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4)
經被逼進了死胡同,唯有自斷臂膀求得清譽。
歐陽燦愛答不理的應付着陳諾錦,兩個人實在無話可聊最終總算是陳諾錦覺得時辰差不多了,客氣的送歐陽燦離開。
梁希宜安靜的看着兩個稚氣未脫的男孩明明十分讨厭彼此卻硬着頭皮對牛彈琴似的敷衍着,她忍住笑意心裏湧上了幾分暖意,阿錦的聲音依然是那般動聽。
歐陽燦回頭瞄了一眼垂着頭不知道在想什麽的梁希宜,不快的說:“喂。”
梁希宜擡起頭,眼角帶笑的看着他,歐陽燦氣哼哼的問道:“你是不是看上那小子了。”
“……”
梁希宜一陣無語,白若蘭卻搶先說道:“小表哥你說話好粗俗。”
“你懂什麽!京城那種小白臉特別的多,到時候你千萬別被他們騙了。”
“我不喜歡小白臉,我喜歡大表哥!”白若蘭一臉堅持不開心的盯着他,仿佛剛才歐陽燦的言語對她來說是一種侮辱。
“你呢?”歐陽燦停下腳步,梁希宜沒收住腳撞上了一堵牆似的。
(下)
梁希宜吓了一跳揉了揉額頭,目光黯淡的望着莫名其妙的歐陽燦。昏黃的的月光将他的身影映射的越來越長,好像延長至了看不到的天邊。他雙手抱胸,一字一字的低聲道:“你剛才總是偷偷的瞄着那個小子,你是不是看上他了?”
梁希宜皺着眉頭,冷冷的說:“歐陽公子,你說話莽撞了。”
“呵呵,你盯着他看不莽撞嗎?還是你們京城裏的小姐這是說一套然後做一套呢。”
梁希宜不明白他的敵意為什麽,簡直匪夷所思。她懶得搭理徑直離開卻一把被歐陽燦攥住手腕。
白若蘭一驚,急忙道:“小表哥,你莫要欺負希宜姐姐,她其實也沒怎麽對待咱們,算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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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希宜掙了兩下始終無法擺脫他的力道,歐陽燦人看起來不大手勁倒是不小。
“你幹什麽?”
“問你話呢。”歐陽燦目光灼灼的盯着她,态度扯高氣昂。歐陽家在西北就是土霸王,而他這個世子家最小的公子更是霸王中的霸王。
梁希宜上輩子是大家閨秀即便嫁人婆家也是久居京城的鎮國公府,接觸到的少爺大多是謙謙公子或者文弱書生。即便是上輩子的纨绔子弟李若安平日裏也是風流倜傥憐愛女子的溫柔模樣。
“你明明就是看上陳家那個小子了,對不對?”歐陽燦一副肯定如此略顯不甘心的樣子,他高昂着頭,逼迫梁希宜回答。
梁希宜瞪着他,怒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歐陽燦,你管的太多了吧。剛才就應該讓人把你脫光了挂在大門口晾着,自以為是,不知羞恥!”
“你!”歐陽燦滿臉通紅,憤怒的望着一臉冷漠的梁希宜,嚷道:“你這個惡毒的醜八怪。”
梁希宜趁勢抽出手,拍了拍身前的塵土,淡淡的說:“既然嫌棄我惡毒就躲我遠點,別沒事翻牆過來惹人厭棄。”歐陽家如今是皇後娘家日後是新帝舅家,按理說不應該得罪,但是眼前的男孩實在太不懂事她怕再和他多說幾句就結下惡緣,索性大家遠着點比較好。再加上李若安都已經死了,陳諾曦又變得不太一樣,誰知道最後做到那個位置的人是誰呢?
