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34)
哈利從自己的手掌中抓了出來,他帶着怒氣說,“別傻了兄弟,這怎麽可能是你的錯?真要怪的話也該怪我自己,誰讓我經受不住誘惑?”
“如果不是……”哈利說,但伊爾立刻打斷了對方,“你确定要說下去?你要說說是誰害你失去魔力了嗎?”他睜大眼睛、以一副委屈的模樣看着哈利——盡管這樣的委屈看起來實在有些粗糙,“你還是不願意原諒我嗎?你之前所說的話都是哄我開心嗎?事實上你一直對此耿耿于懷?……”
哈利的心情依然沉重,但他順從伊爾的意思轉了話題:“你告訴了詹姆和莉莉沒有?”
伊爾松一口氣,輕松下來,聳聳肩膀說:“沒有,這兩天他們已經夠煩了,我不想再麻煩他們了,也不是……嗯,不是很嚴重……”這句話伊爾說得有點心虛。
哈利沒有揭破,那并沒有任何意義,他只是問:“你不是說要留下來嗎?拿着隐形衣做什麽?”他看着伊爾還空空舉起的手問。
伊爾受寵若驚:“我可以留下來?”
“明天上午龐弗雷夫人來之前必須離開。”哈利提醒道。
伊爾大大地咧了嘴:“完全沒有問題,嗯,我在椅子上坐着就好了。”他這麽說道,目光卻看着哈利坐着的空了一半的床。
哈利并沒有什麽所謂,反正他把人留下來就是有這個打算的,只沒好氣地說:“得了——上來吧,你睡那一半。”他将靠窗戶的位置留給了對方,以便應付可能出現的突發情況。
伊爾歡呼一聲,丢開隐身衣就跳上了床,以不遜于魁地奇找球手抓住金飛賊的速度脫了衣服鑽進被子裏。
哈利也跟着躺下來。說話的時候不覺得,腦袋一沾到枕頭上,疲憊就從身體的每個角落鑽出來,并迅速攻占了他的大腦。
哈利打着哈欠,抓過魔杖對那本《黑魔法大全》施了個縮小咒,迷糊地對伊爾說:“睡不着的話看着天空數星星效果不錯,做了噩夢的話就叫醒我……”
伊爾就躺在哈利旁邊,他點點腦袋,亂翹的黑發撓過哈利的臉頰,細微的搔癢讓哈利不太适應地挪挪腦袋。
然後,在星光下,在樹葉搖動的婆娑聲中,兩個人一起,挨着身子,并着肩膀,靜悄悄閉上了眼睛。
早春的夜晚有細微的蟲聲。
因為床鋪意外地多了一個人的緣故,哈利一直睡得不是很安穩,隐隐約約的,他能聽見外頭有不知什麽動物的“吱吱”聲音,還有一個從無到有,越來越大的呼呼聲……
Advertisement
突然的重量直直壓到哈利胸口。
哈利激靈一下,頓時從半夢半醒之間掙脫了。他帶着困倦地艱難看看身旁躺着的人,發現對方早熟睡過去了,還張開嘴大聲呼吸着,并且直接把胳膊架在了他的胸口。
“梅林啊……”哈利沒什麽力氣地呻吟道,他伸手推推伊爾,對方繼續睡着;他再推了推,對方就直接将他的手給拍掉了,順便還砸了砸嘴說句模糊的夢話。
哈利沒聽清楚那是什麽,但想當然不會是什麽好話,他沒什麽力氣地瞪了将頭靠在他肩膀上的伊爾一眼,動動身子但沒能側了身,也就認命地湊合着再閉上眼睛了。
并沒有多長的時間。
哈利再一次陷入了那種意識清醒,但身體無法動彈的半睡半醒的狀态中,他覺得有些心悸,也不知道是因為此時正壓在自己身上的那只胳膊還是其他什麽。但這樣的狀态并不陌生,哈利盡量的放松身體分散精神,慢慢的,他的意識就模糊了,再接着……
咚!
