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章節
騙小孩的大人不一樣，他一定會來接自己，他很愛自己。想到哥哥，林小帆的心情輕松了很多。
“那我們就拭目以待吧！”林家輝惡狠狠地丢下一句走開了。
林國棟把球還給小帆，道了聲謝，轉身追上同伴，不停地道歉求和。
林小帆沒有把林國棟的一番話放在心上，拽着氣球走開了。這兩天他一直在山裏走走停停。想到他就要離開了，忽然對這片生活了八年的土地生出眷念，他要在臨走前好好看看它，把它刻在腦海裏。
小帆花費了六天的時間拉着他的小海豚氣球走遍了山裏的每一寸土地，每到一個地方，他就跟小海豚訴說跟蕭峥在一起的時光，蕭峥說他捕蟬的樣子很靈動，說他烤的蟬很美味，說他游泳的時候像是變成湖裏的主人，說他眼睛很漂亮，說他很乖巧……蕭峥誇他的每一句他都記得清清楚楚。他抱着小海豚，樂呵呵的，每天有說不完的話，微風吹過，小海豚氣球随風晃來晃去，靜靜地聽一個快樂的孩子絮絮叨叨。
第七天的清晨，他起了個大早，天空微露魚白，他裹了件蕭峥給他添置的厚厚風衣，一個人偷偷跑到山村最高的土坎，坐在上面等待霧散的奇觀。早晨溫度低得很，他攏緊衣服，想到今天就能見到哥哥，暖意自心底升起，似乎也不那麽冷了。太陽升起，薄霧消散，隐藏的攝人心魄的綠色世界倏地明晰起來，在那一瞬間，小帆的好心情達到巅峰，他覺得哥哥就是他的陽光，哥哥把他周圍的霧氣驅散，帶他走進霧氣後面的美好世界。
他飛快地奔回家，腳步輕快得似乎要飛起來。
路過林爺爺家門，林爺爺一把拽住他，笑容滿面嗔怪：“小帆一大早出去野，真是被小峥慣壞了，快進來吃早飯。”
“爺爺，哥哥今天來接我，我要跟哥哥回家了。”
林家老爺牽着他的小手往屋裏走，笑着打趣：“小帆要跟哥哥走，不要爺爺了。”
小帆頓住了腳步，嗓音一下子低了幾個音量：“爺爺跟我們一起走吧，我舍不得爺爺。”
“傻孩子。”林家老爺摸摸他的頭，“這裏就是爺爺的歸宿，爺爺不會離開這裏。”
小帆聽不明白，林爺爺告訴他就像落葉歸根一樣，他這片葉子要回歸到腳下這片土地。小帆似懂非懂，林爺爺讓他安心跟着蕭峥離開。
快見到哥哥的喜悅一下子占據了他的心，他扒拉了幾口早飯，一陣風似得閃回了家。
父親自從上次被蕭峥打了一頓之後便再沒出現，也許是去醫院了，也許又去喝酒賭錢了，或者兩者皆有之。小帆生怕橫生枝節，心裏祈禱他今天不要出現。
他把蕭峥給他買的新衣服新鞋全部裝到書包裏，最後書包塞得鼓鼓的，分不出一點空隙來放林爺爺送給他的小海豚玩偶。他不得不另外找了個透明袋子套上。蕭峥送他的四葉草手表被他小心翼翼藏到書包裏間最隐蔽的口袋。背上書包，它就能貼到自己的後背，他覺得很安心。他又把櫥櫃裏的書全部搬出來，分別裝到幾個袋子裏。這些是他媽媽留給他的書，如果有機會見到媽媽，他要告訴她這些書他已經全部讀完了。幾摞書重得很，小帆累得氣喘籲籲，最後這些書被他整整齊齊歸整在桌角，蕭峥一來就能拎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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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氣球系在書包的肩帶上，背着書包走到林爺爺家等蕭峥。他的喉嚨已經完全不疼了。蕭峥答應帶他去吃冰淇淋，他要吃兩大份冰淇淋。
整個上午，小帆坐在林爺爺家的臺階上，伸長了脖子朝着門口張望，每當路過的村民講話聲，腳步聲都引得小帆激動地跑過去确認。
太陽越升越高，陽光曬得小帆有些焉，午飯都吃不下，被林爺爺拖過去勉強塞了幾口飯。
吃完午飯，小帆再也忍不住，背着書包，悄悄跑到進山的路口，這條道路是進山的必經之路，蕭峥來接他，肯定會路過這裏，他特地站得很明顯，小海豚氣球被他系在手腕上，飄在上空，蕭峥肯定能一眼看見。
