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33)

為可怕的。

原本怒氣勃發的詹姆立時滞住了,好一會,他才說:“不,教授,我并沒有——我從來沒有這個意思……只是,我想說,教授,這樣的事情你完全可以讓我來做……那只是一個孩子,他不應該……不能承擔這些,不是嗎?”

“你以什麽立場說這一句話?”鄧布利多平靜詢問。

詹姆幾次張了嘴巴,欲言又止。他看了看莉莉,又看了看西裏斯,顯得頗為無措。

莉莉還坐在一旁抽噎着,她完全顧不上這裏的争執。她走進了醫療翼。

短暫的靜默。

“好吧,我想,”一旁的西裏斯代替詹姆開口,他心懷警惕地看了斯內普一眼,“那個孩子姓波特。”

他說:

“這就是詹姆的意思。”

作者有話要說:好,上更新。這章有點虐,嗯。

另外小哈和鄧布利多不用小精靈的前提是他們喝下去了也不會面臨死亡……這兩個人雖然都很正派,但至少鄧布利多不是單純的正派。

63、愛的哭泣 …

哈利做了一個仿佛有一世紀那樣冗長的夢境。

夢境的一開頭是彩色的,紛紛擾擾的人三五成群的出現,吵吵嚷嚷叫人無端煩躁。但不過多久,出現的人就變得少了,從少了一個、兩個開始,直到剩下一個、兩個,再直到周圍杳然,寂寥無聲。

視線範圍內的色彩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就淡去了,取而代之的是大塊的紅和大塊的黑,再就着,就連凝固的鮮血似的紅色也開始褪去……慢慢的,就只剩一團漆黑了。

一望無際的漆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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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個布滿紅霞的黃昏。

當有細微的聲音打破亘久的沉默,傳入哈利耳中時,當有金紅的色彩繁雜的光線掙破厚厚的黑幕,映入哈利眼底的時候,躺在床上的哈利只感覺到手足麻木與位于喉嚨位置的,火燒火燎的疼痛。

他意識到自己真正醒過來了。

他在心底長長出了一口氣。

喉嚨的腫痛一刻不停地催促着他。

哈利模模糊糊地看見了有什麽人站在床邊背對着他說話,他一時還沒有精力分辨那些,只能啞着嗓子說:“水……給我一杯水……”

房間裏仿佛響起了一聲驚喜的叫聲。

緊跟着,哈利就看見有人端着杯子撲到他面前,小心翼翼地将杯子往他嘴邊湊。

哈利立刻貪婪地大口大口喝了起來。

接着,有人把他扶起來了,還有人站在旁邊對他說什麽,還有人……哈利的喉嚨跟視線一樣,慢慢恢複了。當他醒來後喝下第五杯水之時,他不意外地看見了龐弗雷夫人站在他的床邊,怒氣沖沖地對他說了一大堆話。但是他壓根沒有想到,喂他喝水的人竟然是莉莉。

莉莉?波特。

“波、波特夫人?”哈利大吃一驚,差點被喉嚨裏的水嗆到,他咳嗽着,聲音結巴又幹啞。

坐在床邊的紅頭發女人模樣憔悴極了。她臉色蒼白,眼底有深深的黑影,漂亮的紅頭發似乎失去了光澤,發尾幹枯毛躁,顏色都發黃了。

她端着玻璃杯子,聲音柔和地問哈利:“還要嗎?”

哈利頗為無措,他張合一下嘴巴,幹巴巴說:“那個,不用了,謝謝。”

莉莉默默地将杯子放在一旁的床頭櫃上。

龐弗雷夫人在旁邊語氣嚴厲地說了哈利幾句。

哈利根本沒心思聽,一邊嗯嗯呀呀地應付着,一邊想着莉莉:她怎麽會過來呢?

