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相煎
仿若是夢。
展昭直覺周身陷在冰涼的湖水裏,沁涼入骨,卻有一個戲谑揶揄的聲音異常清晰的喊着自己的名字,那聲音時遠時近,時朦胧時清晰,卻終有一段自己無法企及的距離。
極目遠眺,一抹張揚耀眼的白肆意的跳入視線,随後卻一躍而起猶龍在天馳騁無邊,展昭想要掙紮而起追逐那抹熟悉,卻被嚴嚴實實的束縛包裹住,四肢皆使不上半分力氣。
一次次嘗試,終力不從心。
他甚至放棄了掙紮,任由自己浸在這冰冷裏。
他只覺太累,只想睡一會,哪怕睡下去再不會醒。
“貓兒,貓兒?”
那熟悉的聲音又自響起,帶着柔柔的體恤和不羁的肆意。
那不羁一直都是展昭向往的,然在自己身上卻永遠無法肆意……
白玉堂,這個名字自腦海沖撞,在心胸翻騰。
突然從頭而置刺骨的寒涼激的他精神一陣,猛然睜開眼睛,沉如子夜的目光搜尋之下,眼前,那裏還有那抹張揚?
迷茫盡逝,意識已先于身體清醒,清醒的感知自己被赤LUO上身反綁在一間暗室裏,而那刺骨的寒涼,是久久昏迷致使下失了耐性的夥計潑将的一桶冷水。
時至深秋。
展昭冷冷的打了個顫栗,頭抵下去,劇烈的咳,本就淤積成疾的身體哪堪如此折騰,尚未來得及整息調理的竄亂氣息使蒼白疲憊的面色染上一抹嫣紅。
“展大人睡醒了?”夥計滿意的笑着,疤痕更深。
展昭微微擡起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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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對面的赫然竟是胡紀茶坊角落裏落座的佝偻老者,此時他正看着展昭,用一雙鹫般靈活凜厲殘忍的目光,那目光陰厲詭谲的不合頹邁的年紀。
老者微眯着眼睛注視着咬牙隐忍仍身不由己顫栗的展昭,目光玩味。
每個人都懂得欣賞,只是欣賞的角度和品味不同。
這個老者此時的欣賞便淩駕在展昭的痛楚之上。
此時他眼中的展昭,零亂的額前黑發粘在面頰上,緊蹙的眉峰,抖顫的雙睫,病态的嫣紅面色仿若胭脂敷染,沁汗的高挺鼻翼之下倔強抿緊的唇線,下颌、寬肩、肌骨都在微光魅影下展現出別有意味的緊致倔強,因唇齒咬合而繃緊的面龐,上下移動的喉結,起伏急劇的胸膛,江南的俊秀儒雅在這個靜如處子動如脫兔的男人身上毫無違合感,反而為這骨秀俊奇增添了渾然天成的魅力。
這一切,以他的審美角度和品味,都足以稱之為“上品”。
血液凝結的傷口經冷水汗水的反複沉浸加劇了惡化,血水漫着冷汗,從倔強挺韌的胸膛腰腹滑過,複又浸進布質藍衣……
坐在對面的老人終于笑了,臉上深深的紋路如同雕殘風化的老樹皮,他對加在展昭身上的痛楚很滿意。
展昭突然意識到,這雙眼睛似曾相識,而這種加之在自己身上的折辱令這雙眼睛莫名的興奮,甚至閃着窺探的刺激。
老者緩緩直起身,對這個年輕人饒有興致的打量,在展昭眼中,他看到了寧為玉碎的倔強。
他微笑,他突然不想在這個人面前掩飾,他覺得這樣無趣。他甚至很期待看到展昭了晤真相時驚愕微亂的目光,于是就在展昭冷冷打量、意識中努力搜尋的時候,他層層剝落易容在表的褶皺人皮。
人皮之下,是老練卻依然年輕的臉,和更加狠虐的眼睛。
這個人展昭不會不記得,是以使節身份得到聖上擁戴實則狼子野心布盤一切的拓跋元昊。
他竟真的如此大膽!
