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不速之客
方芷諾雙手叉腰,腮鼓的像金魚,瞪着他身影消失的方向氣的猛跺腳,“找死的人救了也白救!”
公孫聞得倒吸一口涼氣,他自然明白方芷諾的意思,展昭雖活着回來,面色清朗,卻隐隐透着一絲蒼白。中毒之人最忌諱強行施力作為……可展護衛,幾時在意過他自己?
巨闕在側,紅影幾個起落,淩空一折,已于蒙面黑衣人前穩穩落定,氣息平穩沉着:“夜鷹,別來無恙。”
黑衣人冷笑,“展昭,是我低估了你。”
展昭目光一冷:“把那孩子交出來。”
夜鷹的笑緩緩斂盡,瞬間涼意席卷,“只怕你沒那本事!”
展昭輕輕搖頭:“那孩子身上怕是沒有你想要的東西。”
“你知道甚麽!”
“我只知道今天你若不交出那孩子,展某手中巨闕斷不會容你!”
夜鷹扯下黑巾,“展昭,我從未將你放在眼裏。”
展昭微笑:“展某亦是。”
天行劍已出鞘,劍氣破空,席卷徹骨涼意,直逼眉心。展昭側身,以巨闕相格,劍未出鞘。夜鷹回劍收勢未殆又是一劍刺出,蒼亮的劍身力劈華山的決絕直指展昭咽喉,快!準!狠!殺氣破空,襲的展昭眸光一冷,不留半分餘地。展昭足尖點地身勢借力迅疾後移,抽身如風,巨闕在握掼着恢宏劍氣直劈,夜鷹全力相格,嗆哴聲不絕于耳。
展昭的劍,依然在鞘裏。
“展昭,拔劍!”呼嘯聲至,天行劍至。展昭的驕傲令夜鷹無法容忍。
展昭抿唇不語,身形就勢拔起數丈,紅衣衣袂飄逸,長長的紅色帽帶随他的身形騰挪輾轉,開阖間又是數招已過。
巨闕,依然未出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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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鷹的劍如迅猛的獵殺者,每一次都意在勢在必得,帶着血腥的殺戮和咆哮的斷喝。展昭的劍勢開阖間澎湃大氣,終未出鞘的巨闕實屬為自己也為對方留有生的餘地。
一招招過去,紅衣于月下的身形耀眼凜卓絕,足踏鶴嘯九天的淡定從容,演繹的是叱詫山河的豪言壯語。他的目光一直亮着,如夜空最燦爛奪目的星。
那亮,是夜鷹一直向往的決絕。
那亮,令夜鷹心神莫名的一蕩。
天行劍又出,招招緊逼,淩厲之勢倍增,
肅殺之勢卻減,多了分強者之間的慨嘆惺惜。
展昭連連抵禦,終被逼的絕地反擊,龍吟聲不絕于耳,巨闕出鞘!
月華之下,那是一種排山倒海的震撼,仿佛脫穎而出技壓群雄的王者,而展昭姿态凜然,溫潤謙和的秉性裏偏偏生出駕馭這上古神兵的軒昂和霸氣。
夜鷹微一分心,展昭已近在咫尺,就勢一擡一送,巨闕的劍鞘收了天行劍,通體通透沁涼的巨闕順理成章搭在他的脖頸上。
展昭的手,穩若磐石。
夜鷹目光自他握劍的手看至他的劍,再看上他深沉執著的眼,繼而出乎意料的,笑了。
“孩子交出來!”展昭沉聲道。
夜鷹笑着感嘆:“雪兒的醫術又精進了。竟能令你恢複的這麽快。!”
展昭冷笑:"還要感謝夜兄為展某思慮周全。"
夜鷹哼一聲,"禦貓久經官場倒也學得這般虛僞。"
展昭的劍前置了幾分,"随我回開封府!"
夜鷹似聽了一個非常好笑的笑話,定定的看着展昭,"展大人擡舉了,那種地方容得下你卻容不下我!"
護衛與方芷諾已到近前,方芷諾看了看夜鷹又看了看展昭,索性二話不說上前握住展昭右臂就勢一送,展昭一驚非小,巨闕削鐵如泥更何況夜鷹的脖子?遲疑間卻給了夜鷹翻盤的機會,挂着邪邪的笑,天行劍劍勢已成,頃刻間情勢扭轉,劍氣橫掃方芷諾頸項,方芷諾驚呼之間踉跄後退與展昭撞個滿懷,局勢扭轉,間不容發,展昭顧不得發難順勢将她帶至身後,避無可避的劍氣卻已襲卷而至,一切來的太快!
他可以躲,可是身後的方芷諾卻沒本事躲,容不得他躲,于是只有迎。
夜鷹是看準了他的弱點。
展昭錯步傾身,橫劍當胸,猝不及防情況下硬生生接下夜鷹灌注全力的劍勢,身體不由自主的退,氣血翻騰,終以劍拄地。待他擡頭,夜鷹翻腕,天行劍迫在眉睫!
