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破鏡重圓中05 一更:D

時間漫長得像一個世紀, 又短暫的像僅僅過了一瞬間。

殷栖寒聽見自己心中堅固的壁壘坍塌的聲音,沒了那道圍牆,他脆弱的, 不安的, 顫抖的心終于毫無保留的暴露出來,匍匐在地,舉着白旗。

殷栖寒閉了閉眼睛,一把攬過時燦的肩膀,将她揉進懷裏,力氣大的像是發了狠, 傾身吻住那嬌嫩的唇。

他勾住她的舌尖重重吸吮,輾轉纏綿,吻的又狠又重,像是想把人生吞了。

一開始時燦還不想認輸, 努力回應,接個吻像打仗。可後來,她的頭漸漸後仰, 被殷栖寒帶亂了節奏,只剩緊緊揪着他衣襟的手還剩些力氣。

屋子裏彌漫着唇齒糾纏的聲音,過了好久才停歇, 殷栖寒沒有立即撤去,他額頭抵着時燦的額頭,兩人鼻尖相蹭, 嘴唇也若有似無的輕輕擦着。

“我給過你機會的……”

殷栖寒一只手環在時燦的腰上, 另一手輕輕摩挲着她濃密柔軟的頭發,因為離的近,薄唇輕啓說話時, 像是在輕輕啄吻。

時燦笑了,手臂勾着殷栖寒的脖頸重重親了一下他的唇:“我作證,你給過我機會。”

“但是我沒要你的機會,你作證。”

殷栖改為雙手抱着時燦的腰,将她完全圈在懷裏,下巴貼着她的肩窩,聲音低低:“以後別怨我,我實在忍不住了。”

兩人恢複了最親密的關系,時燦毫不客氣的拍了一下殷栖寒的後腦勺:“誰讓你忍了?好好的事情,被你弄得這麽苦情。”

似乎連一點緩沖都不需要,他們本就該是這個樣子,兩小無猜的長大,親密無間的情侶。

殷栖寒被打了也還是笑,他真的太久沒有抱她了,一時間難以放手:“小沒良心的,你以後的路還長着呢,你不管不顧,我怎麽能不替你操心?能不苦情嗎。”

他最終會有灰飛煙滅的那一天,死的幹淨,無傷無憂;可是他死了,活着的人怎麽辦?她的餘生還那麽長。

如果可以,他希望自己給她人生的那一筆是濃墨重彩,而不是萬丈深淵。

“你看,這你就又說錯了。好吧,還是需要我來給你糾正一下。”

時燦在殷栖寒懷裏找了個舒服的姿勢,捏了捏他的耳垂,露出一點神秘莫測的表情:“來,集中注意力,回答我的問題——如果你只是一個世界上最平凡最普通的鬼,現在的幕後兇手、化百期、鬼王等等一系列亂七八糟的事……通通都沒有,你會不會沒有任何心理負擔的答應和我在一起?”

殷栖寒的耳垂被她拉長,卻依然不損他的容貌,到顯得可愛,他斜睨着她,說:“那我可不知道,這世上哪有這麽多如果?”

時燦“騰”的一下從他懷中坐起來:“你這人真記仇,沒勁透了,我不管,現在我說有就是有……如果像我剛才說的那樣,你還有這麽大的心理負擔嗎?”

殷栖寒只好說:“沒有。”

當然沒有,如果他只是一只平凡普通的鬼,那他大可回到人間,和他心愛的姑娘厮守到老,直到她的愛人走完一生,他再陪着她走黃泉的路。

時燦當然知道他會說沒有,順着問道:“那你永遠這麽年輕,看到我漸漸變老變醜,會嫌棄我不?”

“怎麽會?”殷栖寒立刻反問,順手彈了她一個腦瓜蹦,“我只是容貌停在了死的時候,心理年齡會和你一起變老,最多是你嫉妒我容顏永駐,罵我幾句,我怎麽可能嫌棄你?”

“問題就出在這兒,現在的情況剛剛好。”時燦拍手,笑得一臉得意,“我跟你講,你千萬別心理負擔太重,你不介意我還介意呢,我不想讓你看到我滿臉皺紋的樣子,憑什麽我成了一個小老太太,你還那麽年輕英俊?我可不幹。”

殷栖寒萬萬沒想到,時燦居然挖了這麽奇葩的一個坑,反應過來後簡直哭笑不得。

時燦趁這工夫,一氣呵成說下去:“所以呢,我們兩個說好了,珍惜當下,誰也不許擺苦瓜臉。你看我時時刻刻都這麽招人喜歡,你也得像我這樣,免得我七老八十回想起來,都是你像林妹妹一樣哀怨愁苦的樣子。”

她捏捏殷栖寒的臉頰,輕聲說道:“我喜歡的寒哥是一匹小野馬,可不是小奶貓。”

殷栖寒終于笑起來,眼睛彎成月牙一樣的弧度:“我知道了,不用再哄我了小火山。”

時燦仔仔細細的把殷栖寒打量了一遍,終于慢慢放下心,重新靠進他懷裏,握着他冰涼的指尖搓了搓:“一直沒有問你,一個人在莫言刑場醒來時,怕不怕?”

