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不能說的秘密
“後來呢?”妞妞望着沉默不語的陳澤平,輕聲問道。
張曉峰給記憶塗上了暗灰色,記憶的主人也沒有了之前翻閱的興致。
“後來,我們見面了。”陳澤平幽幽答道。
“這是張曉峰,這是陳澤平。”顏若彤生硬地來回指了指,被提及姓名的兩人,陌生機械地點點頭。
此次‘歷史性會晤’,是陳澤平提出的。起因源于顏若彤最新創作的故事。陳澤平認為完美、精彩,打心眼裏雀躍:顏果然才華橫溢,她的前途無可限量!然而,顏自己卻沒有半分的喜悅。相反,愁雲密布的她,來回思量着張曉峰的建議:文章可以改得更好些。陳澤平聽聞,氣地牙癢手癢,認為張曉峰就是顯擺自己的才華,故意畫蛇添足地說些有的沒的。可顏若彤不但認同張的觀點,還苦于無力修改,成日茶不思、飯不想地沮喪着、自怨着。
“想不出,本就證明,文章恰到好處,無需再改啊!!”陳澤平規勸道。
“你不懂,是我能力有限,雖知不完美,卻無方使其更完美。”顏若彤篤定地反駁道。
“張曉峰也是學生,并非文壇前輩,他的話有時也難免不準呀?!”陳澤平壓抑心中的怒火,緩聲勸道。他早已吸取教訓:顏若彤,是聽不得張曉峰被否定的。哪怕是自诩為死黨的陳澤平,也不能诋毀零星半句。若直截說出态度,顏是會翻臉的。甚至可以為了張某,與陳澤平老死不相往來。
“或許吧……但我也覺得,這章應該再推敲推敲。”顏若彤的語氣果然生硬了。
“不如約他見面吧?我們仨共同探讨?俗話說,三個臭皮匠頂個諸葛亮呢!”陳澤平暗暗握緊拳頭,微笑建議道。他早就想見見這位自诩清高的張某了,此時此刻,更是下定決心。
“你……要見他?為什麽?”顏若彤的神情,除了遲疑,還多了幾分護犢子的不信任。陳澤平看在眼裏,傷在心裏。
他逼自己笑得更燦爛親和了些,“都說啦,幫你改文章呀!不同思維在碰撞時,迸發出的火花,是最絢爛奪目的!”
“張曉峰是什麽樣的人?”妞妞好奇地問。誠然,她隐約記起了些零星片段,母親生日時,張微笑溫存的模樣。但那已是幾十年前的舊事,她的記憶也上了年紀,模糊而看不清楚。
“正常人,兩只眼睛,一個鼻子,一張嘴。”陳澤平敷衍道,繼而喝下一口酸酒,并沒有再講下去的意思。
“切!”安守正懶得說破地哼道。有些事實,無論承認與否,都揮之不去地刻在心底。
事實上,自視清高的陳澤平,在遇見張曉峰後,便‘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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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張曉峰的相貌,無可挑剔地俊朗着。即便是身為男人的陳澤平,腦海裏瞬間也會閃出‘帥氣、英俊’等形容詞。雖不願承認,但論及長相,張曉峰絕對高比分勝出。其次,張曉峰有着迷人的男中音。悅耳深沉的音色,即便在合唱團裏,也是罕見的,更別提日常的生活中了。但凡張曉峰開口,陳澤平的腦海裏便回蕩着‘shut up, shut up!’,欲要捂住這柔美磁性的聲調。總而言之,陳對張曉峰的第一印象,是不可抑制地嫉妒。縱然他了解,顏若彤不會膚淺地以貌取人。可英俊的外表、動人的聲調,誰又能抗拒、讨厭呢?
雪上加霜的是——張曉峰還确有幾分才學。讨論修改時,張給的意見中肯到位,是陳澤平壓根沒想過,卻在聽後無力反駁地認同的。縱然張曉峰并非文壇大儒,可在寫作表達PK中,陳澤平自知再次敗北。此外,陳澤平還注意到,張曉峰沒他想象那般,說話直接傷人。恰恰相反,張總是小心翼翼、反複思量後,委婉表達自己的意見。那份不願傷害顏若彤的心思,陳澤平感同身受。顯然,張對顏是愛護有加的,縱然陳澤平不肯将這份呵護定義為‘喜歡’。好在,張曉峰的心思,顏若彤并沒看見,亦或是洞悉到其中深意。
這次見面,讓陳澤平沮喪地得出結論:張曉峰确實比他‘略有才華’、‘略微英俊’、‘略讓女孩子傾心’。更令其不安的是,張也默默保護着顏若彤。一旦這份心思被顏若彤發現,陳澤平将徹底被擊敗。無計可施的他,惴惴惶恐——如何戰勝比自己優秀、顏若彤本就偏愛的情敵呢?琢磨許久,陳澤平唯能想出的方法,便是永不和張曉峰見面。所謂沒有對比,沒有傷害。
于是,此生他再沒見過張曉峰。反正顏若彤也無意于他們交友,索性避開,靜待自己的時機。在此期間,從顏的口中,陳澤平時常體會到倆人的互生好感,或濃或淡的喜歡。慶幸的是,顏若彤茫然不自知,張曉峰仿佛亦如此。作為愛情故事裏的‘智者’,也是最無影響力的參與者,陳澤平死守着秘密,并默默祈禱:讓他們彼此渾然不覺地錯過此生吧!
沒曾想,他的心願竟真地實現了:某個下午,顏若彤面如死灰地告訴陳澤平——張曉峰結婚了,新娘不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