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善舉暖人心

“你懂醫？你居然懂醫？”杜仲忽然朗聲笑了起來，對張沛竹的好奇不由得更加深了幾分。

“偏就你可以懂醫，我怎麽就不行？你管我那麽多做什麽。你且說說要怎麽幫我。”

杜仲收起了笑容，正色道：“你抓的這兩副藥都需要再添加些藥材做以補充。傷寒藥倒還好說，你回司樂局自己煎了連吃三天即可。只是這個隐疾嘛……從你的方子來看病症應該不重，但沒個十天半月的療程依然不能解決根本問題。這藥你回去煎煮恐怕不方便，今天天色還早，我可以回太醫院幫你制成丸劑，你每日早飯後服用一次，估計小半個月也就痊愈個差不多了。”

張沛竹覺得他說的甚是有理，卻依舊沒有放下警惕：“算這次你我二人才不過兩次照面，我好像并不值得你這樣出手相助。我剛剛入宮，無權無勢的給不了你什麽回報。你若想從我這裏圖謀些什麽，怕是要失望了。”

果然這女子将臻州與自己的相遇給忘了個幹淨。其實對于杜仲來講，張沛竹亦或是金妙卿，在他這裏并沒有什麽所謂，只不過是滿腔的驚異與好奇罷了。

“你要是這麽說可就太低看我們行醫之人了，好歹你也懂些醫術，總不會不明白‘懸壺濟世’這四個子的含義。縱然診治宮人并不是我的本職，但是我也總不能看着你病痛難忍，夜不能寐是吧。”

“既然是醫者仁心，那我便信了你的，更多謝你的仗義之行。不過你可別欺我醫術不深而在藥上做什麽文章，若真把人給吃壞了，我定不會善罷甘休。”

杜仲一聽這話馬上做出一副心痛萬分的模樣來。“哎呀，你這個謝意我聽着好生別扭，倒不如不謝了。”他假裝打了個寒噤，繼而又笑道：“我對你真心沒有半分惡意，你這樣謹慎地處處提防着我，也不怕給自己驚出什麽病來。你的藥我會上心配置的，我制好後交到陳醫女那裏，明日你随時來找她取藥便可。對了……我的嘴一項最嚴，此事我會為你保密，絕不會讓第三個人知道。”說完将手中的藥囊擡起來在張沛竹眼前晃了幾晃，又朝她擠了擠眼睛，不等她再多言便徑直的走了。

張沛竹看着他遠去的背影，無奈的搖了搖頭。這男子似乎真的并無半分惡意，但是她依舊不敢随意收起周身的銳刺。

回到司樂局，她照慣例練了一下午的琴，只是心情舒暢通透了不少。其餘的琴師也因為夏語冰的離席而輕松備至，整個琴師部沉浸在不可多得的輕松氛圍中。

等到用過晚飯回到卧房，果然不出她所料，寝室裏已經換上了整套的冬被，張沛竹忍不住在心裏啐了啐，這位夏中士當真想讓人高看都不能。楚秋婧還沒有回來，除去今天還有三日就是禦演，這幾個新人恐怕要壓縮一切時間來練習了。她轉身換上一身寝衣，洗漱完畢後直接上床倒下便睡，連楚秋婧什麽時候回來的都不知道。

第二日張沛竹依舊趁着午休去了趟司藥局，果然在陳醫女處取得了兩副不同的藥劑。陳醫女忙的腳打後腦勺，見張沛竹來取藥，連話都顧不上說，直接抓了藥包就遞給了她。

張沛竹見狀連忙道了句謝，一股腦地将藥包全全接住，走到了一旁才将藥劑仔細翻看起來。有一包是油紙包着的藥劑，用細棉線紮實的纏住。打結處塞了一張紙條，上面寫着“一日一碗一粒，睡前”。

她将棉線打開，發現大油紙裏面包着三小包藥劑，看分量應該是自己的風寒藥無疑。另外還有一個晶瓷瓶，她拿開瓶口的綢緞瓶封，見內有十餘顆中等大小的丸劑。她把鼻子湊近瓶口輕輕嗅了嗅，一股藥材的清香撲鼻而來，聞着十分舒爽，并沒有什麽異常。因而不自覺的點了點頭，将晶瓷瓶揣進懷中，一手提着重新系好的藥包，面色坦然地回了司樂局。

當晚張沛竹洗漱完畢，特意點了油燈，靠在床邊拿了一本醫書悄悄地看着。她已經一整天沒有見過楚秋婧了，今夜還不知道她要幾時才能回寝休息。既然藥劑已經取回，還是早點讓她服下才好安心。

冬被又厚又軟，她周身包裹在這溫柔的暖意裏，眼皮漸漸地沉了。就這半睡半醒之間，楚秋婧輕輕地推開了房門，一臉疲憊地邁步進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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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沛竹操着略帶倦意的嗓音低聲道了一句“回來了”，倒是吓了楚秋婧一跳。

“沒睡還是醒了？”

“就算作沒睡吧。現在什麽時辰了？”

“已經子時過半了，昨天也是這個時辰回來的。我剛才在門外看着咱們屋內有燈微亮，還以為你是忘了熄。今夜怎麽睡的這樣晚，是不是傷寒重了，你睡不下？”

“傷寒還好，我今天去司藥局取了藥，晚飯後已經服過了，再服兩日應該也就差不多了。”她坐直了身子，擡手将棉被微微掀開一條小縫，雙腿從被褥的夾縫中緩緩移了出來，一雙腳光着踩在床前的鞋面上，又說道：“你這幾日大解可還通暢？快要禦演了，可別因為身子不爽而影響了發揮。”

楚秋婧見她從床上起身而坐，正感到不解，此時聽她這樣一提，只覺得臉龐頓時一熱，滿臉羞澀道：“真是羞于啓齒……我這幾日一直腹墜疼痛，似乎比平時更重了。這幾日裏吃飯也盡是撿些通順的吃食來吃，可是絲毫沒有緩解。我也正是憂心此事，實在不知道怎麽辦好了。”

張沛竹笑着從枕邊将那個晶瓷瓶拿了出來，擡手舉向着楚秋婧的方向，示意她來取。

“這是什麽東西？”楚秋婧走到近前将晶瓷瓶放在手中把玩了一番，又把瓶塞打開試探着聞了聞，“味道倒是很清新，不知是管什麽的。”

“就是專管你的隐疾呀。”張沛竹看她一臉不解，“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我今天去取風寒藥的時候特意幫你帶回來的。你放心，取藥和配藥的整個過程沒經過司藥局，這依舊是我們之間的秘密。你吃一顆看看，說不定明日一早便會有起色。”

楚秋婧看着張沛竹熱切的眼神不禁點了點頭，她緊握着手裏的藥瓶，小心翼翼地倒出了一粒丸劑，背過身子拿起桌上的茶壺倒了一杯清茶，就着自己滾熱的眼淚一同服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