她怎麽知道……她為什麽要過來……

龐弗雷夫人顯然明白哈利的走神,她重重甩下手中的魔藥,氣呼呼地走了。

哈利可全沒在意這個,他滿腦子的念頭都是關于莉莉的,他一時間在擔心莉莉知道了多少事情,一時間又在考慮要和對方聊什麽話題才不尴尬,又一時間破罐破摔地覺得他考慮那麽多幹什麽?反正沒有關系——

醫療翼陷入了叫人尴尬的沉默。

哈利不自在極了,他清清喉嚨:“嗯……”

“哈利。”莉莉的聲音同時響起。

兩人都停下了,又都張開嘴。

哈利搶先一步:“那個,波特夫人,你先來。”

莉莉看了哈利一眼,她輕聲說:“你昏迷了五天。”

“……哦,我知道了。”哈利說。

“你們去幹那麽危險的事情……”莉莉的身體似乎有點顫抖。

原來都知道了?哈利複雜地想着,也不知道該說什麽,只能再單調的應聲:“嗯,也不太算……”

“不太算?”莉莉重複,她蒼白的臉頰猛地騰起兩團紅暈,她狠狠地看着哈利,目光兇狠到叫哈利覺得對方下一刻就會站起來大聲喝罵。

可是下一刻,那位紅頭發的女人撲到他身上,失聲痛哭。

哈利受驚似地繃直了身子。他挺直背脊,本來沉重萬分的雙手像是突然獲得了助力那樣慌張地四下擺着,找不到停留地方。

莉莉伏在哈利肩頭,她如同要把自身溫度傳遞給對方那樣用力地抱住了自己身下的孩子。

淚水浸濕了哈利的肩膀。

哈利被燙着似的哆嗦一下,他近乎驚慌地說:“夫人?波特夫人?”

莉莉抽噎着大聲叫道:“哈利,哈利,別這樣,別這樣!”

接下去的聲音卡在了哈利的喉嚨。

好一會兒的靜默。

莉莉依舊抱着哈利,哭得傷心。

而慌張無措的、僵硬着不知道該怎麽辦的哈利在長久的遲疑之後,終于咬咬牙,微微低下頭——他看見了對方随着抽噎而一起一伏的身子,他也清楚地感覺到了那順着身體源源不絕傳來的熱度……

他終于擡起了手,在半空中停一會後,有點猶豫地放在了莉莉肩膀上。

這并沒有他想象中的那麽困難。

“波特夫人,”哈利小聲說,“別難過,沒有……沒有關系,不太嚴重。”

然而回應他的,依舊是那傷心的哭泣和顫抖的身體。

哈利默然不語,他只再一次地,用力按了按對方的肩膀。

許久之後,莉莉的哭聲慢慢歇了。她坐直身子,有些尴尬和不好意思地用手指擦着眼角。

哈利将頭扭頭一邊,像是在假裝自己什麽也沒有看見。

環繞在兩人間的尴尬并沒有持續太久,很快,莉莉就刻意避開哈利喝藥水的事情,挑了一個輕松的話題同對方交流着。

哈利也小心翼翼地維持着這個話題。

氣氛仿佛越來越融洽了。

他們都沒有注意到,在醫療翼沒有關緊的門旁,那靜靜停留許久的一角黑袍。

作者有話要說:Orz,今天在外頭跑了一整天,沒時間寫文,所以字數比較少,大家見諒……明天下午考試完成之後應該比較多空餘時間了,對于定時更新什麽的……我一定盡量>_<,前一段主要是忙着準備考試所以怎麽也寫不出存稿,後面應該能好點的,麽麽你們。

64、誰的父母 …

接下去一星期的時間,哈利像斯內普形容的那樣“出人意料的終于消停了”的老老實實地呆在霍格沃茨的醫療翼裏當病號了。

每天照顧他的,除了龐弗雷夫人之外,還有莉莉。

關于這個,哈利幾次想說不用了都沒能說出口,一方面的原因是他每次準備說的時候莉莉都能挑出別的話題打斷他,另一方面……也許是他心底也期望并享受着這樣的關懷吧?

