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婕妤學琴

這一番“真情流露”的肺腑之言一說出口，不光是洛華笛和知書，就連張沛竹自己都險些被打動了。洛華笛更是沒想到這張沛竹看起來相貌平平毫不起眼，竟也是一個胸懷傲骨之人。看來司樂局的這枚明珠自己還真的被自己給選中了。

她滿眼欣慰地看着張沛竹，不禁笑道：“你看你，剛說完不必拘禮，怎麽又跪了。你身子不好，以後這樣幅度的動作還是少做為妙。”說完她想了想，繼續說着剛才的正事：“咱們這內殿之後還有一隔間，本來是轉放嫔妃們的貴重物件的暗室，自打我來了以後便稍作改動，如今成了我專屬的琴房。四周的牆壁都被我做了特殊的處理，外人只要不進到內殿來，根本聽不到絲毫的琴聲。咱們平時都在那琴房裏練琴，既不會影響旁人，又能保證你我的私密性。正因如此，我也希望你能夠為我保守這個秘密，這也是我對你為數不多的要求。”

張沛竹知道這件事對于洛婕妤的意義，上天既已安排自己來到她的身邊，就沒有不僞裝好的道理。若想快速地取得洛華笛的信任，就必須要為她實打實地做出一些實事才能以表忠心。自打成為了晚晴齋的宮女，就已經與她成為了一條繩上的螞蚱，自當要用盡全力才不辜負自己。

張沛竹自知自己的琴技雖然并不經得起推敲，但至少用來輔佐她，還是綽綽有餘的。內宮的嫔妃們并沒有哪個擅長禮樂，這也正是皇上如此厚愛司樂局的原因之一。因此想要在她們面前掙個第一，也是相當容易的事了。她腦子裏轉的飛快，已經将未來複仇的基調奠定了個十之八九。

腦子裏的想法不過是一瞬間的事情，洛華笛根本沒有注意到張沛竹那過于複雜的內心活動，她語畢輕喚了知書過來，知書自然知道她的用意，略微點了點頭回應洛華笛，然後不慌不忙地從榻下取出一雙繡鞋來，小心地侍奉着洛華笛穿上。

知書從衣架子上取下一間薄披肩蓋在洛華笛的肩頭，小心地将領間的飄帶系成一個蝴蝶的形狀。随手又将她手中的暖爐輕輕取下，擱在軟塌中間的小茶幾上。

洛華笛至始至終都面露輕笑，從容淡定地應對着着知書的服侍，一颦一笑皆是淡雅。若沒有面龐上那一張偷來的絕色容顏，真的不禁讓人感嘆那舉手投足間的大家閨秀做派。可這一切被張沛竹看在眼裏，只覺得無比的惡心與不甘。

整理好這一身行裝，洛華笛輕移蓮步向隔間走去，張沛竹見勢趕緊跟了上去，與知書一前一後地也進了“琴房”。

一進到琴房裏張沛竹便感到一股冷氣撲面而來，怪不得洛婕妤要披上披風，這琴房裏沒有暖爐，果然是比外面要稍冷一些。洛華笛轉過身來對她說道：“這隔間裏比內殿裏冷了不少，稍後我讓知書也為你準備兩件披風，平時就放在我這裏，等你來教我練琴的時候便穿着進來，這樣一來也不至于凍壞了你。”

張沛竹聽聞後連忙道謝，絲毫沒有落下任何禮節。

“今天咱們沒有練琴的計劃，帶你過來一是讓你熟悉一下琴房，二來我也想親耳聽你的獨奏一曲。實不相瞞，我第一次見你便是在為趙将軍接風的那場演出之上，皇上因你的琴技而重賞了你，只可惜當時是樂師合奏，根本沒有機會能夠欣賞你的實力。不如趁今天這個機會，也讓我和知書飽飽耳福，如何？”

張沛竹恭順地應道：“理應為婕妤和知書姑娘奏上一曲，這也是奴婢的本分。”說罷幾步走到琴弦後的軟凳上，緩緩地奏起曲來。

琴聲剛一響起，洛華笛便已經如癡如醉了。自己的那皮毛一般的指上功夫，跟她一比簡直一個天上一個地下。這樣好的琴聲居然出自如此不起眼的琴師之手，果然是人不可貌相。

也難怪當初司樂局的大胥對她有着那般糾結的心情，一邊是自己一手提拔的人才，一邊是初露頭角的新人，伯仲之間，一時間心有雜亂也是可以理解的。但說到底還是被迷障蒙蔽了，司樂局連失兩員大将，恐怕等大胥清醒過來的時候，只怕要痛哭流涕悔不當初了。

張沛竹自然知道自己的琴聲一定可以唬住她們主仆二人，因此更加氣定神閑，信心百倍地酣奏了一番。也正是這一曲，完美地奠定了自己的洛華笛心中的重要地位。一曲作罷，洛華笛和知書已經完全沉醉其中，一時間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過了好一會洛華笛才回過神來，忍不住由衷贊揚道：“聽你這一曲，原來從前的曲子竟是白聽了。沒想到世間還有如此美妙的琴聲，果然是餘音繞梁，回味無窮啊！沛竹，你可真是上天賜給我的寶貝！”她音調越說越高，顯然已經振奮得要命。

“奴婢也沒有什麽別的本事，如果能一步一步協助您完成願望，也算不辜負了沛竹的這一身技藝。”張沛竹依舊謙卑有理，從她的臉上看不出任何的驕傲自負。

“好好好！既然這樣咱們明天就開始操練起來。眼前最重要的儀式當屬除夕的喜宴，咱們務必要在臘月結束之前練出些本事來才好。”洛華笛現在對張沛竹滿意極了，她心裏早已經做好了打算，有張沛竹這麽個神助攻，再加上自己的苦練，計劃就一定不會落空。若是能在喜宴上一奏成名，即便皇上依舊沒有看中自己，至少也會因為琴聲而注意到洛華笛這個人。只要得到了皇上的注意，一切就都好辦了。若是父親知道了，一定能過上一個舒心年。

張沛竹聽她這樣一說，忍不住在心裏默默算了算日子：今天已經是十月二十九，距離臘月三十的除夕喜宴滿打滿算只剩一整月的時間。也不知這洛婕妤的琴技是個什麽水平，這一戰恐怕是要費一番心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