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鬼影05 一更:D

時燦很快吃完飯, 走回桌邊繼續看生死簿。一眼掃過去,殷栖寒和袁飛槐兩人神色平常,認真的盯着生死簿, 誰也沒擡頭。倒是張遠航看了她一眼, 臉色忽白忽紅的,很不正常。

時燦以為他是看生死簿被難住了,不過張遠航不主動問,她就很沒人情味兒的不關心,自顧自的看自己的部分。

張遠航是被難住了,但不是因為生死簿, 他這個人淳樸得有些過頭,說白了就是個爛好人,把別人的事情看得比自己的還重。剛才殷栖寒和袁飛槐的對話讓他心中積下不小的壓力,包括但不限于:

難道殷哥一直和時大人別別扭扭的, 是因為他知道自己沒辦法變成人?還陽術需要藥引,藥引是什麽呢?難道是一種藥草?現在種還來得及嗎?

想着想着,張遠航忍不住嘆了口氣, 這口氣嘆得很重,眼前的紙頁都被吹的掀了掀。

有時時燦霸道起來,就像是昏君暴政:“你嘆什麽氣?不準嘆。要嘆氣捂着嘴轉過頭去嘆, 不要把負能量帶給大家。”

“……我以後保證注意。”

***

夜幕降臨,殷栖寒将他手邊的生死簿合上:“我這部分檢查完了,全都對得上, 沒有任何異常。你們誰慢, 可以分我一些。”

時燦眼睛微微睜圓,十分不可置信:“這麽快?”

她給大家定下的時間是三天,這三天要節省吃飯、休息、養魂魄的時間, 争分奪秒的查生死簿。而且這還是以自己的标準來定的,時燦知道袁飛槐和張遠航絕對看不完,定個日期逼他們,也是逼自己。再說,她先看完了也可以随時幫助別人。

誰知道,殷栖寒居然這麽快就做完了,就算他從昨天開始看,那也是一天不到。

時燦拿過他記得滿滿的記錄:“你這邊沒有任何異常?所有的魂魄都周而複始,沒有空缺?”

殷栖寒很确定:“沒有。”

時燦把這沓厚厚的記錄推回去,“你再核對一遍。”不是她不信任殷栖寒的辦事能力,但細心點總沒錯。

殷栖寒說:“燦燦,我已經核對過了,不會出錯的。”

殷栖寒不可能騙人,他态度沉穩,這麽自信,肯定沒有問題。時燦沒再說,指指張遠航:“那你去幫老張吧,他進度應該最慢。”

張遠航聽到有人幫忙,樂不可支趕緊點頭,拎起他那份生死簿:“殷哥,我看了前面的一點點,後邊的還全沒看呢,那我就從中間撕一半給你?”

殷栖寒眉毛一抽:“別撕了,你把你那份都給我,你要沒事幹,就把我這份拿去檢查。”

張遠航猶豫了一下,轉頭看時燦。這裏邊誰是老大他拎得清,雖然殷栖寒的提議讓他心動,但時燦不發話,他不敢給。

時燦微微一挑眉毛,還挺奇怪:“看我幹嘛?他效率高,這個提議沒毛病,你跟他換就是了。”

張遠航這才高高興興的跟殷栖寒交換生死簿。

殷栖寒拿過生死簿站起身來:“我上樓去看,你們注意休息。”說完他看向時燦,補了一句:“燦燦,十二點之前必須睡覺。”

時燦的目光落在殷栖寒身上,那一個眼神,就讓好奇看熱鬧的袁飛槐和張遠航不約而同低下頭,一個比一個像鹌鹑。

果然下一刻就聽見時燦不鹹不淡的語氣,像是在找你茬,又像是在關心你:“為什麽要上樓去看?大家在一起可以随時交流。寒哥,你是不是有什麽事?或是哪裏不舒服?”

殷栖寒沒看時燦的眼睛,勾了勾唇角,态度沒變:“沒事,我獨處的時候更容易思考,效率也高。”

殷栖寒都上樓半天了,時燦嘴角還噙着一抹冷笑。

什麽獨處的時候更容易思考,那是扯淡,當年他高考的時候自己上初中,陪着自己看電視他還能面不改色的做試卷。

她就不信了,容嬷嬷紮紫薇鬧出的動靜都不耽誤他考個全市高考狀元,就他們幾個安靜如雞的氛圍還能耽誤他思考?!

