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章節
寶貝，再也不會分開。”陽光燦爛地落在清澈的湖裏，湖水猶如碎金一般金光閃閃，哥哥的懷抱還是一如既往的溫暖柔軟，他擡頭從哥哥那雙幽深黑亮的眼睛裏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我要跟哥哥永遠在一起！”他喊了出來。睜開了眼睛，滿室都是陽光，跟夢裏的陽光一樣溫暖，他一骨碌爬起來，看到窗外林爺爺的院子裏葡萄架挂着一串一串的紫紅葡萄，林爺爺摘了一串葡萄回頭看到了他，笑着對他說：“小帆，快快起床吃葡萄。”他興奮地點頭，他有預感，蕭峥今天會來接自己。
吃早飯的時候，聽到外面有人議論說村裏來了一輛汽車。是哥哥來了。小帆高興地唰的跳起來，擱下碗筷就往外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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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家村外的棋牌室一如既往的紅火。
“老林，最近發財了。”一位精瘦的中年男子摟住林爸的肩膀，擠眉弄眼地沖他笑。
“哪兒呢，手氣背的很，把把輸。”林爸看他一副話裏有話的樣子，一頭霧水。他的大門牙被蕭峥的拳頭磕掉了一顆，說話的時候時常漏風。他本想訛蕭峥一筆醫藥費，卻發現那小子銷聲匿跡了，只能打落牙齒活血吞，生生咽下這口惡氣。
“輸在多你也不怕，反正你有錢揮霍。”中年男子意味深長地看着他。
“啥意思？錢在哪兒？我欠了一屁股債你又不是不知道。”林爸不解其意，困惑得很。
“嘿，老林，你瞞着外人也就算了，你跟我還在這裏打馬虎眼呢！”
“到底什麽意思？被你搞的雲裏霧裏，有什麽話你直截了當地說，行不行！”林爸不耐煩地急促道。
“你真不知道假不知道，前不久因為下雨困在我們村的那個年輕人，跟你們家小帆走的近，小帆過生日的時候，送給你們家小帆一塊價格不菲的手表，價值大幾十萬呢！好大一筆飛來橫財，你呀，做夢都要笑醒了吧！”
林爸倒吸了口冷氣，雙目圓睜，他恍然明白為什麽最近債主數次旁敲側擊催促他還錢，為什麽牌友們神秘兮兮地偷偷打量他。早在見到蕭峥的第一眼，他就看出他來頭不小，沒想到對自己那便宜兒子出手不凡，這麽貴的手表說送就送，看不出來自己那便宜兒子有這麽大魅力，他都要對他刮目相看。也好，正愁讨不到醫藥費。
“诶，老林，你怎麽不吭聲就走了呢。快開局了，你不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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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小帆迎着清晨和煦的陽光瘋狂地奔跑，村口的道路上果然停着一輛黑色的汽車，跟哥哥汽車的形狀和顏色一模一樣，汽車旁邊背對着他站着一位高大的年輕男子，林小帆抑制不住內心的狂喜，對着背影放聲大喊：“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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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輕男子轉身的瞬間，仿佛一把冰水澆灌在炙熱跳動的心口上，小帆頓時僵在原地。
——這不是哥哥，年輕男子手裏拈了一枚香煙，他的哥哥從不抽煙，身上始終有股好聞的味道。
“吧嗒”一聲，車門開了一條小縫隙，緊接着林家輝從車裏鑽了出來，他笑的前仰後合，用一種誇張的嘲諷語氣說：“林小帆，就算你哥哥不要你了，你也不能搶別人的哥哥呀。”說完又轉身對那位年輕男子說：“表哥，他有傳染病的，要離他遠點。”
林小帆憋紅了小臉，他看到年輕男子很快向他投來嫌惡的目光，他有些難過，他想到蕭峥第一次聽說他有病時，在自己躲開逃避他時，他依舊義無反顧地靠近自己，安慰自己。我只要蕭峥就夠了，他這麽想着，心裏好受了些，他沒去理會年輕男子不停打量的目光，轉身潇灑地離開。
