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老天的禮物

轉眼高二，顏若彤毫不猶豫地選擇了文科班。倒不是因為數理化難，僅僅是根據她的‘調查研究’：文科班男生比理科班少二分之一以上！！對男的厭惡躲避的顏若彤，自然要選清淨地方呆着。

最近，向顏若彤吹口哨、遞情書、送禮物的男生越發多了，這讓她十分惱火。直接原因還歸咎于顏若彤逐漸的轉變：她的發式已不再板寸，而是齊至耳梢的學生範。雖僅僅一指長的變化，卻将其美貌升級到2.0的高度：秀發烏黑濃密更為突顯，配上白裏透粉的臉蛋，幽幽閃亮的雙眸，以及玫瑰紅的嬌唇，活脫脫成了現實版的白雪公主。縱然她衣着樸素，運動衫足球鞋，但較之往昔，仍是華麗的蛻變，如涅盤的新鳳。

“堂姐，最近你怎麽了？竟然會願意留長發？！你不是向來偏愛板寸的麽？”顏嬌嬌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小心翼翼地問道。她十分歡喜顏若彤的改變和升華。堂姐越美，越受追捧，便意味着伴随左右的她越受重視。那些想方設法讨女主歡心的男生們，更頻繁地請顏嬌嬌吃飯，打聽顏若彤的喜好，并送出一份本人不會‘簽收’的禮物。事實上，那些經顏嬌嬌遞出去的禮物，剛觸及女主指尖，便被扔回到前者手中。無端撿了許多便宜，顏嬌嬌樂此不疲。上學毫無興趣，但對于怎樣被人讨好奉承，顏嬌嬌卻是煞費苦心。

“沒什麽，懶得去剪，嫌麻煩。”顏若彤平淡地答道。然而，她說得不真，亦或是沒有意識到自己的刻意——當張曉峰逐漸走進其視野時，她便決定留長發了。顏若彤希望下次遇見張時，後者能一眼辨別出：她是個女生。

不想被當作男的，說明顏若彤動心思了。她自己卻看不到，或是不願承認。在經過一段時間的默默觀察之後，張曉峰在顏心中的位置，漸漸升高着。這個男孩，果然樣樣精通：足球能絕殺，籃球能蓋帽，五千米的跑步賽，他居然輕輕松松超出第二名兩圈（800米啊）！！！而且，張曉峰并非四肢發達，頭腦白癡。恰恰相反，他的思想還很有深度。挂在美術室正中央的，便是他剛取得的全國金獎作品。筆法看似随性，卻粗中有細、無意中透出有意地精心設計。畫所表達的觀點，更是深刻老成，并不像是高中生的創作。畫名《母與子》：圖中央的少年，英朗俊美，在柔和的陽關裏，泛出迷人暖暖的微笑。身旁的母親，寵溺地望着少年，輕輕撫摸着他的臉頰。一切如此溫馨美好。可再悉心品鑒，你會突然驚愕地發現——少年的另一只手正默默地，從母親身上撕下血淋淋的鮮肉，欲要放進嘴裏。再仔細打量這位媽媽，其半條腿早已不見，徒留冷冷白骨與渾然不覺的癡笑。但凡看過此畫的，都會被其控訴的醜惡人性，深深震撼，進而反思：自己會不會也是被寵愛、卻要惡食父母的子女？顏若彤每每經過，定會停下腳步，靜靜看一會兒、想一會兒、嘆一會兒。高一結業典禮上，張曉峰的《兒時》，更唱得顏若彤眼淚汪汪。有那麽幾個瞬間，她竟傻傻地祈禱，願臺上的男孩能住在自家的隔壁。

有些人始終不相信‘一見鐘情’，如顏若彤這般。但她卻無法否認，某些人從相遇那刻起，你就心知肚明，自己是永遠不會去讨厭他的，如張曉峰這般。

高二的文科班，座位是按成績安排的。憑借顏若彤對分數的精準駕馭，她毫無懸念地被分配到教室最中間。

顏若彤滿意地來到桌前，正欲坐下。背後忽然冒出個人影來，咚地一聲先于她入座。顏若彤一愣，緩過神後，便欲轉臉呵斥——約摸又是哪個死皮賴臉的追求者，厚顏無恥地湊上前來。可話到嘴邊，她卻生生咽回肚裏。坐在身旁的，不是別人，正是她暗暗惦念的張曉峰！！！估計老天覺得此前虧欠她顏若彤吧？居然送出如此隆重的大禮，将活生生地人兒硬塞到她面前？！！顏若彤身平第一次欣喜得不知所措，想搭讪又不知該如何說起的慌張。

張曉峰回瞄了顏若彤，點點頭，算是打招呼？

“你是不打算還那一塊錢了，對麽？”連顏若彤自己都沒料到，她竟張口說出了句這。張曉峰顯然忘記了她，這讓後者很不爽。

“嗯？”張曉峰有些懵，迷茫地擡起頭。

“上次在小賣部，一塊錢，江湖救急，忘了？”顏若彤沒好氣地解釋道。整個學校，能忘記她顏若彤的，也只有面前這大哥吧？

“哦！是你？！”張曉峰恍然醒悟。雖記不清女孩的臉，他卻始終沒忘記那尴尬的一塊錢——有生以來，他頭回主動跟女生說話，竟是為了要錢。直到現在，張的記憶中，依然存留着當天的囧然，抹也抹不掉。

“嗯，是我，顏若彤。”顏若彤見他記得些，頓時陰轉微晴微微笑了。

“哦，可是我現在沒零錢。等有了，再還你？”張曉峰感到自己臉頰在直線升溫，匆忙轉移了視線。面前的女孩太美豔，即便木讷佛系，他也不可能忽視，不可能控制自己加速的心跳。

“倒沒那個必要。只是提醒你，我們見過！”顏若彤擺擺手，她的目的已然達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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