歐陽燦有一種快被氣炸的感覺,這個梁三姑娘到底怎麽回事,剛才還一副和善模樣親手幫他抹藥呢轉臉就像個花癡似的盯着陳諾錦看,還不讓人說。他不過就是問一下罷了居然翻臉不認人,張口閉口厭棄厭棄的說,什麽意思嘛。
“你怎麽這個樣子。”歐陽燦自認在梁希宜剛才那般對待他之後他待她已經算是極好的了。
“梁三!”梁希宜叫來梁三,瞪着歐陽燦漠然的說:“放手。”
歐陽燦賭氣似的死死攥住她的手腕,說:“不放。”
“無恥之徒。”梁希宜的聲音幾乎是從牙縫裏流出,她突然低下頭狠狠的咬住歐陽燦的手腕,一聲慘叫響徹夜空,然後借着梁三的身體橫在他們中間轉身跑開。
歐陽燦沒想到她會如此,心裏罵了梁希宜不下一百遍,不要給他機會再次見到她,否則絕對要讓這個惡毒的女人好看!
作者有話要說:
☆、內情
(上)
月色高高的挂在天空上,楊嬷嬷半夜醒來原本想看下三姑娘發現大屋裏居然有亮光,就進了屋。夏墨久久沒有梁希宜的消息整個人焦急的來回踱步,她聽到門口的動靜,急忙迎了過去正巧對上楊嬷嬷清明的目光,不由得一愣,整個人洩了氣似的蔫蔫的道:“嬷嬷……”
楊嬷嬷冷冷的掃了一眼,夏墨身後小廚房的李媽媽後,淡定自若的走到檀木桌子旁邊坐了下來。夏墨讨好的倒了杯茶,楊嬷嬷示意她關緊門窗,啓口道:“姑娘人呢?”
夏墨抿着嘴唇,毫不猶豫的将剛才所發生一切如實講述一遍,楊嬷嬷和二夫人情分不一般,又深受三姑娘敬愛,她可不敢得罪她的。
楊嬷嬷端着茶杯,眉頭緊皺,喃喃的說:“靖遠侯家的公子和望族白家的六姑娘。”
夏墨點了下頭,想起剛才少年眉眼中器宇軒昂又有些不甘的氣勢,應該是高門子弟。
“真是胡鬧!”砰的一聲,楊嬷嬷手中的茶碗狠狠的落到了檀木桌上,李媽媽和夏墨不敢吱聲。
嘎吱一聲,梁希宜沖進了屋子,她雙手落在胸口處,不清楚是因為跑的太快心跳加速,還是見到久違的陳諾錦心裏緊張興奮的不得了。
“梁希宜!”一道沉悶的聲音從耳邊響起,梁希宜吓了一跳,在發現楊嬷嬷略顯憤怒的雙眸時垂下頭,尴尬的說:“嬷嬷怎麽起來了。”
“哼,若不是我起來了還不知道姑娘膽子倒是越來越大了!”
梁希宜垂下眼眸,她即将回歸定國公府日後還要指望楊嬷嬷幫忙遮掩一二,再說楊嬷嬷這些年來對她确實掏心掏肺,她當她同長輩般敬重,于是猶豫了一會,說:“嬷嬷,你別生氣,我不過是對陳氏諾曦有些好奇罷了。”
“好奇便和靖遠侯家的小子去翻牆嗎?”
“反正也不會有人知道的。”梁希宜悶悶的回應,聲音幾近可聞。
“啪”的一聲,楊嬷嬷拍了一下桌子,淡淡的說:“夏墨,小姐臉色蒼白怕是有些氣息短弱,你同老李家的去小廚房幫三姑娘熬補湯。”
“是。”夏墨老實回話,她同楊嬷嬷相處多年,熬湯不過是個借口怕是有些事情要私下問姑娘。李媽媽和夏墨恭敬的退下,粱希宜臉頰發紅,她承認作為國公府家的小姐,今晚的行為着實不妥,但是她真的好想好想見見陳諾曦,看看今世的自己到底是什麽樣子的人。
夏墨安排大家各司己職後站在屋外把守,果然不過片刻屋裏就傳來楊嬷嬷哽咽的哭聲。
梁希宜愧疚的拍着楊嬷嬷的背脊,小聲說:“嬷嬷別氣了,我一切安好的。”
楊嬷嬷搖了下頭,欲言又止的望着她,道:“還好沒出什麽大事,否則讓我如何見你母親,當年的雪崩之難我至今記憶猶新,據說二夫人一下子昏了過去差點流掉孩子,如今我想着總算把你平安帶回夫人身邊,你還不讓我安心,靖遠侯家也好陳家也罷,又豈是如今的定國公府可以招惹的?”
