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尋桑
靈兒聽他這樣說道,更加生氣了,沒成想遇到這種人,妙卿定是受到了莫大的委屈,她向前一邁,直接站到那公子身前道:“你這樣說來也着實好笑。我家姑娘此等容貌,又與你面面相隔,你竟說沒看清我二人。你若老老實實的于我姑娘賠罪也就罷了,看你長得如此灑脫,卻不曾想你竟沒有半分擔當。這樣看來,你與我小姐道歉也是不配!”
說罷便拉着金妙卿繞過那公子徑直而去。金妙卿看靈兒氣得不輕,便與她言道:“你剛才說的那番話甚合我意,這種人就應該啐他一啐。我還想要問問你,有沒有被碰壞哪裏。”
“我身上好着呢,沒傷到半分,只是心中堵着一口氣。本來一切都好好的,想不到遇到了如此厚顏之人!他要承認我反倒不至于如此動氣。”
“這公子樣貌落落大方,也是一副貴公子做派,如此道貌岸然,比尋常的好色之人更加可恨。不過罵過就罷了,可不要氣壞了身子。否則我掙的錢都要與你買藥吃了。”
“你倒讨厭,我不想與你說了。”靈兒聽了氣早已消了八分,眼珠圓溜溜地在眼眶裏轉了兩個圈,又問妙卿道:“那我們現在還去後山不去了?”
“自然是要去,我們去逛逛好讓你發發怒氣。只求你可不要拿那桑樹出氣。”說完金妙卿邪邪一笑望向靈兒。
兩人走了半刻,果然看到了一個老樹,遠遠看去暗紫色一片,看來今年收獲頗豐。熟透的桑葚重重的壓在樹枝上,稍稍伸手就摘得到。
金妙卿見此十分歡喜,幾個大步邁上去,伸手就要摘。靈兒喊住她道:“你怎麽比我還急。這桑葚已經熟透,稍稍一碰就掉了,你看這地上全是熟透的果子。這樣冒失小心粘到身上,紫紅色一片,最是難看了。”
“那怎麽辦,站在樹下,看着果子不能摘不能碰的,讓人心裏癢癢。”
“你等我一下,我四處去尋尋,看看有沒有能包果子的東西。回來我們在地上撿一些好的便罷了。”
“那你快去快回。我自己在這裏待着可無趣的很。若碰上了剛才那位公子,不可再與他糾纏。”
“我看見他定繞着走,這般人也配我對他糾纏。”
說完靈兒扭頭向前山的方向尋去。無奈這後山上并沒有什麽寬枝大葉能包住桑葚。想來只能去問道人尋些東西包着才好。她回到廟裏,道人十分客氣,不一會功夫給她拿來了一張油紙。靈兒看着覺得甚好,三步并作兩步趕回後山。
金妙卿等靈兒實在無聊,便獨自走到樹下,蹲在地上挑揀起來。眼看着果子個個飽滿圓潤,真真是惹人喜愛。她一手抻着裙角,另一只手指伸出食指,把腳下的果子全都翻了個遍。偶有看到一兩顆異常飽滿的,拿起胡亂吹吹便放進嘴裏。這桑葚甜中略帶微酸,簡直美到心裏去了。若能多采些帶回去泡兩壇果酒,豈不美哉。
正想着就聽到遠處有腳步聲聲,擡頭一看,見靈兒回來,忙揮手叫靈兒快些。靈兒聽到她的呼聲,向她揮了揮手手中的油紙,金妙卿一看更加高興了。
“我剛還想着想要多采一些帶回花雨樓,不曾想你竟找到了這麽一大張油紙,如此便能包住好多果子。甚好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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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兒聽她這樣一說,心裏自然十分高興,便也蹲在樹下,從另外一側撿拾起來。主仆二人正撿在興頭上,忽然金妙卿感覺呼吸困難,心悸不已。正想呼喊靈兒過來,卻發現靈兒已經倒地,身下桑葚被壓碎了一片,暗紫色的汁子染紅了裙衫。
來不及容她多想,便也同靈兒一般昏睡過去。
……
再醒來,金妙卿躺在一軟榻上,身上鋪蓋了一套幹淨被褥,身子也暖了起來。她試探般微微握拳,發覺雙手靈動的很,半分僵麻之感也沒有了。伴着袅袅幽香,她回想起暈倒前臉上那萬般痛意,便擡手摸了摸兩頰。膚質光滑細嫩,與平常無二。
可是怎地在山洞中自己的臉卻是那般情形?她心中疑慮萬分。那些賊人究竟有沒有毀掉自己的容貌?亦或是所有的一切都只不過是自己的一場夢?只是這夢也未免太過真實,乃至現在都讓她心有餘悸。
正想着,有個男聲在耳畔響起,“你醒了,可覺得身上哪裏不痛快。”又聽見一陣窸窸窣窣的腳步聲。原來這男子見她醒了便遣了屋內的一衆人出去,屋中随即又安靜了下來。
金妙卿循聲望去,她此時渾身上下毫無力氣,只能模模糊糊的看到一男子執扇而立,望向自己。她再細一看,竟是在山上遇到的那風流少爺。她隐約想起了靈兒的話,果然這男子對自己心存不軌,現在竟用這卑鄙手段把自己帶回家中,簡直太荒唐。沒想到外表相貌堂堂,內心卻如此下流,想到這裏一雙怒目好似要噴出火來。
“怎麽是你?這裏又是什麽地方?當時在山上,我侍女只不過與你多言了幾句,想不到你懷恨在心,故意迷暈我,妄圖對我不軌,還置我于在荒山野嶺之上。真是道貌岸然的卑鄙小人!”
那公子聽聞此話後楞了一愣,突如其來的質問讓他有些莫名其妙,神色惶惶然好像受到了極大的委屈。
“姑娘這話我倒是聽的糊塗。難為了我一片好心,卻被姑娘反咬一口。那日并未看見是誰将姑娘帶到山洞中,在下只是恰好路過那處,見姑娘暈倒在地,出于好心才将姑娘救回罷了。”說罷将手中折扇單手打開,扇了一扇,饒有興趣的看着金妙卿說道:“更何況我何時與姑娘在何處山上有過一面之緣,在下實在不知。”
金妙卿聽他此言,心火上升,“事到如今你還敢與我裝瘋賣傻,在山上你說不認識我便罷了,此時此刻你竟還敢說出未曾見過我這等混賬話……”
正說着,她斜眼掃見那公子身後方,靠牆立着一面落地穿衣銅鏡,正好面向自己。她一只手半支在床上吃力地撐起身子,下意識地用餘光向鏡子瞥了一眼。霎時間大驚失色,唇色慘白如紙,一股陰冷之氣順着脊背直通腦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