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初尋靈兒2
靈兒一聽是自家小姐之事,心中又驚又喜,她低頭思慮片刻便顧不得旁人,連忙擡手拉住承闵衣角想把他領到房內。正巧這時路過一妓女,看見靈兒神色有喜,急匆匆的正伸手拉着一個男子,便半倚着走廊的木栅欄對着靈兒房門譏笑道:“我當是誰呢……有些人從前可是清高得很,哪曾想現在竟也這般猴急的找男人了。想來這幾日那般憔悴模樣,倒不是惦念自己小姐。虧得平日裏一口一個'姐姐'叫得那樣親熱。此情此景,真是好看的很吶……”
“我即便是再難堪,也輪不上你這賤人在這裏嚼舌根!你不要沒事找事,趕快從我房前滾遠,不要氣急了我,到時我伸手打你,也沒人攔得住!”
“往日裏你借着金妙卿狐假虎威,行事猖狂也就罷了,如今沒了金妙卿,你當自己是誰?”那妓女痛快了口舌,也不在乎靈兒說了什麽,“哼”了一聲,斜着嘴白了她一眼,邁着小步下了樓去。
靈兒看着她下了樓,也覺得剛才自己的行為有些欠妥,便松開了手對那男子說道:“你随我進來吧。”
承闵随她進到屋裏,靈兒給他倒了杯茶,壓制住心裏的激動,強裝淡定問他道:“你是怎麽受到我家小姐之托?我姐姐可還安好。”
“你家小姐機緣巧合之下遇到了我家公子,現在在我們府上一切都好,也很安全。只是十分惦念你,不知道你現下如何?”
“我麽……方才你也看見了,談不上很好,倒也不差。”
承闵聽她這樣說,心想着看剛才的情景,只怕這小女子在此處也是寄人籬下,受人白眼,于是伸手掏出從家中帶出的信件,遞給靈兒說道:“這信件是我家主人讓我帶給你的。”
靈兒接過信封,拆開看了一眼,一張紙上只寥寥數語,筆跡剛勁有力,有股說不出的大氣。那信上說自己是賀府公子,家住在國都之北的駿城雲雲。金妙卿現在就在他府中,但身不由己,沒法親自來看她,問她是否願意跟随自己的親信一同到他府上。
靈兒見此信心中疑惑,若姐姐真如信中所說在他府上,怎麽不親自寫信傳與自己?哪怕不方便寫信,也可以差這男子戴一件貼身物件與她相認。但是如今卻什麽證明都沒有,讓自己如何相信?
承闵見靈兒讀完書信,說道:“若你想見你家小姐,可以即刻與我一同回府。”
靈兒将信折好又重新塞回了信封裏,放在桌上,拿定了主意對他說道:“只聽公子三言兩語,我怕是不能跟你同去。今日你與我說我姐姐一切都好,即便不知是真是假,我都真心謝你。只是我若現在走了,假如我姐姐哪一日回來,見不到我肯定要急壞,那時她又要到何處去尋我呢?你我二人孤男寡女在同一屋中也是不方便,公子還是請回吧。”
承闵見靈兒如此堅決,果真如賀修筠所說,便又将那銅牌掏了出來,交到她的手上。
“姑娘心中有疑惑也是正常的,我公子特意交代過,如果姑娘日後有意來尋,那便帶着這塊銅牌到駿城來即可。”
靈兒接過那銅牌,并未細看,随手與那書信放在了一起。轉而起身要送他出去。承闵見此也算完成了任務,便擡手抱拳向靈兒告了別。
他從靈兒房中出來,按原路穿過回大堂,出了這花雨樓。走到門口時特意留意了那一衆莺莺燕燕,春桃已不在門前,想必已與哪個男子共度春宵去了。臻州的夜晚如此喧嚣,自己也應當尋些樂子,承闵不做猶豫,擡腿向南邊逛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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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兒送走了那男子,趴在桌上拿起那枚銅牌,借着燭火仔細地看了起來。這銅牌做工很是精美,上面栩栩如生的刻了一只嫩竹,正做破土而出之勢,一股生機勃勃的寓意。
她想着剛才那人的話,又有些猶豫起來。假如他沒騙自己,那麽姐姐此時就在他的府上,這當然是最好的情況,自己一顆心也能安定了。假如他說謊騙了自己,那他所圖為何呢?自己出身青樓,又是為人奴婢,哪怕是被賣了也無非就是從這個青樓到那個青樓,從這裏當奴婢到那裏當奴婢。這樣想來靈兒心裏又動搖起來。莫不如就帶着這牌子到他府上走一遭,若小姐不在他府上,那便再回來也好。
忽然從窗外飄來一陣涼風,将靈兒額角的碎發微微吹動。她聞着這空氣裏有一股青青的泥土味道,心裏猜着估計是大雨将至。臻州已經有小半個月未曾下雨,天氣這般悶熱,縱然穿的再少,身上也少不了汗水黏膩之感。如今這小風一吹,舒服的人心神都通透了。不一會果然聽得外面淅淅瀝瀝的雨點打在房頂上。靈兒聽着雨聲,被這涼風吹得渾身舒服至極,頓覺得困意上湧,随意的趴在桌上睡了過去。
雨還在下着,絲毫沒有要停的意思。樓下一陣嬉笑聲吵醒了靈兒。看了看天色,已是下半夜了。睡了這一會,一動未動,壓在頭下的手臂已經全麻了。靈兒伴着雨點砸下來的聲音甩了甩胳膊,走到門前剛想開門透透氣,偏就聽見門外一個客人醉的不成樣子,跟店裏的妓女雙雙聊得正歡。
“……今宵有你陪我,管她什麽金啊銀的……我都不放在心上。那金妙卿平日裏便驕矜的很……想親近親近也是不能,哪裏像你這樣可人疼……”那男人高聲大嗓的,一字一句全都入了靈兒的耳朵。
“您字字句句都不離金妙卿,還說不放在心上,奴家聽了心裏好生難受啊。”那女聲佯裝生氣,語氣中卻滿是嬌滴滴的笑意。
“美人莫要生氣……”這男子滿嘴酒氣,前言不搭後語的胡亂安慰那妓女道:“我剛才在城南的酒館裏聽一……朋友說……他說那一日親眼……那一日他在奉陽……親眼見到金妙卿了……許是這金妙卿心高,嫌這臻州地界小……跑到都城去尋財主……”
那二人聲音越來越遠,聽得越發不真切。靈兒正聽得入神,聲音卻戛然而止,想必二人定是已經進到哪個屋子裏尋歡去了。
花雨樓……花雨樓……如今雨聲依舊,卻是無花可尋。靈兒心裏做起了盤算:剛才那人講的頗有眉目,臻州這地方來往商客衆多,保不齊真有人在京城看到了姐姐。姐姐容貌傾國傾城,見過的人一定不會看錯。如此想來那人所說應該有些可信。但是才來找她的那個男子也是言之鑿鑿,更給自己留下了信物,此刻也不知是該信哪一方。
她轉念一想,今日聽到兩種說法,都說姐姐不在臻州。那自己也不能坐以待斃,莫不如先去奉陽打探一番,假如沒有尋得姐姐,再去那駿城也不遲。畢竟有信物在手,府宅是跑不了的,應該也不急于這十天半月。這樣想着,靈兒便打定了主意,明日就啓程前去都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