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開學後不久的一天,學校領導找我談話,準備把我從系上調出來開展其它工作。讓我作好移交準備。在一次全系學生幹部工作大會上,昭和劉慧都來了,他們不知道我要調離的事。昭和劉慧坐得很遠,一乎互不相識的樣子。劉慧低着頭,不擡頭看我,也許怕尴尬吧。
在會上,我對前來參加學生幹部大會的學生幹部表達了誠摯的謝意,感謝他們在我工作這麽些年來,給予我的支持并對我走後的工作提出了安排,對他們提出了殷切的希望。現在回想起來,那種對黨無限赤誠的心情現在已蕩然無存,我當時真的對黨無限忠誠!
我說:“我感到有許多東西要給大家交待,我們的每個學生幹部,特別是主要幹部都要有一種使命感和責任感,要責無旁待的挑起班上的工作的重擔,要有一種領導意識和全局意識,也許你們今後踏上工作崗位,回顧曾在大學中擔任過學生幹部工作會很不以為然。你們不應該有這種思想,要有一種“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的精神,要有“敢為天下先”的思想意識、嚴于律已的生活态度和踏實求是的工作作風,要有自己獨立的人生思考和人生态度、要學會全面造就自己,不但要在學習上還要在人格意志力上,要知道,每一個巨大的成功裏面包含着細微的成功,要懂得,你們的意識的形成,不僅是在學習和工作上,更多的是在生活實踐中,要細心觀察生活,體會生活,從生活中來,到生活中去。學習、培養、鍛煉和造就自己,“人無頭不行,蛇無頭不走”,你們作為一個集體的領頭人要有班子意識,這是一個領導班子,怎樣協調好各方面的關系和搞好班級建設是對你們的一種鍛煉和考驗。“十年樹木,百年樹人”,培養一個人不容易。我曾多次講過我們也許不能确定我們今後會幹什麽,走什麽樣的道路,但我們至少可以确定以什麽樣的态度來對待生活,對待未來,唯有堅定這種信念,才能鞭策自己不斷進步。”
那晚,我講得很動情,對他們提出了希望,對今後的工作作了安排,一副永不見面的感覺,感覺就要離開了我心愛的這個工作。我接着說:“對于将要召開的新一屆團總支、學生會代表大會,要成立學代會酬備小組,做好整個學代會工作的安排,參加競選人員的情況介紹,各部部長要對自己的接班人有一個考慮,也算是你們對組織的一個政治交待,(有點鄧小平要退下來的味道)要先與本人談話,征求意見,将人選方案提交籌備小組。
最後我說:“同學們,聚少離多啊,(當我無限感慨地說這句話時,不經意的擡頭,看到昭正看着我,他的眼神在不到十分之一秒的時間內很快而又極其自然的避開了,雖然只有剎那的交流,他所想說的,他所想的,一切都在這一刻中表現出來。)我希望我們的學生幹部有什麽想法和困難時都來找我,我願意做你們的朋友,對于你們的每一步成長,我感到由衷的高興,數年之後,學校要眼睜睜的看着你們成什麽樣的器了。”說完,我已感到該表達的都表達到了,其實很多是對昭說的。昭長大了,成熟了。我感到由衷的高興。
散會後,我獨自回到小屋,一路上,想我就要離開這繁重的工作了,心理并沒有一絲的輕松感,有的只是無限的眷戀和不舍。其實也許是對昭的不舍。
回到小屋後,我發現昭已來過了,把他留在這的東西全部搬走了。桌上仍然有他的留條,沒有擡頭,沒有稱呼,寫着:“你好,開會之前取回高壓鍋,多謝代為保管!昭,即日。”平淡而沒有感情色彩。我呆坐着,耳邊的收音機裏放着巫啓賢的《思念誰》:
“你知不知道,思念一個人的滋味
就像喝了一杯冰冷的水
然後用很長很長的時間,一顆一顆流成熱淚
你知不知道,寂寞的滋味
寂寞是因為思念誰
你知不知道痛苦的滋味
痛苦是因為想忘記誰
你知不知道
