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稍微挨近一點點
像是沉入了回憶，她嘴角的笑容帶着苦澀。
“從第一眼看見他，我就心動了。一見鐘情，其實我是相信的，因為，我就是那樣喜歡上的他。他一直都很優秀，站在全校師生的面前侃侃而談，永遠都是有風度而優雅。我小心翼翼的接近他，用各種理由在他身邊出現。和所有女孩子會做的事一樣，我也那麽幼稚的追過他。”
“我跟他表白的時候，他只是看了我一眼，然後對我叫出了另一個人的名字，他問我是不是上個星期送他蛋糕的陳加楠。我都不認識那個人，但是我騙他，說是的，蛋糕喜歡嗎？他說他扔了。”
“我被他吓到，居然會有人當着喜歡自己的人直說将禮物給扔了。他的情商是有多低？”
“後來，我用各種名字去煩他，騷擾他，只是那些名字都是我虛構出來的，學校裏根本就沒有那些人。是不是很蠢？我現在想想覺得自己當時蠢爆了。”
“後來被他發現了，丢臉的不得了。但是功夫不負有心人，我終于在初二的時候追到他了。”
“和他在一起，每天都是快樂的。能看見他的時候，我就覺得開心，看不見的時候，我就不開心。我可以每時每刻粘着他，永遠不會膩。”
“後來，到了初三。”
她頓了頓，賴延川一直安靜的聽着。
“到了初三，我媽媽跟我說她有了喜歡的人。她和我爸在我很小的時候就離婚了，所以她有了喜歡的人，我和哥哥都感到很開心。”
“直到我們一起出去吃飯，我看見了那個男人身後的駱執，他好像哭過，眼睛腫的不像樣。那個時候，我想逃，但是我晚了一步。他還是看見我了。”
她低下頭，散開的發全然遮住了她的側面。
“我媽媽和他爸爸好了，算是第三者插足吧。他爸爸和他媽媽強行離婚，聽說……他媽媽非常愛他爸爸。”
“後來，他媽媽自殺了。”
“再後來，我們就分手了。從戀人，變成了像敵人一樣的存在。每次見面，都是腥風血雨。”
“他從我的生命中幾乎消失，我們沒有什麽交流，只有在家庭聚餐和在學校裏會偶爾碰到。今天又是聚餐的日子，他又惹的駱叔叔不高興，還罵了我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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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碰到我的時候，就是他剛罵完的時候。”
“所以，賴延川。”她側過頭去，看着他，“你真的決定要追我嗎？”
他習慣性的用手捋起自己的發，露出額頭，對她說：“你不相信？”
“如果要我喜歡上你，或許你會等很久。”
他伸手搭上她的頭：“沒關系，我等你。”
姚依然安靜的看着他，面前是波瀾的海水，海浪悄聲拍打着暗礁，她轉過頭，看着遠方，看海面上的月亮，看一望無際的海平面。已經很久沒有和誰說過這麽多的話了，除了哥哥，和以前的駱執。
這樣的感覺很奇妙，她微微笑了出來。
賴延川看着她，不解的問：“有那麽好笑嗎。”
“沒有。我在笑我自己。”她搖搖頭，說：“賴延川，我其實很讨厭你的。”
“……”
“但是我也不知道我怎麽跟你說了那麽多。”她伸出手，在沙灘上胡亂圖畫，她說：“而且，這樣的感覺還不賴。”
“早就說過，我魅力比較大。”
她斜睨着他：“如果你能改改這樣自戀的毛病，或許我可以對你改觀。”
過了一會兒，她說：“謝謝你今晚陪我。我已經不難受了。”
“我發現了一個你的小秘密。”
“什麽？”
“我發現，你心情不好的時候，就喜歡發呆。”
“有這回事？”她驚訝，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這個小動作。
“而且……”他停頓了一瞬。
“什麽？”
“你看着我的時候，喜歡臉紅。”他笑的如沐春風，特別欠扁。
姚依然站起身，拍拍身上的細沙，無視他：“走了。”
他拉住她。所有的感覺在二人獨處的寧靜世界中都會被無限放大，手心傳來的溫熱觸感讓兩個人都怔愣了一番，她想讓他撒手，卻甩不開他。
“和你說那麽多，并不是代表你可以随意碰我。”她威脅的說道：“如果你真的想追我，就別做這些讓我反感的事。”
他乖乖的收回了手，手中還殘留着她的溫度，盡管是涼的。
“走吧，不早了。”她催促他。
他看了眼手表，說：“差不多到時間了。”
“你還有事嗎？那你趕緊去吧。”有些不好意思自己耽誤了他的時間，她連忙道。
“小依然，想去看看我的世界嗎？”
