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迷霧重重

展昭擡眼,"我只是好奇。"

"好奇這紅稠布包裏面的東西?"

展昭但笑不語。

戴苛夢翻手将紅稠包裹旁若無人的打開,裏面的東西一層層随她優雅的舉止現出來。

玉玺!

仿的惟妙惟肖!

展昭心中波瀾暗驚,面上卻不露聲色。

"展大人是不是更加好奇了?"

展昭道:"我确實應該好奇。"

"好奇什麽?"

"好奇我什麽時候中的毒?"

戴苛夢哈哈大笑,"展昭,你真可愛。"

展昭不語。

戴苛夢将他放在手邊的巨闕交給身後的夥計,耳語了幾句。

展昭側目看着她的動作,未作反應,因為他的手已經動不了了。

被捕是假的,中毒卻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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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苛夢複又坐下來,斟了碗‘不醉不歸’,向展昭徑自舉了舉,一飲而盡,亮了亮底。

展昭不語,只是看着她。

戴苛夢又一碗酒入腹,臉上漫上嫣紅,更顯風韻。

"展昭,知道我跟她這麽久為什麽了吧?"

展昭不語,聽她說下去。

"我男人就是為這東西死的,他仿這東西的時候全京城沒有幾個,而如今這東西随便一個人都可仿,都敢仿。"

"這東西足以要了你的命",展昭終于開口。

"那又如何?"戴苛夢不以為然。

展昭嘆道:"這幕後的人怕是已運籌已久。"

"也許,但跟我沒關系。"

"夫人恐怕難脫幹系。"

戴苛夢冷笑,"真的假的,又有誰在乎!"

"展某在乎,大宋的百姓在乎。"展昭難掩忿怒,戴苛夢卻聽得一愣,她似乎沒想到展昭會用這種口氣說話,而且說在她認為這麽蠢的話,于是她癡癡的笑,"展昭,江湖不好嗎?"

展昭自然明白她何出此問,淡淡道,"好。"

戴苛夢道,"我還真就搞不懂,明明可以恣意的活着,偏偏給自己上道枷鎖,如今做了皇帝小兒養在溫室裏的貓,受人驅策看人臉色,多少人背後戳着脊梁骨評頭論足,有意思嗎?"

展昭将唇抿成一條線。

沉默。

"就沒見過你這樣的,仗着三尺青峰處處仰人鼻息寄生于朝廷那點打發乞丐一般的俸祿!"

展昭淡然道:"你現在見到了。"

戴苛夢搖了搖頭,"可惜見到卻快要死了。"

展昭沒有說話,反而扯了抹笑。

"你笑起來很好看,不像你的劍那樣犀利。"

展昭聽不得女人說這種話,明顯有些不自然。

她又補上一句,"可惜了。"

展昭抿唇不語。

"展昭,你仗劍江湖的時候,我男人說你是個不折不扣的男人,當得這個‘俠’字。"

展昭面上看不出表情,淡淡道,"看到你提着他的‘硫焰刀’便如見到他的人,他跟我一個兄弟同樣的名字,趙虎。"

戴苛夢突然大笑,湊近,"可是他死在你的手上。"

展昭看着握劍的手,等着戴苛夢未說完的話。

戴苛夢縮緊的眸子幻化成霧,讓人看不清內容,"我男人說了,‘硫焰刀’舔血無數,敗在你手上不冤枉,死在包黑子手上也不屈,他不讓我找開封府的麻煩,可是你偏偏找我麻煩!"她俯身凝眉,"你跟着她做什麽?也是為這‘玉玺’?我不相信你的鼻子這麽靈。"

展昭沉默片刻,"不論什麽原因,她如今人在夫人手上,夫人打算如何處置?"

戴苛夢勾唇妩媚一笑,"我看到帥氣男人便藏不下秘密,有人出高價買這個東西,有錢我為何不賺!"

展昭面色微變,"高價?"

戴苛夢道:"一萬兩,黃金。"

看到展昭神色,她悠悠道:"你禦貓的身價也未必有這麽高吧?"

展昭不語。

戴苛夢突然問,"你是不是又在好奇?"

展昭很老實的回答:"是。"

許是酒意上頭,戴苛夢緩緩道:"我喜歡你的老實,破例告訴你,出錢的人便是聞名遐迩‘錦繡第一錢莊’的主人,這世界上最不缺錢的人怕就是他了,我送去他要的東西和取這東西的人之後再陪送一只禦貓,可能還不止一萬兩。"

展昭面露訝色,不是因為買主的身份,而是,她實在說了不該說的話。

戴苛夢又倒了杯‘不醉不歸’,擎到展昭唇畔,迎上展昭毫不掩飾的難色,笑到,"展昭,敬酒不吃,要吃罰酒?"