梁希宜低下了頭,心裏說不出來的五味俱全,她也算是賠了夫人又折兵,原本想蹭着靖遠侯府家公子的名頭,借機見一眼陳諾曦,不曾想人沒見到,還得罪死侯府世子的小兒子歐陽燦。
楊嬷嬷見她一副老實的樣子站在旁邊,目光複雜的從頭到腳看了梁希宜好幾眼,嘆氣的說:“姑娘,你今年已經十三,不管國公爺多麽的疼愛你也不可能将你永遠留在國公府上,你怎麽可以如此不小心呢?我不說別人就拿你剛才提到的陳諾曦舉例,她為什麽會被送到陳家莊上養病呢?”
梁希宜一怔,擡起頭說:“好像是因為當年參加賢妃娘娘舉辦的宴會,她掉進水裏落了病根。”
“呵呵,看來你已然讓梁三調查過陳家二房了吧。”
梁希宜尴尬的撇開頭,不知道該如何告訴楊嬷嬷她為什麽對陳諾曦耿耿于懷。
“好吧,陳諾曦不管從品貌還是才氣方面,确實是京城頂尖的名門貴女,你同是女孩子對她有想法是可以理解的,那麽梁三應該告訴過你,賢妃娘娘的親侄子李若安也掉入水裏了吧?”
梁希宜點了下頭,隐隐覺得其中有幾分詭異。
“兩個人同時掉入水裏,姑娘覺得正常嗎?”楊嬷嬷眼底流過一絲質疑。
梁希宜搖了下頭,肯定道:“怕是另有內情。”
楊嬷嬷嗯了一聲,低聲道:“如果不是李若安死了,陳諾曦注定是李家媳婦,姑娘家的名聲就是如此珍貴經不起一點風吹浪打,你今天和靖遠侯家小子一起爬牆,如果被陳家發現聲張出去,哪怕只是幾句風言風語都可能毀你一輩子,但凡注重名聲的勳貴人家誰還肯和咱們結親。”
粱希宜咬住下唇,她真是在山裏呆的有些不食人間煙火,其實最主要的疏忽是她見陳諾曦的心情迫切,又實在無法将歐陽燦那種小破孩子當成男人看待。
楊嬷嬷見她有聽進去自己的言語,進一步的說:“有些話我原本不打算那麽早告訴你,但是既然今天你我話已經說到此處,不如直接說個明白。你別看定國公府表面一片和睦,其實裏面肮髒事情也不少見,否則國公爺又怎麽可能寧肯躲在山裏靜養也不願意回到府裏呢?”
