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天香國色
作者有話要說: 初次發文……
他長身而立,巨厥在握,任流蘇随風翻飛。
心,也似這被風攪動的流蘇般——淩亂。
凋落的葉飄落,又被戲谑的卷起,再飄落……
有些人的命運,也像這落葉般,不由自主,來去無聲無息,渺小的仿若從未存在過。
這世間太多無常事。
遇到的人,有冤無處伸訴。
無常的世界,這樣的人,卻很多。
他比誰都清楚這個道理。
只因他看過太多可憐的人,品嘗太多冤屈。
所以,自折羽翼,棄江湖入廟堂。
如大山傾倒于湖,江湖、廟堂,流言四起。
——不屑,譏諷,嘲笑,嗤之以鼻……
在這灰色空間之中,太多事,不被人理解,說不清道不明。
有些人,認定了一件事,便義無反顧。
他的目光讓人很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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純粹、溫暖、幹淨。
他總是濕潤的含笑對待每一個人,即使是乞丐、屠夫、ji女……
他并不笨,甚至比太多人都睿智,他亦不傻,在很多人眼中敬他“南俠”。
可有時候,善良會無法避免的卷進糾結。
面對總比逃避來得磊落。
心無芥蒂,但求無愧于心。
他确定,別無選擇!
展昭,是這樣的人。
他的心,開封府的人懂。
甚至廚娘、武夫,乞丐……
都懂。
卻也有很多人,不懂。
永遠不懂。
夜鷹就是不懂的人。
夜鷹是個奇怪的人,所以沒有朋友。
他有很多敵人。
一個殺手,有很多敵人再正常不過。
殺手的手通常都是指甲修整的很整潔,掌心因握利器而生薄繭,夜鷹的手卻如女子般纖細修長,塗着花青的指甲,堪稱完美。
夜鷹是個男人。
展昭初見他的時候,有一剎那的驚訝。
慢慢,驚訝也會變為習慣。
但那驚訝中惟有一絲嘆息,一絲遺憾,和說不清道不明的傷感。
沒有其他。
展昭,從不輕易看輕一個人。
這樣的人往往換得更多人尊重。
夜鷹很會殺人!
死在他手上的人,有很多種死法。
有的人可以很安詳,有的人卻痛恨後悔自己竟然還活着。
夜鷹很美,有着如女子一般白皙的皮膚和纖細的腰。
他的眉不畫而黛,面容不飾而嬌,勻稱的腰身緊致彈韌。
展昭找到他的時候,他正坐在“天香國色”繡他的裙裳,裙裳上的繁榮錦繡都是他自己一針針刺繡上去的,那牡丹驚豔,露珠欲滴,蝶鳥如生,繡功上乘。
展昭本極不願來這地方,并非輕視,而是他潔身自好,這般胭脂是非地從不沾染。
更何況,要他面對夜鷹。
可是今日,他卻不得不來。
來找夜鷹。
展昭不算夜鷹的朋友,卻也不是敵人。
夜鷹俯首埋頭在他的繡件上,竟似未覺察有人進來一般,自語道:“下人也真是不小心,怎麽生生就讓那陌生的貓兒溜進來,擾人雅興。”語音中男子的渾厚摻雜女子的嬌媚,讓展昭不禁皺了下眉。
但展昭還是展昭,只是緊緊的抿着唇,沒有一絲的嫌棄。
任傻子也聽得他弦外之音,展昭卻淡淡笑了:“夜兄,展某有事相求。”
夜鷹始未擡頭,銀牙小心的咬斷絲線,将衣服攤在展昭面前,笑道:“展昭,好看嗎?”動作如未出閣的女子般優雅。
展昭微微一怔,目光掃過錦繡,歉然:“擾夜兄雅致,展某唐突了。”
一句話說得意正言清,展昭并非逢場作戲。
不是他不會,而是不願意。
他的歉意也并不虛僞。
夜鷹輕輕的勾起唇角,竟真有女子一般的妩媚,卻未看向展昭。迳自走至銅鏡前,修長完美的指尖劃過處,衣裳盡蛻,将手中剛縫制好的牡丹錦緞着好。
——完美的鎖骨,泛着光澤的緊致肌膚,那白皙的坦露令展昭恍然,縱知他是男兒身,仍不免赧然,別過臉去。
夜鷹就是這樣一個男人,比女人更為女人。
夜鷹餘光将展昭的不自然盡收眼底,輕勾了勾唇角:“展大人一定沒碰過女人。”
展昭蹙眉,沉默。
門外躁聲動,展昭下意識的握緊巨厥。
夜鷹仍舊一副怡然姿态,一副看好戲的模樣。
門被大力掼開,入眼一虬髯大漢,衣衫蒙塵,面色清冷。
他進門便粗聲開口:“夜鷹!你這男不男女不女的怪物,拿解藥來。”
無論是誰,被人忽視總會覺尴尬。
夜鷹不以為然的修整着指甲,不時對其發出啧啧的稱贊聲。對來者以及指責聞若未聞,見若未見。
因為,對這個人,夜鷹提不起興趣。
展昭只掃了他一眼,便擡眼正視那漢子。
虬髯大漢見到展昭些微一愣,卻不忘調侃:“我道是誰,禦貓大人!”