"展昭,你輸了。"側首溫文一笑,"方姑娘援手夜某人記下了。"
方芷諾驚魂未定粉面慘白,指着夜鷹,"你…你…"你了半天沒說出一句像樣的話。
須臾之間便是生死。
沒有展昭她已是一具身首異處的屍體,可她卻把展昭喂到了夜鷹鋒芒之下。
"夜鷹,把孩子留下!這是官府的事你無需趟這渾水!"展昭朗目如星,談吐中的堅持絲毫未變。
夜鷹面罩霜寒,進劍一寸,展昭的目光避亦未避,凜然迎上。
他想看到展昭目光閃爍的樣子,可他看到的是意料之中泰山崩于頂而不動的堅持。
夜鷹知道,面對罩在自己天行劍下的展昭,自己遜色了。
"展昭,你太過偏執!"
"夜兄又何嘗不是?"
趙虎及随行侍衛作勢上前,被展昭擺手攔住,展昭目光鋒的像破空的箭矢,身形緩緩拾起,天行劍的劍鋒也如影随形,穩穩的随他長身而起。夜鷹注視着他的眼睛,勾起的唇角沒有半分笑的意思。
時間于靜的對峙間點滴流逝,打破這寂靜的是劍氣的破空之聲。
聲音來自于開封府方向。
展昭目光驟冷,黑沉的眼中迸發的是眼淚無法熄滅的怒火。
夜鷹沒想到展昭會動手。
罩在對手劍氣之下意味着動就是死,每一個人都明白的道理,然而展昭卻動了,身形貿然挺進,迅疾如電,無視迫在眉睫的天行劍,巨闕破空而至自下而上反撩起,看清夜鷹來勢,劍勢瞬息生變,巨闕以電徹之勢決絕之姿直啄夜鷹咽喉,彌漫的劍氣有別于用劍之人的溫和內斂沉靜,竟是一種置之死地的骁勇迅猛肅殺,凜冽的蒼白,迫使夜鷹退步,下一刻,展昭撤劍收身淩空幾個起落人已在十丈開外…
他的心,終系在開封府。
夜鷹收劍,人卻久久未動。
展昭最後的放手一搏分明看穿他置于他眉心的劍帶着生的氣息。
死亡的劍是沒有餘地的,對用劍人自己和對方都不留半分餘地。
或生或死,只執著于一念之間。
他輸了。
用劍的人劍勢被堪破,劍心被看穿,不敗如何?
月光灑落,萬物如披露輕紗,給這刀刻劍削般的人也鍍了層柔和,他望着展昭遠去的方向隐約一抹薄而微涼的笑意漫上眼角眉梢,卻是一閃而逝,仿若錯覺。随即利落轉身,在陰暗角落裏提起昏昏欲醉的洛城拔身而起,漫入無邊夜色。
張龍護着包拯公孫,王朝馬漢及若幹侍衛與來者戰在一處。
來者兩個人,黑巾,黑衣,黑劍!
開封府衆多侍衛。
人數上相差懸殊,卻仍是未占得半分勝算。
展昭意識當中沒出現過這兩個人,兩柄黑劍也沒在江湖上出現過。
馬漢王朝全力與其中一人纏鬥,侍衛敗勢已現。黑劍輕松撩開王朝的胯劍,左手成掌呈排山倒海之勢拍出,近到馬漢胸前瞬間化掌成爪直搗心窩,幹淨利落。馬漢倉皇暴退,看對方來勢,如被這鐵爪襲中勢必穿胸而過。
王朝剛站穩腳跟卻驚見馬漢背後的另一柄黑劍已像他當頭劈下,"小心!"只來得及沖馬漢喊出這句話,刺眼劍光一閃而過!
就在王朝以為馬漢注定躲不過去這一劫的時候,展昭斷喝一聲,"讓開",紅衣衣袂生風淩空而至,勢如蒼鷹動如脫兔,淩厲的劍勢矯健的身姿于電火石光之間翻腕撩開馬漢頭頂的黑劍,最簡潔的方式,最直接的對峙,火星四濺,黑衣人身形未穩,展昭卻未留他喘息餘地,長劍慣虹,直刺黑衣人右臂腕門,巨闕瞬息而至,只來得及舉劍格擋。
最簡單最直接的動作往往最快,加上他虎狼般潛伏的野性與遠超四大校衛的功夫,最直接的格擋快到不能再快。
然而展昭的劍比他的意識更快。
黑劍還未來得及提起,右腕已被巨闕洞穿,悶哼一聲,黑劍脫手。
劍光暴漲,展昭搶身進步,巨闕吞吐間業已洞穿另一握劍黑衣人手腕,第二柄黑劍脫手。
與第一柄落地之聲重合。
四目相對,俱是不可思議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