午後驕陽似火，小帆被曬得目眩，他也不敢走到陰涼處躲避陽光，生怕錯過蕭峥的出現。他站在道路上，耐心地等待着，覺得熱得受不了，揀了兩片大葉子頂在頭頂遮陽，他覺着自己這個樣子肯定很滑稽，蕭峥見到一定會笑出來。他喜歡看到哥哥的笑容，如果能讓哥哥開心，讓他做什麽都願意。
晚些的時候，陸陸續續有行人經過，他們大多騎着摩托車，還有一小部分是步行。蕭峥肯定會開車來接他，當初蕭峥把車開進林家村時，引起了不小的轟動。村民們遠遠看到路邊站了個小孩時，無不露出驚訝的表情，等走近看清楚是林小帆時，都不約而同漠視離開。
也不知過了多久，也許是很久很久，小帆遮陽的葉子已經徹底焉了，他站得腿酸，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搬了一塊大石頭，他蹲坐在石頭上，手肘撐在膝蓋上，小手支着腦袋，目不轉睛盯着路口方向。小腦袋思考着，如果見到蕭峥，一定要讓他抱自己，他已經累得直不起腰，他還要多吃兩碗冰淇淋，蕭峥一定會滿足自己，他從來不拒絕自己，有求必應。
太陽逐漸傾斜，光線開始變暗，兩片葉子滑落在地上，小帆像兩片葉子一樣失去了生機，他恹恹地抱着膝蓋，發呆地看着遠方。他快樂的心情煙消雲散，愁雲籠罩在心頭，肩上的書包變成了大石頭壓得他動也動不了。
蕭峥還未出現！
12
最後天色徹底暗了下來，月亮悄無聲息爬上夜空。林小帆癱坐在石頭上，耳邊響起數天前林家輝嘲諷的聲音，他打開書包，拿出哥哥送給他的四葉草手表，對着月光仔仔細細撫摩了一遍，內心再次蓄滿了能量，他堅信哥哥一定會來接自己。哥哥可能有事耽擱了，他想到那天晚上他在外面接了好長時間的電話。也許那個麻煩還沒有解決，也許他已經電話通知了林爺爺。對的，我得趕緊回家看看。
他立刻站了起來，飛快地跑回了家。林爺爺家燈火通明，他一踏進院子，林爺爺就沖他招手。肯定是哥哥的消息，林小帆高興地奔過去。
“小帆，你再不回來，我就要去找你了。”
“爺爺，爺爺，哥哥他打電話說什麽時候來接我？”
“小峥沒有給我打電話。”林爺爺不解道。
“沒有嗎？”小帆急了，上前搖了搖林爺爺的手腕，“爺爺，我記得哥哥的電話，你幫我給他打個電話。他說好今天來接我的。”
“小帆不要着急，爺爺這就給你打電話。”林爺爺見他都快急哭了，連忙安慰。
很快電話打過去，那頭顯示已經關機。小帆簡直難以置信，他又拽着林爺爺，一個數字一個數字的認真撥過去，卻還是顯示關機。
林小帆突然哭了起來，眼淚源源不斷地湧了出來，抽泣道：“哥哥不要我了。”他等了一整天的委屈這一刻終于發洩出來，他最喜歡的哥哥還是騙了自己，跟那些愛騙人的大人一樣。他難過得不能呼吸。
“小帆不哭。”林爺爺蹲下了抱住了他，“哥哥怎麽會不要你呢，他肯定是有什麽事情困住了。小帆不要難過了，我們再耐心地等哥哥幾天好不好。等他事情解決了，他肯定會第一時間來接小帆。”
“真的嗎？哥哥真的還會來接我？”他看到林爺爺堅定地點頭，心裏又重新燃起一絲希望。
林小帆依舊心急如焚地等待着他的哥哥來接自己離開。等到他的小海豚氣球漏氣幹癟得再也飛不上去，等到距離開學的日子僅剩最後兩天，林小帆度過了一個快樂而又悲傷的暑假。
蕭峥的電話始終關機，林小帆覺得自己就跟漏了氣的小海豚一樣失去了全身的力氣。他希望蕭峥能在開學前接他離開，因為所有的小朋友都知道他要離開，現在他不走了，他們肯定會揪住盡情嘲笑，他還沒有做好迎接這波奚落的心理準備。
在開學前的倒數第二天，他又一次在無限期望和無限失望中度過。晚上吃飯食不下咽，林爺爺安慰他要相信哥哥，哥哥一定會來接他。他悶悶地吃不下飯，在林爺爺的執意要求下勉強吃了幾口。
睡覺前，他摸了摸他的四葉草手表，對着他許願，希望哥哥明天在開學前的最後一天能出現。
這天晚上，小帆做了一個好夢，他夢見他跟蕭峥在山谷下的那條小湖裏玩貓捉老鼠的游戲，這一次，蕭峥捉到了他，把他摟在懷抱裏堅定地對他說：“帆帆，哥哥捉到你了，你是哥哥的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