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6)

得柔和起來。

二姑娘梁希榴和三姑娘梁希宜,四姑娘梁希宛三個人年齡彼此相差不到半歲,會在這兩年都定下親事,相較之下,大房秦氏娘家和三房娘家都比二房體面很多,怕是更容易說個好人家,這也是二夫人徐氏着急的原因,他們家老爺不争氣,她娘家又是武夫出身,大兒子雖然前途被看好,畢竟尚未出仕一切都不能讓人放心,待日後老太爺和老太太都不在了,爵位又被大老爺繼承後,他們這一房自然要被分出去,再也不能白吃白喝國公府的銀兩了。

此時梁家三個姑娘同時說親,京城裏狼多肉少,自個的閨女怕是只能挑別人剩下的了,不過她也不期望女兒能嫁入多高的門第,只要對方是個好孩子她就心滿意足。

秦氏問了三個女孩子幾句話後,道:“臨近年關,我要忙的事情極多,打算将下面幾個方面的事情,分發給你們去做,一個是家裏的大廚房。廚房的事情相對瑣碎,從采辦到食譜及上菜等等事宜都需要一一過問,不過可以使喚的奴仆數量也多,上面就有四五個婆子媽媽們幫着,主要是帶好這幾個人就應該不會出大問題,除了年夜飯需要單獨準備其他的都按照現行定例來做,你們誰想管嗎?”

梁希榴和梁希宛彼此對看一眼都不吱聲,梁希宜也打算當個悶葫蘆,最後分給她什麽就做什麽。

秦氏笑着望着他們,說:“好吧,那我繼續說,接下來是關于上到老太爺下到奴仆們的裁衣。我那裏有去年的冊子,基本上對着安排就可以了,每個人的份例都相差不多。”三個姑娘點了點頭,這個看起來似乎更好做一些,不過梁希榴沒有說話,她在這裏面年歲最大,總要表現的讓着妹妹們方是。

“最後是關于物件的冊子。臨近過年,自然要把院子裏一些地方裝扮一下,庫裏的老物件也該拿出來晾晾,然後二月底再收回去,除此以外還要采買些需要過年的東西,管理時,切忌小心東西被一些沒良心的婆子換出去,反正每年都能抓到偷換出去私自營生的婆子,若是有人敢犯直接打死絕不姑息叛家之人。”梁希宛聽到打死二字不由得搖了搖頭,臉頰發白,一般負責物件的婆子,都是家裏其他房裏不要的蠻婆子,誰都不樂意管他們,生怕不讨好還惹了一身騷。

秦氏見他們三個人都不主動要活,視線落到了梁希宜身上,她可不想招惹二房那個潑婦,索性先問梁希宜,道:“三姑娘剛剛回府對府裏不熟悉,不如就從你先挑吧。”

梁希宜一怔,望着梁希宛糾結的神色,柔和道:“四妹妹最小,還是希宛先選吧。”

梁希宛感激的看了她一眼,在秦氏的詢問下挑了最簡單不易出錯的裁衣事務。梁希榴也不願意管理物件,但還是主動問梁希宜道:“三妹妹是樂意接管廚房還是物件呢?”

梁希宜想了片刻,廚房是這三個裏油水最多的事情,怕是秦氏是不希望她來管的,所以她腼腆的看向梁希榴,說:“聽說去年二姐姐有幫着大伯母管理廚房事務,既然二姐姐有經驗那麽還是二姐姐繼續管理廚房吧,我就接下物件的活兒。”

大夫人秦氏不由得挑眉看向了梁希宜,見她不卑不亢的站在那裏,沒有一點勉強的神色。心裏暗道三姑娘到底是太會做人,還是不懼物件事務,這事看起來簡單手下的婆子可不好管理呢。如果不是挑不出她樂意放出去的活兒了也不會讓姑娘們碰物件。原本她以為梁希宜會挑裁衣,畢竟老太爺向着她而自己又是率先問她,有什麽不可以選的?