他就是有事瞞着她,不坦誠!不坦誠!

第一晚是人之常情,第二晚也能托詞懷舊。要是第三晚他還要“獨處”、“思考”,她非得拿縛魂索把他捆了,掰開他的嘴往外倒,看能甩出幾句真話。

***

第二天,四人照常開工。時燦在殷栖寒下來坐在她旁邊時,湊過去很認真的問了一句:“要獨處嗎?”

殷栖寒打得好一手太極功夫,也很認真的回答:“小火山,饒命。”

其他兩人一臉認真,不吭聲。

這一天本來和昨天沒什麽分別,四人做了一天的比對工作,只是在傍晚的時候來了個小插曲。

時燦正專心致志的記錄時,手機忽然震動,接起來就聽見岳昭的大嗓門在那邊吼:“小火山,開門了!你家門鈴壞了,我在你家門外呢!”

他來幹什麽?這麽突然?時燦頓時頭都大了——岳昭就算再不争氣,好歹也是正正經經的四家傳人,這屋子裏除了她沒一個正常人,除非岳昭眼睛瞎了才看不出來鬼氣。更別說殷栖寒和袁飛槐兩個,簡直鬼氣一個比一個重,想遮掩都不好遮掩。

“收收收,快把這些東西都收起來,”時燦迅速的起身整理滿桌子的紙,拍拍張遠航的肩膀:“你現在立刻進安魂皿,你鬼氣輕,安魂皿就夠你用。”

她遲疑一下,拿出風盒看着殷栖寒:“你只能進風盒了,風盒遮蓋性好一點。”

他們都有安排,袁飛槐沒聽到自己的名,問道:“大人,那我呢?”

屋子裏的鬼氣一時半會散不掉,都藏起來反而欲蓋彌彰,時燦甩出縛魂索:“先委屈你綁一下,這樣我比較好交代。”

很快他們都收拾完畢,時燦去給岳昭開門。

他們時間本就不多,好好的工作思路被打斷,時燦一心惦記起快點打發岳昭走,誰知開了門還不等她說上一句話,岳昭就風風火火的擠進來:

“快快快,哎我天,這麽多東西可累死我了。”岳昭把兩手上的東西往地上一放,左手是薯片炸雞大桶可樂,右手是阿膠大棗保健品。

時燦沒看懂岳總的好意:“你來是……幹什麽的?”

“這有什麽幹什麽的,看看你呗,看看我們火山小可憐,”岳昭順手彈時燦個腦瓜崩,說着說着皺了皺眉,“不是,燦燦,你家怎麽這麽重的鬼氣?”

時燦面色平常:“哦,抓了一個鬼犯,還沒有轉交出去,鎖在我家地下室了。”

岳昭心大,時燦說完後他就再沒在意,往沙發上一坐,很不客氣的招呼她,“別在那站着了,過來坐啊。我今天上午跟我哥通電話,他說你辦休學了?我這不擔心你嗎?晚上的局都全推了。小火山,你要是有什麽困難的地方就跟我說啊。”

時燦坐在岳昭對面的沙發扶手上,憋了半天,摸摸鼻子說:“休學這事兒,別跟岳叔講啊。”

岳叔要是知道她休學了沒上課,估計她和殷栖寒的事也就分分鐘露餡兒了。

“不說不說,我是那種打小報告的人嗎?這又不是什麽光彩的事,幹嘛和我二叔說呀,”岳昭給時燦抛了一個“我很仗義”的眼神,“燦燦,你辦了休學,那你現在幹什麽呢?”

時燦想了一下,謹慎回答:“還是查我哥的事。”

岳昭手肘撐着膝蓋,往前傾身,“怎麽?是有什麽線索了嗎?你一個人查?怎麽沒跟我二叔在一起?”

時燦擺擺手:“不是一個人,岳叔知道這事,不過線索不明顯,得慢慢來。”

岳昭點點頭,難得見他嘆了口氣:“你呀,可怎麽辦才好,年紀輕輕的背了這麽多事兒。時伯和伯母什麽時候回來?有消息嗎?”