像是無聲的鼓點,又仿佛心髒的跳動,本來馬上就要睡着的哈利驟然驚醒,幾個呼吸之間就出了一聲的冷汗。
他下意識地秉着呼吸,直到胸口脹痛難忍後,才意識到自己此時處境安全,同時也才發現,本來就架了一只胳膊在他身上的伊爾此時又架了一只腳在他身上……
感情剛才是因為這小子?哈利心頭一下竄起了怒火,他扭過頭去正要把人叫醒,對方那張滿足的、安詳的睡顏就輕輕巧巧地撞進了哈利的眼底。
哈利怔了一怔。他已經擡起的手在半空停留一會,不自覺的就慢慢放下了。而那些原本的争先恐後地到達喉嚨的聲音也在主人還沒有察覺的時候悄然離去,只留下一聲細微的飽含複雜的嘆氣,無聲逸散空氣。
一晚上兩次被吵醒,哈利已經沒有任何睡意了。
他睜着眼睛躺在床上,看窗外暗藍色的天空和密布在天空上的閃爍的藍白色星星。
這已經是臨近清晨的後半夜了。
霍格沃茨的燈光全熄滅了,連本來在草叢裏,一直傳來的蟲聲也在不知何時消失了。寂靜似乎籠罩了整個世界,哈利只能聽見,身側那平穩的呼吸,被慢慢放大、慢慢放大……傳入他的耳朵裏,傳入他的心底……
哈利神情複雜。
這小混蛋真的有因為他的記憶睡不着過嗎……?
“……哈利?”
“哈利?哈利……?”
當哈利再一次從睡眠中醒來的時候,天光已經已經大亮。
昨天睡得跟豬一樣的伊爾早穿好衣服站在床邊,精神煥發地叫着哈利:“該起床了,哈利!別睡懶覺,有人在等着我們呢!”
剛要爬起來的哈利頓時想起自己昨晚為什麽臨近天亮才能睡着,他飽含怒氣嘀咕道:“伊爾,你永遠別再想跟我一起睡了!”
“為什麽?”伊爾很茫然,一臉的無辜看上去真叫人以為他躺着也中槍。
可是哈利已經穿好衣服,走進一旁的漱洗室洗刷自己了。
早晨的準備并沒有花去兩人太多的時間。
當哈利花費十分鐘時間吃完了自己的早餐之後,他也明白了為什麽伊爾直到還能光明正大地坐下來和自己一起吃東西。
“鄧布利多教授找我?”哈利和伊爾一起走向校長室。
伊爾回答:“嗯,詹姆和莉莉也來了,還有西裏斯……可能校長要說什麽吧,他們有進去醫療翼過,不過你睡得太熟了……”
哈利翻了翻眼睛。
兩人來到滴水獸前,由伊爾說了口令,很快就走進了校長辦公室。
校長辦公室裏頭已經坐滿了人。
如伊爾所說的,有詹姆莉莉,以及西裏斯,當然還有斯內普——這完全在意料之中,哈利沒有多想,向鄧布利多問好之後,就走到斯內普旁邊空着的位置坐下了。
慢了一步的伊爾一臉不滿,偷偷摸摸地瞪了斯內普一眼後,就來到莉莉和詹姆身旁坐下。
“好了,大家都到齊了。”坐在辦公桌後的老人微笑着揮舞一下魔杖,飲料和小甜點就出現在了衆人所坐的位置前的茶幾上。
“我想,有些事情,我們必須讨論一下了。當然,在那之前,”鄧布利多環視衆人,輕聲說,“我們需要一個有用的小咒語——牢不可破咒。”
作者有話要說:九點半,這個時間大家應該都看得到文吧?好啦,前一段大家辛苦了,昨天終于考完并且考過了,以後會盡量固定在這個時間更新文章。
Ps:感謝以下書友所投霸王票:幽藍之雪、赤鳳仙、cleveryetta、sailormars49、格奇瑞、mmily0511、弘淩薇、anisee、greenzifer、菜。、eldeon感謝幽藍之雪姑娘的地雷×2、感謝sailormars49姑娘的地雷×2、感謝mmily0511(布偶娃娃)姑娘的火箭炮。
以及感謝bowbow姑娘以及琳姑娘的長評,非常感謝。
又及,bowbow姑娘的哈利和斯內普婚後生活無責任番外,嗯,十分有趣=w=:【番外】請叫這貨治愈系66、陰影深處 …