梁希宜回到香園就被徐氏拉進房裏說話,一聽到她居然負責物件事務,立刻不滿的要跑去找大夫人吵架,定是那人分給他閨女的破活。

梁希宜急忙拽住了她說明緣由,徐氏聽到秦氏是第一個問梁希宜的,倒有些氣短,不由得埋怨起梁希宜為何要那麽謙讓。她既不年長,又多年不在府內居住如何管的了那群瘋婆子。

梁希宜氣定閑談的揚起唇角,安撫道:“母親放心,婆子再如何刁蠻也是國公府的家生子,我不信她還能敢對主子如何,凡事都有理字,只要我不出錯別人便拿捏不了我什麽,放心吧。”

徐氏雖然不甘心,但是大局已定倒也沒法再說什麽,既然女兒自個說沒問題那麽便如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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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希宜回到小屋子內叫來夏墨将她手邊的丫頭們聚在一起說話。

徐氏剛剛給她屋子裏的素蘭是一等丫鬟,夏墨是二等,從東華山徐家村帶回來的丫頭們都作為三等丫頭賜名墨字輩。分別是,墨憂,墨婵,墨丫和墨春菇。因為墨憂梳頭好楊嬷嬷打算将她升為二等。除此以外,管家娘子秦氏分派了兩個二等丫鬟夏岚和夏西塵過來,但是梁希宜對他們不熟悉,基本不讓他們貼身伺候。

老太太為了鼓勵兩個姑娘管家順利,還派了身邊大丫頭素悠給梁希宜,素然給梁希宛幫忙。

梁希宜讓夏墨請來了物件管理的三個負責媽媽,分別是大王媽媽小王媽媽和華媽媽一起聽話。一群人聚在屋子裏烏壓壓一片,讓人捉摸不透三姑娘這是要幹什麽。

梁希宜手中拿着一個本子,寫寫畫畫,淡淡啓口:“快過年了,大伯母光處理節禮就要花費大把時間,所以将物件活兒交到了我的手裏。我對府中事務不熟悉,但是在東華山時也幫祖父處理些日常事務,祖父常說沒有規矩不成方圓,所以我将你們叫來就是說說我的規矩。”

大王媽媽擡頭偷偷看了一眼三姑娘,眉眼都未張開呢就來和他們講規矩,雖然心裏不屑表面卻不敢多說什麽,低頭撇嘴聽着。

梁希宜垂下眼眸,道:“第一,關于庫裏現存物品的支取。這個事情交由夏墨負責。”

夏墨一愣,急忙恭敬上前,說:“奴婢聽姑娘吩咐。”

梁希宜的聲音清淡柔和,但是夏墨卻清楚她家小姐做事情絕對是雷厲風行。

“不要覺得這個事情簡單,我要求但凡過你手的東西必須記錄在冊,支取人和你同時留下名字手印,并且表明物品特征,若是物品被支取後沒有收回或者收回錯誤二人同時問罪。”

“奴婢謹遵主命。”

梁希宜滿意的點了下頭,繼續安排道:“第二,現有物品的入庫記錄。這個事情交由素悠姐姐處理。”素悠站了出來,安靜聆聽。她是老太太的大丫頭沒有誰敢明着面給她臉色看。

“現有物品入庫的登記煩勞素悠姐姐單獨制冊,因為需要搬運所以入庫冊子需要記載素雲姐姐姓名,搬運嬷嬷姓名,庫房拿鑰匙管事姓名和手印,防止日後東西丢了不知道出問題在哪個環節。”

“素悠謹遵姑娘吩咐。”

“第三,煩請兩位王媽媽和李媽媽幫忙。”

小王媽媽雙手握在肚子前面讨好的說:“哪裏敢說幫忙,都是份內職責。”

“我知道平時屋子裏的東西換地方,其實媽媽們一句話就有婆子搬了,但是現在哪怕是動一把椅子都屬于物品移動,這個事情就麻煩大王媽媽單獨制冊,何人移動,為何移動,都将姓名記載在上面省的日後說不清楚。”

大王婆子雖然覺得麻煩,但是客套的點了頭,心裏卻想真幹起活來誰管你那麽多的規定?愛怎麽搬怎麽搬呗,府裏大麽的大誰知道哪個換了地方。

“總之,我主要強調三點,倉庫物品支取,現有物品入庫和物品移動記錄。其中勒令婆子們做事小心,但凡發生毀壞物品者一律記錄在冊,發生一次扣薪半月,兩次者扣薪三個月,三次者交給徐管事處理。我不想體罰誰,也不想說不許偷盜物品,一切按照我剛才所說執行。當然,在此之前需要三位負責人去清點下倉庫,現有物品,和物品位置目前的狀況。這兩日我不需要你們幹其他事情。”