“之前說年前能回,但應該也呆不了太久,我媽的身體暫時還适應不了這邊的氣候。”

時燦看出岳昭沒什麽事,就是專程關心,但她沒有太多閑聊的心思,一半腦子陪着聊,另一半的思緒都是怎麽委婉的勸人家走。但岳昭是專門過來看她的,再怎麽說也不好直接開口讓人家走,時燦想了想,不動聲色的轉移話題:“

“對了狗昭,我爸那個琺琅彩的鼻煙壺你還喜歡嗎?”

岳昭眼睛一亮,一拍大腿:“喜歡啊,怎麽突然提起來這個了?”岳昭喜歡敗家,也有敗家的資本,他的房間裏基本全是些沒用又昂貴的收藏品。時爸爸的琺琅彩鼻煙壺,他已經眼饞很久了,以前不是沒舔着臉要過,但是卻被兩巴掌呼走了。

從岳昭的神色就可以看出來他激動而期待的心,時燦點點頭:爸,對不起了,犧牲你一下,我以後再給你找更精致的鼻煙壺。

“那太好了,前些日子我爸還惦記你,說那些東西他都有些淡了,既然你還喜歡就拿走吧。”

岳昭頓時眉開眼笑,嘴都咧到了耳根兒:“謝謝時伯!我靠,他真是天使!”

時燦說:“不過那個鼻煙壺一直放在展櫃裏,也不知道包裝盒扔哪去了,我去給你拿個塑料袋。”

“哎哎,你別拿了,別再弄壞了,你直接給我吧,我放包裏抱着。嘶——我得現在就去挑個盒子去。”岳昭突然得到了心心念念的寶貝,哪舍得人家被塑料袋兜着。

時燦暗暗舒了口氣,對他笑笑:“行,你等着,我現在就去給你拿。”

岳昭是個坐不住的,時燦一走,他就在客廳裏來回轉悠。客廳東面是一處寬敞的走廊,走廊牆上挂着許多相框。他背着手溜達過去,一幅一幅的欣賞。

基本上是時家這麽多年來的全家福,其中夾雜着父母的合照和孩子們的單人照。岳昭一邊看一邊琢磨:時家的基因确實不錯啊,孩子們個頂個的漂亮,哪像他們岳家,顏值上稍微遜色點。看他二叔,就挺平凡的,他和他哥……勉強算的上英挺吧。

看着看着,岳昭發現從這一張照片開始,全家福中多了一個人。

他眯起眼睛盯着看了會,幾年不見,他對殷栖寒的相貌都有些淡了。岳昭看了半天,忍不住感慨:他殷哥真是長了張豔殺衆生的臉,這麽優秀的兒子,殷叔居然舍得說不要就不要,任由他在時家長大。

岳昭不知不覺看到最後——這一張應該是時家最後一張全家福,二零一八年照的,這年之後,他們家就沒有這麽全的人了。

岳昭抱着胳膊,目光劃過時岚時燦,莫名其妙盯住了照片上的殷栖寒。

照片裏,殷栖寒穿着一身筆挺利落的黑風衣,高大帥氣,像一把出鞘的劍,渾身上下都蘊含着蓄勢待發的力量。

看見殷栖寒這副打扮,岳昭忽然有些怔愣,他總覺得自己好像是有什麽重要的事,但就是一下子想不起來。

岳昭揉揉腦袋,擰起眉頭:好像就是最近的什麽事……最近他都去過哪兒?網吧,酒吧。酒吧,網吧。就這兩個地方來回串,再不就是每天兩頓酒,上頓接着下頓喝得爛醉如泥。岳昭不斷回憶自己這兩天幹過的事見過的人,但腦子卻一團亂麻理不出頭緒。

黑色的風衣,挺拔的身形……岳昭的眼睛漸漸聚焦在照片裏殷栖寒的身上……

“叮叮叮——”

陡然間手機鈴響起,岳昭一個激靈,剛剛一點模糊的思緒被打斷。他“哎呀”一聲,從口袋中摸出手機:“二叔啊,怎麽了?”

電話那頭說了什麽,岳昭頓時臉色大變:“啊?什麽?!我、我知道了二叔,我馬上過去,我在燦燦家呢,我跟她說,我們兩個一起過去。”

岳昭語氣不對,時燦在屋裏都聽見了,她抱着鼻煙壺匆匆跑出來,一臉嚴肅:“怎麽了,出什麽事了?”

“燦燦,我們去一趟韓家吧。”

岳昭臉色發白,“韓夫人去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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