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姓名

黑暗,冗長而又寂靜。

四周的灰霾開始漸漸稀薄,很疲憊,覺得大腦裏空洞一片,似乎忘記了什麽很重要的事情,仿佛被掏空一般。也不知過了多久,全身早已麻木的疼痛爬上四肢百骸,痛感越來越明顯,大腦的思緒在不斷的掙紮着,漸漸地,眼前出現了一絲亮光。

仿佛有個世界開了一道門縫,縫裏有淺淡的光緩緩透進。

慢慢睜開眼,光斑裏晃動淩亂,似乎有個小小的人影坐在一旁,可是卻怎麽都看不清。過了很久,視線慢慢有了焦距,一對淺棕的眸子赫然落入了視野中,伴随着那零碎的螢火之光。

犬冢信乃緩緩坐了起來,迷茫得将視線從那陌生的孩子身上移開,也未發現那孩子在看到自己突然醒來後也在慌亂和驚吓。

信乃空洞的眼看向四周,而那埋壓的血色記憶突然像是在大腦裏突然炸裂了出來,信乃的身體劇烈顫抖着,瞳仁裏滿是痛苦和絕望,大口喘息着有種嗚咽聲從喉嚨中悶悶得發出。

“你,沒事吧?”

一旁的孩子仍然像是受了驚吓,以為信乃是妖怪而不敢輕易接近,所以跪坐在了一個恰到好處距離的位置,小心翼翼得打量着眼前漂亮的女孩。

但看到了信乃似乎很痛苦的表情後,夏目貴志有些慌亂了,然後向信乃靠近了些,神情裏純粹的緊張和關切顯然可見。

“這裏是哪裏!”

信乃猛地用力抓住了夏目的手,沒有在乎這個孩子到底是哪裏冒出來的,這個地點太陌生了,

莊介在哪兒,毛野在哪兒,現八,小文吾還有其他人,他們都在哪!

想起了之前那個女人說的話,完成自己的願望,那麽就是他們都會活過來嗎?

“青河鎮,這條是木溪河。”小孩被抓得吃痛地眯起了眼,但也沒有反抗或者恐懼,似乎看出了信乃此時的焦急所以很快地回答了出來。

信乃呆愣着回頭看了眼身旁的那條河,他,并不認識這個地方。

而且當他抓住這孩子手的時候便發現了,他變了,他又變回去了。十三歲,女裝和服,紫色長發,還有這并沒有被村雨寄宿的右手。

Advertisement

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信乃瞪大雙眼像是抓住最後救命稻草般得又報出了幾個地名問夏目貴志,而那小孩微蹙着眉仔細思考着,然後搖了搖頭。

信乃抓住孩子的手緩緩松開,像是完全脫力般地低下了頭,低垂着眼神色絕望。

也許是自己猜錯了,這些地方是存在的,只是這個孩子不知道而已。但是那越發空洞和恐懼的心情卻恍若黑洞般拼命地拉扯着自己,潛意識的信乃覺得,自己到了一個陌生的世界,失去了所有的聯系,所有的人,所有。

他似乎,已經知道代價是什麽了。

“你,還好嗎?”

視線裏落入了一個小小的手,那手腕上還留着他剛才用力留下的淤青。

信乃擡了擡眼,那是個很白淨的男孩,亞麻色的短發有些淩亂,還有幾根細草夾雜在發絲裏。他的表情有些緊張将手伸了過來,怯生生地輕輕試探地握住了自己的手。

“沒事了,沒事了……”

那個孩子的視線裏還有些慌亂,但是卻有些固執地握住了信乃的手,一遍一遍地用那稚氣的聲音重複着,夜風裏那聲音很飄渺卻又覺得很涼和。

“你怎麽知道沒事了?”信乃看了看握住自己的小小的手,他的精神似乎還沒有緩過來,但是心情卻莫名得平複了些。他定定地看着那抓住的孩子,他直覺這個孩子在慌亂,甚至好像有些害怕自己,但為什麽卻還要努力安慰自己?

“因為,我覺得你很難過。”夏目微抿着唇說了出來,一邊擡眼細細看着信乃的臉,他握着信乃的手不自覺地握緊了些,“我不開心的時候,也想要有人拉着我的手,跟我說,沒事了。”

信乃一下子卻是愣住了,不知道該說什麽。

“你要回家嗎?”夏目貴志還是不确定信乃到底是人還是妖怪,卻又不想直接問出來,怕如果這個女孩是人的話又會像其他人一樣覺得自己奇怪。

“回家……”信乃喃喃地說了出來,低着頭,長發從耳畔滑落。他哪裏還有家可以回?他腦子裏一片混亂,又似乎是在強制着壓制住讓自己什麽都不想,然而他已經完全沒有了方向。

“那你要和我回去嗎?”夏目看着信乃的表情良久都沒有說話,最後蹙着眉思考了很久,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般問着信乃。

信乃倒是愣了一下,沉默着不知道自己腦子裏到底有沒有真的在想,最後卻是點了點頭。

“我叫夏目貴志,你的名字呢?”

夏目依舊拉着信乃的手朝回去的方向走着,他很少與人這麽親近,也很少和人牽着手走路。

他的手緊緊握着信乃的手,步伐輕快。此時白淨的臉上帶着一種愉悅的笑容,發絲随着步伐微微擺動,就連信乃也能感覺到這個孩子似乎很開心。

“犬冢信乃。”

信乃這麽回答了,看着那孩子比自己還矮了一個頭,大概還不到十歲吧。就這麽輕而易舉地把陌生人帶回家,不怕自己是壞人嗎?

