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和洋的關系使我矛盾着，我給遠在外省的網友寫了一封信，訴說我的苦衷：

難為水：您好！（怎麽這麽難聽,這個名字！哈哈！）

和你通信是件很快樂的事，你的信總是長篇大論，看來你是有相當豐富的人生體驗的，我是十分喜歡收你的信的。原來你還在為我告訴你是在行政單位還是在高校耿耿于懷呀，其實，我真的沒其它意思，第一次說是高校，确實是在高校，不過我覺得這樣說，好象有點損害教師形象，所以我想說行政單位也許更好一些，因為教師是要為人師表的，教師是同志總不是什麽光彩的事，沒想到你一直耿耿于懷，其實，我這個人挺坦誠的，真的。你講的同志之間互相隐瞞的情況是有的，可我想我和他不同，我和他今天算來我們認識了14天，我們有11天晚上是在一起渡過的，在他家或我家，我們之間已經沒有什麽可以隐瞞的了，其實，我和你一樣，自信是個解決問題的能手，可真的怕将來有一天與他分手，他怎麽辦而不是擔心我怎麽辦。他是知道我要結婚的，他也同意我的選擇，我見面的第一天就告訴他我是要結婚的。可當他抱着我，淚水從我的臉上劃過的時候，我真的于心不忍，他是個很男性化的人，看着他抱着我象個小孩子似的哭起來，我想到了我的過去，我也曾這樣動情的哭過，可那個人已經離我遠去了，我們分手時，他都不知道我是同志，所以我很理解現在的他的感受，我怕他會做些傻事出來，他真的太重情了。我不知道他為什麽會這麽喜歡我，我很欣賞你說的“情感的歷程中，每個同志都要付出點學費，得到些許教訓。可畢竟有過一次刻骨銘心的感受，有過愛的經歷，人生旅途中有過，而沒有空白，足亦！！由于各種各樣的原因，同志間有真情，但無永恒的情、不變的情！！”我想我不會慢慢疏遠他，走一步看一步吧，我想即使我結婚，我會善待我的妻，也會善待他，我會盡我的可能補償妻，可我的心也許真的不在她身上，不過日久生情，如果他也有妻，我想這于我于他都會好些，可他是打定主意不結婚的，我和他談過幾次，他沒有改變，要是兩人都結婚又都在一起，我想也不是個辦法，我不能接受，他也不能接受，要知道，白天和老婆在一起，晚上又和他在一起，我想我的良心要自責的，真的。可卻又無它法。可為了他不結婚？這不現實，必竟我們是生存在這個社會裏。要面對許許多的東西，況且，我一直想要一個孩子，我的家庭觀念是很重的。我和他交往雖短，可他真的愛上我了，這是連我都不相信的，但這是事實，我想我也愛上了他。我們已經到了一種天天要見面的局面了。我都不知道我為什麽這麽沖動。做櫃中人，其實是一種自欺欺人的做法，如果你要是找到好的，我想你是不甘心做櫃中人的。

好了，就到這裏，來信再聊！

禮！

曾海

很快收到了難為水的來信：

曾海：你好！

你的網上豔遇很讓我羨慕，但也只是羨慕而已，我是沒有資格去效仿的。我也不願去效仿。你的他很喜歡你，而這種喜歡幾乎成了你的負擔，因為你怕他過分在乎你，而你又要結婚成家。我很理解你此刻的心情。這大概是很多深陷情緣而又清醒理智者遇到的共同問題吧。盡管我不曾有過這樣的經歷，可未吃過豬肉并不見得沒見過豬走。所以，既然你提出這個問題，我不妨胡謅幾句。

同志也是人，也有普通人的七情六欲，只是欲望的對象不同于常人而已。作為同志，無論于情于理都該有自己的情愛對象。然而，現實是嚴酷的，同志在目前的中國只能是“櫃中人”，見不得陽光，而且多數的同志迫于各種各樣的壓力，還得成家結婚。因此，愛情和婚姻就面臨着不可調和的矛盾。就如現在的你，又喜歡你的他，又得準備戀愛結婚，怕失去理智的他做出傷害你的事。真是兩難啊。我自信是個解決矛盾的能手，可如果遇到這樣棘手的問題，也只能是無可奈何。

我和你一樣，初上網時，也結識過幾個網友。有的也給我留下過美好的印象，如不俗的長相，不俗的談吐。然而因為都是“櫃中人”，大家都遮遮掩掩，滿嘴都是不着邊際的胡話和謊話，接觸了幾次，甚至有的還發生了肌膚之親，卻仍無法真切地了解對方。既不知道對方是幹什麽的，也不知道對方姓甚名誰。每一次的會面都如同做賊一般，惶惶然而心驚肉跳。大家害怕什麽呢？無非是害怕暴露自己的真實身份，給對方以訛詐的把柄。這種訛詐出現的情況不外乎有兩種：一種是一方不懷好意，想以敲詐獲取不當之利益；一種是以訛詐作為威脅，迫使對方不要離開自己。後一種情況是深陷愛欲而不能自拔的結果。不論是何種情況，都足以使人心驚膽裂。因此，同志間追求情感的歷程是何其艱難和危險啊。同志間的愛是何其辛酸和沉重啊。你說不是嗎？如果我們和普通人交往，即便是在旅途上的一面之交，大家都會互遞名片，表現真實的我，而同志間是斷然不可能的。譬如你我，誰也不願告訴自己的真實情況……其實我并不關心你是做什麽的，也不想知道你真實的姓名，只要有個“曾海”的代號就行了。其實你在哪我也不關心。也許你就和我同處一個城市。網上的事誰又說得準呢？既然同志間的相處是如此的勞心費神，那又何苦給自己套枷鎖呢？因此我現在的辦法就是，壓抑自己的欲望，卸掉身上的枷鎖，自由自在地生活在這個五彩缤紛的世界裏，多和普通人交朋友。善待自己，善待老婆，善待孩子，善待身邊的普通朋友。