除此之外,在醒來的一整周裏,他見過一次鄧布利多,知道魂器是真的之後,就再沒有看見過那位老人了,至于詹姆,他倒是來了不止一次,但是不止他自己,就連哈利,也覺得無話可說。

如果要說這一周裏頭還有什麽叫哈利驚訝并不安的話,那就是斯內普了——從哈利醒來的那一刻開始,他就沒有見過斯內普了,甚至有時候他前一刻在床上休息時還聽見了對方和龐弗雷夫人的交談聲,下一刻他睜開眼想找人時,對方卻早已離開。

時間一晃而過,叫學生們開心愉悅的周末又來到了。

這是一個好天氣:春天不知不覺就來臨了,地上冒出小草,樹木抽了新芽,厚重的皮手套和加毛鬥篷都被收進衣櫃,取而代之的是長袖的薄外套,而那些喜愛魁地奇的、在溫暖太陽下來來去去游走飛舞的球員,索性連長外套都省了,只穿着短袖,就在球場上大笑叫鬧。

躺在臨窗的床上向外看去的哈利羨慕極了。

他再一次詢問忙忙碌碌的龐弗雷夫人:“我什麽時候能夠回去上課?”

龐弗雷夫人沒給哈利好臉色,她低頭嘩嘩地翻着資料,氣呼呼說:“上課?等下輩子吧!”

哈利苦了臉。

這時候敲門聲響起。

龐弗雷夫人更生氣了,她嚷嚷着“還讓不讓人休息了!”走出去開門,接着是隐約的說話聲。

哈利的床位在角落,他不怎麽好奇地朝門口的位置看了看,接着意料之中地發現自己沒能看見任何東西。他嘆了一口氣,收回目光,懶洋洋地靠在床上繼續朝窗外看去……他覺得自己都想用“飛來咒”召喚一把掃帚然後從窗口飛出去了……或者用漂浮咒和盔甲護身然後從窗口跳下去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有腳步聲朝哈利所在的位置走來。

哈利不怎麽感興趣地側一側頭,在看清楚來人之後驚喜交加:“德拉科?你怎麽來了?”

“我覺得這話應該由我來問。”德拉科說。周末時間,這位鉑金小貴族并沒有穿上那件黑色校袍,而是換了一身時下流行的天藍色半身短披風,系帶的位置用一枚橢圓形的鑲各種寶石的胸針代替了。他來到床邊,雙手抱胸,挑高眉梢,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哈利,慢吞吞拖長聲音:“哦,看起來我們的雷文斯先生過得還不錯嘛,我差點以為閣下又失蹤了呢。”

哈利連忙正色表示自己的清白:“德拉科,我最後見到的就是你了——你親眼看着我接了字條的,是不是?”

小馬爾福先生重重哼了一聲,表示自己的不滿:“那現在呢?你在醫療翼裏呆多了多久?就沒想過通知我一聲嗎?我差點兒拜托爸爸——”

“德拉科,”哈利苦笑,“我倒是想啊,我都躺得快生鏽了……可是龐弗雷夫人根本不讓我走出醫療翼,連下床的幾分鐘她都不願意批準。”

“你得罪她了吧。”德拉科用篤定的口吻說。

“深深的。”哈利心有戚戚焉地表示贊同。他旋即想起來,“不過你怎麽知道我在這裏?”

“事實上我很懷疑,”德拉科說,“為什麽我會直到現在才知道你在這裏,要知道這裏天天都有學生來往……你在這兒呆了有一星期了吧?”