鄧布利多用牢不可破咒将哈利的過去保護起來,誓言是“不能以任何形式将有關于哈利?雷文斯前一次生命的任何事情告訴除在座之外的其他任何一個人。”
對于這一點,在場沒有人表示反對。
鄧布利多親自作為見證人,将代表契約的金紅色火環烙在衆人手上,包括哈利——這本來是在計劃之外的,但哈利簡單地說了一句“以防萬一”,便讓鄧布利多改變主意,将哈利也納入保密契約範圍內了。
契約過後,衆人重新做回自己的位置,鄧布利多和善地說:“現在我們可以來讨論真正的事情了——關于魂器。”他說,“有誰不知道這是什麽東西?”
沒人出聲。
“關于這個,”鄧布利多接下去,他輕輕出聲,“我要說,它出現在這裏了。”
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明白這句話的意思。
校長室裏的大多數人懵懵懂懂,哪怕全部接受哈利記憶的伊爾也不明所以,只有相較來說只聽了一丁點兒東西的斯內普,憑借本身有所的謹慎細致,察覺出一些不對來。
而在這些人當中,熟知所有,也完完全全明白鄧布利多話裏每一分意思的哈利,則仿佛被兜頭狠抽了一鞭,臉色一下就不受控制地蒼白下去。
他心裏沉甸甸的。
只有他知道,照成眼下局面的是誰,該對眼下局面付全責的,又是誰。
所以他一點兒也無法容忍再有什麽人為此付出代價了。
而這些……那個老人應該多少猜到了吧?哈利的目光不受控制地看向鄧布利多。
鄧布利多第一時間捕捉到了哈利的目光,他朝着那雙隐約閃爍不安與愧疚的碧綠眼睛露出安撫的笑容。
哈利緊繃起來的神經稍稍舒緩,但這并不能完全打消他心頭的沉重與擔憂。
校長室內,除了鄧布利多之外,一直注意哈利的有兩個人。
一個是坐在哈利旁邊的斯內普,一個則是正好坐在哈利對面的莉莉。
這兩個人幾乎同時發現了哈利的變化。
斯內普表面上沒有任何動容,只漫不經心地瞟了哈利一眼——但是事實上,他沮喪挫敗極了。因為他知道——只有他知道——自己該死的究竟有多在意對方的情緒。
否則他也不會跟鄧布利多去岩洞,更不會和波特一起坐在校長室——進而默認自己與對方同一陣營。
他感覺自己無可救藥了。
莉莉的感覺和斯內普其實差不多,但除此之外,她心裏還多了濃濃的苦澀和失落。自從自己的丈夫和哈利——她的孩子——鬧出矛盾之後,這位聰明的女人幾乎沒有一天真正過得快樂。
當然了,在知道真相之後,詹姆也試着做出努力了。莉莉疲憊地想到,她不應該責怪他,作為一個丈夫和爸爸……伊爾的爸爸……可沒什麽人能做的比他更好了……
可是哈利不是伊爾。莉莉這樣想着。雖然詹姆沒說,但她還是多少知道自己丈夫接下去的打算。
可是哈利不是伊爾。莉莉再一次想到。在伊爾和哈利成功建立連接那一次時,這位聰明的女巫就有了隐隐約約的明悟。
她清楚地明白,也許對面的男孩依舊渴望親近家人,但他不會——絕不會——再将自己身上的困難與沉重同他們分擔。
他們就像是他生命中的伊甸園。
完美,但缺乏真實。
甚至基于以前的緣故,他們很有可能被他排除于哪怕“可以信任的戰鬥夥伴”之外。這樣一來,哪怕他們最終如願地生活在一個屋檐下,最大的可能,也僅僅是成為“最親密的陌生人”。
紅發女巫拽緊了自己的雙手。十指上剪得漂亮的指甲已經深深陷入手背,她卻恍若不覺,倒是一旁的詹姆注意到了,湊近了輕聲叫她。
莉莉漫不經心地敷衍着詹姆。她的目光依舊集中在哈利身上,但是哈利皺着眉,并沒有注意到。而一旁不時注視哈利的斯內普也并沒有注意……
一旁注視哈利的斯內普?
