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對于一中來說, 現在只要提到“漂亮弟弟”,不論是誰,似乎都會在第一時間想到同一個人——阮棠順着秦晏晏的視線回頭, 果然就看到了一副無比熟悉的漂亮眉眼。

十二月入冬了, 他在襯衫外又套了一件毛衣,整個人看起來簡直像是寫滿了“乖巧”兩個大字。但他一個人站在那裏,身形挺拔,神色淺淡,又好像把他原本精致的五官襯出了一點難以接近的冷淡和矜貴。

阮棠微微怔了一下, 忽然意識到——原來他平時,在別人面前和眼裏, 是這樣的。

阮棠的目光并不過分, 但也沒有遮掩。被注視的人很敏感, 很快就回頭看了過來。兩人視線相接的下一秒,少年臉上的冷淡一瞬間被昭然的歡喜替代,一雙桃花眼終于煥發出了它本應有的光彩來。

有這樣一個人,把對你的喜歡這麽明晃晃地寫在自己的臉上,最重要的是, 他還長得這麽好看, 實在是很難讓人拒絕——阮棠在心裏嘆了口氣, 到底還是點了點頭。

“那你們自己協商練習一下, ”秦晏晏拍拍她的肩膀, “你的節目那我就不擔心了, 記得下周五過來統一彩排就行了。”

阮棠又點點頭應下了。

應覃會彈鋼琴,這她是知道的。當初還是在她學了小提琴以後,他主動提出要去學鋼琴的。學樂器很安全,又陶冶情操, 應家父母當然一口答應,很快就買了鋼琴、請了老師專程到家裏來上課。

應覃學什麽都很快,學鋼琴當然也是,他彈得很好,不過幾乎從來沒參加過比賽,也很少會主動提起自己會彈鋼琴的事。阮棠有點不太能想象到,他主動提出要表演節目的場景到底是什麽樣的。

不過再想這些似乎也沒什麽必要,阮棠笑笑,沖應覃招了招手。

“學姐。”少年快步走了過來,目光灼灼。

他現在這副毛衣襯衫的模樣,倒确實十足像是言情劇裏乖巧可愛的小學弟了。

阮棠帶着他一路出了禮堂:“文藝部說,鋼琴獨奏怕有些單調,讓我加入改成和小提琴合奏。”

阮棠本來最後還有一句“介意嗎?”沒說出口,剛停頓了一下,就見少年一雙漂亮的眼睛亮晶晶又濕漉漉的,嘴角使勁抿住卻還是又忍不住上揚,她幹脆就把這三個字又給咽了回去。

好像也沒必要再問了,答案很明顯了。

阮棠把他拉到了學校的琴房。

學校有五六間琴房,學生可以申請借用。阮棠因為練琴,長期借用了一間,鑰匙還在她手裏。阮棠開了門,她的小提琴平時也鎖在這裏。

阮棠開了門進去,一邊去拿自己的小提琴,一邊随口問:“你們班裏的同學沒叫你一起去跳舞嗎?”

少年臉上一下就紅了。

阮棠忍不住笑出了聲來。

她過來之前秦晏晏給她拍小視頻了,高一六班的舞蹈還挺大膽,女生都是短裙熱褲,相較而言男生雖然穿得還算平常,和女生們卻也有不少堪稱熱情的互動。

這個節目也順利入選了——一中并不像外界想象中的那樣嚴苛、一心學習不近人情,相反氛圍一向都是相當開放的。

如果應覃也參與了,可以想象閉幕式當天的舞臺效果會如何。

“他們叫我了,”少年坐在琴凳上,垂下眼簾看她蹲在地上打開琴盒,輕聲回答,“我不會跳。”

他不會跳,當然也不怎麽想跳,但同學都眼巴巴看着自己,于是他猶豫着提出自己會彈鋼琴。

其實班裏會彈鋼琴的當然也不只有他一個,不過之前征集報名的時候也沒人提出樂器類的節目,于是高一六班的文藝委員就順理成章地給他報上了節目。

阮棠抱着琴回頭:“是嗎?你們班的舞蹈很有意思,其實還挺想看學弟跳的呢!”

她每當句尾帶着語氣詞的時候,咬字似乎總是不自覺地更軟糯一些,聽起來甚至像是親昵的撒嬌。

少年臉上本來就還沒消退的紅色一下子又深了一個度,甚至都一路蔓延到了脖子。他目光閃爍了幾下,磕磕絆絆地接話:“那、那下次,我可以……”

阮棠終于笑了起來。

“好了,我不為難你了,你也別為難自己了。”女生沖他眨了眨眼睛,抱着琴就這樣在他琴凳旁的地上坐了下來。

她穿的是褲子,琴房地面也很幹淨,于是就随意了一些,直接席地而坐,問他:“秦晏晏剛才沒跟我說,你彈的是哪首?”