大王媽媽一愣,不好意思的腼腆道:“三姑娘,您是新手怕不清楚,府裏這現有物品位置統計怎麽算啊?難道說是畫一幅圖嗎?我們這些婆子學問不好別說圖了,大字不認識幾個。”

梁希宜淡淡的掃了她一眼 ,轉過頭看向小王媽媽,說:“既然大王媽媽說有困難,那麽小王家的媽媽你能做嗎?我要現有物品使用現狀的統計。”

小王媽媽愣了一下,偷偷瞄了一眼趁着臉色的大王媽媽,唯唯諾諾的說:“這個是有點麻煩。”

“是有麻煩還是不能做?”梁希宜目光平視着他們,聲音聽不出一絲波瀾。

“能做能做。”小王媽媽笑呵呵的應聲道:“其實這個是有記錄的,秋天剛換了一次物件,當時大夫人是有記錄的。”

“那麽便去取來然後再對一遍。你手下婆子有幾十號人,每個院子分五六個人,基本上兩天就可以算下來吧。”梁希宜喝了口水,再也不看大王媽媽一眼。

“應該差不多吧。”小王媽媽谄媚的看着梁希宜。

“既然如此小王媽媽負責物品移動的事情吧。”

大王媽媽一聽,臉色變得越發難看起來,啓口道:“那姑娘打算讓奴才幹什麽呢?”

梁希宜唇角微微揚起,笑着看向了她,說:“大王媽媽暫且回家休息,待我統計完了,再想想可以給你安排何事,你說呢?”

大王媽媽臉頰通紅,總算有些怕的垂下頭可憐兮兮的說:“三姑娘這是要逼我老婆去死呀,府裏雜役幾十號婆子都是我帶了多年的,如果我不在怕是小王媽媽鎮不住他們的。”

“鎮不住?”梁希宜忽的覺得十分好笑,啪的一聲将茶杯摔在桌上,淡淡的道:“我倒是不知道國公府的家生子都需要靠個奴才來鎮了!”

頓時,整個屋子變得鴉雀無聲,大王媽媽察覺到自己說錯了話,又不想在衆人面前失了一張老臉,只好賴皮的大哭了起來,仿佛她受了多大的欺負。

梁希宜滿臉厭棄的望着她,說:“去請徐管事和方媽媽過來。”她正愁沒機會殺雞儆猴呢。梁希宜從不是苛責下人之人,但是第一次如果姑息,日後就沒人把她說的規矩當回事了。

作者有話要說: 梁希宜院子內丫頭構成 楊嬷嬷

一等丫頭 素蘭,素悠

二等丫頭 夏墨,墨憂,夏岚,夏西塵

三等丫頭 墨婵,墨丫和墨春

☆、偷聽

徐管事聽說梁希宜找他,立刻放下手中所有差事直奔香園。他在東華山侍奉老爺五年,哪裏會拎不清楚三姑娘柔和的外表下是怎樣的強勢性格!聽說姑娘今日即将理事,怕是真有那不開眼的婆子觸三姑娘黴頭了。

方媽媽是府裏掌管丫鬟位置安排的媽媽之一,她正領着一群新進來的丫頭給李嬷嬷相看。

李嬷嬷是秦氏手下的得力奴仆。她聽說三姑娘第一日當差就派人來尋方媽媽,不由得好奇一起跟了過去。三個人在香園門口碰面,李嬷嬷笑了看向徐管事:“哪陣風把您給吹來了。”

徐管事從小便是國公爺身邊的長随,國公爺離開府邸前曾升到國公府大管家,後來因為随老爺去東華山,才不再擔任大管家的。但是誰人都清楚徐管事手下掌管國公爺暗中的所有勢力。

徐管事面容平靜,淡淡的說:“走吧,三姑娘怕是有事吩咐。”按理說做到他這個位置的管事多少會變得拿喬,但是徐管事從來以奴仆自居,因此更被國公爺高看幾分。

梁希宜并未見過李嬷嬷,還是夏墨提醒她這是秦氏看重的嬷嬷之一。

梁希宜淡淡的掃了她一眼,目光落在徐管事身上,恭敬道:“給徐管事搬把椅子。”方媽媽和李嬷嬷發現三姑娘示意他們站着不由得有些不滿。

徐管事彎着腰,認真的說:“老奴站着就好。”

