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如果抗不過去，那就擁抱死亡吧

“早啊，鐘老師。”

鐘泠掀起眼皮，不鹹不淡看了應泊涵一眼。“你的論文還沒寫完？”他說，“童童媽媽來得都沒你勤。”

被稱做童童的小女孩搶先說道：“因為應哥哥就住我們家樓上，媽媽昨天是夜班，本來今天……”

應泊涵在她童言無忌之前立刻出聲打斷了她：“昨天有個急救病人，肝膽破裂，做了半宿手術。結果又有術後并發症，林姐後半夜也沒能喘口氣。”他一邊說，一邊輕輕捏了下童童的手，“她這會在家補覺。我送童童正好順路，送完直接去醫院。”

童童松開應泊涵的手，蹦蹦跳跳進了畫室。他仍然沒有要走的意思，鐘泠幾不可見地皺了皺眉毛：“你不是要去醫院？”

應泊涵做了一個投降的姿勢偏過頭來：“馬上走。”他不知道從哪裏摸出來一瓶牛奶塞到鐘泠手裏，“買多了，請你喝。”

他在鐘泠拒絕之前立刻走了。鐘泠握着那瓶牛奶發愣，瓶身是溫熱的，還貼着一張便條：“幾瓶葡萄糖和營養劑要不了一千大洋，你給得太多了：）”。

這情況已經不是第一次發生。他點開微信，看着好友申請裏又一條“應泊涵”，面無表情點了“忽略”。

應泊涵沒在意自己再次被拒絕這個小插曲。他的論文暫告一段落，上個月投的期刊剛收到反饋修改意見，除去手術臺和陪同問診，他別的時間都花在改稿上，鐘泠這塊硬骨頭只能讓他短暫皺眉不超過十秒。

如果林淼那通突如其來的電話的話。

“小應，”林淼在電話那頭說，“鐘泠是不是之前送來的那個發情期紊亂的病人？”

應泊涵騰地一下站起身來，桌上的文件嘩啦一聲散落滿地。“他又發情了？”

“我和童童爸來接童童，覺得他有點不對勁，問他也只說沒事。”林淼說，“還好我長了個心眼，讓童童爸先帶童童回去了。我剛折回來，就看到他給自己打鎮定劑。”

“這人居然随身攜帶鎮定劑！”她用音量表達了自己的震驚。

“那他現在的情況呢？“

“睡過去了。”應泊涵聽到那頭窸窸窣窣的聲音，像是林淼在檢查他的體征情況，聲音忽然變得驚慌，“應泊涵，你快去找生殖科的醫生，他的情況不對勁，他在失溫！”

應泊涵立刻撥通了生殖科前輩的電話：“師兄，你快來急救中心——”

與林淼、鐘泠一同趕來的還有周落。他們合力把失去意識的鐘泠抱到推床上，以最快速度推進了手術室。

"我給他做了心肺複蘇。“林淼向聞訊而來的生殖科醫生簡短解釋，”他一整天都待在畫室，沒有劇烈活動，室內溫度濕度也都正常。而且他處在發情期，理論上應該引起體溫高熱才對……徐陽，他這是什麽情況？”

“先給他打一針腎上腺素，救人要緊。”徐陽說，同時看向一旁的應泊涵，”這就是你之前說的那個病例？“

應泊涵點點頭。

“他的身體機能可能出現問題了。”應泊涵抓了一把頭發，全然不覺自己此刻有多煩躁，“反複密集的不疏解發情讓身體能量處在持續損耗狀态，所以引起了失溫……”

徐陽表示同意：“有這個可能。”護士們在他的吩咐下給鐘泠接好了各項儀器，同時四下排開，在他脖頸、腹股溝等核心區域進行加溫處理。徐陽看了顯示器上的指标半晌，嘆了口氣：“還好發現得及時，他的體溫在回升了。”

“但是，”徐陽的語氣變得嚴肅，“如果是發情引起的失溫，那就不能放任他像以往那樣硬捱過發情期，需要一個alpha釋放點信息……“他忽然卡了殼，”泊涵，他之前跟你說信息素對他無效？“

“對。”應泊涵頓了頓，“而且他是單身。”

手術室幾人一時面面相觑。

應泊涵深深呼出一口氣。“我來。”他說，“我給他一個臨時标記。”

“不行。”林淼率先反對，“泊涵，他現在不清醒，哪怕你的目的是救人，這也是違背他人意願下的性接觸——”

“林姐，鎮定劑對他留效時間不長。”應泊涵鎮定地說，“他就快醒了。”

林淼頓時倒抽一口冷氣。“他到底打了多少鎮定劑？”

“你們先出去吧。幫我做好信息素阻隔。“應泊涵說着，走上前去，輕輕撩起鐘泠的發尾，撕掉了那張舒緩貼。

伴随咔噠一聲響，手術室只剩下他們兩人。應泊涵坐在床沿，一手環過鐘泠的肩，把他松松攬在自己懷裏，輕聲喊他：“鐘泠？”

面色蒼白的Omega眼皮顫了顫，長長的睫毛抖動，緩緩睜開了眼睛。他的眼神有些渙散，卻還是看清了近在咫尺的應泊涵：“應醫生，你真是……陰魂……不……散……“

“噓。”應泊涵說，“你別說話，留點力氣。你剛剛失溫了，我們懷疑是發情引起的，這次你不能再硬撐過去了。我會給你做一個臨時标記，這不代表任何，只是一個急救措施。不要拒絕我，好嗎？”

鐘泠虛弱地搖頭。

“聽話。”應泊涵低頭湊近了他，“我不能眼睜睜看着我的病人死亡。如果你要告我，我也認了——”

他咬住了Omega的腺體，犬齒破開皮膚，開始注入信息素。

鐘泠的身體随着他的動作開始發顫。他死死咬住了自己的下唇，全然不像一個因發情而被安撫的Omega，反倒像是在承受極大痛苦，下一秒就要不堪重負而死去。

應泊涵很快離開了他的腺體。“你的身體裏也沒有信息素……”他掰過鐘泠的臉，震驚非常，“你到底是怎麽回事？”

鐘泠似乎露出一個苦笑。“我說了沒有用。“他低聲呢喃，”我的發情期，只能我自己扛過去。“

“如果抗不過去，那就擁抱死亡吧。”

“徐陽！”應泊涵猛地拉開手術室的門，“快過來！”

原本圍在手術室外的幾人呼啦一下蜂擁而至，周落最先出聲：“怎麽了應泊涵，你的信息素都安撫不了他？”

應泊涵一把拉住徐陽往室內帶，盡量控制自己不要語無倫次：“鐘泠身體裏沒有信息素，我需要你給他做一個全身檢查，尤其是生殖結構……媽的！”他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就算是畸形Omega，又有什麽見不得人值得躲躲藏藏，還擺出一副大義凜然一心求死的樣子？”

在場衆人被他吓了好大一跳，周落眼睛瞪得像銅鈴，反而是林淼拍了拍他的肩，鎮定道：“關心則亂，關心則亂。”

“他找我要鐘泠的微信號，還三天兩頭自告奮勇要送童童去畫室，我就覺得不對勁了。”她說。

“妙啊。”周落幹巴巴地說，“堂堂S大校草，醫學院之光的應泊涵，栽在一個畸……呃，沒有信息素的Omega身上？”

感覺應泊涵的溫柔人設已經崩塌了（。）

鎮定劑抗藥性是我瞎編的。

後知後覺反應過來，本章點題了_(:з」∠)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