展昭只覺得唇幹欲裂,呼吸間自己都能感知到嚴重高于體表的炙熱體溫,他在發燒,因着傷口的惡化和不合時宜的赤luo,“你到底想怎麽樣?”
元昊笑着走近,笑中張揚的是狠虐的侵略,“你跟白玉堂不是迫切的想知道我到底要幹什麽,我不妨告訴你……你們現在所查的一切都是我做的,這下可否滿意?可惜,你們沒有證據,你們開封府審案不是最講究證據的嗎,沒有證據你們只能給我乖乖閉緊嘴巴!”他陰陰的笑,笑得旁邊的夥計周身發冷,元昊冷眼掃過,沉喝道:“滾出去!”
展昭冷冷的看着他走近,看着他眼中嗜血的光,看着他緩慢的伸出手,伸到自己傷口前。
無力的阖了眼,任憑什麽、他要如何,展昭唯一能做的只有面對和承受。
元昊唇角勾起弑虐的邊幅,指尖侵略性的抵在展昭燒的炙燙的胸膛上,突如其來的變數和肆意的陌生體溫使得展昭憤怒錯愕的瞪大雙眼。
元昊品讀着他的驚惶無措,笑意更深,食中二指,以不容推拒的力度,慢慢戳進原已惡化的傷口之中。
看清他意在折辱與征服,并享受這種淩駕于折辱之上的痛苦,展昭索性阖了眼中不屑為伍的蔑視,任之由之。
抿緊的唇因脫力而慘白,任由冷汗如雨淌過,不置一詞不呻一聲,除了更加急劇的胸膛起伏、傾力繃緊的肌理線條和深深嵌入虎口的指痕,沒有茍且的告饒,沒有垂死的掙紮……
元昊欣賞着他的表情,目光驟寒。驀地指上灌力,雙指促然于頃刻間全然不顧的通身沒入,猝不及防的殘酷頓然卸去展昭強行繃起的抗力,終不可抑制的顫抖悶哼出聲,随即咬住。
汗水沖刷下的眉眼,鎖住常人無法體會的劇痛,他吃力的睜開眼,目睹那人混着血水的手指從自己的傷口裏探取出一枚打造精美的梨花鎖片。
之後,微笑着展示在展昭眼前。
“康廉所中赤煞星也是你所為?”展昭聽見自己的聲音是那麽陌生的嘶啞與遙遠,錯愕處,元昊已迫在咫尺之間,“你倒真是條忠實的貓!”狠狠的說着,修長的指尖再次漫不經意的圈着他隐忍顫栗的胸膛,帶着挑弄邪魅的侵犯,湊近耳語:“展昭,你并不笨!只是梨花夫人得手後居然以将屍體送到開封府作要挾跟我談條件,沒有人可以跟我談條件!”他擡眼便對上展昭不加掩飾憤怒怨厭的眉眼。
這眼神,令他心裏很不痛快。
他不痛快便不會讓令他不痛快的人痛快。
目色一唳,将取在手中的鎖片從原創口處狠辣的摜入,挾了力度,鎖片更深的沒入,未給展昭留有片許喘息的時間……
如他意料,展昭毫無防備的身體猝然躬起,大力抻扯下繩索驟的繃緊,在被縛的手腕處留下碾磨的清晰血跡,淋漓冷汗順着他鼻翼下颚滴滴滑落。
元昊霸道的掐住他下颌,逼着他對視,隐笑道:“展昭,我的計劃并不介意你們知道多少,眼下你最好祈禱白玉堂不要找到這裏,那樣,他也許可以活的久一點。”
回應他的卻是展昭徹骨的冷眼,視生死如等閑的冷漠眉眼中卻是對白玉堂的滿滿信任,那信任閃亮如希翼之光晚晴之霞。然這信任無異于火上澆油,促使元昊又一次逼近,逼到展昭唯有偏開頭才得以呼吸。陰厲鬼魅般的聲音自耳畔森然響起,“我倒要見識見識這個白玉堂是個怎樣的人物竟使得你如此死心踏地。”