李嬷嬷微微一怔,她見徐管事卑微的态度略微調整下身姿,不再顯得那般随意。

梁希宜看了他一會點了下頭,正色道:“今日叫許管事和方媽媽過來,不過是希望你們幫我做個見證,省的再出現類似事情的時候多費口舌。我剛剛接下府裏一切物件差事,然後定下我的規矩,大王媽媽似乎對此有異議,主動說她無法完成,我就交代其他人處理。我清楚她是府中老人,但是也沒有聽說哪個奴才可以落主子面子,所以大王家的婆子我必定不會再用她,方媽媽你明白吧。另外她還說雜事奴仆裏有許多跟着她的婆子,謹慎起見,那些人我不打算留了,煩請方媽媽統計下有誰覺得跟我做事費勁,願意同大王家一起離開的呢?我不會多說一句話。”

方媽媽站了出來,尴尬的笑着說:“姑娘說的這叫什麽話,大王家婆子碎嘴胡說的,怎麽可能有人願意和她離開。稍後我立刻給她帶走,姑娘千萬別因為這種人氣到自個。”

梁希宜敷衍的嗯了一聲,說:“徐管事,我手上拿着牌子的管事都是婆子,我記得咱們在東華山的時候,你手下兩個小子還算伶俐,可否借給我用上幾個月。”

徐管事想了片刻知道梁希宜是想要些男丁奴仆,但是又因為不信任府上婆子不想用他們的人。徐管事是眼看着梁希宜從小豆芽似的少女成長為如今高挑的姑娘,心裏把她當成了孫女輩的親人,自然是要什麽就給什麽,于是柔和的說:“這事老奴去給主子辦了。三姑娘頭次理家,國公府又不是一般人家,要是再遇到這種不聽使喚的人就直接扔給方媽媽好了,千萬別多費唇舌,更沒必要請誰過來做什麽見證,主子您就算處置老奴都是應當的,他們又怎麽受不得?”

梁希宜望着他義正言辭的眉眼,忽的胸口湧過淡淡的暖流,真誠道:“是希宜過分小心了。”在幾位老人的見證下,梁希宜為大家分派好活便讓人群散去了。

李嬷嬷拉着方媽媽的手邊走邊說:“三姑娘倒是和她娘不像是一類人。”

“可不是嗎?做事的氣派有幾分當家主母的神韻,不愧是老太爺親自教養的姑娘。”

李嬷嬷想起秦氏的兩個女兒,不由得酸溜溜道:“老太爺着實偏心了些,日日晚飯都把三姑娘叫過去,家裏其他孫子輩的人連個面都不見。”

“自己拉扯大的和奶娘拉扯大的能一樣嗎?”方媽媽拍了拍她的手,說:“你沒瞧見剛才徐管事那架勢,就是給三姑娘提氣去了,徐管事都不敢在姑娘面前拿喬,幾個婆子算個什麽東西?”

“就是不知道會不會對大夫人有什麽影響。”他們在大夫人手下當差十幾年,頗受重用自然不希望秦氏受到什麽威脅。

“怕什麽?不過是個姑娘還能在家裏待上幾年?她娘要是能幹起來才對夫人有威脅呢。”

李嬷嬷歪着頭琢磨了一會發現确實如此,道:“那我也要告訴下大夫人去。”

兩個人在庭院的盡頭分開,各自去了內院和外院。三姑娘一個時辰就把資歷頗深的大王媽媽除名,并且請來管事媽媽們做見證的事情片,刻間傳遍了整個府邸。偌大的國公府裏最不缺的就是八卦人士和各方眼線,一時間說什麽都有,有的不屑一顧,有的暗自想着躲開梁希宜,不去碰這個黴頭。

梁希宜從東華山帶回來的三等丫頭墨婵,一邊打掃院子裏的枯草,一邊和墨憂聊着天,說:“剛才姑娘可真有架勢,管你什麽老人新人,你看連那後來的大房嬷嬷,不是也沒多說一句求情的話?”

墨憂正在收拾桌子,将盛滿茶杯的托盤遞給墨婵,道:“行了別回味了,趕緊送到廚房吧,同時記得把姑娘下午的糕點端過來,我白天就和他們說了。”

墨婵長長的嗯了一聲,姑娘開始幫忙理家,有一些話語權,看那群廚房的人還敢不敢敷衍她!

