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荊棘路01 四舍五入算約會……???……
“你真是太優秀了,你有什麽發現?”
殷栖寒這麽能幹,時燦一點不吝啬誇獎,不過誇獎歸誇獎,心裏還是有點意外的:她沒少來望天山,當上地府代理人之後來望天山的次數更勤,但幾乎沒有發現可以稱之為線索的進展,這個殷栖寒,第一次來望天山,竟然就有重大突破?
殷栖寒看向時燦,她笑的很甜,看得出來發自肺腑。這一笑讓他不由得想起那年時燦第一次數學考了八十多分,回到家裏立刻迫不及待的跟他顯擺,也是這樣沖他笑,等着他說些什麽。
殷栖寒一時沉默。
但他沉默的時間不長,也就一兩秒,便重新輕松的笑起來:“其實算不上是什麽特別有用的線索,只是有了個猜想,還需要進一步證實,我帶你去那看看吧。”
“只是你要看的話,還有點麻煩……”
他若有所思的看着時燦,也沒說具體是什麽麻煩,時燦最煩人神神叨叨,忍不住催促:“什麽麻煩?你說出來我們一起解決啊。”
殷栖寒向四周看了看,壓低聲音:“我找到的線索在半山腰上,我是鬼魂之身,可以懸浮在空中,但你怎麽辦?我想……可能就需要我抱着你,但是……”
但是?
他還但是上了,怎麽她很樂意被他抱嗎?
時燦冷笑,攤開左手,面無表情的将鬼火中的風盒取出來:“不勞您老費心,不就是在山腰上飄一會兒,我能自己解決。”
小丫頭手裏好東西不少,随便拿出來一個都是寶貝,殷栖寒感慨:“不僅給了縛魂索鬼頭匕,還給鬥篷盾和風盒,岳叔這兩年是……因為年紀大了?所以變得特別大方?”
“可能就是我讨人喜歡吧。”時燦面不改色的說。
話是這麽說,時燦不動聲色的瞄了一眼手中的風盒。心裏忍不住琢磨,她張口要縛魂索,岳叔給了不意外,但他一出手就是四個寶物,偏偏自己還都用得上,是不是有點太巧了?
“那倒是,岳叔重女輕男,最喜歡你,誰不知道啊,”殷栖寒笑笑擡頭看了看天,“走吧,太陽快要進雲層了,我可以在外面多呆一會。”
***
岳鴻飛接到岳昭電話時,正在他們陰陽四家合資辦的私人圖書館裏研究古籍。
圖書館一共上下五層,從外面來看,架構和格局都十分低調,是挺不起眼的一建築。不過寶貴的是裏邊的書,那都是從老祖宗們手裏一代代傳下來的。
其實這個圖書館說是他們辦的也不準确,他們每一代只負責翻新或者選址重建,最多每一代出來一兩個人寫點兒專著,或者法陣的小創新,把他們的看家本領推陳出新,也就差不多了。
岳鴻飛捧着一張破破爛爛的羊皮紙,将上面的內容一點一點往乳膠裝訂的筆記本裏抄,一邊抄一邊研究批注,他眉頭緊鎖,像是遇到了什麽難題。
正聚精會神時,手機鈴“叮叮叮”突兀的響起,岳鴻飛筆尖一抖,潔淨的紙面立刻出現一道豎條。他放下筆,皺着眉頭翻出手機。
“二叔二叔,你在哪兒呢?你方便過來找我一趟嗎?”岳昭聲音壓得低低的,但還是有一點不輕不重的回音,聽着鬼鬼祟祟,像是在樓梯間裏哪個角落打的電話。
岳鴻飛“嘶”了一聲,不樂意的說:“你真是越活越回去了,你成天不是逃課上網吧包宿,就是往酒店裏一紮喝成攤泥,有什麽事兒還得我纡尊降貴的去你這二百五?我不去,我忙着呢。”
“哎呀二叔啊,要是平常我能跟您提這種大逆不道的要求嗎?我現在這邊走不開,事兒又急,這不就拜托您過來一趟嗎。”
“你能有什麽急事?我現在不在市區,我在樓裏呢。”
他們的圖書館有個沿用下來的诨號,叫做“樓”,圖書館只是為了貼合時代潮流,曾經或許也叫過藏書閣什麽的,但他們四家內部人提起時,一般都說“在樓裏”。
岳昭倒吸一口氣,“二叔你怎麽跑那麽遠?是遇上什麽棘手的事了嗎?你這麽經驗豐富,怎麽還去樓裏了呢?哎,算了算了,不說這些了,那我現在找人去接你。”
岳鴻飛不假思索的拒絕:“都說了我不去。你不用來找人接我,我這手頭事還沒忙完呢。”
“不是啊二叔,這次這個不是小事,”岳昭在那邊跺了跺腳,把聲音壓得更低,“咱們家底下一家公司一個員工死了……”
“死人了?”一聽岳昭說這個,岳鴻飛終于給了他一點重視。
“死人還不是最重要的呢,二叔你別打岔,”岳昭顧不上得罪他二叔,不管不顧的往下說,“死的這個人是誰你知道嗎?真他媽邪門,張遠航!你記不記得?就是三年前害死時岚那個肇事司機他兒子!”