“什麽？”她被小依然三個字驚了驚。
“帶你看看這個城市夜裏的另一個世界，專屬于我的。”賴延川站起身，黑色的皮衣在夜色中閃爍着暗沉流轉的光。海風嗚嗚呼嘯，穿過他的發，揚起發梢。他轉過身來，身形修長，向她伸出手：“走，我帶你去。”
摩托車在夜裏疾馳，賴延川刻意的放慢了速度。
第二次坐上摩托車，姚依然已經全然忘記了害怕，她的眼中湧動着興奮，好奇的睜大了眼睛，不放過任何美麗的風景。
下了車，她對他說：“我恐怕知道你為什麽那麽喜歡摩托車了。”
他笑了，“這才哪兒跟哪兒啊。雖然不是專屬于男人的游戲，但是它在男人的手裏能将魅力無限擴大。特別是遇到了我這個有魅力的人，二者合一，完美。”
果然一句不合就開吹，姚依然漠然走過，全當沒聽見。
他們停在一座廢棄的鋼鐵廠前，工廠很大，只是長年無休，早就鏽的不成樣。
黑夜裏，這個大家夥沉寂在偏遠的地區，沒有光亮，陰森可怖。
踩在各種奇怪形狀的鋼條上，她伸頭探了探，心中發毛，緊張的問：“你帶我來這兒幹嘛啊，好吓人。”
“你走錯路了，這邊。”
“刷——”的一下。
“砰砰砰砰。”是拉開電閘開燈的聲音。緊接着，無數盞燈亮了起來，照亮了整片夜空。
被強烈的光線刺的睜不開眼，姚依然緊緊閉着，只覺得閉起的眼皮白光不斷閃爍，過了很久很久她才适應了一些，慢慢睜開了眼睛。
她被徹底驚愣在了那裏，張着嘴，露出可愛的模樣。
收回流連在她臉上的目光，賴延川笑着拍了拍後座：“上來。”
萬千霓虹在閃爍，鋼鐵廠似乎是個秘密基地一般，停着五彩斑斓奇形怪狀的摩托車，一輛輛停在兩邊，留出行駛的空地。音樂聲起，震耳欲聾的響徹在這片獨立的區域中，燈光伴随着震耳的音樂，所有人都在興奮的扭動着身軀。
還有人開着超跑來，停在那裏，讓姑娘們瘋狂的緊挨着舞動。
有人看見賴延川，走了過來跟他打招呼。
姚依然這時候發現，玩摩托車的居然老少都有，不僅僅是年輕人，還有四五十歲的，更甚者，有一位頭發花白的老爺爺！
她驚呆了，扯着賴延川的袖子：“我的天，那個得有六七十歲了吧。”
他笑着說：“你難道沒看過新聞？有5位平均年齡八十一歲的爺爺們騎車去環島行？準備了六個多月，環島十三天，騎了一千多公裏。”
她從來沒有想過，她以為這只是屬于年輕人的游戲。
“只要有一天活着，我就會一直騎下去。我說過，我可是要拿冠軍的人。”
看着那位爺爺，愛惜的查看着自己的車。她久久沒有收回自己的視線。
這就是，對夢想執着的力量嗎？
心髒狠狠的跳動着，她轉過頭來看着賴延川，看着這個平日裏吊兒郎當，不學無術，整天就知道睡覺的人。
如她一樣，他将另一個自己呈現給了她，讓她看到在夜色中追尋自己夢想的他。
盡管虛無，缥缈，一切都很可笑的樣子。鬼使神差的，她突然開口：“那你要加油哦，也許有一天，我可以看見你站上領獎臺的樣子。”
他看她，眼裏閃爍着光：“你支持我？”
“為什麽不支持？”她疑惑。
“因為，這裏很多人的老婆或者女朋友都反對他們騎摩托車，說太危險了，不讓。而且……我爸爸就不支持我。”
想到了先前顧哲和範若的話，她皺了皺眉，問道：“你是瞞着你爸的？”
“一開始瞞着的，後來被發現了。但是發現了也沒用，他打我一頓，我就跑一次，打我兩頓，我就跑兩次。”好像不在意的說着，他挂着習慣的笑。
“你不是每年都會出國嗎，你爸願意？”
“你知道？”他吓了一跳。
“呃，顧哲告訴我的。”
“那個死崽子。”他罵了一句，但沒生氣，他說：“那個是瞞着我爸的，如果被他知道我去國外騎摩托車，真會斷了我的腿。得不償失嘛，所以我都以旅游的借口出去。”
“哦……”原來是這樣。
“為什麽，那麽喜歡摩托車？”她有些疑惑，不過心裏明白，每一個人喜歡一樣東西其實都是沒有理由的。這個問題有些白癡。
“喜歡就是喜歡咯，笨。”他彈了她腦門一下，拉着她朝裏走去。身邊的人越來越多，都過來跟他打招呼。她仔細觀察了一下，還是年輕人居多，中年人少數，老年人的話，好像就是剛剛那一個。
也是啊，這大晚上的，誰沒有家呢，出來騎摩托車，怎麽樣都好像不太合理。
“小川哥哥。”她看見一個年紀小小的少年跑了過來，大約只到他腰線的位置，仰着小臉看他。後頭緊跟着另一個人，看上去和賴延川的年紀差不多，眉眼冷峻，不茍言笑，耳後紋着什麽圖案，一直延伸到脖子上。姚依然沒看清，也沒好意多看。
“蔣離。”賴延川喊他，那個叫做蔣離的少年只是微微點了下頭，腳步沒停，走了過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