不過如果是莊介的話一定會說自己這麽什麽都不問,就這麽乖乖地跟着別人回家才叫沒腦子吧。盡管信乃根本不用怕遇到壞人,而莊介總是停不了擔心着,生怕有人把自己害了。

現在,莊介也說不了他了。因為,他不在。

“犬冢姐姐,你先等一下,我進去說一聲馬上就出來。”走到門口時夏目有些歉意地和信乃說着,然後小跑着走進了家門。

信乃過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犬冢姐姐這是在叫自己?信乃低了低頭,看着自己的一聲女裝和服,還有這及腰的長發嘆了口氣,的确被當成女孩子也并不奇怪。

過了一會兒門打開後,出來的不止是夏目還有一個女人。

那婦女皺着眉有些不滿地看着信乃,用一種不耐煩的神色打量着信乃,然後走了過來,“你怎麽不回家?是離家出走嗎?”

犬冢信乃這下也明白了過來,不管怎麽看大晚上到別人家總得要有個理由。視線不由自主地落在了一旁站着的夏目,夏目的眉頭微蹙着眼眶有些紅,大概是被教訓了吧。

“我沒有家,我只有一個人。”信乃很自然地說了出來,因為是實話所以他的神情很坦然,坦然卻又讓人可以無形中感受到那真切的悲傷。那女人原本想好的話突然間又說不出口了,嚴肅的神情緩和了些,抿了抿嘴沉默了一會兒才開口,“也晚了,你今天就先住下吧。”

夏目的眸子一亮,連忙有禮貌地道謝着,而信乃的眉頭皺了皺,他聽到了夏目對女人的稱呼并不是母親,而是酒井伯母。

夏目的房間很小,像是個雜物間匆忙收拾出來的房間,但還是勉強給了桌椅,還有單人狹小的床墊。夏目一到房間就連忙開始收拾了起來,但還是有些局促的樣子,“犬冢姐姐,我知道有點小,你睡這裏,我可以靠着牆睡。”

“這裏不是你家嗎?”信乃問了出來。

“不,我只是暫時寄住在這裏。”夏目搖了搖頭,自己也轉過頭四周看了看這狹小的房間,反而是微抿着嘴角向信乃露出了一個安慰的笑,“大概過不了多久,我就會搬去其他親戚家住的。”

信乃點了點頭,心裏已經猜到了什麽,但并沒有說出口,只是他突然想到了一件事,“你是叫夏目貴志吧?我可以叫你貴志吧?”

夏目貴志愣了愣,然後過了一會兒才反應了過來猛地點了點頭。與剛才微抿着嘴的淺笑不一樣,孩子的嘴角緩緩揚起一個燦爛的弧度,那雙淺棕色的眸子在燈光下都暈染上了溫暖的光。

“那你也叫我信乃哥哥吧。”信乃沒想到自己的一句話能讓這個孩子這麽高興,他曾經也和莊介在教會裏教過,照顧過孩子們,他覺得夏目貴志和穗香很像,敏感而又乖巧得過分。

“哥哥?”夏目瞪着眼,驚訝地看着眼前的人。

“對,是哥哥。”犬冢信乃肯定地點了點頭。

“哦,信乃哥哥。”夏目歪了歪頭,細細地看了信乃了一會兒,然後也便很快接受了。

信乃伸出了手,将夏目發絲裏幾根細草拿出來。

而孩子乖順地低下了頭,眉眼彎彎地又不知道為什麽笑了出來。

信乃撫了撫孩子的頭發,讓頭上翹起的幾撮頭發平順起來。

意外的,是個很愛笑的孩子。

“一起睡吧,我們兩個不擠。”信乃看了看床墊,盡管不想承認,他十三歲的身體一向被他們嘲笑成小不點,而那個孩子也不大,一起睡也不會太擠的。

“好。”那孩子也沒有考慮,直截了當地就答應了。

當躺在床墊上時,信乃卻睡不着。

他的世界,太過安靜,安靜地可以聽見自己心跳的聲音。心房的血液慢慢流回心室,如此這般的輪回。而那些他所珍視的人,卻永遠閉上了眼睛,死在了那個血色的噩夢裏。

[我可以滿足你的願望,但是所有事情都是有代價的。]

不管是什麽代價都好。

我不要一個人活着。

我要,讓他們都活着,都好好活着。

身旁的孩子動了動,似乎睡得并不舒服而湊了過來。信乃轉過頭看去,只看到那孩子白淨的臉蛋靠在了自己肩口,一只手緩緩拉住了自己的食指,亞麻色的短發平順地扶在臉頰上,似乎是很安心的樣子抿着唇揚起淺淺的弧度,睡顏平和安穩。

信乃下意識地伸手抱了過去,像是身處冰天雪地的身體冰冷的人拼命想要靠近熱源般。他的身子微弓着,從靠緊在自己身邊的孩子身上汲取着溫暖和真實感。

還好,現在,不是我一個人。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讀者小天使~

龍騰寒冰(永存)扔了一個手榴彈投擲時間:2014-09-08 23:57:17

勾搭別人cp的都是魂淡扔了一個火箭炮投擲時間:2015-05-15 19:20:47

勾搭別人cp的都是魂淡扔了一個地雷投擲時間:2015-05-15 19:22:59

翊竛扔了一個地雷投擲時間:2015-05-15 20:59:07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