如果我是你，我會逐漸疏遠他，并理智地和他做幾次肺腑之談，讓他明白你的想法，也給他指明各自今後的路程。慢慢斷絕關系。你同意我的觀點嗎？你會這樣做嗎？

當你卸下沉重的包袱，掙脫感情的糾葛，你會感到天空是那麽的遼闊，世界是那樣的美好，同事和朋友是那樣的親切。那感受如同知了鑽出地面，脫掉甲殼一樣。

同志就是知了，需要一次痛苦的脫胎換骨。你說不是嗎？

然而我們畢竟是同志，“曾經滄海難為水”，完全斷絕與同志的來往也是很難做到的。因此，現在的我斷絕和本地同志的一切往來，只在網上交書信朋友。讓虛拟的永遠虛拟！

是的，既然生就是個同志，便永遠籠罩在同志的陰影之中。讓我們永遠做個“櫃中人”吧。

Advertisement

你正處于熱戀之中，可我想熱戀中的人兒是沒有心思顧及朋友他人的，更何況我這個遠方的陌生人呢。你我相隔萬水千山，實在也是“鞭”長莫及。呵呵，跟您開個玩笑。

我們雖未謀面，而且将來也可能不會有緣見面，可我肯定你一定是個很有魅力的俊美小夥。否則就很難理解你的lover對你的一片癡情。我相信，你的他是真心喜歡你的。其實，同志間的愛與男女之間的愛是相通的，沒有本質的區別。只是男女婚姻和愛情受法律和倫理道德的保護和約束，所以相對較為牢固。即便如此，夫妻共同生活久了，感情也會平淡如水，所以就有了“第三者”和“婚外戀”。而同志感情不為社會承認和理解，更不受法律保護，所以同志間的真情就更難牢固和持久，朝三暮四和移情別戀就成了司空見慣的了。盡管如此說，我還是忠心祝願你們的感情能天知地久。

不是你提醒，我還真不知道“情人節”的到來。因為我未曾有過情人，雖然有老婆，可并不浪漫，從不過什麽情人節，更不會送什麽玫瑰花之類的情物，若真要送什麽東西，還不如送雙絲襪什麽的，令她開心。因此，在我的人生歷程中，竟不知情人節為何物。真真是土的掉渣。不過春節将至，我還是感覺到了。那漫天飄揚的飛雪，那花花綠綠的商品廣告，那匆匆忙忙的街市行人，都在告訴我，新的一春要到了。兒時的我一年中最開心的莫過于過春節了，不但可以穿新衣，吃好東西，更可以開開心心無拘無束地樂他幾天。已近不惑之年的我，現在已沒有這樣的心境了。每過一年，就意味着離死神更近一步。我自信我是個好人，那就是說我死後可以上天堂。這麽說我離天堂又要近一程了，我是該高興哪，還是該悲哀哪。我不知道，你能告訴我嗎，我親愛的朋友？

同志之路是不歸之路，如果你心甘情願踏上這條不歸之路走下去，那就應該陪着你的情人度過情人節和春節。如果你選擇結婚成家，你就應該收斂你的欲望，以平靜而祥和的心态走近你的女朋友，給她以關愛和呵護，陪伴她度過浪漫的情人節和吉慶的新春佳節。

世上沒有中庸之道。騎牆是要跌跤的。你說呢，我親愛的曾？

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

難為水

收到難為水的來信，我深深嘆息，曾經滄海難為水這首詩出自于宋代元稹《悼亡妻》中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這兩句詩的含義，這兩句是說，如果你見到過滄海的水，那什麽地方的水都不會有其壯觀，如果你見過巫山的雲，那麽什麽地方的雲都比不上巫山的雲的秀美。由此來隐喻他妻子是最好的，也寫滿了對妻的倦念之情，洋也許就是我的妻。

我知道沒有答案，我只不過是想訴說心中的苦悶而已。于是，我又給他回了一封信：

難為水，您好！

很高興能收到你的來信，因為要到期未了，很忙，沒來得及回，請原諒，我們在網上交談，其實就很好了，你想要有什麽樣的結果？不會是你離家棄子，我背景離鄉去相會吧，我想還沒到那種地步，就是兩人有那種感情，我也不會這麽做，這種幸福是建立在別人痛苦之上的，兩人終都不會幸福。你還想鞭長可及？做夢吧，我就是在你家，恐怕你也鞭長莫及，何況你都是老同志了，不會還這麽有幹勁吧，談到我的長相，實在是不俊美，當然也不醜，只是因為他喜歡胖的，所以就選擇了我，我都罵他變态，胖的有什麽好，醜死了，我看他對胖的都感受興趣。

夫妻共同生活久了有婚外戀現在我總算理解了，前不久我去見了一個同志，這個同志是我比認識他先認識的，只是大家都沒見面，當然他知道我有了現在的朋友，我的朋友也知道我去見他，見了後感覺很好，想也許要是先和他見面說不定，我的朋友就會是他了，當然沒敢越雷池半步，所以我想人太經不起誘惑了。我想看看我的明天會是怎樣，讀你的信，感覺你有些悲觀，其實，人生苦短，要能在消積中活出積極來我要這才是人生的真谛，以平常心去對待別人，去對待生活，這是我的生活态度，同志之路是不歸路，我也知道，我想我會和她過情人節，可會和他過情人節的夜，也許同志注定是見不得天日的吧，我何嘗不知騎牆會跌跤，可又怎麽辦呢？

好了就到這，祝節日愉快！

曾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