展昭別來眼,卻難躲氤氲的酒香。

香醇驟消。

戴苛夢将杯中酒仰進喉,舉手投足不較男人遜色。

喝罷,她向後來人一擺手。

展昭警覺身後有人便已做好準備,預料中一記手刀落下,展昭就勢乖順的倒在桌上。

之後被人架起。

兜兜轉轉,展昭被一人背負在身上絲毫不敢大意。

"把他放下"

"是"

"沒你的事了"

"是!"

聽得步子,得知背負自己的人已離開。

展昭靠在廢脊上,身上無半分力氣。

只有真的中毒對方才有可趁之機,才能引出暗處的人。

悠悠醒轉。

就見戴苛夢,而硫焰刀架在老妪脖頸之上。

公孫沉沉一嘆,"後面的事從方姑娘口中大致得知。"

包拯道:"展護衛的毒?"

"回大人,是雪兒所解。"

公孫眼中飛揚一記神采:"又是那位雪兒姑娘?"

展昭淡淡道,"是。"

提起這個名字,展昭心底有一絲鈍痛。

她可還好…

"這位雪兒姑娘精通岐黃之術恐在學生之上,又總于危難中援手,何時有幸,學生倒想見上一見。"

"展某本想帶她來府,卻不願勉強了她。"語音一頓,複又突然問道:"大人,公孫先生,可覺得方姑娘神似一個人?"

包拯撚須了然,"她似當朝公主。"

展昭如星眸光一閃,"大人也有所覺?"

包拯聲音愈加沉重,"種種情形,看似毫無關聯實則盤根錯節。"

正當說着,一聲刻意托長的尾音

——聖旨到!

三人對視,齊齊下跪接迎。

陳公公急匆匆攜着一幹人魚貫而入。

聖旨的內容明确,明日元昊以使節身分晉見,借調四品侍衛展昭禦前伴駕。

寒暄幾句,送走來人。

書房內,異常安靜。

展昭喑啞開口,"國色天香的夜鷹,西夏一品堂的天淨殺,以假亂真的玉玺,相貌疑似公主的方芷諾,受雇于得意錢莊的戴苛夢,還有那洛城和得意錢莊的康廉…這些的背後恐怕關乎朝廷社稷。"

包拯神色黯然,“不知明日朝堂之上可會徒生事端……”

公孫道:"夜鷹暗示你跟上方芷諾,也許對此事他早就知道。"

展昭握緊巨闕:"以夜鷹為人,他不想說的事斷不會開口,今夜那兩名行刺之人也是訓練有素的殺手。"

公孫道:"會不會是夜鷹的手下?"

展昭緩緩搖頭,斟酌道:"當時他若執意纏鬥下去我無法抽身兼顧,開封府的人斷不是那兩兄弟對手,夜鷹的身份絕不簡單,可洛城一個流浪的孩子身上又會有什麽是他想要的?"

包拯語帶關切,"洛城落入夜鷹之手可是吉兇難料!"

展昭道:"夜鷹應該還不至于對一個孩子下手。"

公孫道:"展護衛因何如此肯定?"

展昭微抿唇角,輕嘆道:"一個孩子還不配他動手!"

包拯道:"夜鷹似敵似友的身份着實令人費解。"

公孫突然道:"展護衛,你可曾去過‘聞香閣’?"

展昭一愣。"公孫先生因何出此一問?"

公孫道:"擊鼓之人送來的巨闕劍穗上沾染的胭脂香粉是遍布京城‘聞香閣’獨售的‘胭脂醉’,大人曾令張龍去查,卻一無所獲。"

展昭轉身鄭重一揖:"大人。"

包拯了然這年輕人心性,斷然道:"展護衛還是回房休息,明日再做打算。"

"大人…"

包拯擺手,斷去展昭後面言語,"去休息吧……"

遲疑間,展昭恭敬一禮,"屬下告退。"

望着他挺直的脊背,他從不言苦的心性二人心知肚明。

"大人放心,學生這就去為展護衛煎一副安神補身的藥,并且看着他喝下去。"

包拯不由感嘆,"有勞公孫先生。"

"學生告退。"

書房只剩包拯一人,時過二更,仍無睡意。

索性睜着眼尋思輾轉,直到早朝。

被迫咽下奇苦的藥,展昭随手抹去唇邊藥漬,安慰性的沖公孫亮了亮碗底,倒像個沒長大的孩子,公孫笑着搖頭,轉身離開,将休息的時間留給他,公孫知道從明天開始,這年輕人便有的忙了。

展昭卻是難以成眠,苦于輾轉。

一切絲絲縷縷,總要用時間整理清楚。

可他終是累了,在這裏心是踏實的,放下防備,加上藥效所為,不知不覺間便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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