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章節
侍衛心存疑慮,但誰也不敢攔,畢竟,脖子上的腦袋重要,其餘的,他們也管不著。
出了宮門後,他踏著月色,急匆匆地沿著寂靜的街道朝相王府走去,由於蕭衍居住在以前蕭玉珏的府內,所以蕭寶融并不費力就找到了那裏。
眼前,兩頭石獅巍峨的矗立在朱色的大門兩側,被兩只紅通通的燈籠映得,生了幾分莫名的張揚與狂肆。他步上臺階,揚手就‘咚咚咚’的敲起門來。
良久,門才吱呀一聲被打開,來開門的是一個約摸五十歲上下的老人,他将手中的燈籠提至於蕭寶融的臉平齊,似乎是眼神有些不好,他眯起雙眼看了一陣,然後竟冒出一句足以讓他死都不知道怎麽死的話來。
“你是哪家的小厮,不知道這是什麽地方嗎,這裏是相王府,不是你這種身份卑微的人來的地方,真是的,好好的覺就被你這麽吵醒了,還不快點滾──”那老者憤憤的剜了寶融一眼,作勢就要關門。
“朕要見蕭衍蕭丞相,你去給朕通報。”寶融一手将門推開,而那老者也向後退了幾步,一陣愣神之後,竟哈哈的狂笑起來,笑過之後,盯著蕭寶融咒罵道:“你這個毛頭小子,還敢自稱天子?我看你活著不耐煩了,找死!滾,趕快給我從這裏滾出去,不然的話,就別怪我一會兒喊人來,把你轟出去。”
蕭寶融深吸了口氣,也不知哪來的勇氣,狠狠的瞪了那老者一眼,就直沖沖的朝府邸中走去。
“你、你──”那老者氣的臉色瞬間慘白,張牙舞爪的大吼,“來、來人,把、把這個擅闖王府的小子抓、抓起來!”
寶融還沒走了幾步,周圍就已經被相府的家丁團團包圍了起來,一個個都撸著袖子,一臉蓄勢待發的樣子。
那老者氣呼呼的沖進包圍圈,扯著難聽的啞嗓大吼,“把、把他給我抓起來!”
接著,便是一陣吵嚷的回應聲,但随後的一道厲喝又使相府恢複了先前的平靜。
“見了當今聖上還不叩首行禮,你們都想吊腦袋嗎?”高亢的嗓音中銜著一絲沙啞和疲倦。
話音一落,寶融便呆在了原地,當那群狗眼不識泰山的家丁紛紛慌張的跪地高喊皇上萬歲的時候,他的視線才投向聲音的發源地。
是蕭衍。不知為何,他心底湧上一陣暗喜。
“臣下叩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蕭衍唇角沒有一絲笑紋,可眸中卻閃動著一別好像久別重逢後才有的欣喜。
寶融慢慢從人群中走到蕭衍身前,居高臨下将他全身打量了一遍,似乎想要确定些什麽,雙手也不受控制移向他的手臂。
“起、起來吧!”他雙手剛剛觸上蕭衍的錦袖,又馬上縮了回來。
“臣愚笨,不知皇上深夜來相府是因何事?”蕭衍起身,一臉畢恭畢敬的模樣,可陰冷的眼神卻朝仍跪在原地的看門老者掃了一眼。
只見那老者渾身立即打了個激靈,沖周圍的衆家丁使了個眼色,顫聲道:“皇、皇上,奴、奴才們方才失、失禮了,求、求皇上饒、饒命。”
“算了,不知者無罪,你們退下吧!”
蕭衍待那些人退下之後,這才放肆的用手臂環上了蕭寶融的肩,“皇上既然來了,不如就在我的府邸住上一宿。”
寶融肩膀抖了一抖,本想反抗,可又害怕不小心撞到他的傷口,畢竟,他是因為保護自己才受傷,於是,便乖順的任由他摟著自己穿過了幾條回廊,來到了一處種滿了花草的宅院。
“這就是我為皇上準備的地方,皇上覺得怎麽樣,如果不合心意的話,我可以──”
“你、你的傷、怎、怎麽樣了!”寶融似乎根本沒有聽到他在說什麽,而是緊張的低聲開口問道。
蕭衍止了話,一手輕輕的捏住了寶融的下颌,強迫他直視著自己的眼睛,冷魅道:“皇上這是在擔心我嗎?”