他要回家收拾行李，等哥哥來了拎上書包就能離開。到家的時候，他察覺出不對勁，家門大開，濃烈的煙味撲面而來，桌椅七零八落地倒在地上，他走進卧室，滿是翻箱倒櫃後的狼藉，是父親回來了，他的神經立刻反射般地緊繃起來。
13
“臭小子！”
一聲大吼吓得小帆交底差點滑個趔趄，他魂飛魄散，艱難地轉過身，看到父親跟方才見到的年輕男子一樣，手裏拈着一支煙，正惡狠狠地盯着自己，眼底閃着令他不寒而栗的亮光。
“快給我手表！”林爸吸了一口煙，吐出煙霧開門見山地說。他已經在家進行了地毯式搜索也沒能發現那塊價格驚人的手表。現在他的耐心已經磨盡，只想立刻拿到手表去換錢。
“什麽手表？”林小帆的牙齒開始打顫，蕭峥把他托付給林爺爺後，他便一直住在林爺爺家裏，手表此刻也躺在林爺爺家的抽屜裏，他萬分慶幸沒有放在家裏。四葉草手表是哥哥送給他的禮物，他無論如何也不能讓別人搶走。
“少給我裝蒜，就是把你爸爸門牙打落的那個年輕人送你的手表，爸爸一直找不到他人要醫藥費，現在他既然留下一塊手表，那就是他留給我的醫藥費。”
“那是哥哥給我的生日禮物。”林小帆突然說。
“臭小子，你還學會頂嘴了！我說是醫藥費就是醫藥費！少廢話！快拿給我！”
林小帆渾身抑制不住地顫抖，他想找機會逃走，卻發現父親完全有備而來，卧室的大門緊閉，父親人高馬大，全身戒備地盯着自己，他完全找不到可乘之機。他害怕極了，父親拿不到手表不會作罷，而他無論如何也不會交出手表。他想到蕭峥，他想哥哥來解救自己。
“別磨蹭，快給我！”林爸又催促了下。
小帆梗着脖子不說話，心裏一遍一遍呼喚着蕭峥。
“你他媽快給我！”林爸的耐心消失殆盡，一個耳光甩了過去。
“啪”的一聲，林小帆被打倒在地，臉上火辣辣的刺痛，半邊耳朵嗡嗡作響。
“說！手表藏哪兒了？”林爸的怒火猛地被點燃，他半蹲下來，用力揪着小帆的襯衫領口，力氣之大甚至崩壞了數個紐扣。領口半敞，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膚。
“說不說？”
林小帆依舊緊抿嘴唇，默不作聲，他已經打定主意不吭聲，心裏默默祈禱哥哥能在父親失去理智之前趕到。
眼前大片雪白的肌膚如烈焰般刺痛了林爸的雙眼，他從前聽到最多的含沙射影就是針對于自己皮膚黑魆魆而林小帆卻生得白淨。
林爸眯了眯眼，冷哼一聲，戾氣争先恐後竄了出來。手上還未燃盡的香煙毫不猶豫地按在林小帆裸露的胸膛。
煙火接觸肌膚發出“嗞”的一聲，凄厲的慘叫響徹整個房間，痛苦爬滿了小帆的全臉，小帆的整個身子在林爸的桎梏下奮力掙紮，試圖躲避那錐心刺骨的灼痛。
空氣中飄散着刺鼻燒焦的難言味，林爸看着那白皙肌膚上留下的數個焦黑燙痕，心裏奇異般的感到熨帖，他繼續冰冷問道：“現在可以說了嗎？手表在哪裏？”
林小帆臉色蒼白，冷汗涔涔，緊閉雙眼一言不發，渾身還在不可抑止地顫栗。劇痛讓他的大腦格外清醒，他一直堅定地等待着蕭峥的出現，如果哥哥在這裏，一定會再次把他魔鬼般的父親另一顆門牙打掉，他決不允許任何人欺負自己，像一把遮蔽風霜雨露的保護傘一樣把自己護在身下，容不得一點傷害。
“還不說？”林爸的聲音陡然提升，香煙已經燃盡。這小子硬氣的很，愣是沒有透露半點信息。林爸覺得自己的威信被挑釁了，怒氣一下一下直逼腦門，額角隐隐作痛。他急切地尋找下一個威逼手段。
視線透過窗戶落到窗下的一口缸，粼粼水光晃了下他的眼睛。連日下雨，門口的缸已經蓄滿了水，他輕而易舉像老鷹捉小雞一樣将林小帆夾到腋下來到門外。
小帆心裏害怕到了極點，雙腿奮力在空氣中亂蹬掙紮。小手使勁砸着林爸的肩膀，一下一下如同打在棉花上，對林爸來說沒有絲毫影響。小帆放棄這些無用功，轉而放開嗓子大聲呼救。尖銳的聲音劃破天空，緊接着卻被林爸粗糙的大手捂得嚴嚴實實。一陣失重感傳來，小帆驚惶地睜大了眼睛。
“撲通”一聲，水花四濺，林爸二話不說，按着小帆的腦袋，毫不手軟将他整個埋進水缸裏。
冰冷刺骨的水從鼻腔湧入腦髓，林小帆觸電般劇烈掙紮。眼前一陣一陣發黑，忽然又白茫茫一片，窒息的感覺讓他感覺胸口被一把鈍刀一下一下磨着。
他想到了蕭峥，心裏絕望到極點，他忽然覺得他的哥哥再也不會出現，也許林家輝說得對，所有大人都是一樣喜歡欺騙孩子。他的哥哥欺騙了他。
他自始至終都是沒人要的小孩，沒有人喜歡自己，沒有人關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