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離開時候坐顧倫的車,崔然在副駕駛座上魂游天外。顧倫問他去哪邊,下意識說顧倫的家。渾渾噩噩下車,上電梯,進家門,換拖鞋,往沙發上一坐,看顧倫煮咖啡。給他倒好一杯,顧倫又進廚房,忙碌半晌,端着一盤煎培根出來,讓他先墊肚子。崔然接來吃,食不知味。顧倫又上樓洗澡,換上一身浴袍下樓,客廳空無一人。

整個人有一剎那的僵硬,又見沙發背上搭着藍夾克,松一口氣,進廚房,浴室,卧室,書房,健身房找一圈,最後爬上樓頂,總算見人。

一雙棉拖,牛仔褲松松垮垮挂在腰上,光着膀子,站在欄杆前,舉着一副單筒望遠鏡朝天看。

天已經黑下來,零散幾顆星,亮不過腳下浩瀚的燈海。

顧倫走到他身邊,見他嘴上還叼着一根煙。

崔然轉身,把望遠鏡放到身後躺椅旁的白色小圓桌上,掉頭回來,見顧倫剛往嘴裏銜了一支煙,便湊過頭去,用自己嘴上煙頭的火星子引燃顧倫嘴上的煙支。

兩股白煙相互纏繞,鑽上頭頂,似蜿蜒的小蛇。

崔然盯着顧倫近在咫尺的眼睛,咬着煙,忽然一笑。

顧倫退開臉,手拄到欄杆上,摘下煙,吐一口氣,視線所及是擁擠的高樓,霓虹閃爍,好比液晶屏上的像素快。

“記不起就不要再想,陳年累月的事。”他說。

崔然道:“後來是展妹告訴你,我就是崔仲敏的仔?”

顧倫一愣,旋即點頭。

崔然道:“能想起,我還同你說過那兩顆蛋的結局。我想孵蛋,卻被黎冬琳扔掉。”忽然又笑,“居然是你。所以,那次爬山,你想讓我想起來?”

顧倫笑了笑:“時間太久了,一個八歲孩子。”

是太久了,況且像這樣在崔然生命中一閃而過的人不勝枚舉。

按資料來看,顧倫二十一歲開始在影城找龍套角色演,雖說簽約也早,但缺少門路,一直只有冷門劇本接,且只飾演男三、男四號。如此煎熬,直到二十七歲出演某部歷史劇男一號,才算一炮走紅。這時崔然才聽聞他的名號,認識這一張臉,而此刻相距兩人初見,已經十二年。對于一個七八歲的孩童,一面之緣,面貌早就成一團雲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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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煙夾在指縫裏,崔然忽然轉身來掀顧倫右肩上的衣領,露出寬闊的肩骨,溫熱的肌肉。崔然把指尖放到那枚刺青上,來回研磨,良久,忽然一哂:“難道我還掏過蛇蛋?”

顧倫側過臉,垂下眼睑看自己肩膀。

“張口咬人,松口就忘記。”

崔然冥思苦想,毫無印象。經顧倫一說,先是詫異,又涎皮賴臉:“當時精蟲上腦,做事已經不由大腦控制。”

顧倫別開身子,脫離他的桎梏,将浴衣拉好,重新撲回欄杆上吞雲吐霧。

崔然攬過他的肩,埋頭在他肩膀上蹭一蹭臉,笑道:“生氣啦?”

顧倫咧嘴笑,騰出右手,抓了抓他後腦勺上的頭發。

兩人又各自吸煙,許久,崔然吸完,轉身到圓桌前把煙頭按滅。

“難道你就此對一個八歲兒童念念不忘?”