“更多兩三天吧。”哈利回答,“不過之前我在另一個單獨的房間,是三天前才出來的,平常有人進來了簾子就拉上了,所以……”

“所以霍格沃茨最近在流傳‘醫療翼角落簾子裏的人’。”德拉科撇撇嘴。

哈利無言以對。

德拉科瞟瞟外頭,看見龐弗雷夫人在另一個房間裏并沒有注意這邊,就挪了挪身子坐到哈利身旁,壓低聲音:“哈利,我聽說了一件事。”

“什麽?”哈利好奇德拉科的鄭重其事。

“你是怎麽喝下毒藥的?”鉑金小貴族神情嚴肅,一張臉繃得緊緊的。

哈利剛想說你的消息真靈通,就聽見對方接下去的話:“是不是校長叫你……”他悄聲說,其中的含義不言而喻。

哈利張了張嘴巴。聽到這一句話的第一瞬間他覺得荒唐可笑,但是立刻的,他心底就隐隐地有了不安了:德拉科怎麽會知道這些?這件事應該極為隐蔽才對……而且為什麽會往這個方面想?就算知道了,正常思路難道不是鄧布利多疏忽大意以至沒有妥善保護好他嗎?

想到這裏,哈利立刻問:“你從哪裏聽到的?”

“我爸爸閑聊時說給我聽的。”德拉科說,他接着警告哈利,“你可得當心點,我早說過了,鄧布利多是個老瘋子。”

“不、不,”哈利暫時放下心中隐約的不安,他坐直身子,溫和但認真地對德拉科說,“事實上這是我的問題,德拉科——這是我的親身經歷,所以我說的任何事情你都沒有疑問吧?”

“确實,不過——”

“那麽我可以告訴你,這完全是我自願的。”

“但——”

“但鄧布利多教授為此承擔了某些壓力,因為這并不是人們認識中的普遍意義上的‘正确’。”哈利說,“對于這一點,我想我該對我們的校長感到抱歉。”

德拉科看哈利的目光像是在看一只巨怪:“你知道你在做什麽嗎?”

哈利聳聳肩膀:“再清楚不過了。”

“你确定你能知道自己經歷的事情的所有?”德拉科懷疑道。

哈利平靜說:“沒有人比我知道的更多了。”

德拉科惱怒了,他惡狠狠說:“說來說去,你徹底站在鄧布利多那邊了是吧?”

“關于這個,”哈利突然輕巧地轉移了話題,“非常感謝你,德拉科。真的,”他真心實意地沖着對方微笑,“非常感謝。”

德拉科瞪着哈利,他的耳朵慢慢紅了,但立刻就做出一副嫌棄的、無所謂的姿态來,并從自己衣服的口袋裏掏出一個系着絲綢的精致小袋來:“給你,多餘的糖果。”他一副自己不要了才給哈利的高傲樣子。

早明白對方個性的哈利高高興興地收下了,并不吝啬自己的笑容:“你的糖果一向好吃。”

鉑金小貴族理所當然地哼了一聲,他說:“好了,我要回去了……斯內普教授最近不知道怎麽了,臉色沉得可怕,作業也一次比一次多,不過還好我們不是格蘭芬多,至少不用勞動服務。”他旋即又露出一副幸災樂禍的模樣來。

哈利覺得這很有可能是自己的緣故,心虛地保持了沉默。

德拉科很快就要離開了,哈利拜托對方下次從圖書館借本書來——他真的躺得要發黴了。但是正巧走進來的龐弗雷夫人嚴厲地态度禁止了哈利的一切勞神舉動,并且毫不留情地将德拉科連同他的糖果一起趕了出去,理由是哈利目前需要嚴格的遵守她和斯內普共同敲定的食物名單——為了他能盡快痊愈。

……事實上哈利覺得再這樣下去自己恐怕真的痊愈不了了。

日升月落,當淡淡的月輝霜一樣從窗臺灑入房間時,哈利靠在床邊,一副懶洋洋地随時準備睡覺的模樣。

龐弗雷夫人看了看哈利。

哈利打了個哈欠。

龐弗雷夫人就收回目光繼續收拾桌上的各種資料,然後她再看了看哈利。

哈利又打了個哈欠。

龐弗雷夫人轉身去收拾藥劑了……哈利已經躺下……龐弗雷夫人關好了另一個房間的門……哈利拉高被子了……龐弗雷夫人換下外袍了……哈利閉上眼睛了……龐弗雷夫人輕輕帶上了門……

她離開了!

