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初遇
[不夠……]
[還不夠,血,還不夠!]
到處都是紅色,到處都是血,漆黑的黑夜如同囚籠一樣将世界裏的人困住。
在巨吼聲下,龐大的怪物從漩渦血海中咆哮現身。
瞬間崩塌的建築物,完全變為了一灘廢墟,完全暴走的怪物如同虎豹豺狼般猩紅着雙眼,如同身處樂園般将人如羊一般殘暴攻擊。
[血不夠……]
世界在震顫,震耳的嚎叫聲響徹血色的天空。
爆破的巨響聲,人類痛苦的慘叫聲,和絕望呼喊聲在廢墟裏歇斯底裏得響起。
最後——
一切在漫天血霧裏塵埃落定,止于寂靜。
身體癱倒在碎石上,殷紅的血液漫過了眼界,犬冢信乃還沒明白過來,怔怔地擡起頭來,手指擦了擦嘴角,那液體,很粘稠,有着鐵鏽味。
努力強撐着,信乃感覺到口中那不可忽視的濃重血腥味蔓延開來,像是有什麽血肉在被自己嚼碎咽入喉嚨中般嘔心作嘔。他的大腦裏一片混亂的猩紅色,下意識地搖了搖頭,然後踉跄地站了起來。
站起來的時候信乃才發現自己變高了,及腰的紫發從耳側滑落。
信乃記得,他喝下了玉姬的水,流了很多的血,蒼說莊介醒了……
然後,然後呢?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信乃遲疑地擡起頭,迷茫地看向周圍的廢墟。在視線有了焦距後,信乃如同在毫無意外的情況下被刀刃劈開了身體,他的身體一震,重心開始不穩。血色開始侵上他的視野,然後完全陷入了永遠不可醒來的噩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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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介?”
信乃幹澀微弱的聲音從喉嚨口卡出,瞳孔顫抖着猛然收緊。
在那不遠處的廢墟上有個血肉模糊的身體,完全被踩踏後而斷裂全身骨頭般,俯趴在坎坷不平的碎石上,殷紅的血液從身下蔓延如同血泊,那白色的襯衫完全染成了血紅色,不知道血衣下又是怎樣鮮血淋漓的軀體。
而那,是莊介的身體。
騙人的……這絕對是騙人的!
信乃用力地眨眼,甩了甩頭,按住前額下意識地想要将眼前的噩夢甩開。然後,卻感覺到了一絲冰冷從眼角滑過,但卻恍若血淚般始終蔓延着濃郁的血腥味。
他轉過頭去用力瞪大雙眼看向了別處,無聲無息地躺在那斷裂牆壁上的是現八,一半的身軀像是被野獸咬碎般,只留下了那雙瞪大的血眸怔怔地看向遠處,血淚似乎從那滿頭是血的臉上滑落。而現八身旁是小文吾,下身之下的雙腳完全被碾碎只剩筋骨相連,而上身的一半肩膀被咬斷,失去呼吸地靠在現八身旁。
犬山道節躺倒在地上,他的身體從肩口到腹部是巨大的野獸爪印留下的深可見骨的血痕。而他的身軀卻被凍結在了冰裏,雪姬用所有的力量将這個男人最後餘留的生命維持在永恒的冰晶裏。
而他和她的生命在此刻又一次完全維系在一起,無法再分開。
再僵硬地扭過頭去,看到有個孩子的身體完全陷入了牆壁裏,他的翅膀只剩下了一邊,胸口是一個巨大的洞。犬江仁那雙碧綠的眼眸依舊如同個孩子一樣,似乎絲毫沒有明白發生什麽事,就那麽停止了呼吸。
那個孩子的身體完全被棗月覆蓋,那妖怪張開自己染血殘破的羽翼完全将那個孩子蓋在最後的庇護裏,而身體的血液恍若流盡般一滴滴落在那未合眼而亡的孩子軀體之上。
信乃瞪大雙眼,任眼淚無知無覺地落下。
他一下雙膝落地,跪在地上眼睜睜地看着面前所發生的一切。
村雨暴走得記憶似乎一下子擠滿了大腦,軀體撕扯,紅色的液體漫湧着墜落,目光可及的視野裏,只剩一片絕望的殷紅,沒頂的窒息和絕望包裹在這一座殘破的城區裏。
他不敢再看下去,緊緊閉上了眼,蜷縮着身子大聲悲切地吼叫着,像是窮途末路的困獸般在最後發出最為絕望和痛苦的嘶吼聲。寒冷的血色将他完全包裹,陰森的血色站在他的四面威脅,崩潰的吶喊無知無覺地從口中一次次喊出。
是我的錯!
我的口中,還咽着他們的血肉!是我,是我殺了他們所有人!都是我!