顧倫道:“哪裏有時間對一個兒童念念不忘,只不過覺得有些可愛,崔董事教子有方。”抿了抿唇,“之後聽聞崔董事同你母親離異。”

剎那的寂靜,崔然也變得安靜。

再轉回來,手放進褲包裏,仰頭遠眺,任晚風摩挲赤裸的胸膛。

顧倫道:“媒體四處登報你父親在外的戀情,十二歲的孩子不可能對外界一無所知,感覺太過殘忍,如果是平常人家的孩子,就不用遭受這樣激烈的輿論沖擊。”頓了頓,“想看一看你,可惜魏展已經出國,沒有渠道。”

兩廂無言。

崔然低下頭,聲音沉悶:“我一定讓你非常失望。”

顧倫道:“失望透頂。”

崔然啞然,卻也覺得理所當然。

顧倫道:“你母親的事曝光,聽聞你變本加厲,更加荒誕。”

崔然笑起來,“你作何感想?”

顧倫也笑,安靜幾秒,道:“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崔然擡手碰了碰鼻尖,又從褲袋裏抽出一支煙,點燃,眯起眼睛,吐出一個完整的煙圈,像是在炫耀絕技,他仰着脖頸,不知疲倦地重複,半趴于欄杆上的姿勢使得身上肌肉起伏,側面看去,背後柔軟的頸線延伸至肩胛骨,忽然凸起,又到後腰處凹陷,然後是飽滿的臀線,消失于褲腰內的若隐若現的股溝。

走到他身後,顧倫張開手,圈住他的腰,将下颌放到他的肩上。

崔然扭頭,用臀部蹭了蹭他的胯,笑道:“顧老師本性暴露?”

終歸是男人,終歸曾經是插人後門的一號。

顧倫充耳不聞,吻了吻他的耳背。

兩人一同看腳下夜市,風漸涼,顧倫便解開浴袍,把崔然一并裹進來,兩人都骨架太大,布料合不攏,便都下意識貼緊身體。

崔然竊笑一聲:“老人家又不穿底褲。”

顧倫的陰莖抵着他的臀部,已經略微發硬。

顧倫埋頭笑,并不接話,鼻息摩擦他的頸窩,略微發癢。就這樣貼着他抱了一會,情欲漸漸平息。

崔然忽然道:“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顧倫一頓,道:“原本對你也有些誤解。”

崔然笑道:“絕望?”

顧倫不答,像是默認:“後來也能夠理解你的心情,你之前一定非常愛你父母。”

崔然回過頭看他的眼睛。

顧倫一笑:“在演戲掙錢之前,我覺得全世界沒有人比顧菲更愛我。”頓了頓,“但我的第一筆薪酬,被她用去酗酒。那時候來錢十分不容易,多半讓家中花去,自己所剩不多,旁人都笑我吝啬。那時候忽然明白,顧菲心中也有怨,親人也需要算債——感覺像被她背叛。”

崔然在他側臉上一吻,極輕,像是小動物舔舐主人。

顧倫笑容更為溫和:“但我現在很好,沒有絕對的善,總會有心結,但在于如何去解。”

崔然看着他的笑顏,漸漸呆滞。顧倫看他目光凝固下來,笑容也漸漸散去,埋下頭貼了貼他的鼻尖。

崔然轉回頭。

顧倫溫熱的胸膛貼着他的背,他的肩胛骨緊挨他的心髒。

崔然深吸一口煙,拇指一抹鼻尖,眼睛眯成細長的縫,眺望不見盡頭的高樓,煙霧模糊他的視線。

“有時候我也會想,”良久,他徐徐道,“這樣做,到底值得不值得。”

顧倫輕輕應一聲,像在哄孩子,“然後?”