“怕。”

他當時腦海中最後的記憶,是和時燦去迪士尼玩。剛醒來時,他的恐懼近乎滅頂,四處尋找了很久,很怕看見熟悉的纖細身影,頭上還戴着米老鼠的發箍。

“你把覺魂剝離下來放在這裏,疼不疼?”時燦的手輕輕覆在殷栖寒的胸膛上,不敢用力,她知道這裏好比插着一把看不見的尖刀。

“不疼。”

在今天之前,還有更疼的東西。

時燦對他這個回答沒作評價,又問:“說說,那晚為什麽把床挪回去?”

殷栖寒笑了,饒有興致的看着她。時燦挑挑眉,揚揚下巴又抛出一個問題:“想不想要我給你渡陽氣?”

殷栖寒毫不客氣的捏了時燦的鼻子一把:“你才是最大的記仇怪。就這麽兩件事,記我這麽久,真有你的。”

“沒錯,本大人就是很記仇,你以後——寒哥,你看。”

他們正鬥嘴,忽然時燦一收懶散的表情,雙肘拄在膝蓋上向前傾身,目光銳利的盯着眼前的法陣。

盯了一會兒,她伸出食指比了比:“這算不算有點動靜?這麽快,按理說岳昭的血緣應該很遠啊。”

殷栖寒默不作聲的看着法陣,他深思的時候,眉目就顯得有些陰沉。時燦看見了,伸手在殷栖寒的唇角點了點,往上一提:“笑着想。”

這回不用時燦拉着,殷栖寒的嘴角也自然上揚起來,他拍了一下她的手:“好了燦燦別鬧,你看看這個法陣,血霧從緋紅色逐漸加深,不但算是有動靜,好像還一次就成了。”

時燦托着下巴,小小的抽了一口涼氣:“狗昭會不會是抱來的呀?”

顏色轉深,羁絆不淺呀。

殷栖寒笑:“去,別瞎說。岳伯母生岳昭的時候我還在醫院看着呢,他要真是抱來的,瞞着大家可以,族譜上可不會亂寫。”

那倒也是,這想法确實有點異想天開。

兩人不說話了,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眼前的法陣。岳昭的血就放在法陣中央,漸漸升騰起紅色的霧氣,空氣中似乎有一只無形的手将這霧塗塗畫畫,漸漸形成了一副模糊畫面。在這個過程中,近乎透明的紅色漸漸轉深。

大約過了十幾分鐘,紅色的霧氣不再變化,在他們面前的是一幅清晰明了的,由血霧構成的景象。

兩人看着眼前的東西,半天沒回過神。

時燦琢磨了很久,終于忍不住先開口:“這個指引……會不會有什麽陰謀啊?寒哥,是不是咱倆把法陣擺錯了?難道我們是腦有所思,心有所想,才弄出這麽個結果?”

殷栖寒略一沉吟:“簡單,岳昭的血還剩一些,我們兩個分開做法陣。你去南屋,我去北屋,要還是這樣的結果,我們就不用懷疑,順着指引往下走就是。”

第二次做法陣,岳昭的血見效時間和第一次差不多,殷栖寒和時燦依次看了他們兩個新法陣的結果——這兩個,加上第一個法陣,展現出的景象一模一樣。

“說真的,如果咱們兩個不是土生土長的本地人,光看這麽一個東西,還真說不上來這是哪。”

時燦已經消化了這個結果,還有興致跟殷栖寒開玩笑。

殷栖寒也笑着接茬:“雖然說是本地人,但這麽些年光看照片了,要說去,還真就前些日子去過那麽一次。”

血霧構成的圖像展現的東西,随便拉一個打小在這兒長大的人,都說的出那是什麽。對于他們兩個,尤其是時燦來說,更是刻進骨子裏的熟悉。

望天山。

***

“晶晶,最近做什麽呢?”

韓晶接到殷豐電話,下意識皺了皺眉:“殷叔,有事麽?怎麽這麽晚打給我?”