她坐在他腳邊,要仰着頭才能和他對視——盡管這兩年他的身高早就已經超過了阮棠,但也從來沒有從高度這樣懸殊的角度看過她。記憶裏,似乎總是他在仰望她——她剛開始學小提琴的時候,他坐在地上看她;她看書做作業的時候,他靠在她的床沿看她;她上臺表演、比賽、領獎的時候,他坐在臺下看她……現在她坐在地上,仰着頭看他,脖頸白皙修長,神色柔軟而親昵。夕陽從窗外灑進來,落在她身上,又讓她整個人都透着一股溫柔的溫度。

他恍惚了一瞬,回過神來後卻并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只是想了想,忽然說:“改一首選曲吧。”

阮棠随手撥了兩下琴弦,有些意外地看了過來。

……

這兩周是應覃高中以來最快樂的時間——幾乎每隔一天,他和阮棠就會在晚自習的時候一起去琴房排練。

是久違了的,只有他們兩個人的獨處時間。

其實以前也有一陣子他們常常在一起練琴,但後來阮棠要學的東西越來越多,他們就很少有這樣的機會了。

但即使是這樣,他們也是最了解對方琴聲的人——從最初開始學時的斷斷續續、磕磕絆絆,一點一點再到後來的流暢優美,即使是老師,恐怕也不可能聽過學生每天私下裏練習的琴聲,但他們都聽過。

排練磨合的過程比預計還順利,阮棠估摸了一下進度,覺得時間很充裕,于是周末也就沒再找應覃排練。周六下午從公司回來的時候,繞路去了趟圖書館,忙裏偷閑準備檢查一下紀晚這邊的進度。

然後阮棠在圖書館的自習室裏,看到了一個……完全出乎意料的人。

紀晚的長相不管在哪裏都格外顯眼,阮棠站在門口的時候,第一眼就看到了坐在角落裏埋頭做題的女孩子。長相給她帶來了不少麻煩,她一向不怎麽打扮,衛衣牛仔褲、随手抓一把頭發用皮筋一紮就完事了,但即使是這樣,也不免有人時不時向角落裏投來打量的目光,卻很快又看到了女生旁邊的少年——少年眉目俊秀、氣質斯文,和自習室裏其他奮筆疾書的人不同,他只是靠在椅背上看書,時不時拿起手邊的杯子喝上一口,悠然自得。也許是感覺到了周圍探詢的視線,他施施然擡起頭,似笑非笑地掃了一眼,對上他目光的人莫名幾天到有些心虛,讪讪收回視線,少年又側過頭看了幾眼身邊女孩子做過的題,扯過一張草稿紙,刷刷寫了幾筆,遞到女生跟前。紀晚看了兩眼,神色有些恍然,點點頭又去把上一題修改了。

阮棠進了自習室,在兩人對面坐了下來。

她是和紀晚完全不同的另一種漂亮——兩人相對而坐,再加上旁邊還有個男生,頓時又吸引了周圍人的注視。

察覺到對面有人坐了下來,紀晚擡頭看了一眼,見是阮棠,點點頭繼續低頭做題。

旁邊的男生也懶洋洋擡起頭。

阮棠笑盈盈看他。

男生臉上的神色凝固了一秒,随即也很快恢複了正常,神色自若地笑了一下,輕聲叫她:“阿阮,你們認識?”

阮棠屈起手指輕輕點了點桌面,笑眯眯地回他:“這個問題好像應該我來問你吧,顧秘書?”

紀晚終于擡起頭,向兩人都看了一眼,倒是沒什麽意外的模樣,看起來甚至面無表情。

三人面面相觑了一會兒,阮棠撐着下巴、笑着問:“一起吃晚飯嗎?”

十分鐘後,三人進了一家火鍋店。

顧衡點菜,阮棠歪在紀晚肩頭,聽紀晚木着臉講認識顧衡的原因——一個标準的英雄救美故事,英雄是大姐頭紀晚,美是一中校草顧秘書,事件發生是在上個月,紀晚照例來圖書館自習,偶遇了過來借書卻被小混混攔住、而且還手無縛雞之力的顧衡。

之後顧衡就提出以身相許,不,以補課相許。紀晚不喜歡欠人情,代入自己換位考慮了一下,倒是也答應了下來。之後也就很快知道了他是一中的學生,估摸着肯定認識阮棠,于是很平靜地面對了今天這一出。

難怪紀晚最近進度飛快,原來是有一對一輔導——阮棠了一聲,看顧衡點菜。顧衡和她認識一年多了,從高一認識起關系就很好,人又精得很,知道她的口味很正常。但他點的菜裏,居然還有一部分明顯是紀晚愛吃的——

阮棠失笑,卻也不說破,安安靜靜地等着吃飯。

作者有話要說:

在長沙玩,茶顏悅色真的好好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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