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卑劣把戲

楚秋婧将手裏的筆試考卷粗略的看了一遍,心中大概有了些底氣。試卷上的題目沛竹在早上基本上都陪着自己過了一遍,現在正新鮮的印在自己腦海裏。只是雖然都記了個差不多,可都不夠深刻,恐怕再多過一個時辰就要忘得精光了。楚秋婧唰地拿起筆,迅速在墨盤裏沾濕了,自顧自地在宣紙上奮筆疾書。

另一邊張沛竹的境況卻不是很好。試卷發下來之後她直接提筆便寫,一共九十九道試題,她剛做到十分有一就發現了一道題不在她記憶的範圍內。按規定,全部九十九題中答錯任意三題便算作未通過。張沛竹沉思了片刻,好像知道了些什麽。

果不其然,整篇試卷下來一共有五道自己毫無頭緒的題目。這五道題,無論如何都不可能靠運氣蒙對三題以上。這是一次還沒開始便已經結束了的測試,目的性這樣明确,張沛竹想都不用想是怎麽回事了。

午休時躺在床上,楚秋婧一臉止不住的興奮,還沉浸在上午考核的僥幸裏。

“沛竹,多虧了你陪我複習的那幾個時辰。那些原本我怎麽都記不住的,剛才我竟然全都答上來了。我估摸着就算不是全對,至多也錯不過三題。這次考核過後咱們可算能消停一段日子了。”

“你可以在這次考核時候歇一口氣,但是我恐怕不行。”

“為什麽這樣說?我看這兩天夏中士對你的态度還算過得去,雖然不是很熱情,但也并沒有說過什麽難聽的話,比第一天來的時候好很多了。”

張沛竹嘴角揚起一抹輕笑,将頭頂的窗子輕輕關上。她用手撐着腦袋,側身倒在床上朝着楚秋婧的方向低聲說道:“她表面上不言不語,實際上心裏不知道在謀劃着什麽見不得人的東西。你覺着我這次考核的成績應該怎麽樣?”

楚秋婧不明就裏地說道:“你把每一項條例宮規都記的那麽透徹,毫無疑問一定是滿分通過。夏中士再想難為你,也不至于拿咱們的試卷做文章吧?我們每個人的題目都是一樣的,她總不至于改了你的試卷,這樣一來豈不是太容易暴露自己了?所以我說這次你肯定沒有問題,想不過都不行了。”

張沛竹一翻身仰躺在床上,将枕邊的條例冊子拿在手中,當做扇子一般對着自己的面頰扇起風來。“咱們的試卷确實都是相同的,她的确沒必要在這上面多做文章。問題不在試卷上,而是在我的冊子中。”

說完她順勢一扔,本想将冊子扔到楚秋婧床腳上,可惜力道不夠,只扔在了地上。楚秋婧一個彎腰将那本翻了不知道多少遍的冊子撿起來,一頁一頁的同自己的手冊比對起來。整體上來說張沛竹的冊子跟自己的并沒有什麽不同,可是細看便很容易看出一些端倪。

張沛竹的這本手冊裏隔幾頁便有一個遺漏的條例,如果不是自己這樣逐一比對根本發現不了什麽問題。昨晚和今早,都是張沛竹拿着自己的手冊在考問自己,而在這之前她們兩個誰都沒翻看過對方的冊子,因此也并沒有發現什麽異常。

夏語冰就這麽不聲不響的給張沛竹下了個大絆子。前天是崩斷的琴弦,今日又是一個月的俸祿,誰又能知道她還能想出多少得寸進尺的主意來對付自己呢。夏語冰步步緊逼而生出的怨氣在張沛竹心裏不斷地膨脹着,她此時好像盼望着夏語冰的攻勢來的更猛烈些才好。這樣一來,待日後自己絕地反擊之時,也好讓自己的良心不那麽為難。

……

寧雨和夏語冰同在進行考核的中堂裏翻看着十六位新晉樂師的試卷。顯然前幾天她們兩個對這一批樂師的震懾起到了很大的作用,除了張沛竹之外的十五位樂師竟然全部通過了考核。

寧雨抽出張沛竹的答卷仔細的看了起來,除了五道題目一字未答之外,其餘的九十四題全部同手冊上的條目一字不差,可見她并不是不用心的人,相反确實是下了一番苦工的。而這五道題究竟是怎麽回事,不用多想也知道是夏語冰的主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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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雨在司樂局裏算是少見的公正之人,雖然也學會了一些對付新人的小把戲,但是終究也只不過是歷代相傳的傳統。她從前看待夏語冰只不過是一個稍微有些嚣張跋扈的琴師,平時除了必要的共事之外并沒有什麽過多的接觸。而這幾日夏語冰對張沛竹的處處刁難全被她看在眼裏,不禁讓她對這位夏中士稍微有了些鄙夷的意味。

眼睛始終沒離開試卷,寧雨用一貫平和的面容和平靜的語調提點夏語冰道:“這一批新晉的樂師裏有幾個人還算不錯,尤其是那個張沛竹,是大胥特意關照過一定要好生培養的人才。語冰,你們兩個人好好相處下來,你這一隊裏也算是後繼有人了。你我二人同一批入宮,如今也已經四年了,大胥對待咱們不薄,有什麽好事從來都是優先于那些新人們的。有些事你不要做的太明顯,俗話說得好‘凡事留一線,日後好相見’。一旦那些新人們有什麽反擊的舉動,到時候不僅是咱們做中士的面子上不好看,就連大胥也是要受影響的。”

寧雨說的很委婉,為夏語冰留足了面子。夏語冰其實并不是一個聰明的人,寧雨這一段話裏的深意她很難聽的出全部的含義。但是她知道寧雨的脾氣,說這些也是帶着好意的,因而語氣十分客氣地回她道:“我就是看不慣她那一副什麽都不在乎的輕狂樣子。她彈的好我自然培養她,至少不會辜負我中士的職責。莫說司樂局,就是整個奉陽宮裏的新人都免不了要受到多少欺負,我如今也沒對她做什麽出格的事,就憑她一個初來乍到的,還能把我怎麽樣呢?”

寧雨在心裏不知道翻了多少個白眼,就連她跟張沛竹那僅有的幾次相處,也看得出張沛竹根本不是個任人宰割的窩囊脾氣,夏語冰已經跟她相處了這麽些天,竟然一點察覺都沒有。自己已經提醒的如此明顯,她還不知道其中的厲害關系,真是十足的蠢人一個。

“你自己心裏有數便好,畢竟我不是樂師,這其中的人事關系還是你最清楚。我做監考,明日再為張沛竹專設一場考核,只是這次千萬不能再出什麽岔子了。”

身旁的夏語冰一臉的沾沾自喜,如同得到了什麽豐功偉績一般,片刻之後才漫不經心地輕輕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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