梁希宜眉頭緊皺,其實她早就想到定國公府家大業大必然會有紛争,這也是她為什麽總是抵觸回京的原因。她的右手攥着左手手指,擡起頭盯着楊嬷嬷憂愁的目光,說:“煩請嬷嬷直言。”
(下)
楊嬷嬷拉着梁希宜的手走到床邊坐下,借着昏黃的燭火仔細将梁希宜看的清清楚楚,欣慰道:“別怪嬷嬷話多,定國公府和山裏不一樣,你可不能再如此随性下去,否則被其他兩房看了笑話。”
梁希宜乖巧的點了點頭,楊嬷嬷伸着布滿皺紋的手指,輕輕撥開梁希宜額前碎發,輕聲道:“姑娘眉眼間像極了二夫人娘家人,怎麽看怎麽的爽利大氣,皮膚卻更為白皙随了國公府的人,這麽看你比二夫人年輕時候要漂亮許多,如果自身不被人拿了短處定能說一門可心的人家。”
梁希宜望着那雙隐約帶着淚花的目光,不由得心裏暖暖的,不管是這輩子還是上一世,在親情方便她都屬于備受疼愛的姑娘。
楊嬷嬷捏了捏她的手心,聲音悠遠深長:“二夫人剛嫁進國公府的時候沒少吃苦,既要孝敬出身威武侯九房的名門婆婆,又要敬重風流成性二老爺,那時候你的外祖父不過四品正指揮佥,皇上重文輕武,你外祖父家兒子太多二夫人嫁妝确實有些寒酸,就連大夫人房裏的丫鬟都敢對你娘不客氣,可以說日子過的那叫一個艱難。二老爺起初對二夫人還有幾天新鮮勁,但是自從你娘懷孕後他就恢複了往日奢靡的生活,整宿整宿不回家,還好最後二夫人一舉得男,生下定國公府嫡長孫。”
梁希宜點了點頭,安撫的拍了拍楊嬷嬷的肩膀,輕輕的說:“日子會越來越好的。”
“是啊,轉過年來二夫人再次懷孕,又是個男孩,連挑剔的老夫人都開始對二夫人有了笑臉,國公爺怕兩個孫子受委屈,從他的名下劃過來幾個丫鬟婆子伺候二夫人,我們的日子總算有些好轉,但是二老爺因為二夫人幾次阻止他擡女人進門的事情,和二夫人的感情變得越來越淡。”
梁希宜心裏小小吐槽了一下自己的親爹,既然和母親感情那麽次了還可以讓母親受孕,可見男人果然無控制力的動物,毫無堅持可言。
“你娘能生國公爺自然是高興無比,但是有人看的眼熱,直至今日,作為定國公府世子的大老爺都沒有嫡出兒子,長此以往,你覺得家裏會變成什麽樣子。”
梁希宜琢磨了一會,說:“我記得大房有三個庶出的兒子,大夫人都不願意養嗎?”
“姑娘,你可背好了我給你的族譜?”
“恩,希宜記得呢。大伯父最疼愛的兩個姨娘一個是年輕貌美的藍姨娘,另一個是小秦氏。”
“這個小秦氏就是府裏三少爺和五少爺的親娘,她還有一個身份是大夫人的庶妹。你大夫人的父親是國子監祭酒,按理說沒必要為了巴結定國公府送來兩個女兒,這個小秦氏當初是主動貼到你大伯父身上,為此她的親娘都被秦夫人找茬處置了。”
梁希宜微微一怔,庶妹嫁給嫡姐姐的夫君為妾,自己的親娘又被夫人弄死,這仇結的有點大了。
“所以說大夫人是打死也不會給小秦氏養兒子的,更何況讓她的孩子繼承定國公爺的爵位了。不過話雖如此,三少爺和五少爺畢竟是大老爺的親生骨肉,小秦氏為了跟他在一起連娘親都舍了,他對她的寵愛這麽多年了都沒有減退,所以大老爺和大夫人表面相近如賓,私下卻是關系極其冷淡,連帶着兩個嫡出的姑娘都和大老爺不親。”
梁希宜低頭想了片刻,疑惑道:“藍姨娘剛有了個哥兒,她不想讓兒子養在大伯母名下嗎?”
