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章節

仰視他。

對方顯然也注意到他提着木棍來者不善，笑意随即斂去，蹙眉打量着他。

林父被他盯得心裏犯怵，年輕人面容冷峻，眼角眉梢帶着威懾，不怒自威。林父年輕時在城裏打過工，也算見過世面，眼前這年輕人舉手投足間閑适氣勢分明是陽春白雪的富家子弟，自己是下巴裏人，紙糊的老虎，自行慚穢，望風披靡。

老人揚聲對年輕人道：“小峥，這是你隔壁林叔，他過來找他家孩子呢。”緊接着又對林父道：“老林，這是蕭峥，老東家的兒子，過來找我按摩，你倆別站着，進屋洗葡萄吃。”

林父本以為城裏人倨傲，不屑向自己問好，正躊躇着是不是主動開個口，對方伸出白淨的手，彬彬有禮地打招呼：“林叔，您好，我是蕭峥。”

不知為何，林父有些局促，在這個比自己小了一輪的蕭峥面前，他竟然打心底生出服從感，這感覺太糟糕了，他伸手飛快地觸碰了下，随即像是掩飾自己的失禮似的，揚聲道：“我得趕緊找小帆去，你們要是看到他，讓他趕緊回家。”緊接着像是躲避什麽似的逃跑一般小跑着離開。

老人微笑着搖頭：“他就是窩裏橫，遇到外人就腿軟。”

蕭峥點頭附和，身體輕盈地繞到葡萄架下，屈膝蹲下，笑盈盈地望着眼前蜷縮一團的小孩，聲音自然而然軟和下來：“小不點，你爸爸走了。”

林小帆支起腦袋，眨巴眨巴眼睛，小哥哥身上散發着他無法形容的清香，甜甜的，鹹鹹的，劇烈跳動的心髒一下子就被安撫了下來，心情輕松了，嘴角也随之上揚。

小孩子軟糯的笑容擊中蕭峥的心，他不由自主地伸出一只手揉了揉他細軟的頭發，另一只手在口袋裏觸到包裝紙，掏出來遞到他跟前：“哥哥請你吃巧克力。”

四葉草！蕭峥伸過來的手腕處戴着一只手表，四葉草就藏在手表裏，小帆的目光一下子粘在手表裏類似四葉草形狀的品牌标志上。

03

林小帆緩緩擡頭，對上四葉草的主人。他有些愣怔的看着蕭峥，即使許多年後，他仍能清楚地回憶出這一刻的每一個細節。他記得天是湛藍的，陽光變得和煦了，鼻端萦繞着哥哥身上好聞的味道，眼前微笑着的哥哥似乎在發光，整個世界都變得柔和了。

“小不點，吓傻掉了？”蕭峥舉着巧克力，耐心的等着他自己接過去。“是不是害怕哥哥是壞人？那哥哥先吃一點給你看，好不好？”蕭峥低低笑了聲，語氣有着哄小孩的無奈。

“哥哥是好人。”林小帆急促說了聲，伸出小手接過巧克力，認真道：“謝謝哥哥。”他逃到林爺爺家躲到葡萄架下根本沒想到這裏還會有別人，緊随而來父親沉重的腳步聲不給他時間換地方，他把食指放在嘴邊，朝着大哥哥比劃了個噤聲的手勢，大哥哥立刻配合一動不動，甚至還在父親殺過來時主動沖出去替自己擋着，他是真心實意感謝大哥哥。

“小不點真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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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叫小不點，我叫林小帆。”小帆認真糾正他。

“帆帆真乖！”

小帆不說話了，鼓起腮幫子瞪他。

蕭峥活了二十二年，頭一次見到這麽可愛的孩子，他想起不知在哪裏看到的詞語——萌化了，恰好能形容此刻的心情，他的心髒已經化成一團棉花。蕭峥來不及多想，手臂已經不由自主地伸過去，一把将他抱起來。

“啊！”小帆短促叫了一聲，揮着小手環住蕭峥的脖頸，他看到地上的南瓜離自己越來越遠，一扭頭近距離看到葡萄架最高處那串紫紅的葡萄泛着光澤。小帆聽到自己的心跳，撲通撲通，他被人抱在懷裏，他曾經極度渴望得到一個擁抱，甚至希望自己慢慢長大，因為只有小孩才能被抱在懷裏。

他趴在蕭峥肩膀上貪婪又好奇的四下打量，小哥哥的懷抱溫暖而柔軟，手腕四葉草手表在陽光下折射出耀眼的光芒，耳畔的頭發掠過他的臉頰，癢癢的，他咯咯咯地笑出了聲，被這新奇的體驗迷住了。

蕭峥抱着小帆回到室內，門框不高，東張西望的小帆眼見着腦袋就快磕到門框，一只溫暖的手掌貼上自己的頭頂，随即矮了下身子，安全地跨進室內。

林家老爺端了一盤菜放到桌上，“難得你大老遠地開車到山溝裏來找我，你要是不嫌棄我這個老頭子的廚藝，就吃個午飯再回去。”