哈利霍一下直起身子,心情愉悅地從口袋裏掏出手指大小的書本,用魔杖指着念了放大咒。

“砰”的一聲輕響,原本長寬不過五厘米的小東西立刻長寬二十厘米,厚度也足有半個指節的大部頭。

這本書的封面是用不知道什麽皮革做成的,上面有幾個金色的大字——《黑魔法咒語大全》。

毫無疑問,一本違禁的、被發現了會有大麻煩的書。

但在被當成三歲孩子一樣管教的日子裏,還有什麽比私底下無聲地挑戰權威更叫人心情愉快呢?

哈利興沖沖的、懷抱某種說不出的得意翻開了手上的書本,但還沒等他看進去多少,就有輕輕的叩擊聲在房間內響起。

什麽東西?哈利漫不經心地順着聲音看過去,只見朦胧夜色中,一個腦袋孤零零懸空在窗戶外頭。

哈利吓得差點将手中的書砸了過去。他定睛一看,頓時又驚又怒:“伊爾?你在幹什麽!?”

只有一個腦袋的伊爾張了嘴,但聲音沒能傳進房間裏來。他很快發現了這點,剛要抽出一只手指着窗戶示意哈利先開了窗戶再說。就看見屋裏頭的那個男孩已經飛快走下床來,小心地推開窗戶,并探出身伸長雙手抓住了他的胳膊。

胳膊上被抓住的地方傳來源源不絕的力量與溫熱,沉穩得叫人安心。

伊爾心頭剛剛一熱,就覺整個身體被鈎子樣的東西用力一拽,就不受控制地飛進窗戶,跌在地上。

他疼得倒抽一口冷氣:“天……哈利,這是什麽魔法?”

“波特飛來。”哈利幹巴巴說,他板着臉問:“你怎麽會在外頭的窗戶?這裏是三樓!”

伊爾頓時心虛了,他咳了兩聲:“哦,關于這個……”他突然覺得不對,稍一琢磨明白了為什麽不對——梅林啊,他只是被停學,又不是被逐出校園,就算偶然需要進來,也是可以光明正大的嘛。

這樣一考量,伊爾又理直氣壯了:“哦,我聽莉莉說你在醫療翼裏,但是莉莉不願意帶我過來,所以我就自己過來了——并不複雜,我家的壁爐和霍格莫德連通,然後我有活點地圖和隐身衣……”他聳聳肩膀。

“……”哈利突然體會了費爾奇對這兩樣東西的深深怨恨。

“波特夫人和先生知道嗎?”哈利問。

“你應該直接叫他們詹姆和莉莉。”伊爾抱怨一句,“他們已經睡了,”他看見哈利皺起眉想說什麽,連忙補充說,“不過只要他們看我不見了就一定會知道的——至少莉莉明白。我為了這件事整整纏了她一個星期!”

“波特夫人沒有答應?”哈利有點奇怪。

“她說你不适合被打擾。”伊爾顯得憤憤不平,“這還是她第一次這麽嚴厲地拒絕我!她的注意力可都被你吸引走了!”

“……我很抱歉。”哈利嘴巴張合了好一會。

“你抱歉什麽?”伊爾莫名其妙。

“你們的感情,”哈利說,“我會注意的。”

“……你在說什麽?”伊爾完全糊塗了,他一臉茫然,“我為什麽聽不懂?”

哈利看着對方确确實實不明白的模樣,簡單說:“我會和他們保持距離的,”他又補充,“我過兩天就會離開醫療翼了。”

“你和他們保持距離做什麽?”伊爾問,他驀地明白過來,不可置信地提高聲音,“嗨,保持距離?哈利,他們是你的父母!你一直這麽喜歡他們!”