莉莉突然驚覺,在她所擔心的那個問題上,斯內普可能走得比他們所有人都遠。
如果說現在的哈利相信并願意倚靠誰的話,鄧布利多教授自然當仁不讓,而其他的……恐怕……西弗勒斯?
莉莉心頭第一次冒起酸溜溜的感覺來。這樣的感覺……她相信與當初詹姆看見她和西弗勒斯走在一起時候的感覺是一模一樣的。
鄧布利多的講話還在繼續。他簡單地說了手頭收集到了五件魂器,并确定了下一個目标——赫奇帕奇的金杯。
哈利這才知道對方竟然已經把回魂石拿回來了。
盡管明确地看到鄧布利多沒有事情,但他還是忍不住問:“教授,回魂石上的詛咒……”
鄧布利多沖哈利眨眨眼睛:“你應該對一位老人擁有更多一些的信心。不需要太多,但至少,”他伸出手比劃了一下桌子的長度,“——這樣?”
哈利啞然失笑。
鄧布利多則轉頭對詹姆說:“詹姆,也許你可以向魔法部檢查違禁魔法物品司的同事打一個招呼?”
詹姆立刻反應過來:“去檢查萊斯特蘭奇?但我記得,那個金杯被放在……”他不确定地看了看伊爾。
伊爾說:“被他們放在古靈閣了。”
“那并不是什麽問題,”鄧布利多簡單說,“如果他們真的把東西放在古靈閣的話。”
詹姆點點頭:“教授,什麽時候?”
鄧布利多沉思一會:“十天之後,我需要一些布置。”
詹姆答應了。
鄧布利多看了看西裏斯。
西裏斯敏銳地發覺了,出聲詢問:“教授?”
“如果願意,”鄧布利多說,“你可以找個時間和雷古勒斯聚一聚。”
西裏斯眉頭深深皺起來,顯然這個提議與他心中的期望不相符合:“那個愚蠢的……”他停了一下,還是說,“好吧,沒什麽大問題。”
可是伊爾在一旁插嘴了,他不解地詢問:“但現在沒有伏地魔,挂墜盒也是真的,怎麽會和布萊克家族的人扯上關系?”