展昭的身子繃了繃,指節無意識的收緊,隐忍間不禁自問:展昭,這些言語,你還未曾習慣嗎?
夜鷹嗤笑出聲,悠然道:“展大人,這禦貓的名號着實委屈了你。”
展昭斜睨他一眼目光掃上漢子,“禦貓一名乃聖上所賜,非展昭本意,此中原委不屑解釋,但求無愧于心。”
夜鷹莞爾。
展昭冷眼旁觀,虬髯大漢狀似作嘔,展昭不免生了幾分擔心。虬髯大漢意不在展昭,也不願多費唇舌,指着夜鷹帳言道:“解藥拿來!”
“哦?”
“你少裝糊塗!”
“我本不糊塗,何需要裝?”
展昭覺察的看了一眼虬髯漢子,“你欲要求取的解藥可是‘天星’?”
虬髯大漢瞪了展昭一眼:“幹你P事!”
夜鷹幽幽一嘆:“當然幹他的事,因為,他來這的目的,跟你一樣。”
“展昭!”虬髯大漢眼裏帶着明顯的怒意和殺機。
夜鷹嘆氣,起身,“只可惜……”
“展昭,你若跟我争這解藥?”見展昭抿唇不語,又急急的補上一句:“我‘紫莽獨行’仇諾不是吃素的。”
展昭低嘆這漢子的愚直。
夜鷹哈哈大笑,緩步移至虬髯漢子,眸子在他黑了幾分的紫面上毫不避諱的打量,仇諾正被他目光灼的面上發熱,卻不料他目光驟然縮緊,如那繡針一般尖銳,“就憑你,也配在‘禦貓’面前說這樣的話,展昭,你入了朝堂當真人見人欺了。”
展昭驚覺他臉色變的極快,仿佛笑與煞兩張臉,兩個人。“夜兄何出此言?”
仇諾冷眼旁觀,目光最後盯上展昭,如熊一樣狠決直接。
展昭心中糾結生澀,夜鷹的話明明暗暗,不會輕易交出解藥,現又擔憂洛成的情況不知怎樣,眼下看需要這解藥的人不只洛成。
一時間想要兼顧怕是不易。
洛成,一個十三歲的孩子。
一個無家可歸的乞兒。
乞兒本都是可憐無依的,洛成卻不同。
他覺得,活着總是值得慶幸的。
展昭在鬧市見過他,他順手摸了展昭的銀子。
展昭只側首,了然的笑,任他摸去,晚些又拿了一些生活必然開銷外的銀兩給他,問及,得知他有名字,叫洛成。
洛成很機靈,總能先于別的乞兒達成自己的目的。
洛成很笨,因為他總是表現的太過聰明。
聰明的人從不把聰明表現在表面上,可洛成,只是個孩子。
依展昭的話,“孩子能有多大罪過”?只可惜,即便他是乞兒,亦非憑空而置,總歸有父母的吧……
展昭在十字路口撿到人事不醒的他,救回開封。公孫先生診脈後卻是面色沉沉,眉頭不展。
“公孫先生,這孩子……”
“展護衛,這孩子所中之毒,非學生能力所及。”
“先生可知這孩子所中何毒?”
公孫目光一黯:“流光。”
“流光?”
“流光是種奇特的毒,中毒者初面色紅潤,形如醉酒身體內炙外煎,幹渴,怕光,拖久了,人便也靡靡欲醉,五髒六腑皆爆裂而亡。”
展昭聞言目光一黯,“依先生所言,這毒的解藥應該在天香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