“沒有,就是關心你,你現在一個人不容易,有什麽困難要和殷叔說啊。”

殷豐的聲音聽起來很慈祥,很關心的樣子,韓晶卻面無表情,語氣也不鹹不淡:“我知道,殷叔不用惦記我,我能照顧好自己。”

電話裏,殷豐笑起來,透過聽筒的聲音像油膩膩的毒蛇,叫人極不舒服:“晶晶長大了。”

“殷叔,沒什麽事,我就先挂了。”韓晶似乎不耐煩和殷豐虛以委蛇,張口要挂電話,不等殷豐說什麽,就兀自摁斷了。

那邊也并沒有再打來,韓晶發了會呆,點點手機找出通訊錄,撥了一個號。

“喂,你考慮的怎麽樣了。”

“你放心,我答應你的一定會做到……對,不會傷害任何人。”

“你等我消息吧,只要按我說的做,最後代理人的位置——一定是你的。”

***

第二天早上七點時,時燦和殷栖寒就已經把“尋找岳立山轉世之旅”要帶的東西準備的差不多了。

除了必要的衣食住行物資,就是趁手的武器。好在縛魂索和鬥篷盾就已經能将攻防發揮到極致,時燦把鬼頭匕交給了殷栖寒防身用。

“燦燦,除非遇到極特殊的情況,否則我們三天肯定回來了。你帶這麽多東西幹什麽?”殷栖寒看時燦往後備箱裏搬了兩箱法式小面包,一袋子膨化食品,還往裏搬牛奶,他接過去時忍不住問了一句。

“這一趟還要帶個祖宗啊,你別看他現在好說話,讓他吃了一點苦,他能當場給你跳車。”

時燦和殷栖寒昨晚就對人力資源分配的問題展開了讨論。最後他們一致認為,這一趟雖然和他們要查的東西息息相關,但畢竟涉及四家機密,最好不要讓外人知道太多。張遠航和袁飛槐都不能帶,但最好帶上岳昭,他的血昨天晚上已經被他們兩個用完了,如果路上遇到什麽情況,還要讓他幫忙。

收拾的差不多時燦轉身回到客廳,将安魂皿中的張遠航和袁飛槐放出來。

這兩天只要她在家,他們兩個都基本是在安魂皿中成日成夜的休息,上了封印,五感喪失,魂魄滋養的太好,時燦覺得他們兩個臉色都比之前紅潤了。

“大人,是不是要幹活了?有什麽我們可以幫上忙的嗎?”張遠航抹了把臉,他實在是太敬業的人。

時燦點點頭:“是要開幹了,因為我們人少,所以每一個螺絲釘都要發揮自己最大的效益,接下來的布置我們已經想好了。”

她和殷栖寒一會兒還要去接岳昭,時燦看了下表,長話短說:“情況是這樣的,我們現在分為兩組同時進行調查,我和殷栖寒負責去查生死簿上消失的那個人。你們兩個就留在家裏看家,但要查的事情同樣重要。”

張遠航都聽激動了:“大人,你說吧,我和老袁能幹什麽?”

時燦拿出一個U盤放在茶幾上:“你們這些日子就盡量的去歸類總結殷栖寒、時岚,還有何玉他們三個人的共同之處。他們三個人一定是有很關鍵卻很隐秘的聯系,只是我們還沒有發現,這事兒就拜托你們兩個了。”

時燦推了推U盤,看着袁飛槐說道:“這裏面是昨晚我和寒哥整理出來,他與我哥兩個人的生平資料。因為何玉是普通女孩,不是陰陽世家的人,所以我們認為,他們三個的聯系應該和出身家族的特殊性無關,所以這裏面的資料都是他們兩個從小到大的陽間資料。”

袁飛槐點點頭:“很合理,大人你放心吧,何玉的資料我這裏很全,這件事情就交給我們兩個吧。”

他語氣很誠懇,神情也滿是期冀,時燦看他終于沒有最開始那麽不順眼,褪去鬼師的身份,他也只是一個為愛誤入歧途的癡情人。

雖然心裏在慢慢軟化轉變,但嘴上卻沒饒:“我們走這幾天,你不會叛變吧?不會欺負老張吧?”

袁飛槐搖頭笑,他知道時燦是什麽樣的人,不說上兩句,她肯定渾身不得勁兒:“大人,我不會的,我能為何玉做喪良心的壞事,也能為她做人。你放心吧,我想找她,每時每刻都想。”

“別說你對我這麽好了,就算你每天對我非打即罵,為了何玉,我都甘之如饴的受着。”

時燦都驚呆了:“我對你好??老袁,你指定是有點毛病。”

她站起來揮揮手:“行了,這些感言留着我們以後慶功的時候再說。記住,任何蛛絲馬跡都不要放過,只要是他們三個任何有聯系的地方,全都記下來。再小、再不可思議的重合都別落下。希望等我和寒哥回來時,我們兩組都有巨大的收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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