莉莉注意到在一旁的哈利根本沒有說話。顯然他和鄧布利多一樣心懷擔憂。她不贊同的輕責伊爾:“伊爾。”
伊爾聳聳肩膀。
鄧布利多僅僅微笑着,并不打算回答伊爾的問題,他說:“暫時先這樣吧,麻煩你們了,詹姆、西裏斯。”他看向哈利,“哈利,你也可以回波比那裏了。”
從開頭基本保持沉默的哈利立刻呻吟起來:“教授,別這樣……”他苦着臉,信誓旦旦說,“我真的已經好了,已經完完全全好了!我确信可以恢複正常的課業了!”他期待地看着鄧布利多,“教授,你總要叫我參加期末考吧?我落下的那麽多課程……”
“你的情況波比已經跟我說了,”鄧布利多和善地說,“留在醫療翼主要是為了有人能夠不時地照顧你關注你的身體。”他稍停一下,“如果你能找到一個可以就近照顧你的教授,那就由你決定留在哪裏。”
說着,鄧布利多看看哈利,愉悅地笑道:“當然,假使你沒有人選,又不想留在醫療翼,我很樂意充當這個角色。”
哈利愣了一下:“這個太……”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詹姆立刻就接上去:“好主意!西裏斯完全可以照顧哈利,不是嗎?”他轉頭以目光示意身旁的西裏斯答應。
可是西裏斯完全不樂意。他瞪着詹姆。
哦,兄弟,幫個忙!詹姆連忙以眼神哀求。
西裏斯不為所動。
上次你說的事情,我答應了!詹姆抛出誘餌。
西裏斯依舊不為所動。
還有再上次的事情!你明白的!詹姆大出血了。
西裏斯立時轉頭:“當然,完全沒有問題,他——嗯,是一個優秀的學生。”他的語氣頗為幹巴巴的。
“不——不。”哈利回過了神,他的第一個反應是拒絕,第二個反應,是堅定的拒絕。他看着臉色有些不好的詹姆和西裏斯,猶豫了一下,正想着如果不行的話自己還是在醫療翼多呆一段時間算了,卻突然注意到旁邊噙着冷笑的斯內普。
哈利腦中靈光一閃,幾乎沒多少猶豫地張口詢問:“那個,教授,也許……”他吭哧着,雖然已經習慣麻煩對方了,但依舊感覺到不好意思。
斯內普雙手抱胸,閑閑地看了哈利一眼後,又志得意滿地掃了對面臉色難看不止一倍的詹姆和西裏斯。他心情愉悅:“一個月。雷文斯先生,這是我對你的最大容忍限度。”
斯內普的眼神讓詹姆和西裏斯氣炸了肺。
詹姆忍不住提高了聲音:“嘿,別開玩笑了,你憑什麽!之前在岩洞——”
斯內普的臉色立時陰沉下去。
“詹姆!”莉莉嚴厲地打斷了詹姆的話,但是這位女巫臉上不可遏止地浮現出竭力壓抑的憂心忡忡來。
斯內普注意到了。他靜默着,并不難過,只有些惆悵。
看吧,西弗勒斯,十年前是這樣,十年後還是這樣,不可否認,莉莉真是一個好女人。
可是這樣的好女人從來不屬于你。
對她而言,最重要的,永遠不是你。
他有預感,自己此時的悵然在不久的将來,也将盡數消失。
“莉莉!”詹姆沒有再沖斯內普說下去,但這并不代表他放棄了,他的語氣罕見的嚴厲,“我完全不認為他是一個好的選擇!你不知道——”
“波特先生!”哈利終于找到自己的聲音了。他飛快地出聲打斷詹姆的話,身體肌肉繃得緊緊的——因為從心底而生的緊張與複雜。
詹姆看了哈利一兩秒。他嘗試着放緩語氣,盡力表現出自己的和藹:“哈利?”