忘記一個人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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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欣賞一種殘酷的美
然後用很小很小的聲音,告訴自己堅強面對。”
內心刺痛,欲哭無淚。
開學後不久,便得知昭從寝室裏搬出來租房住了,心感難過而不能言,畢竟,他曾是系上所樹的旗幟,其他人能做的事,他不能!我把劉慧叫了來,問昭租房之事,得以證實。我讓劉慧告訴他:“你讓他搬回寝室,其它人可以做的事,他不能做,他是學生幹部,最關鍵是現在談着戀愛,別人會怎麽說?不要等我到他租房的門口去,大家看着都不好說。”
劉慧很振振有詞地說:“昭租房只是為了學習,我們租房的第一天就讓老板把床拆了,別人要講,他們可以去看。如果你以舊時的友情做砝碼,那昭肯定會搬回去的,可他心中不會舒暢,他現在生活很好,很愉快,很幸福。”
劉慧接着說:“昭曾對我講過,我是走進他內心世界最深的一個人。他始終是在以自已獨立的方式生活着,這是他與生俱來的,現在只有我說的話,他才聽得進去。”聽着劉慧咄咄逼人的說話,我沒有任何的表情,雖然我內心聽了這樣已難過之極,可臉上沒有表情。是的,我失敗了,曾幼稚的認為我影響着他,曾可笑的認為我對他了解最深,曾認為我們是最好的朋友,并且我一直都把他當成是自己最好的朋友來對待。可劉慧的言語證實了的失敗。他一直都是那麽按他自己的方式活着,絲毫不需要我的關心。我一直不承認自已錯了,事實上昭從來沒有錯過。而錯的一直是我,我對昭傾注的心血變成了我的咎由自取。我把昭的照片一張張拿出來,準備當着劉慧的面燒掉,我告訴他,你別以為我是是同性戀,我和昭曾關系很好,我也曾對他抱有很大的希望,我不希望他最後對自己連普通同學的要求都達不到,劉慧搶下我手中的照片,她說:“你有權燒掉這些照片,可相信我,若幹年後,你會後悔的。這是屬于你們兩個人之間的東西,你也無權燒掉他。”最後她讓我保證不燒掉這些東西,她才把照片還給我,我答應了,她還給了我照片,離開了小屋,她走後,我把照片一張張反過來,放進像冊,不忍再看,因為一看就會心痛,只到兩年後,我才能平淡的面對這些曾真實的記載着我們的友誼和我對他的深愛的照片,回想起來,确實,要是當時我燒了的話,我真的會後悔的!那時,我陷入一個怪圈,就是要把這種同性之愛,想成一種友誼,一種真誠的友誼,其實那只是一種真真切切的愛。它與異性愛一樣攝人心魄,催人淚下。我當時的錯誤也許就是試圖用一個錯誤去掩蓋另一個錯誤。告誡自己,不要把自己往絕路上逼,再走一步就是深淵,退回來,退回來。我以任何的手段強迫他回寝室,他內心必不情願,可他會去做,雖然我的目地達到了,可卻不是我所願看到的,我不想他違背自已的意願辦事,這于我也是失敗的,也許承認自已的失敗是最好的解脫。
昭依然沒有搬回寝室,他的圈子好象也因此而變小了,他不再管班上的工作,也不再和其它人多接觸,他的生活裏除了慧,什麽人也沒有了。昭和慧的關系日益加深。昭居然常常會在公衆場合摟着慧的腰,這是我十分驚訝的。雖然大學談戀愛司空見慣,可在公衆場合大膽的卿卿我我的人必竟不多,特別是象昭這樣曾一直是乖乖學生的人一下子有這麽大的改變,着實令大家大吃一驚。他無論上課下課,吃飯還是路上,只要是和慧在一起時,他都是摟着慧的,很親妮的樣子,好象慧弱不禁風,生怕慧被風吹倒,慧似乎也很受用似的輕靠着他。
系裏的好多老師對此十分詫,說陳昭這是怎麽了,兩人的感情再好,也犯不着時時刻刻這樣。我知道他很甜蜜,我的靈掙紮着,我活得太沉重了,我知道自己在把自己往絕路上趕,一直認為自已釋懷了,可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