“呵呵,她倒是想呢,你大伯母也要肯同意啊。”
梁希宜愣了一下,詫異的說:“大伯母不會把注意打到娘親身上了吧。”
楊嬷嬷點了點頭,道:“她看上你的胞弟了!當年你的身體不好,二夫人把所有心思都撲在了你的身上難免對老四看顧不周,大少爺和二少爺又都開始啓蒙進學,沒時間陪着四少爺玩耍,大姑娘便總拉着四少爺到處跑,兩個人倒真像是親姐弟了,如果四少爺被過繼大房,對大夫人兩個嫡出的女兒肯定不會太差,所以大夫人為了把四少爺過繼過去沒少使壞,就連二老爺都動心了,畢竟他也想讓自己的親生兒子繼承國公府的爵位。”
“大伯父不會坐視不管吧。”
“大老爺當然不希望如此安排了!他有三個親生的兒子憑什麽把爵位讓給二房的親生兒子?全府上下怕是只有你母親和大老爺不支持這個決定,就連老太太這麽多年都被說動了。如果不是出了三老爺的事情,這事早就有定論了。”
梁希宜聽到此處不由得對親娘好感劇增,至少她沒有在面對如此誘惑下就把兒子賣給大房。
“況且二夫人不樂意四少爺過繼給大房也是怕四少爺出事,大老爺當了那麽多年世子,又是目前三位老爺裏唯一有官職在身的人,要想在府裏害死個人還是不難的,他們大房自己的內鬥,憑什麽讓四少爺承擔風險呢。”
梁希宜嗯了一聲,如今二房一片欣欣向榮的景象,大哥和二哥都可以考取功名,即便到時候分府出去也定能養活起母親,他們一房何必卷入爵位之争。當然,更為重要的是她隐約記得罔替的爵位後來都被皇上取締,為了一個可能随時丢掉的爵位讓胞弟落入險境,怎麽看都相當不劃算吧。
作者有話要說:
☆、談話
梁希宜和楊嬷嬷聊了許多關于母親的往事,頓時對二夫人這個名詞有了一定好感。或許這一世的母親不如上輩子的母親知書達理,但是卻絕對是一心撲在子女身上的普通女人。楊嬷嬷看了眼時辰,将夏墨叫進屋內一番叮囑方離開。
梁希宜經過一晚上的折騰略顯疲倦,倒在床上便睡熟了,仿佛轉眼間就到了翌日清晨。她迷迷糊糊的望着窗外白茫茫一片的雪景,有些擔心今日能否順利回京。果然片刻後就從前院傳來消息,祖父決定再留宿一晚。她命人準備好早飯,前去給祖父請安,不等定國公府問她主動坦誠昨晚的一切。
府裏大大小小的事情哪裏可能瞞過定國公的眼線?祖父不提及不過是給她留面子而已。
定國公望着臉頰紅撲撲的孫女,不由得搖起了頭,說:“陳家嫡長女在京城是有些名聲,你若是好奇她的模樣倒是正常,只是方法笨拙了些。”
梁希宜腼腆的看了祖父一眼,撒嬌道:“祖父就不要笑話希宜了。”
定國公笑呵呵的盯着窘迫的梁希宜,說:“俗話說吃一見長一智,你可覺得此事疏漏在哪裏?”
梁希宜心道祖父這是要提點她什麽,故作沉思了一會,坦誠道:“希宜認為此事最大的疏漏就在于不該拉扯上靖遠侯家的子弟。自己家的奴仆可以輕易處置,別人家的公子卻是動不得的。”
定國公點了點頭,說:“不怕深藏不漏的敵人,就怕豬一樣的夥伴。”
粱希宜睜着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眸,無語的望着老頑童似的祖父,這種話居然出自定國公口中。
“陳氏一族在朝中最為得勢的是二房陳宛,他為人謙和門下學生衆多官居禮部左侍郎,是下一任禮部尚書的大熱人選。同時,吏部尚書隋大人也年歲已高,同皇帝再三請辭估計在不久後就會告老還鄉,陳宛正值壯年,不管是留在禮部或者調到吏部,都是下一屆內閣班子的備選,再加上陳氏不曾有女子牽扯進當今後宮,所以很多皇子都暗中在拉攏陳宛。”
梁希宜望着說起朝堂脈絡十分清楚神采飛揚的祖父,不由得暗中嘆氣,如果不是父親這一輩沒有得力的男丁,明明很有能力的祖父又何苦過着隐居生活,生怕哪個兒子腦子一熱就中了其他人算計。