但這并沒有讓哈利放松一些。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我想,我明白自己在做什麽,波特先生。另外關于岩洞的事情,我要說那完全是我自己的要求,”他的表情慢慢變得沉靜了,“對此對斯內普教授照成的傷害,我已經感到十分抱歉了……”
“不,”詹姆煩躁地打斷了哈利的話,“你不明白!你不會知道我們當初和斯內普的對立!”他甚至顧不得鄧布利多還在現場了。
斯內普不屑的笑了笑,一點兒開口的欲望也沒有,因為有一個人會替他開口。
“我想我明白。”果不其然,哈利毫不猶豫地接下去說,“我完全明白,一點兒不落。”他沉默着,然後說,“或許先生您忘記了,但是我都經歷過了,所有。”
詹姆如同吞了一整塊黃連。
哈利也不想再說下去,他有點匆忙地站起來,對鄧布利多說:“教授,我想我該離開了。”
“當然。”鄧布利多說,“你可以去波比那收拾東西了。”
哈利不再吭聲,也不看屋內任何一個人,立刻轉身離開校長室,回到醫療翼收拾東西。
醫療翼內,知道了鄧布利多決定的龐弗雷夫人幾乎氣壞了,她拉住哈利,用最嚴厲的表情囑咐了哈利三張羊皮紙也記錄不完的事項,直到哈利頭暈腦脹得再記不下一丁點內容後才把人放了。
哈利抱着東西,幾乎逃跑地來到了地窖。
斯內普已經回到了地窖的魔藥辦公室。
拿着自己的私人物品,哈利踏進沒有真正關上門的魔藥辦公室,一時有些唏噓——他好久沒有進來了。
旋即哈利搔了搔自己的臉頰——他從什麽時候開始,會開始遺憾自己沒有常常來斯內普的辦公室了?這在以前可完全不能相信……
哦,當然了,以前的他可根本不會相信,有朝一日他會為了斯內普——一個油膩膩的老混蛋——頂撞自己的父親……
哈利心頭同時升起了惆悵與釋然。為無聲走遠的過去,也為悄然來臨的未來。
“站在門口做什麽?”斯內普的聲音冷不丁響起來。
哈利擡起頭,臉上帶着連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發自內心的笑容:“教授。”
斯內普的臉色因對方臉上那可以稱之為燦爛的笑容緩和不少,他不再出聲,指指沙發,示意對方把東西放下來,也叫對方休息一會。
而完全沒有當病人覺悟的哈利則熟門熟路地放下了東西,然後乖覺地對斯內普說:“教授,我只需要一張小床就夠了,拉個簾子,放在客廳的角落就可以。”他想了想,指着沙發不怎麽确定的說,“要不然晚上把它變成床,白天再變回來?”
斯內普嗤笑:“這就不勞雷文斯先生操心了,”他不動聲色地問,“還是雷文斯先生打算幹脆接手你教授的私人住所的處置任務?”
“呃?……”哈利完全不知道說什麽了,他覺得自己可能又得罪了這位小心眼的教授,可是他哪裏得罪對方了……?
斯內普也沒理會哈利,他轉回自己熬制魔藥的工作間,片刻後取出了一小瓶散發淺淺光輝的藥劑交給哈利,簡單說:“喝下去。”
“這是什麽?”哈利接過了,随口問一句就擰開瓶蓋喝光了。
味道居然還成?哈利看看手中的空瓶子,頗為驚奇。
斯內普保持沉默,直到看着哈利喝完了,才不輕不重地責備一句:“如果雷文斯先生真的想問那句話的話,至少不要那麽快擰開瓶蓋。”
哈利讪讪笑道:“這是教授你拿過來的……”
斯內普表情沒有變,但他的語氣一下變得嚴厲了:“誰拿過去的都一樣,你忘記複方湯劑和奪魂咒了?”
哈利沉默片刻:“我明白了。”他說,并轉了話題,“這是什麽藥劑?教授。”
“之前盧修斯帶來的那張配方上的。”斯內普平淡地說。
并沒有想到這個答案,哈利呆了一下才驚奇地摸摸身體:“好像沒什麽感覺?……”
斯內普若有所思,旋即簡單說:“還需要再試驗。”
哈利點點頭表示自己明白。
“對了,”他說,“教授,關于魂器……”哈利顯得有些遲疑。
“怎麽了?”斯內普問。
“關于魂器……鄧布利多教授似乎沒有立刻銷毀的打算?”哈利問,這是他這幾天來一直感覺奇怪的地方。
“這些事情你直接問他會比問我更可能得出結論。”斯內普看了哈利一眼,淡淡說道。
哈利皺起眉,他張開正要說什麽,忽然感覺一股疼痛自體內毫無征兆地蹿出來,來勢迅猛,讓哈利甚至沒來得及出聲就狼狽的滾倒在地上,全身痙攣。
“哈利!?”斯內普大吃一驚,他搶上前抱起地上的人,“哪裏難受?感覺怎麽樣?”