“我找不到路……”崔然一頓,呼吸停滞,“我也想與他們講和,我錯了,我們回到從前好不好……但他們都不再看我一眼。”

顧倫捂住他的眼睛,“你父親與母親毀去你的家,所以你也不要這個家。”

崔然呼吸漸漸加重。

顧倫道:“如你所說,你不過在我身邊發現一座世外桃源。”

崔然啞然。

顧老師何其精明。

崔然的花言巧語連普通小藝人也騙不過,更何況顧倫。如周愫所言,顧倫明白他心中一切所想,也知他水性楊花,本性難改——他從不信他對他有情。所以他瞻前顧後,步步為營,唯恐徹底淪陷——直到崔然告訴他,他的命勝過自己的命。

“十六年,你拿父母親的錯誤懲罰自己,我看在眼裏,救不了你。”顧倫聲音帶着笑,“後來,已經忘記是多久之前,一次酒會親眼見你與女伴親密,夢中女伴居然變為我自己,花費很長時間,才敢接受事實。”

崔然道:“過度的關注實在害人。”頓了頓,“你誤入歧途。”

顧倫一頓,道:“你不過還未長大,一樣誤入歧途。”

崔然胸腔一震,發出笑聲,“顧老師,我已經年近三十。”

顧倫輕笑,埋頭将臉貼在他的頸窩裏,不言語。

崔然笑道:“所以,你一直等我生性。”

而未等到他生性,卻等來陸老板一事。

顧倫不言。

崔然埋頭,眼睛泛濕,臉上卻淨是笑意。

十六年。

他孤立無援,想過回頭,卻找不到岸,便一路走到黑。

所有人都講他無藥可救,只有顧倫說,他不過是個孩子,他會長大,他該被原諒。

他以為踽踽獨行十六年,卻不知只要回頭,顧倫一直都在,他們之間相隔一條線,身份懸殊,交際圈之差別,顧倫越不過,這條線存在與否,取決于他崔公子。顧倫關注他十六年,由同情到愛,他毫無所覺。無意間轉身,他越過界限,卻用身上的尖刺一次次重傷他,顧倫知他渾身帶刺,若抱緊他必然自取滅亡,卻也寸步不離。

崔然躬身,将頭埋進臂彎裏,肩胛骨凸起,好似一根頑固的刺,戳着顧倫的心口。

或許因他太久不言語,顧倫又道:“非說改變,我也已經不是你當年所見的模樣,你現在不會贊我笑容好看。”

二十年光陰,打磨的不僅僅是顧倫五官的輪廓,眼角的細紋。他走向成功,卻也變為當年小崔然不喜歡的樣子。強顏歡笑,得心應手。适當的随波逐流,方可生存。

也許他們的确曾經互相吸引,一見鐘情,但只不過一瞬。

顧倫的情來自歲月的沉澱。

煙頭燙到手,崔然手一顫,倒抽一口氣,下一刻,煙頭便被顧倫拿開。

崔然将顧倫扣在自己腰上的手摘下,轉身與他接吻。尼古丁的餘香殘餘唇齒之間,崔然一只手捏住顧倫的下颌,舌尖在顧倫口腔中翻攪,透着狠勁,顧倫卻是纏綿而溫柔,還似透着愛憐,如涓涓細流。

吻到将近窒息,崔然才退開臉,低頭埋上他厚實的胸膛,重新舔舐他的乳尖。兩手鑽進浴袍裏,揉捏他光裸飽滿的臀。顧倫按住他的頭,挺動身子,将乳頭往他嘴裏送。下颌高揚,喉結起伏,發出低沉的嘆息。

“不清楚世外桃源究竟怎麽變了味道。”崔然眼睛發紅,“我嫉妒展妹。”

他素來是個寬宏大量的情人,何為嫉妒?從來只知喜歡與厭惡,戴過的綠帽不計其數,統統一笑置之。

回應他的是顧倫無休無止的喘息。

崔然停下來,“呷醋。”

聲音沉悶,令顧倫也不得不從情欲中清醒。

低頭捧起他的臉,揉揉他的眉毛。

崔然捉住他的手,在無名指上一吻,垂眼道:“又急又怕,怕你遲早受夠我,與他藕斷絲連,我要怎麽和他競争?學化妝?”

