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小火山04 火山之下皆炮灰
殷豐趕緊戳了兩下手機屏幕将電話挂斷,一擡頭,時燦已經一撐窗戶框跳了進來。
這個畫面簡直不可理喻,殷豐瞪大了眼睛,“啪”的一拍桌子:“你怎麽能翻窗戶進來?誰家女孩子能不打招呼就翻人家窗戶?你心裏還有沒有長輩?”
“殷叔別生氣,我又不是強盜,不幹什麽,”時燦拍拍身上的灰,對着殷豐勾了勾唇角,目光卻十分銳利,“我找您有事兒,您明明在家卻要躲着我,那我只能自己動腦想想辦法。”
殷豐臉色不太好看:“我不見你,就是我現在忙着呢,懂不懂?你不打招呼,就直接闖人家書房,你爸就是這麽教你的?”
“行了殷叔,你就別指着我家教說事兒了,”時燦的笑意淡了些,她本來就對殷豐沒什麽好感,他要是心裏沒鬼,何必讓唐管家說謊打發她?再說靜悄悄翻窗戶不比強闖好看多了?
“我就是一小輩,又沒跟家裏生意,平常沒事肯定不會來打擾殷叔,”時燦話鋒一轉,“但我要是登門拜訪,那肯定是以代理人的身份來,談談陰陽間的事。”
殷豐一愣,沒想到時燦居然會跟他擺譜,他把手裏的手機往旁邊的圓桌上重重一擱,陰沉着臉大發雷霆:
“你什麽意思?拿身份壓我?當上代理人你就能跟長輩叫板?!還不如小時候懂事了,今天我就替你爸教訓教訓你,打壞了我親自登門給他賠罪!”
殷豐的怒吼讓時燦聽的手心直發癢,說真的,她小時候天馬行空的幻想裏,就有把殷豐打的跪地求饒的畫面,不為別的,就為給受壓迫的小哥哥伸張正義。這麽多年過去了,雖然英雄夢仍在,依舊想暴揍他一頓,但好歹還有點成年人的克制——
時燦伸出一只手制止他,“可別,你要是跟我動手,還不定誰找誰登門賠罪呢。殷叔,代理人有陰陽手,你真想跟我比劃比劃?”
陰陽手。這個詞就像當面一盆冷水潑下,殷豐猛的一頓,臉皮慢慢漲紅,仿佛嗓子眼卡了一個棗核一般,半天沒憋出來一個字。
陰陽手是參加祭壇試後,被選出的代理人會自動覺醒的一種極為逆天的力量,這能力被內行人稱為陰陽手。普通人的血肉之軀根本無法與陰陽手抗衡,制服鬼怪也不在話下,除非遇見不世厲鬼,否則很難有能和陰陽手匹敵的對手。
要不然代理人這個位置怎麽會有那麽大的權威?能掌管陰陽,總得讓人有信服的能力。
殷豐瞪着時燦,張了張嘴,語氣到底比之前稍稍僵硬了一點:“你還真敢對我動手?”
“敢啊,不過我下手有準,肯定不會把你打壞。”
時燦的表情非常真誠,任誰看了都覺得她不像是在開玩笑。她為了見面不顧人家的婉拒,幹的出爬窗戶這種事兒,要是被人打了反擊幾拳,好像也挺正常。
Advertisement
殷豐臉色白了又紅,好半天才僵硬着松下劍拔弩張的勁兒,坐在一邊的雕花座椅上,閉眼深呼吸兩回,再瞥向時燦時語氣幹巴巴:“你找我到底有什麽事?我是幹了什麽大事,能讓代理人親自過來問話?”
他雖然不再硬碰硬,但氣定神閑的很,懶懶地往椅背上一靠,絲毫不擔心時燦接下來的問話。
時燦最煩拐彎抹角,走到殷豐對面,抽出椅子坐下,單刀直入:“殷叔,我不跟您打啞謎。我們陰陽四家這麽多年,本領和基本常識都是您這一代傳下來的,什麽事該碰,什麽事不該碰,你肯定比我更清楚。壓魂陣是禁術,碰了是要折壽的。您現在認罪,我算您自首,會和岳叔商量着從輕發落。”
殷豐臉色微變,嗤笑一聲:“時燦,你代理人的路還長着呢,別以為當上了就是天下第一了不起,什麽壓魂陣?這種帽子你也敢往我頭上扣。別說是你,今天就是岳鴻飛過來,也不敢在沒有證據的情況下亂講。你要是不給我個說法,你這一句就足夠讓我召開四家會議,把你從代理人這個職位上拽下來!”