哈利完全說不出話來,他臉色蒼白,額頭汗珠像水一樣蜿蜒流下,臉色慘白得駭人,舌頭早在剛才突然的疼痛中就被咬破了,有鮮血從咬緊的牙齒齒縫中滲出……
哈利只覺得自己全身都被火焰包裹了,他劇烈顫抖着,有細微的分不清是虛弱的呻吟還是無力的嘶吼從他喉嚨裏傳出來,他看上去糟糕極了。
斯內普的心幾乎沉到了黑暗的深淵底部,他哆哆嗦嗦地抓住自己的魔杖,幾次都抓了個空,而直到他終于成功地用汗津津的手掌抓緊魔杖的時候,熊熊燃燒的爐火啪一聲由紅轉綠,鄧布利多的腦袋出現在其中:“西弗勒斯,哈利在不在這裏?我需要——”
鄧布利多的聲音戛然而止。
他看見了在斯內普懷中,漸漸平息顫抖,但依舊能看出狀态究竟有多糟糕的孩子,目光裏第一時間流露的不是震驚和擔憂,而是無可遮掩的深切痛惜。
同一時間,某處莊園。
這是一個寬敞但昏暗的房間。從窗外漏進的月光裏,依稀能看見長長的厚重的落地窗簾和寬大書桌,以及書桌旁直頂到了天花板的塞滿了書籍的大書架。
然而同樣的,這間看起來頗為華貴的房間到處充斥着陰冷的、荒涼的氣息,就像許久以前,位于蜘蛛尾巷的斯內普的住所一樣。
“這個東西。”空蕩蕩的房間內突然響起一道低低的聲音。這道聲音叫人悚然發現,原來這間冰冷的、看起來毫無生氣的房間居然呆着一個人。
——或者并不止一個人。
因為随之響起了一道卑微的、谄媚的聲音:“是的,大人。”
聲音是從懸挂垂幔的角落裏傳來的。
黑暗中,那些或許精致的垂幔看上去更像一些粗苯的、毫無美感的黑塊污漬,以極其頑固的姿态,守衛着自己此時所擁有的地盤。
這是一個布滿陰雲的夜晚。
寥寥可數的、可憐的光亮從房間裏大大的落地窗上掙紮着費力透進來,卻只能夠照亮角落裏伸出的那只蒼白的手,以及蒼白手掌間的金杯。
金杯被那只蒼白的手掌把玩着,細細的,小心翼翼的,摩挲愛撫着,像是最珍貴的器物那樣。
接着,幾秒鐘之後,它被丢到厚厚的地毯上,囹囵轉了個圈。
陰影裏的神秘聲音淡淡吩咐道:
“把它交給萊特斯蘭奇夫婦。”
作者有話要說:表示……你們這兩天一點兒也不給力啊嘤嘤嘤嘤嘤!
Ps:感謝投霸王票的讀者:290696.jj、sailormars49、cornl1、anisee、eldeon。
感謝淡藍姑娘的長評,寫得很好,羅琳文中的很多人物都擁有本身的獨特複雜性。?
67、以正義為名 …
橙紅色的火焰在壁爐內安靜地燃燒着。
斯內普坐在鄧布利多的校長辦公室內,他的臉繃得緊緊的,黑色的眼睛閃爍憤怒的火焰,一半源自于對此時正在地窖裏昏迷的哈利的擔心,一半則源自于被鄧布利多隐瞞的厭惡——他敢打賭,面前這個白巫師一定知道些什麽!