似乎是覺得自己的聲音有點高,岳昭音量又小下去:“這人今天早上跳的樓,那會兒正是早高峰,分分鐘就上了社會新聞。殷家和韓家估計看見了新聞,派人過來幫忙,韓家有個孫子吃飽了撐的去看屍體,好家夥!結果還真讓他給驗着了!”
岳鴻飛急得大罵:“驗着什麽了?你他媽倒是直接說呀!”
岳昭咽了一口口水,頓都不頓一氣呵成:“驗出事兒了呗,說張遠航身上有咱們陰陽四家法術的痕跡。是誰家的他看不出來,現在殷叔和韓夫人都過去了,看他們那個架勢就不是善茬!二叔你說,這肯定不是我呀,也不可能是我哥,我哥還在國外呢。要是大晶,韓夫人能那個表情?殷伏光那小子就更不可能了。我看,這事兒八成落在時家身上。”
“本來張遠航身份就夠耐人尋味,他要是死的蹊跷,時家肯定是首要懷疑對象。時家那些旁支,我覺得都不可能,這事兒沒準就是燦燦或者小林子幹的。要真是那可完了,時伯和大伯母現在在國外鞭長莫及的,二叔你趕緊過來吧,我哪幹得過殷叔和韓夫人啊?”
岳鴻飛剛聽一半時就站起來快速的收拾東西,他把羊皮紙匆匆折好,筆記本什麽的一股腦掃進他破舊的大包裏,“老二你別瞎說,燦燦是什麽孩子你心裏還沒數嗎?小林子心思重點,但也是個好孩子。無緣無故的,他們能幹這種事?別胡說八道。”
“是,我知道,我就是說他們兩個現在比較危險。咱們岳家出了事,殷家和韓家上趕着來幫忙,時家到現在都沒有露面,這叫什麽事?二叔,這陣仗我真應付不來,我給燦燦打電話,她手機不在服務區,也不知道跑哪去了,這麽大的新聞,但凡看看手機也不會這麽長時間連個字也不給我回啊我靠。”
岳昭是真着急,如果死的人不是張遠航,他才不擔心這事兒能算在誰頭上,愛誰誰,跟他有什麽關系。但這個人的身份實在微妙,讓人沒法不焦慮。
岳鴻飛“嗯”了一聲,聲音比岳昭穩多了:“我馬上過去,你不用讓人來接我,費時間。你就在那裏等着,有什麽情況立刻跟我打電話。”
***
時燦和殷栖寒站在三十七拐的最後一拐。
當年這裏出事,這條盤山路被封了一年,但景區到底還是要靠這個吃飯,一年後盤山路解封,景區對司機的個人素質和心裏健康進行了嚴格的審查,原來用麻繩做做樣子的護欄,也變成了兩道堅固的鐵索。
時燦蹲下來,輕車熟路的拉起一根鐵索:“他們的車就是從這裏沖下懸崖的。”
“原來是這裏啊,”殷栖寒用手撐着膝蓋,在時燦身邊彎下腰打量角度,“和我判斷的有點差別,我以為是在那兒。”
他指了指他們旁邊七八米遠的地方,“這是一個一百八十度的急彎,一個報複社會,故意開車沖下懸崖的司機,我以為他會不拐彎,直接從直道上就沖下去。沒想到他還拐了半個彎道,從這裏開下去了。”
這感覺猶猶豫豫的:想開下懸崖,卻似乎後悔了,老老實實的拐彎,拐了一半再次反悔,到底是開下去了。
時燦的心驀然一動,先前想法的輪廓又清晰了不少,但還需要要一些證據:“我們去你發現線索的地方看看吧。”
殷栖寒從懸崖上一路下潛,時燦懸在風盒之上跟在他後面。
懸崖下的風景無限接近原生态,沒有人工打擾過的痕跡,美的十分有質感。
殷栖寒看着眼前的岩石,樹影,遠處的連綿山脈,廣闊天地間,空氣都新鮮的沁人心脾。
他微微側目,時燦一言不發跟在他身邊,風将她的碎發吹起,黑色的發絲拂過白淨的臉頰,看起來就像一個山間精怪,靈氣十足。
不知怎麽,他想起了泰坦尼克號的經典臺詞:You jump,I jump。
是挺浪漫的,他想。
殷栖寒停下來的地方是這處懸崖的正中央,他懸在空中,端詳眼前向外凸起的岩石。等時燦停好,他示意她向這裏看。
時燦穩穩的停在他身邊,她第一次用風盒,駕馭的不錯,控制在空中只輕輕搖晃。她順着殷栖寒的目光看:“是這塊石頭?”
她摸了摸,“石頭上有東西?”
殷栖寒點頭,言簡意赅的指導:“角度刁鑽,你再往下一點,側着看。”
時燦照他說的調了位置,只一眼,她目光頓住,頭皮微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