“行吧,您喜歡繞圈子,那我只能奉陪了,今天就給你一個說法,”時燦雙手環胸,慵懶的往椅背上一靠,“先說說殷叔你今天為什麽敢放我進來?無非是覺得我從小散漫慣了,咱們四家的基本功學的也不紮實,就算進來也看不出什麽。今天要真是岳叔登門拜訪,你會輕易放他進來嗎?”
“還有一點,”時燦伸出一根食指搖了搖,笑眯眯的說,“你覺得我還是原來的那個乖小孩,聽到你不在家,就會轉頭乖乖走掉。殷叔,你太多年沒見我了,我都已經長大了。”
殷豐緊緊皺着眉:“所以呢?你動動嘴皮子就說我用了禁術,證據呢?”
時燦站起身走到窗邊,看着殷豐這座規模宏大的宅院:“殷叔,您這宅子的風水差的就像被炸過一樣,你就這麽放任着不管?連我爸這種不願意碰陰陽事的人,都把家裏的風水打理得井井有條,這是咱們幾家的職業病。到你這兒,怎麽這病就痊愈了呢?”
“你懂什麽?”殷豐冷笑一聲,走過來眯眼看了看,指着下面說道,“今天我就教教你。看着,這叫六龍回日,是精密複雜的高級陣法,東南西北和坤離六個陣眼小巧玲珑,中空雄偉,對應日月旋轉,陰陽調和,周而複始,讓風水大盛氣運源源不絕。”
殷豐一甩袖子,瞥向時燦目光極冷:“我們傳承下來的陰陽陣法千千萬萬,你學了幾個皮毛就不知天高地厚,大言不慚的說什麽壓魂陣。這種水平就少出來賣弄,祭壇試竟然會選出你做代理人,可笑。我看我要問問其他三家,這一代的代理人,是不是應該換換。”
殷豐怒氣沖沖,時燦沒理他那些話,她的目光随着殷豐剛才的解說動了一遍,忍不住感慨:“殷叔,你這陣做的,還真是挺像六龍回日的,你也算是費了不少心思。”
“但它不是就是不是,”時燦毫不客氣的回視殷豐,一點面子也沒給,“你用六龍回日來覆蓋壓魂陣,手法的确挺精妙。六龍回日需要六個陣眼,壓魂陣也需要六個,不過六龍回日的陣眼處于兩條平行線上,壓魂陣的陣眼卻是像把一個人成大字型釘在了地上,土做底風做蓋,這是不容易察覺的天地兩陣眼,像兩個盤子一樣上下牢牢扣住法陣。”
“左臂上扣一個古樹,是木;右臂上落一個香火壇,是火;兩腳被一條理水纏住,至于人腦袋那裏,我上來前趁着沒人注意,跑過去挖了一下,還真叫我在那裏挖出了十根金條。”
時燦對着殷豐一挑眉,笑的特輕松:“殷叔,你把金條埋在地下幹什麽?你家保險櫃不夠用?”
殷豐動了動嘴唇,臉色泛青,他大步走回去坐在椅子上,胸口上下起伏:“這只是巧合而已,金條……估計是伏光那孩子玩的時候埋的,我根本就不知道。壓魂陣是禁術,動了是要出問題的,我會無緣無故去碰這個嗎?”
“你當然不會無緣無故的去碰,”時燦也坐過來,好整以遐的望着他,“殷叔,你家大業大,但在我的印象裏,您過去的十幾年好像沒有近幾年這麽能耐,賺的錢翻了好幾番不說,身價也跟着水漲船高。您進步的速度,只能用邪門來形容。”
“那是我自己賺來的,怎麽了?難道說人變強了,就一定是靠邪門歪道嗎?”
“那倒不是,”時燦說,“這樣話就說回來了,如果你坦坦蕩蕩心裏沒鬼,為什麽我來找你,你要撒謊不見我呢?”
殷豐緊緊的抿着嘴唇,啞然半天後,他長長的嘆了一口氣,雙手交握,頹喪地望着時燦,語氣終于緩和下來:
“燦燦,你今天單獨來找我,肯定也是不想把事情鬧大的意思。我承認,我是用了一點小手段,那是因為那個時候我的公司出現了很大的危機,我實在是沒有辦法了……但是我向你發誓!我沒有傷人,我用的是已經死了的人的魂魄。你是代理人,你随時可以查生死簿我有沒有傷害別人的業障,我絕對沒有!我用的魂魄,是沒有說道的魂魄,他願意的,不會妨礙他的家人,也不會對他造成損害……”
“他願意嗎?”時燦打斷他,反問道。
殷豐愣了一下,翕動着嘴唇,卻沒再說出話來。
時燦冷冷一笑,譏諷道:“什麽叫做沒有說道的魂魄?就因為他是殷栖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