她穿過蜿蜒的長廊看了一會池塘裏的假山,昂頭挺胸的愉悅前行,心裏美滋滋的想着:“這裏果然和東華山不一樣,真是開了眼界。”

墨婵貪玩的游走在偌大的公府裏,猛的耳邊傳來一道低低的哭聲。她故作聰明的站住了腳,躲到草叢裏的一塊山石後面,看到對面走來兩個年輕姑娘。

墨婵覺得這兩個人有點眼熟,直到其中的粉衫女子喚道:“夏雲,別難過了,你還有姨娘呢,姨娘待你我真真不錯,她說讓我把房裏的白瓷瓶子給你,運出去賣掉換錢為你父親治病。”

墨婵微微一怔,忽的想起,眼前的丫鬟不是大房藍姨娘的侍女夏雲嗎?二夫人可念叨了他們好幾次,恨不得詛咒她去死呢。莫非二夫人的咒罵生效了,貌似他們家出事了。

夏雲身材圓潤,大大的眼睛瓜子臉,典型的美人坯子。

她擦了下臉,幽幽的說:“我不是家生子,當年是姨娘和老爺見我跟着父親外面唱戲太苦,救我于水深火熱之中,我一直心懷感激,如今哪裏能再讓姨娘為了我破費什麽,十少爺去世姨娘比誰都苦,更可憐的是府裏擺明了不想查這件事情。”

綠衫姑娘急忙捂住了她的嘴巴,小聲道:“這事別提了,老太爺下的令誰敢反駁?”

“哼,就那麽幾個人來看望過小十,不都是明擺着的嗎?”夏雲似乎意難平,埋怨的說:“不就是看她是兩個少爺的親姨娘,大老爺想保着她吧,可憐我們藍姨娘何嘗不是小十親姨娘。”

墨婵渾身一驚,暗中分析起來,大老爺兩個少爺的親姨娘豈不是小秦氏?藍姨娘兒子去世和小秦氏有關系,所以老爺和大老爺才都不查了嗎?等等,那名綠衫女子說,藍姨娘要将她屋子裏的白瓷變賣成金銀給夏雲父親治病,可是如今這府裏物件不正是三姑娘管嗎?要是日後發現少個東西豈不是算在三姑娘頭上,她是不是應該立刻去告訴給姑娘呢。沒想到自個來趟廚房聽到這麽多事情,看來以後在府裏說話真要小心一點隔牆有耳。

墨婵大氣不敢喘一下,直到他們漸行漸遠後才敢從山石背面出來,她彈了彈膝蓋上的土跡,發現盤子裏的碟子都髒了,不由得郁悶的跑向廚房,怕是會被婆子說一頓。早晚有一天她可以成為素悠那般厲害的頭等丫頭,誰都對她笑臉相迎,谄媚卑微。

墨婵在廚房受了頓氣不快的返回香園,如果有一天三姑娘可以正式管家就好了,她的腰板就能挺的更直,像大夫人秦氏身邊的丫頭們走路帶着風。當然這不過是她一廂情願的想法而已,廚房那群臭婆子不但不對她客氣,還暗諷三姑娘雷厲風行是新官上任三把火,堅持不了多久的,否則怕是厲害不了幾天,就會被婆子聯手搞下去。

主子是可以處置奴才,但是前提是主子不能犯錯,否則把家管理的一團糟自然會被收回權利。

入夜時分,墨婵将自個聽到的事情告訴夏墨,夏墨斟酌了下決定立刻轉告三姑娘。

梁希宜躺在床上任由墨憂給她揉着額頭,這一整天過的跟個旋轉不停的陀螺似的,累的要死。不過她也清楚自個代表着定國公爺的臉面,不管多少人想要拆她的臺都要硬撐下去。

夏墨心疼的看着姑娘,小聲敘述一遍墨婵聽到的事情,梁希宜眉頭掬起,看向墨婵,說:“你确定自個在旁邊聽着的事情無人知曉?”