蕭峥手腳輕柔地将小帆放到椅子上，抽身的一剎那，小帆留戀地深呼吸，用力嗅了一口小哥哥身上好聞的味道。蕭峥似乎被他逗樂了，眼角眉梢浸着笑意，擡手揉了下他的腦袋。轉頭對林家老爺說：“林爺爺告老還鄉後，我媽就時常念叨，您的按摩技藝登峰造極，廚藝一定不會遜色。小輩我就卻之不恭了。”

三言兩語說得林家老爺頗為受用，他笑着與蕭峥閑聊，正說着，明亮的室內驟然轉暗，外頭烏雲湧動，閃電劃破天際，驚雷轟然而至，緊接着，傾盆大雨如鞭子般打在地上。

林家老爺看了一眼天氣，微笑着對蕭峥說：“小峥，看來老天爺也想留你在山裏多住幾天。”

蕭峥有些不解，“這不是雷陣雨嗎？很快就停。”

“你有所不知，山裏下雨跟城裏不太一樣，打完了雷，雨也不會停，少說得一兩天，下雨漲水，路就不通了。我看你就安心住下，好好體驗下大山的生活。”

小帆郁悶地塞了一口米飯，下雨他就不能去山林捉知了賣錢了。

蕭峥夾了一塊浸滿湯汁的紅燒肉蓋到小帆碗裏的米飯上，“聽起來不錯，上午來的路上，我就發現這邊山美水美人也美，帆帆。”蕭峥扭頭，“想不想哥哥留下陪你玩？”

想！小帆在心裏大喊，蕭峥是第一個願意擁抱他的人，他很喜歡眼前這位大哥哥。可他腼腆得很，委實沒有勇氣說出口，他把蕭峥夾給他的紅燒肉扒拉到嘴裏，方才那絲不快消失殆盡，他莫名的希望這場雨下得再久一些。

好在蕭峥也不是非要聽到他的回答，大手捏了捏他因為吃飯而鼓起來的腮幫子，笑了笑，轉頭繼續吃飯。

吃完飯，蕭峥搶着洗碗，林爺爺便放手徑自午睡去了。

“哥哥，我幫你一起洗碗。”

“不用，帆帆玩去吧，哥哥洗完碗去找你。”小帆撲閃的大眼睛炯炯有神，蕭峥心頭一動，沾滿泡沫的手指輕點了下他的鼻頭，白色泡沫堆積在鼻尖，仿佛一只淘氣的小精靈，蕭峥得意與自己的傑作，哈哈大笑。

小帆也咧嘴笑了，沒有鏡子，他看不到自己的樣子是否真的搞笑，他就是自然而然被眼前的大哥哥感染到歡樂，他總是對自己微笑，靠近自己，像是真正的大哥哥照顧弟弟一樣，他曾經遠遠地見過林國棟他哥哥抱他，幫他拎書包，給他買玩具，現在他也終于體驗到這種感覺了。

可是......這個小哥哥好像不太會洗碗，小帆看到他手忙腳亂差點打碎一個碗，得出了這樣一個結論。他跑到餐桌邊，費了好大力氣搬了一個椅子到水池邊。林爺爺家的水池比較高，他借助椅子才行。不像自己家，露天有口井，直接蹲在地上就能洗碗，不過每次打井水也費力得很。

他站在椅子上，接過蕭峥手裏的洗碗布，一手托着碗底，駕輕就熟用洗碗布擦拭油污。

蕭峥看着身旁的孩子動作娴熟的樣子，略略有些汗顏，在家吃飯碗筷都有保姆收拾，算起來這也是他頭一次洗碗。“帆帆好厲害！”他由衷地表揚。

小帆赧然一笑，心裏甜滋滋，手上動作越發勤快。

小帆洗碗，蕭峥便将他洗淨的碗筷歸整原位。最後将踉跄着爬下椅子的小帆抱到地上，擦幹淨椅子上的鞋印放回原處。

“帆帆，我們洗個澡午睡吧！”蕭峥半蹲下，一本正經地跟他商量。

蕭峥靠他很近，與他視線齊平。沒有那個大人會認真地征求他的意見，也沒有哪個大人會耐心地等着自己的答複，爸爸總是煩躁地打斷自己，村民總是用一種他看不懂的目光打量着自己。小帆直直地盯着這雙黑亮的眸子，輕輕唔了一聲。

一只胳膊攬住了他，那股好聞的味道撲面而來，小帆摟着他的脖頸，陷在他的懷裏找到一個最舒服的姿勢。

04

蕭峥轉了一圈找到浴室，輕輕将他放在地上，随後幫他脫衣服。

似乎從記事起，小帆習慣了自己做飯，洗碗，洗澡，不需要別人幫忙也沒有人幫忙。眼下的發展讓他有些懵，害羞的拽着衣服，畏縮地躲避。但他很快發現無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