“朕、朕只是──”寶融一時竟不知該如何作答,趕忙轉身,“既、既然沒事,那、那朕就先回去了。”
“回去?”蕭衍緊緊的擒住了寶融的肩頭,低沈的嗓音中多了幾分寒氣,“我這相府雖比不上皇宮,但也不是任誰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地方,當然了,如果是皇上的話,那就另當別論了。不過皇上既然來了,至少也該讓我蕭衍盡一下地主之誼,好好‘招待’一下。好了,外面涼,有什麽話,我們進去說。”
蕭寶融咬了咬唇,身子不由自主的跟著蕭衍走進了前面的寝房中。
(0.36鮮幣)蕭衍受傷之相府看傷
推開房門的那一瞬間,便有一陣馥郁的幽香撲向鼻端,兩人并沒有在外廳停留多久,蕭衍就将他帶進了寝房。寝房的窗戶半開著,月白色的絲幔正随風飄舞,而右側的床鋪上,錦被整齊的貼著床內一側疊放著,繡著鴛鴦的絲絮花枕也看上去是那樣的美好。
按理說,沒有人住的房間如果不常清理的話,便會到處落滿灰塵和結上蛛網,可是這間卻不同。顯然,應該是蕭衍特地事先準備好的。
“坐吧!還沒吃東西吧,我去叫下人弄點東西來。”
寶融的屁股還沒挨上床鋪,就聽到門外想起了一道焦急的聲音。
“丞相,屬下帶太醫來了。”
太、太醫?蕭寶融呆住了。怎麽回事,難道蕭衍沒有治療傷口,還是說,傷口惡化了?
寶融想著,擡起眸子便朝蕭衍望去,不料,蕭衍也正凝眉望著他,目光中明顯隐著怒意。
“你、你的傷──”寶融說的有些結巴,臉頰也暈開了兩片緋紅。
“一點小傷而以,用不著太醫來,這個羅炜,竟然擅作主張宣了太醫來?”
聽著他極度不悅的口氣,寶融趕忙開口,“朕想,那個叫羅炜的人也只是關心你,畢竟,是他救你回來的。既然宣了太醫,那你就叫太醫給你看看,要不讓太醫大老遠的跑一趟,也、也不容易。”
蕭衍眉頭皺得更緊,猛地欺身壓向寶融,“我怎麽聽皇上這話,不像是在關心我,反倒是關心起那些個白胡子老頭了?”
“沒、沒有──”寶融搖了搖腦袋,驚措的将頭垂下,避開了蕭衍盛氣淩人的目光,“朕、朕只是、只是──”
蕭衍微微揚唇,将少年的不知所措完全納入眼底後,直起身子,冷聲應道:“讓太醫進來吧!”
話音一落,便傳來一聲門響,一名須眉俱白背著白色藥箱的太醫匆匆的走了進來,雖然看到皇上也在此,可他臉上并沒有現出懼怕之色,反倒是渾身散發著帝王之威的蕭衍讓他不由得打起顫來。
“老臣參見皇上,參見蕭丞相。”
“平身吧!”蕭寶融淡淡開口,擡眼之時卻不經意間對上了立於太醫身後的羅炜眸子上,那種嫉惡如仇的眼神分明在暗示著些什麽。
“謝皇上,謝蕭丞相!”老太醫起了身,一臉欲言又止的樣子,若是說錯一個字,怕是連這條老命賠上都不夠。
“張太醫,我家丞相不小心受了傷,你給看看傷的重不重。”羅炜的一句話打破了有些尴尬的氣氛。
“是、是是……”張太醫頻頻點頭,也不敢擡眼看仍舊繃著臉的蕭衍,哆嗦著說道:“還、還請蕭丞相坐到床上,将、将外套褪、褪下,讓、讓老朽先查看一下傷口,然後也好對症下藥。”
蕭衍先是狠狠地瞪了張太醫一眼,然後又瞅了瞅旁邊默不作聲的蕭寶融,旋即洩憤般的甩了下袖子,極不情願的走到床榻前,卧坐在了床上。
蕭寶融抿了抿唇,雙腿也不受控制的走到了床頭。
“請、請丞相将衣裳褪下!”說完這句話,張太醫額上已是冷汗密布。
蕭衍又扭頭看了一眼站在旁邊的寶融,強迫自己咽下想要怒罵的沖動,将外衫褪了下來。頓時,顫著白色布條的上半身裸露出來。
寶融眼神不由自主地襲上那團胡亂纏繞的布條,很顯然,蕭衍并沒有将刀傷放在心上,只是簡單包紮了幾圈,随随便便就打發了。
張太醫将藥箱放在床下的臺階上,坐在床邊,“丞相,老朽現在要将布條解下,若是弄疼了丞相,還望丞相多多包涵。”
“快點,我還有事!”
“是、是,那、那老朽就開始了──”
寶融兩手不安的垂在大腿兩側,看著布條染著鮮血的布條一圈圈的解下,手心的汗水也越聚越多,待布條全部除去之後,一道皮肉外翻約半寸長的傷口赫然出現。
光是看著,寶融就覺得心好像被帶著刺兒的皮鞭不停的掃過,生生地痛。
張太醫白色的眉毛瞬間擰成一團,探出兩指來便開始在傷口周圍按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