墨婵一怔,怔忪的點了下頭,應該沒人知曉的吧,她可不敢和三姑娘說自個逛了半天園子呢。

梁希宜不敢輕心大意,抿着嘴唇說:“大房子的院子在老太太旁邊,是有小廚房的,作為随時守護精神欠佳的藍姨娘的夏雲,她為什麽會出現在大廚房的路上?”不是她多疑而是對于夏雲此人她總是覺得有些奇怪,仔細想那日她同老太太說的話,總是想要往她身上扯,生怕鬧不大似的。

梁希宜思索片刻做下決斷,道:“夏墨,你吩咐徐管事推薦的丁管事,去查夏雲的父親是否重病,另外同素悠打探下,藍姨娘房裏是否有值錢的白瓷?派幾個信得過的人盯着他的院子。同時準了素蘭回趟西邊胡同的娘家休息一日。她老子娘住在家生子衆多的西園,看看關于小十去世的事情這幾日可流傳出什麽橋段。”

“那關于藍姨娘白瓷的事情……”墨婵喃喃自語,她只當自個偷聽到什麽秘聞,不曾想主子根本不信。不過她轉念又一想頓時覺得主子英明,誰知道這事情是真是假?如果貿然去了再惹了剛剛失子的藍姨娘,小姐的閨名怕是都會受到影響,畢竟現在藍姨娘已經很可憐了,小姐若是弄錯便成落井下石。

但是如果此事是陰謀詭計,那麽目的是什麽,主子同藍姨娘又沒什麽仇怨,那個叫做夏雲的丫鬟更是不曾相識,這些舉動的緣由是什麽,墨婵忽的發現,她自個真是太嫩了,難怪她娘常和她說入了國公府後要小心保命,庭院深深中一群女人争名争利指不定會發生什麽事情。

作者有話要說:

☆、算計

丁管事調查到夏雲的父親住在回香胡同,便去胡同周圍打聽一二。原來她爹平時在德慶樓拉二胡賣藝,前幾天貌似得罪了誰被打斷了腿,目前夏雲的月例不但要給父親治病,還要支付一個給她爹做飯的老嬷嬷的錢,所有有些捉襟見肘。

藍姨娘近來發現大家對于小十的死無動于衷,越發絕望憔悴起來,對未來沒了指望。大老爺又是喜新厭舊之人,見她這般鬼模樣厭惡于心根本不曾進她的院子,唯獨夏雲不嫌棄她日夜伺候着,她倒是有可能說出典當東西幫夏雲父親治病的話。

梁希宜依然不敢擅自行動,打算等素蘭回府後再說。素蘭一回來便直奔三姑娘的房屋,只是帶回來的消息讓梁希宜感到措手不及。

素蘭面帶猶豫,結巴道:“主子莫生氣,他們都是市井婦人慣會聽風是雨難免胡說。”只是有些時候,流言說多了就成了事實。

梁希宜坐在檀木椅上,手裏拿着一本冊子,不停的敲打着桌子發出清脆的響聲,她倒是不覺得太過驚訝,她剛剛回府府裏死了人難免有人說是她的緣故。

素蘭見梁希宜并未動怒,如實回道:“因為十少爺死的蹊跷樣子慘狀,很多人說他不是因為病症而亡,倒是像和誰犯沖似的才會口吐白沫七竅流血。這時有人點出三姑娘命硬,想那西菩寺的長明燈是給死人點的,現在二夫人為三姑娘點上居然沒事。四年前東華山雪崩死了三個丫鬟,三姑娘卻完好無損活到現在,還比以前看起來圓潤壯實,實在匪夷所思,都是……”

“都是什麽?”梁希宜眼神黯淡的望着她,這後面的揣測倒是真的,她本就是一縷孤魂。

素蘭欲言又止頓了良久,道:“都是借了他人的命續自個的命。當初西普寺主持說三姑娘身子弱是陰氣過剩,陽氣給四少爺奪走了才會體弱多病,建議往東走尋求接命之法。”

梁希宜猛的一怔,大腦裏無數條思緒似乎連在一起抓住了什麽。她看着她,一字字道:“可是有人因為我提及了四少爺?”

素蘭微微愣住,點了下頭,道:“倒是有人提及三姑娘體弱,是因為四少爺奪了姑娘陽氣,所以十少爺離奇死亡亦可能是姑娘克的。”

“先把事情扯到我克死小十身上,從而引出四弟克我。”梁希宜不由得咧嘴笑了,她一直想不明白為什麽有人要把她當做靶子似的盯住,如今看來是項莊舞劍意在沛公,所有的一切都是障眼法,讓一切扯到小四身上看起來更為順其自然,如此看來這事應該不是希望小四入住大房的秦氏做的。

楊嬷嬷聽到此處擔憂起來,她畢竟是個老人了,知道這事不單純是死了個庶子的問題。如果真有人敢為了爵位謀害公府庶子,那麽明日就有人敢加害嫡子。

“不成,這個事情不能怕扯出誰就不調查了,我去和二夫人說。”楊嬷嬷越想越害怕,如今離大房嫡子位置最近的就是四少爺,雖然她們二房百般阻攔可是秦氏比誰都活躍的争取這事兒呢。到時候真出了人命案子,死的不是她嫡親的兒子,什麽玩意。