“所以說,這個陳諾曦被宣揚的如此神秘,怕是背後另有他人推波助瀾,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你不要和她産生任何交集。”
梁希宜微微一怔,随後低下了頭,陳氏如同大海裏一艘小船,随時都有可能深陷海底。
“陳宛倒是個明白人才會把女兒送到莊子上,就是不知道這個女孩如何,不過她作為陳家的嫡長女,總歸是會被人盯上的吧,你以後莫要同她接觸才好。”
梁希宜垂下眼眸,良久才艱難的點了下頭,想起上一世的父親陳宛的慘烈結局,她的眼底忍不住蓄滿淚水,哽咽的說:“孫女知道了。”
定國公莫測高深的看了她一眼,淡淡的說:“我又沒有苛責你,怎麽就紅了眼圈?另外,我可是還聽說你咬了靖遠侯家的公子,這就更不應該了。男女之別可是大忌,這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你切莫在這方面犯錯。”
梁希宜吸了吸鼻子,輕輕的說:“我明白的。”
定國公還想要說些什麽,門外響起了梁三的聲音:“國公爺,靖遠侯府的公子前來拜見。”
定國公愣了一下,梁希宜主動起身,說:“祖父,我先退下了。”
定國公不太放心的看了一眼孫女,道:“好了好了,你若是當真向往陳家女兒,祖父找個機會讓你娘帶你去看看她的樣子,別弄的那麽委屈。”他是真看着不舒服,尤其是梁希宜可憐兮兮的望着他的時候。
一股暖流湧上梁希宜的胸膛,她乖巧的搖了搖頭,說:“祖父說的對,我不會和她深交的。”李若安已經死了,今世的陳諾曦不會嫁給李若安,一切,似乎都發生改變了。
梁希宜離開外院,碰巧和歐陽燦走了個對臉,他的身後還跟着胖乎乎的白若蘭。因為剛剛想起了上一世的父母,沒忍住在祖父面前落了淚,此時她的眼眶紅紅腫腫的。白若蘭見她這幅樣子,關切的說:“希宜姐姐,你怎麽了?”
梁希宜詫異的擡了下頭,急忙抹幹淨眼角的淚痕,搖了下頭,道:“我沒事,你們進去吧,祖父還在等着呢。”
歐陽燦皺着眉頭,他原本對梁希宜有一千個一萬個不滿意,不過當他發現梁希宜的眼睛仿佛紅兔子似的可憐模樣,又覺得沒那麽生氣,反而生出一點說不出的情緒,問道:“是不是因為昨晚的事情?挨你祖父說了?我可沒有給你告狀哦。”
梁希宜撇開頭,懶得搭理他,轉身離開。這個歐陽燦一會好一會壞的,莫名其妙。
歐陽燦卻有些不明所以,反正他就是想知道梁希宜為什麽哭了,追上去就要拉她的衣服:“喂,我和你說話呢,你這人到底有沒有一點禮儀?”
梁三急忙護住梁希宜,恭敬的說:“歐陽公子。”
歐陽燦懊惱的撓了撓後腦,急切道:“好吧,雖然昨晚明明是你有錯,不過我不和你計較了,你就別哭了,我不會再和定國公爺說一句你的不是。”
梁希宜眉頭微微掬起,歐陽燦這種前言不搭後語的言辭讓別人聽了會怎麽想?她再一次後悔昨晚的沖動,擡起頭冷冷的看着他,道:“歐陽燦,請你自重!”
歐陽燦一怔,随後又有些煩躁,怎麽梁希宜似乎特別讨厭他似的,他明明什麽都沒做過呀。倒是白若蘭看出幾分梁希宜懊惱的情緒,偷偷拉了下歐陽燦的袖口,說:“小表哥,這裏是京城,京城人家的女子不像漠北女孩似的不拘小節,你這麽大庭廣衆下吵吵嚷嚷,難免招惹人反感。”
歐陽燦頓時了然,有些無奈的甩了下頭,淡淡的說:“真是麻煩。”不過他還是回頭,又看了一眼梁希宜離開時候的方向,心裏想着總要讓梁希宜知道他大度的不跟她計較才好。反正不管如何,他就是莫名的想要再和梁希宜說清楚,不能讓她就此讨厭了他!