“他們是你的父母。”哈利糾正。接着他轉過頭看了看時間,“你應該回去了——你也看見了,我并沒有什麽事情。”

伊爾站着沒有動,他滿臉氣憤:“你要騙誰?我看了你全部的記憶——”

這一句話讓哈利的臉色一下子沉了下來。

伊爾立時注意到了,他滞一下,揚高的語氣重新變緩:“那個,我很抱歉,這是隐私……”

“真是感謝,”哈利的語氣飽含怒意,“你終于注意到了。”

“我不是故意的,哈利。”伊爾帶着愧疚低聲說,“那時候我根本沒有反應過來,我只覺得那些畫面吸引我去看,我那時候甚至沒法思考……”

哈利知道這一點,因為他同樣經歷過。他似乎沒有理由去責怪伊爾,但是只有這一點,他無法控制自己的煩悶與惱怒,他說出了自己一直想說的話:“你完全可以不說出來!”

但這一句話引起了伊爾強烈的反彈。

“為什麽?”他理直氣壯,就仿佛真的完完全全不明白有什麽問題地說道,“你應該告訴我們,你有那樣的過去!我們——莉莉和詹姆,一定不會無動于衷的!”

這樣的話題叫哈利心煩意亂,他覺得今天和伊爾交談根本是個錯誤,但對于一個試圖從窗戶位置爬進來的人——他甚至沒法将他就那樣子關在外邊!

“是嗎?”哈利的聲音有些低,聽上去頗為冷漠,這就如同他此時的表情一樣,“我知道,不會無動于衷,但那是因為什麽呢?”他問,“同情?或者憐憫?我不需要。”

“好了,現在你的好奇心被滿足了吧?波特先生,”他說,“請你離開。”?

65、割不斷的聯系 …

夜風從沒有閉合的窗戶吹進來,帶來絲縷寒意。

醫療翼裏靜悄悄的。

伊爾瞪着哈利。

哈利什麽表情也沒有。

伊爾終于忍不住了,他大聲嚷嚷道:“嗨!你怎麽可以——怎麽可以說得好像我只是想窺探你的秘密一樣?你知不知道我究竟看見了什麽?我——”

“很抱歉,”哈利冷冷地打斷伊爾,“我想無論你看見了什麽我都清楚的明白,因為那是我的記憶。”

伊爾語塞,但随之,越來越旺的火焰在他體內熊熊燃燒了:“哦,是啊,是啊,你明白,你當然明白了,就像我明白你對莉莉和詹姆的渴望一樣,你想當然也明白——也記得——你被伏地魔——那個惡心的蛇臉變态用魔杖指着的感覺吧?還有西裏斯倒在自己面前的感覺吧?”

“你想說什麽?”哈利從沒有試過傷疤被人這樣狠狠摳開的感覺,他感覺到了一陣暈眩,同時也覺得心頭撕裂一樣的疼痛——或者還有羞憤。他幾乎是從牙縫裏擠出這句話的。

“我想說的多了!”

“你是要我道歉嗎?為了你擅自看了我的記憶而道歉?”

“我想說我從來沒有想過那些事情,哪怕在最恐怖的夢境裏——”

“那麽如你所願,我很抱歉,很抱歉讓你感覺到了這些——”

“可是我想說,兄弟!”伊爾幾乎大喊出來,“我能感覺到這些!我明明白白地體會了這一切!我從來沒有那麽憎恨難受過!恨不得能殺了那個變态,我——”

