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出手相助

金妙卿不像賀修筠，她一顆心裏裝不下那麽多東西。此刻她坐在晃晃蕩蕩的馬車上，心懷着滿滿的忐忑，面對即将到來的未來，她充滿了不知所措。

這一個月沒有收到靈兒的任何消息，看來她依舊在奉陽城中，不知生死，不知安康。如果自己在遴選中入了選，必然沒有十足的精力去尋找她，可如果自己在遴選中落選，連在都城裏獨自生存下來的條件都不具備，更談何去找靈兒。

無論是入選還是落選，這樣的結局對于金妙卿都不是最佳的選擇。一定還有什麽別的辦法可以更妥帖的解決自己的困境，可是賀修筠能幫她到這個地步已經是十分難得了，他也并非全知全能，自然不可能事事都安排的妥帖周全。

賀修筠到底為了什麽要這樣的幫助自己？金妙卿想把這其中的緣由理個通透。平常從沒見他談及風花雪月之事，連袁先生都說他不解風情到不像是個二十多歲的公子。可是他偏偏一次次地對自己流露出善意，這很難讓金妙卿淡定，難不成賀修筠也動了像她一樣的心思。或許這份中意不足以讓她留在賀府，又或許是她的出身阻礙了這淡淡的情愫。想到這金妙卿自嘲般笑了，人都已經走出了駿城，還思量那些做什麽呢。

金妙卿聽着車外漸漸有了些人氣，承闵從馬夫身邊轉身掀開簾子，告訴她奉陽到了。金妙卿掀開車廂上的絹簾用充滿了好奇的眼光向外打量着，這是她第一次到都城來，從前她意識裏全天下最熱鬧繁華的城池，原來竟也是如此的肅穆莊重。

皇宮裏剛剛結束選妃不久，禦用樂師的遴選又即将開始，十有八九的客棧都被前來參選的樂師住滿了。離皇宮越近的客棧越是火爆，承闵估算着距離，由近及遠連走了三家客棧都是敗興而歸，最後只能在城門不遠處找了一家，定了三間客房草草住下。即便是這樣蹩腳的客棧，也在金妙卿三人入住後不久便客滿了。

按照大歷國的律例，皇上在後宮中的生活諸事皆由五局負責，分別是司食局、司藥局、司衣局、司舍局和司乘局，分管皇上和整個後宮的膳食、藥品、衣飾、陳設以及出行。當朝皇上因為獨愛樂律，在登基之後，又單獨設司樂局，專管禮樂表演。遴選每兩年一次，今年的遴選照例由司樂局承辦，操辦此事的大胥在宮外設了一個駐點專門接收薦信，進而根據薦信對樂師進行初選。

司樂局只安排了三天的時間收納薦信，雖說今日是正式進行遴選的首日，還是應該早早的将薦信遞上去，既為了搶占先機也好應對些突發情況。好在遞交薦信不必樂師本人親自前往，承闵将三人的住處安置妥當，又把車馬安頓了一番，之後便一刻也沒敢耽誤，直接到金妙卿那裏去取了薦信。正巧金妙卿和若螢剛剛安放好了行囊，閑來無事也打算四處去逛逛，承闵便捎帶着她們二人一同出門。

“若螢你陪着金姑娘在駐點周圍随意逛逛就好，切記不要走的太遠，等我遞了薦信……”承闵趁着還沒走出客棧，提前對着若螢細細叮囑了一番。

金妙卿打斷了承闵的話，謹慎地對他們兩個說道：“承闵，從今往後我再也不是金姑娘了，張沛竹才是我的名字。若螢你也記得，以後随便怎麽稱呼我都好，只是不能再提及‘金妙卿’這三個字。”

若螢和承闵點頭稱是，默默地記下了。三個人各懷心事，不言不語地穿過後院奔向大堂。此時不是用飯的正時，但是大堂裏仍舊是座無虛席。承闵好不容易才逮住一個小二，打算讓他幫着定一輛尋常拉腳的馬車。怎奈那小二已是忙的腳打後腦勺，全然顧不上承闵。

“這位客官，實在是對不住了。不是小的不辦事，只是我現在一個人已經當了兩個人使，大堂裏的雜事都忙不開了，訂車的事恐怕您得親自跟掌櫃的研究。”店小二說着随手向櫃臺一指，再一轉眼便腳底抹油似的早就不知道跑出去多遠了。

承闵順着小二手指的方向朝櫃臺一看，掌櫃的正費盡口舌地應對着兩個姑娘，看這架勢恐怕也是焦頭爛額的顧不上他們。他走近了一聽，兩個姑娘似乎是一主一仆，也是從外地特意趕來參加遴選的。

那小丫鬟模樣的姑娘帶着哭腔，反複地懇求着掌櫃的，低聲下氣至極：“掌櫃的，一定還有預留的客房對不對……我求求您了，您就大發慈悲讓我們住下吧。我們帶夠了銀錢，能預付出好幾天的房錢的……”這兩人看穿着打扮并不是富裕人家出身，小丫鬟怕掌櫃的瞧不上她們，恨不得直接掏了錢袋出來擺在櫃臺上。

掌櫃的滿臉的愁容，只怕比那小丫鬟還要低三下四，“姑娘，您可別難為我了，如今這個節骨眼，莫說我這個城邊的小客棧了，就是城外方圓十裏的大小客棧也都要住滿了。您二位有緣到我這小店，那就是我的貴客，我但凡要是有一間客房，也沒有把貴客往外推的道理啊！”

“掌櫃的，請您多多體諒吧！我們主仆二人日行百裏，一路上風塵仆仆才趕到了奉陽。如今才是遴選的第一日我們便被拒之門外，明後天入城的人更多，恐怕我和小姐要一直流落街頭了。掌櫃的，您是個大善人，就請您幫我們勻一間客房吧，什麽條件我們都能接受，只求有一張床鋪供我家小姐休息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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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丫鬟明知道沒有了餘地，卻還是一直苦苦哀求。站在一旁的小姐眼睛裏閃着點點淚花，連連嘆氣的模樣讓人看了心疼不已，終于也是忍不住向掌櫃的開口相求道：“掌櫃的，求您通融通融吧，我們現在即便出城去，也找不到有房的客棧了。我琴技很好的，等我中了選，定會重金回報您今日的大恩大德，絕不會讓你吃虧的。”

這客棧的掌櫃人精似的，最是知道人不可貌相，更何況天子腳下全是藏龍卧虎之輩，哪一個客人他都不敢得罪。可是任憑這兩位姑娘說破了天，自己的小店裏實在是沒有多餘的客房，都這個時候了，上哪去給這二位變出一間客房呢。

“不是我不通融，您二位擡眼看，我這滿堂的客人，兩三人同住一間房也是有的。眼下正值遴選之際，樂師們都怕與人同住礙了自己的休息，哪能有人能願意勻出客房來呢……”

“……我有兩間房，可以勻給她一間。”站在一旁的金妙卿實在有些聽不下去。看着這主仆二人孤立無援的可憐模樣，她一瞬間便想到了靈兒。同樣是身在異鄉的可憐人，如果靈兒也地遇到了這樣的無助境遇，她盼望着能有人也像自己一般對她伸出援手，哪怕只是輕輕地拉一把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