(下)
定國公爺面見歐陽燦的時候沒有多說其他,只是簡單的問他讀過什麽書,家中長輩的身體如何,歐陽燦認真的一一回應頗得定國公爺的好感。
歐陽燦莫名想要在定國公爺面前表現好點,白若蘭偷偷瞄了好幾眼小表哥,心存詫異。
國公爺見白若蘭生的白白胖胖,十分面善,想到白家家世清白,雖然和靖遠侯有親,但是皇帝生母亦是白氏當家老太太的表親,白若蘭此次前來應該會常住白府而不是靖遠侯府,不如讓梁希宜結交一下,省得寶貝孫女京中一個閨中好友都沒有,怪可憐見的。再加上剛才梁希宜似乎受了委屈,或許同同齡人在一起會感覺好一些,便留下他們午飯,讓丫鬟帶着白若蘭去後院尋梁希宜說話。
同時,梁三忽然來報,陳家大公子陳諾錦也前來拜見,定國公爺微微一怔,因為已經留了靖遠侯府的公子午飯,如果不留陳家大公子一起的話有些說不過去,便同樣留了午飯。
歐陽燦盯着陳諾錦接受定國公爺學問考校的腼腆模樣,不由得冷哼一聲,一個大男人行為舉止像個姑娘家似的讓人作嘔,真是令人厭惡至極。他看見他就想到了昨晚梁希宜傻乎乎望着陳諾錦的花癡模樣,胸口悶悶的仿佛被什麽燃燒起來。
定國公見陳諾錦謙虛有禮,聽他講話時的樣子極其認真,從不賣弄學問不由得高看陳諾錦幾分,忍不住誇獎他一二,歐陽燦皺着眉頭,有些坐不下去随便吃了一些便找藉口離開。
定國公爺不由得搖了搖頭,歐陽家身為皇後娘家在西北如同土霸王一般的存在,幾個年少的子弟也略顯輕浮張狂,難怪當今聖上越來越疏遠皇後,親近鎮國公府出身的賢妃娘娘,略有扶植五皇子登基的勢頭。不過五皇子身份擺在那裏,既不是長又不是嫡,如此被寵愛下去也是社稷的禍根。
靖遠侯府在軍中勢力太大,又鎮守漠北和西寧兩個大省,豈是并無兵權的鎮國公府可以輕易抵抗的呢?如今朝堂上已經隐約有一股勢力致力于彈劾鎮國公府,他極為擔心作為和鎮國公府同樣是世襲罔替爵位的定國公府會不會受到波及。
後院裏,梁希宜熱情的招待着白若蘭,讓小廚房的李媽媽做了許多甜品。
白若蘭吃的有滋有味,親切道:“希宜姐姐,我聽表哥說雪已經停了,明天肯定要啓程呢,你不如做到我的馬車裏吧,否則一個人真的好無聊。”
梁希宜想了片刻,搖頭笑道:“因為大雪路面本就不太好早,安全起見我就不過去了,你若是想找我說話,到了京中給我家送來帖子便好,我肯定會過去的。”
“從北方一路過來我都快煩躁死了,還好再忍耐一日就可以抵達京城。我聽姑姑說過,京城的胭脂顏色最鮮豔,抹起來最自然,絹花樣式也是最好看的,我好怕到時候自己的樣子會丢臉呢。”
梁希宜眯着眼睛,回想起前塵往事,輕輕的說:“沈蘭香的胭脂最好,皇商韓式鋪子的絹花樣式最多樣,你到時候可以過去看下。其實,我也是不曾在京城長居住的。”
“可是我感覺希宜姐姐服飾的花色雖然很素,樣子卻滿新穎的。”
梁希宜愣了一下,輕聲說:“我因為養病是在山裏長大的,有些閑暇時間自己畫的樣子。”
白若蘭睜大了眼睛,獵奇似的說:“那你改日給我些樣子吧,我好喜歡的。”
梁希宜笑着應允着點頭,外面傳來梁三的聲音,是歐陽家的奴仆前來接白小姐回去。
白若蘭不舍的拉着梁希宜的柔荑,承諾似的再三叮囑:“到了京城我就給你發帖子,千萬要過來哦,我娘親都不在京城,我還是蠻怕自己住不慣的。”