黑夜裏,那對直直看過來的眼睛明亮耀眼,像是被最巧手的工匠花費畢生精力細細雕琢,因此璀璨奪目,毫無瑕疵。

這一刻,伊爾完全沒有考慮,他順從了自己的內心,上前幾步就狠狠抱住了對方:“嗨,哈利,我要說——我必須說,我完全不介意多一個兄弟,真的,我期待着——你一定不會知道,我從來沒有那麽期待過一件事情……莉莉和詹姆一定也是這樣的,是不是?我……”他喘着氣,心髒撲通撲通急促跳動着,他說,“我很抱歉看了你的記憶,但是我要說,我一點兒也不後悔,我完全不後悔。”他難過地問,“哈利,這些事情你不說,我們怎麽可能知道呢?莉莉甚至只聽到你是他們的孩子,她從你出生開始就沒能照顧你的時候就難過極了。詹姆也一點兒都不快樂,每次周末都有的魁地奇活動被他取消了,西裏斯常常過來了,他一直拉着西裏斯喝酒直到喝醉……”

被他抱在懷裏的人沒有一丁點兒反應。

伊爾能聽見自己心頭慌亂的心跳,他忍不住加重了手上的力道以及語氣,他低聲說:“哈利,哈利!”

哈利終于回應他了。只有最簡單的一句話:

“你讓我怎麽說?這裏的一切都很好。”

“所以呢?”伊爾尖銳反問,“所以你覺得這裏不需要你的出現嗎?所以你覺得,你只要在旁邊看就好了嗎?那你接近我做什麽呢?又為什麽在一開始被我那樣讨厭也不表示出憤怒?”

哈利心煩意亂,因為伊爾的咄咄逼人,也因為他清楚地感覺到——清楚地明白到——自己心頭無可遏制地動搖。

他仿佛為了下定決心那樣粗暴地推開伊爾:“關于那些,我要說,我終于認識到自己的錯誤了,我不會再——”

“你不能這樣!哈利!”伊爾氣憤地大聲打斷了哈利未盡的話,“那時候誰都不知道你身上的事情!西裏斯的個性你再明白不過了,你不能要求他對一個可能的敵人溫和!”

“所以是我的錯嗎?”哈利輕聲問。

“我不是這個意思,哈利!我只是想說,你至少要給我們一個機會,一個——”伊爾的話沒有說完,房間裏突然傳來了門把被轉動的聲音。

剎那,兩人一齊看向房門處。

醫療翼的大門被氣勢洶洶地推開了,流水似的橙黃色光線争先恐後地湧入黑漆漆的醫療翼。

照例是一身黑袍的斯內普站在門外,他的眉心凹陷出一道深深的痕跡,目光銳利,鷹隼一樣一樣掃過并不算多大的醫療翼。

醫療翼靜悄悄的,什麽異常都沒有。

“剛才什麽人來了?”斯內普的目光最後落在靠在床上的哈利上,狐疑詢問。

“呃?”哈利看起來很吃驚,“我想并沒有什麽人吧?教授你剛才在外面是聽見了聲音嗎?如果是這樣的話……”他舉了舉手中的厚重書本,“我想是因為這個東西。”

斯內普并不怎麽費力就看清楚了哈利手中東西的名字,他眉間的刻紋更深了:“你的意思是,剛才能吵醒巨怪的聲音是這部魔法書發出的?”

哈利尴尬地笑了笑:“只是太無聊了,你知道的,教授。我下次會記得給門施上一個靜音咒。”

斯內普定定地看着哈利。

哈利有點臉紅。

斯內普又掃了一眼屋內,依舊沒有發現什麽,除了敞開地随着外頭野風搖動的玻璃窗戶。

斯內普的目光在那扇窗戶上停留了一會,随後他冷笑一聲,對哈利譏諷說:“雷文斯先生,你最好——好自為之。”

哈利張開嘴巴想說什麽。

但斯內普全不給哈利這個機會,說完話後,他甚至沒有多停留,就怒氣沖沖地甩袍走了。

門被用力的合上了,砰的一聲巨大響動讓牆壁也跟着受不了地顫抖了一下。

靠在床上的哈利咧咧嘴,有點心虛又有點高興,不管怎麽說,他總是明明白白地感覺到了斯內普教授對他的容忍,而相比過去的争鋒相對,這總是一個巨大的進步,不是嗎?