怨氣沖天,把顧倫也惹笑。

笑夠了,顧倫掌心托住他後腦勺,将他往自己乳尖上摁,崔然心領神會,重新一口銜住,狠狠一吸,顧倫倒吸氣,鼻尖擠出低吟,雙手并用,把他抱得更緊。

“這樣競争。”

合着眼睛,聲音倉促。

顧倫也知道調情。

崔然心口一燙,擡手在他屁股上拍下一掌,聲音喑啞:“老騷貨。”

将人往圓桌上推,使其坐上桌沿,打開他雙腿,用自己的胯磨蹭對方的陰莖,會陰。

一邊乳頭被崔然吸嘬,顧倫又用手玩弄被冷落的另一邊,兩粒都被蹂躏脹大,崔然卻忽然退開。顧倫渾渾噩噩張開眼睛,不等他看清,腿根忽然被崔然掰到最開,緊接着肛口一熱,有什麽濕漉漉的東西貼了上來。

猛然回神,驚愕不已,下意識便要把崔然的頭撥開。

崔然卻尤為頑固,被他幹擾,便用手指扒開肛口褶皺,将舌尖探了進去。

顧倫雙腿戰栗,喉間一道低吟。

“阿然……”

崔然充耳不聞,專注舔舐腸道淺口的軟肉,時而頂戳,雙手在他肛周按摩,企圖讓他放松。其實顧倫這樣光着下身,就顯然有與他做一場的打算,又方才洗過澡,以他的習慣,肯定是要清理腸道的。果不其然,肛門說不上松軟,卻也不幹不緊,且幹幹淨淨。

雖說也是頭一次做這樣的事,崔然卻像有天賦,偏不給人痛快,顧倫一面想推拒,又耐不住撩撥,穴口随呼吸頻率加劇收縮,于是場面滑稽,手像是要推開人,屁股卻扭動着渴望更加深入。

腸道愈來愈濕滑,崔然看他瘙癢難耐,終于探入更深,顧倫腿根當即一顫,腸壁将他舌頭吸緊,喉間顫抖着滑出他的名字。

崔然指腹不住按揉肛口褶皺,舌尖舔舐頂弄,顧倫兩腿将他夾得密不透風,他的側臉緊貼他滾燙的腿根,顧倫舒爽到極致,一只手握住自己陰莖撸動起來。

待崔然退出,擡起頭,顧倫眼角已經泛濕,崔然撥開他的手,看他烏黑叢林間高聳壯觀的陰莖。

忽然一笑,又低頭,探出舌尖,一舔他龜頭上的小孔。

“唔——”

顧倫手貼着他的後頸,手指忽然彎曲,撓得崔然有發癢。

崔然站起身,扶着陰莖慢慢往穴口裏插進去。

顧倫下意識絞緊他,腸道炙熱,激得他倒吸氣,又沉沉一嘆。

顧倫将手挂到他脖頸上,埋頭吻他的頭發。

虧得是小區最高樓層的樓頂,眼下陽臺又只有月光,半黑不黑。

手穿過顧倫的膝彎,将他兩條健壯修長的腿托在手肘上,崔然開始抽動陰莖。由快及慢,又淺及深,兩人在圓桌上颠龍倒鳳。桌板吱呀直響,望遠鏡與煙灰缸墜落在地,崔然只做不見,讓顧倫轉趴在桌上,從後頂弄,兩手揉掐他腫脹的乳頭,雙雙射精,休息過了,互相撩撥,再度勃起,顧倫側趴,一條腿被他剛扛到肩上,從側面頂撞。翻來倒去操幹,起起落落,兩人都各自射過三次,筋疲力竭,才算作罷。

顧倫被他搗弄得兩腿合并不攏,肉穴直吐白液,頭埋在他肩上沉沉喘息。崔然圈着他的腰,叫過他幾聲,他只回一道鼻音,眼皮也不掀一下。

仿佛忽然又回到八歲年紀,崔然咧嘴笑起來,下巴蹭一蹭他的肩,帶着鼻音道:“把你生吞入腹,你是不是就不會走了。”

顧倫先是一怔,旋即嘴角一彎,喉間擠出一聲笑,手摸索到他屁股上,一掌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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