展昭空蕩蕩的眸子忽有銳光閃過,卻剎那間掩于低垂的眼睑之下,他不确定元昊要做什麽,雖面上無異,心內卻對這陌生的侵略漫生畏懼。
然而,元昊此時的目的遠比他想像的恐懼。
探究玩味的目光在他不着寸縷的胸前大肆游移索取,仿佛是縱欲無度的恩客打量着不着寸縷的少女。
漫光細灑。
展昭胸膛微微起伏,這兩道猥亵的目光便分明的鎖住因着陌生氣息明顯抵觸抗拒的青澀茱萸之上,疼痛使然它們敏感ting立,與它們的擁有者一般無二的卓然倔強,不斷湧出的細密汗珠為瑩麥色肌膚鍍了一層性感魅惑,無聲描摹出一處風光無限的細膩景致,偶爾凝聚一處滑落,細微的酸麻奇癢仿若蛛蟲爬過,展昭原本因傷痛變得敏感脆弱的身軀只得借張弛來抵禦,然這無意的張弛竟使得無措青澀的茱萸一送一收,在元昊低頭玩味索取的目光中無異于微妙有趣的撩撥,勾起無數靡靡之景旖旎之欲。
元昊冷冷的笑着,伸手在那兩處炙熱的青澀上揉撚,“本世子果然沒有看錯……”對上展昭震怒驚惶的神色,他笑的更加肆虐猖狂,手上的動作也更加不留餘地,傷口的劇痛加之游刃有餘的挑弄撩撥,展昭渾身戰栗抖顫,大力掙紮之下咬牙幾近嘶吼,“元昊,你有本事殺了我!”
元昊大笑,突然頓住手上動作,“展昭,我突然不想玩了,我想到一個更有意思的玩法,等我擒住白玉堂,讓他眼睜睜的看着我如何将他心上的人生吞活剝,你說是不是更加有趣?白玉堂!他毀了我金華‘風雲錢莊’的所有經營,我要讓他自食其果!”
恥辱已充斥到展昭能隐忍的極限,他鋼牙幾欲咬碎,沉星眸光渙散卻迸發着從未有過的狠辣肅殺,淩厲決絕,大力掙紮之下捆身繩索在皮肉上又勒出數道血痕,炙灼醒目。
元昊玩味的看着他,大笑離去。
四壁空闊,只餘展昭自己。
他強打精神環顧四周,這暗室空曠,四面皆是光滑理石,只餘幾處巴掌大的通風處。
較之力不從心,倒想起一個地方。
陷空島的“通天窟”!
白玉堂的言語尚在耳邊,“貓兒,等這案子結了,五爺便把你關進通天窟,養肥了再放出來捉鼠。”
“玉堂,這裏較你的通天窟恐有過之而無不及,但願,你不要來……”
閉上眼,白玉堂的音顏笑貌撞入腦海,深刻到令展昭忽略疼痛,忽略恥辱。
從相鬥到相知相惜,一幕幕的上演……
“展昭,你敢自稱禦貓,分明未将我們陷空島五鼠放在眼裏!”
他張揚的笑,眸光清高,恣意逍遙。
“展昭,大宋的朝廷難道獨獨養你一只禦貓?!”
他恨恨的言語滿帶疼惜,滋生無息。
“展昭,陪五爺喝一杯,這可是我從幹娘那裏偷來的佳釀,特地拿來與你一嘗。”
開封府的屋頂之上,清風徐徐,菊清酒香。
“展昭……”
“……”
“……”
“展昭,從此之後,有你展昭在的地方就有我白玉堂……”
“白玉堂,不要來!”展昭汗如雨下,幾近脫力,劇痛苦攪,刻骨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