。
張家丫頭第一次講起秋丫腿上啥淤青的時候,他老頭子當即覺得這丫頭恁個嘴巴瞎叨叨。
但猛的想起,是,是有痕跡,就在那幾天的前後日子,他當時看到了還讓秋丫幹活的時候仔細些,幹不成就甭幹,弄得一腿的傷。
張家丫頭說了那事之後,他仔細琢磨,對頭哩,那痕跡他當時只打眼瞅了一下,但忒大,一條條的,可不就是漢子的手印。
幹那檔子事的時候,不就要抓着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