不住地劇烈顫抖着,嘶啞的腔調,壓抑地哽咽,絕望而又蒼涼。
“信乃。”
信乃的哭聲一止,他顫抖着身體緩緩擡起頭來。
那個男人拖着遍體鱗傷的身體一步一步緩緩向信乃走來,他的右手捂住心髒,有鮮血從他的手指細縫間源源不斷落下,面容慘白露出痛苦的表情,那染血的銀發在微光下顯的悲傷凄涼。
“毛野……”
信乃瞪大雙眼,聲音顫抖着。
“這不是你的錯。”毛野深深喘息着,拖了一地的鮮血流下猙獰的痕跡,觸目驚心。他站定在信乃的面前,居高臨下地淺淡地開口,“你給我聽清楚了,這不是你的錯。”
毛野的眉頭緊蹙着,緩緩蹲下來,身體顫抖着,聲調從淡然到有了幾分咬牙切齒的意味。他顫抖着手将這個哭泣的少年擁入懷中,用自己漸漸冰冷的身體拼命抱緊了顫抖的少年軀體。
信乃看着那血色的銀發落入眼眸,雙手顫抖着緩緩擡起反手抱住他。
這似乎還是這個高傲冷豔的男人第一次用這樣溫柔的姿态和嗓音和信乃說話。
也是最後一次。
毛野的右手緩緩從胸口滑下,胸口的鮮血止不住地湧出,毛野将腦袋靠在信乃的耳邊,神色黯淡地抿起嘴角開了口——
“信乃,好好活下去。”
信乃的身體顫抖得更加厲害,他張開了口然而卻一句話都說不了。他感受到了毛野的身體突然失去了力量,手無力地滑落下去,而他就那樣,抱着毛野的屍體。
透過那冰涼的皮膚,骨骼,血脈,信乃聽到了那顆心髒停止跳動的聲音。
所有人都死了,只剩下他,要……好好活下去。
眼淚源源不斷地湧出信乃的眼角,他緊緊地用雙手抱住毛野的屍體,渾身痙攣得張開口卻一個字都無法說出來,所有的語言都卡在了疼痛的喉嚨口只剩下最後絕望的悲鳴。
為什麽要這麽痛苦?為什麽要失去一切?為什麽要活着?
黑暗蔓延着鮮血,如同潮汐般冰冷,蔓延至信乃的腳下,一點一滴爬上他顫抖的身體,抓住他,淹沒他,最後将他完全吞噬。
在信乃未見到的視角,那散落各地的八顆明珠在黑暗中散發出了淺淡的光。
“信乃……”
犬冢信乃聽到有女人在叫自己,他的身體被迫凍住,就連基本的顫抖也完全僵硬。他反射性地瞪大了雙眼,陷入呆滞,淚水卻仍然從帶血的臉頰上滑落。
那個女人從身後緩緩抱住自己,雙手撫過肩膀溫柔地環住了自己的胸口。金色的長發伴随着金光在眼前如同流蘇般熠熠生輝,信乃看不見她的臉,卻聽見她靠在耳邊輕聲的話語。
“你的願望是什麽?”
信乃感覺到自己的胸腔在此刻似乎要炸裂開來,有什麽痛苦和絕望頓時完全被自己極力束縛進了心髒,他恨不得在此刻大聲嘶啞得尖叫出來,然而他無法動彈,連一個字都無法說出口。
我要他們活着!都活着,好好活着!
“是嗎?”那個女人的聲音很淡,帶着一種悲傷和疲累,但卻依舊隐藏着那綿延的溫柔,她似乎可以透過信乃聽到他內心的聲音,“我可以滿足你的願望,但是所有事情都是有代價的。”
信乃知道。
從他一開始選擇村雨,讓怪物附體求得生存的那一刻就知道是要有代價的,他的身軀永遠維持了十三歲,但是他卻沒有想過最終這個代價會以這樣慘烈痛苦的結局。
而這一回的,代價又是什麽?
但我不在乎,根本不在乎啊!什麽代價都好!只要他們活着,要從我身上奪取什麽都可以!
我不要,不要啊……就這樣孤零零地一個人被獨留在世上,永遠寂寞地活着。
“你的話,我聽到了。”伴随着一聲嘆息,那貼着信乃微涼的臉的女人緩緩離開了信乃,她的發絲在空中飄揚着消失,聲音飄渺而又微小得不可聽到。
那八顆明珠一顆一顆在黑夜中破碎,黑暗突如其來的降臨,伴随着最後的明珠碎裂,完全陷入黑暗。黑霧開始侵上信乃的視野,然後慢慢轉為濃重的晦色,越來越重……
信乃的眼神空洞無神,身體緩緩無力得倒下。
一切停止,一切失去,然後,一切又重新開始。
***
一輪圓月,高高懸挂在夜幕上,涼意如水的月光帶着絲絲微涼,灑滿粼粼水光。
在草叢上,有個孩子側着身子小憩地睡着,有只發亮的螢火蟲落在了孩子的鼻尖。孩子皺了皺眉,然後迷迷糊糊地睜開了眼,那雙淺棕的眸子迷茫得睜開,柔軟融入了螢火的微光。
他坐了起來,在看到天已經黑的時候,小小的臉上露出了緊張慌亂的神色。小手小腳立刻從地上撐着站了起來。小孩的身上穿着不合身的寬大的藍色汗衫,淩亂的亞麻色短發在微風中輕飄着,他連忙想跑回家。
當腳步踏出一步時,小孩頓了頓,然後微微蹙着眉轉過頭去,努力睜着眼看着,然後一步步小心翼翼得走了過去,靠近小河流旁有一個女孩躺在那裏。
那是一個很漂亮的女孩,身着淺紅色和服,五官精致在月下顯得透明唯美,紫色長發趁着如水月光柔順地披散在肩前,讓人覺得有些虛幻得不太真實。
夏目貴志想,至少這是他見過的最漂亮的女孩。
但是為什麽會躺在這裏呢?
孩子眨着眼歪着頭,有些疑惑地蹲了下來,仔細地看着那個沉睡的女孩。
“是,妖怪嗎?”
作者有話要說: 正式開坑,暫時會維持日更每晚七點更新[若沒有更新,就是不更]
從動漫版第二季神展開結尾改編開始,在信乃失去意識而村雨暴走後發生的事件。
①考據黨請留手,作者君只看了夏目友人帳第一季,大多原作人物不會出現
②因為CP已定,所以其他在原作可能和主角組成CP的配角情感戲會弱化
③都是治愈系的動漫,所以全文走治愈溫馨系,主角秀恩愛
感謝讀者小天使的一路支持,愛你們麽麽噠=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