梁希宜安撫的拍着她的手:“白府上有你的衆多姐妹和嫡親祖父祖母,你着實不要擔心什麽。”
白若蘭吸了吸鼻子,道:“但願吧,實在不成我就去找小表哥,我跟他還熟悉些。”
梁希宜眼底帶笑的望着她,白若蘭父母在白氏西寧老宅,她跟姑姑親近總是去漠北居住,此次是第一次進京常住,難怪會不适應一些。靖遠侯府是未來皇帝外祖父家,白若蘭親着歐陽燦總不是個壞事,她便沒有再多說什麽。
作者有話要說:
☆、入府
翌日清晨,梁希宜早早起來收拾東西,原本在京城外迎接他們的定國公府一行人馬,直接到了陳家莊,長長的馬車隊先于靖遠侯府的車隊離開,莊子上陳氏三房老爺和陳諾錦特意前來送行。約莫午後時分,他們抵達城門南口,辦理完入京手續後,不過半個時辰就抵達定國公府邸。
定國公府邸占了城東中路胡同一整條街面,淺灰色的石獅子昂揚挺立,高大的紅漆大門在日光餘晖的下泛着點點金黃,好像被灑了一層金粉般透着幾分高貴奢華。衣着打扮整齊劃一的丫鬟奴仆們站在大門兩側,相較于京城陳府,定國公府的排場必然是要高出一個階級,更何況是迎接國公爺歸府。
梁希宜深吸一口氣在夏墨和楊嬷嬷的攙扶下下了馬車,她帶着帽紗,垂下眼眸沒有刻意去看周邊的景致,換上小轎子直接從中門跟在祖父的轎子後面直接入府。
內院的德尚堂內,老祖宗梁劉氏坐在檀木椅子上喝着茶水,右手邊依次站着大房夫人秦氏,二房夫人徐氏和三房夫人李氏。三房的七少爺被摟在梁劉氏膝下,她雖然煩透了三房夫人李氏卻因為疼愛三老爺,愛屋及烏非常寵愛三房獨子八歲的七少爺梁希佑。
二房徐氏所出大少爺梁希嚴,二少爺梁希謹尚在進學,過些時日才會放假歸家所以并不在場。
藍姨娘所出不過一歲的十少爺梁希望最近身子骨不太好,也留在房中休息,沒有出面。除了他們三個以外,定國公府所有希字輩子孫全部在堂中等候。分別是大房大姑娘梁希靜(嫡),二姑娘梁希榴(嫡),三少爺梁希弟(庶)和五少爺梁希鼎(庶)。二房的梁希宜的胞弟四少爺梁希義(嫡),六少爺梁希諾(嫡),八少爺梁希安(嫡),六姑娘梁希染(嫡),九少爺梁希德(嫡),以及三房的四姑娘梁希宛(嫡),五姑娘梁希晴(庶)。
梁希宜被迎進屋子後感覺眼前一片混亂,上一世的陳家子嗣可不如定國公府這般旺盛,因為陳家老太爺去世的早,他們二房早早被分出來了。
定國公是長輩,先去內院稍微收拾一下,梁希宜是小輩,第一時間來給祖母請安,她尚不及分出哪位是嫡親的母親就被嬷嬷拉扯到了中間,看着墊子跪了下去,恭敬道:“希宜給祖母請安。”
“可憐見的,快起來讓我看看三丫長成什麽樣子了。”一道帶着幾分迫切的聲音從耳邊響起,梁希宜乖巧的擡起頭,入眼的老太太看起來慈眉善目,眼底泛着淚水的光芒,昏黃的燭火光亮打在她的臉上,映襯着那道道凹進去的皺紋仿佛山脈裏的溝壑。老人家雖然偏疼老三多一些,但是畢竟歲數一大把了,怎麽會不疼自個的親孫女?
梁希宜感到眼眶有些發脹,她順勢走了過去,不等站穩就被祖母摟入懷裏。老太太一邊拍着她的背脊,一邊擺正了她的臉頰讓不停的撫摸,開心的說:“老二媳婦,三姑娘長的可比你好看多了,皮膚白皙的仿佛捏出水來似的,倒是随了我們家老二。”
梁希宜順着她的目光向身後看去,一個高大的女子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