偌大的校長室裏沒有人說話。
福克斯在栖枝上休息着,腦袋埋入翅膀底下,胸脯一起一伏地,輕輕打着盹兒。
鄧布利多坐在他的校長辦公桌後。他靠着椅背,微微閉着眼,火光斜打在他的臉上,不止沒能為他增加一些年輕活力,反而凸出了密布在那張臉上的每一道皺紋,叫他看起來分外的疲憊蒼老。
他仿佛在一夜間老了十歲。
斯內普慢慢冷靜下來了,他打破沉默:“找我有什麽事情?”
“我不确定,西弗勒斯。”鄧布利多睜開眼睛。
斯內普的語氣變得僵硬了:“如果沒有事情的話——我想我應該回去了,哈利的狀态你也看見了。”
鄧布利多并不理會斯內普,他轉頭看着酣然安睡的福克斯,輕輕說,像極了自言自語:“我不确定該不該信任你,西弗勒斯。”
斯內普掩在黑袍下的手一下子縮緊了,他譏諷道:“親愛的校長,我想您真的老糊塗了,究竟是什麽樣愚蠢的想法讓你在叫我參加了那麽多事情之後,還問出這一句話?”
“我想在這一點上我們是一致的。”鄧布利多平靜說,“你單單因為哈利才決定參加行動,而我也是因為哈利,才真正下定決心讓你參加。”
斯內普對鄧布利多的話報以不耐煩的嗤笑。
鄧布利多不以為忤,繼續說:“而這正是我所擔心的,西弗勒斯,我無法确定你是否能一直明白什麽是正确的。”他看見斯內普想說話,虛按雙手制止了,繼續說,“不是為大義上的正義,只是為哈利。”
斯內普整個身體都顫抖起來了。
“你怎麽敢這樣說……?”他壓低聲音,惡狠狠問道,臉上露出暴怒的神情,“你怎麽能——這樣?鄧布利多!你明明白白地知道,這對哈利而言根本沒有什麽區別!那個傻瓜根本就把自己的人生跟你所謂的正義重疊了!你還要怎麽樣?你對我說這些是想做什麽?你——”他看着鄧布利多,慢慢詢問,“為了你所謂的正義,要犧牲一個孩子?”
他殘酷地說:“再一次的?”
坐在桌子後的老人身姿筆挺。他的目光流露出無法遮掩的哀傷和痛惜,但是他的語氣是那樣平靜沉穩——這鮮明的對比或許正昭示着他強大的內心,飽經風霜,但永不動搖。
他說:
“西弗勒斯,假使可以,我寧願這樣的事情發生在我身上。”
“命運并不公平,對那個孩子……”鄧布利多阖一阖眼,“尤其如此。”
就如同盡力揮出一拳卻砸到棉花上,斯內普心頭積攢的所有的憤怒與恐懼無法發洩,這讓他的語氣前所未有的糟糕起來:“夠了,我不想再聽這些了!你到底要告訴我什麽?哈利……又怎麽了?”
鄧布利多沉默了一會。
“我想我能夠相信你,”他輕輕說,“西弗勒斯,因為那個孩子足夠地相信你……我想,你不會叫他失望的,一如這次,在岩洞之中,你的所作所為。”
“鄧布利多,”斯內普說,他的聲音壓抑極了,聽起來十分危險,就像不定時的炸彈随時可能爆炸一樣,“我不是來聽你說廢話的。”
這時候,涼風從敞開的窗戶外吹進來,沉沉的一聲,像極了人們那疲憊又絕望的嘆息。
福克斯輕輕的鼾聲中,鄧布利多緩緩開口……
午飯時間剛剛結束。霍格沃茨的學生彼此嬉鬧,三五成群的來往于走廊各處。
斯內普剛剛自校長辦公室走出來,他心不在焉地下着樓梯,走到最後一節的時候腳下一滑,整個人都踉跄了一下,正好撞到從拐角走出來的一個格蘭芬多學生。
那個格蘭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