短暫的安靜。

伊爾的腦袋突然從哈利的被子中冒了出來:“斯內普——”他接觸到哈利的目光,立刻聰明地補上了,“教授,走了?”

“嗯。”哈利說,他看着小心翼翼、一臉讨好的伊爾,突然覺得自己方才的怒氣實在顯得幼稚而不夠成熟。他吸一口氣,“好了,太晚了,你應該回去了,伊爾。”

伊爾敏感地察覺到哈利态度的變化,他立刻說:“哈利,我剛才對你說的——”

“哦,我知道了。”哈利避重就輕,“我想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伊爾。”

伊爾定定地看着哈利。

哈利升起一種自己的打算被看穿地感覺,他猶豫一下,剛想說什麽,就看見伊爾一下子換了副表情,吞吞吐吐地說:“那個,既然你明白了……我的意思是,我回去當然沒有問題,不過你還是讓我留下來吧,我就呆在旁邊,不吵你……”

“為什麽?”哈利皺眉問,覺得伊爾的要求十分奇怪。

伊爾尴尬極了,吭哧半天,突然站起身來胡亂抓起隐身衣,說:“那個,算了,我覺得我還是回去好了——”

“等等!”哈利抓住了人,他皺眉打量伊爾,突然發現對方眼睛底下有深深的黑影,臉上的疲憊也十分明顯,甚至連一向充滿光彩的眼睛裏也出現了隐約的血絲……

哈利心下一沉,他抓住人的手收緊了:“怎麽回事?你做了什麽?”

“我什麽都沒做。”伊爾掙了掙,沒掙出來後也就不敢再用力了,生怕會不小心扯疼對方,“只是一點兒小問題,沒什麽大不了了,大概——嗯,很快就能好了。”

“你在試圖騙我?”哈利輕聲問,“這就是你期望我融入大家所做的努力?”

伊爾立時不走了,他一臉被侮辱地保證道:“沒有!怎麽可能?就是——”

“就是什麽?”哈利立刻接話。

“……”伊爾覺得自己被诓了。可是面對着哈利認真執着的眼神,他一下子敗下陣來,并且心裏還暖呼呼的,琢磨着這大概就是自己想要的兄弟的感覺。

想到這裏,他盡力做出一副滿不在乎的模樣,随口說:“哦,事實上真的沒什麽,就是睡不太好。”

“為什麽?”哈利立時接着問,随後他突地明白了,“你方才說你能感覺到我的感情……?你是說真的?你能感覺到我當時的情緒?”

伊爾遲疑一下,避開哈利的目光,微微點了頭。

醫療翼裏的所有聲音在這一刻被毫無征兆地切斷了。本來終于不錯起來的氣氛再一次變得糟糕,輕盈的空氣似乎被劣質的膠水粘住了,一塊塊一團團沉甸甸地落下來,壓在心上,沉重得叫人無法呼吸。

這樣的氣氛叫伊爾不自在了,他動了動身子,試圖說些什麽以打破這叫人尴尬的情形:“哈利……”

哈利的手從伊爾的胳膊上滑下來了。

“梅林啊……”他喃喃着,跌坐在床上,低下頭擡起雙手将臉遮住了,叫人無法看清他的表情,只有從那雙垮下來的肩膀以及遲緩起伏的胸膛能夠窺探出一些東西。

“哈利……”伊爾坐到哈利身旁,他有點無措。

“我很抱歉。”隔着手掌的聲音顯得有點模糊,但這并不影響伊爾聽出其中的疲憊與愧疚,“梅林啊……對不起,伊爾,我很抱歉,我真的,非常……”

“嗨!”伊爾惱火地打斷哈利,他掰過對方的肩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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