“嬷嬷莫要打草驚蛇,您告訴母親怕是也沒什麽有效的辦法,反而讓母親擔心鬧到老太太那。”

“可是如今老太爺完全沒有調查此事的意願。”

梁希宜拉住楊嬷嬷的衣袖,安撫道:“嬷嬷,我向你保證祖父會調查清楚的,雖然我也不懂他為什麽故意按下此事,但是祖父做事一向有理有據必然是有緣由。我們再看看吧。”

楊嬷嬷想了片刻無奈的嘆氣,道:“造了什麽孽,他們大房之間的鬥争,連累的是咱們二房子嗣的名聲,今天那群婆子敢當着素蘭面前有恃無恐的造謠生事,怕是背後指不定怎麽說。”

梁希宜點了點頭,說:“此話有理,凡事必有源頭這事交給丁管事去做吧。務必一條線一條線的往上找,看看最初是出自哪裏,有些人必定會為此付出代價。”

亥時,梁希宜收拾好了躺在床上,窗外的北風将火燭幾次吹滅,夏墨一邊關窗,一邊說:“主子素悠在外面說有事禀告,是回了她還是拖到明日。”

“她今個走了多久。”梁希宜閉目養神,哈着雙手。

“一整天,中途去給老太太請過安,不清楚說了什麽。”

“無所謂她去說什麽,我現在管着府裏的物件,想要知道哪裏有什麽還是不算多事的。”

“那麽?”夏墨遲疑的盯着姑娘。

“讓她進來吧。”梁希宜坐起了身,很多事情若是不能想清楚她也睡不着。

她真是累心的命,上輩子伺候了一世李若安,這輩子還要應付一大家子的爵位之争。如果老四不是她的胞弟,她才懶得管的,可是想到徐氏不經意落在她身上的關注目光,她就會覺得心虛,畢竟占了人家女兒的軀體呢,總要盡下孝道,方可無愧于心。

素悠安靜的站在梁希宜面前,她小心的打量三姑娘眉眼間的肅穆神色,有些擔憂起來,三姑娘被老太爺養的着實有幾分他的氣度,不像他人那麽好敷衍了事,給她當差定要小心。

“可是要說白瓷的事情?”梁希宜披上一套狐貍毛外襖,淡淡啓口。

素悠點了點頭,仔細道:“奴婢多方打聽,藍姨娘屋子裏倒是有一套骨瓷瓶子,是生小十時大老爺搬過去的。這套骨瓷的珍貴之處在于它是藩外貢品,皇上賞給前任定國公爺的。”

梁希宜嗯了一聲,說:“藍姨娘近來身體怎樣?”

素悠頓了片刻,道:“很不好,整個人郁郁寡歡昨日還吐過血。”

“好吧,今日太晚我就不多留你說話了。”

素悠低着頭随着夏墨退了出去,梁希宜握着手心暗自躊躇,真是個燙手的事情。若是管了就算抓住夏雲一個現行也落不下什麽好處,藍姨娘境地已然如此,衆人只會當她是鐵石心腸的壞人。

但是如果不管此事的話又會留下後患,日後追究起來是她管事時被偷運出府,同樣被拿短處供人發揮,冥冥之中到底是巧合還是有心人的投石問路。

夏墨關緊門窗,走到床側看着發呆的粱希宜說道:“姑娘,骨瓷和白瓷看起來應該是差不多,我們丫鬟才不知道如何區分。夏雲是有可能将它說成白瓷的,而且這又是禦賜之物,一般人都會認為價值不菲,所以奴婢認為應該立刻加強大房院子周邊的人手,若是禦賜之物流落于市井之間不被發現無所謂,若被有心人發現對于國公府來說都是大事呀。”

梁希宜深吸口氣,看來這次的壞人只能她來做了。于是命人盯住夏雲,同時加派人手将此事暗地裏告訴給大伯母。秦氏回話讓梁希宜放手去做,只是千萬別搞錯就好,禦賜之物絕對不能流出定國公府。

梁希宜骨子裏屬于思維嚴謹之人,她總覺得此事不應該僅僅如此,但是又被對方逼迫的不得不采取如今的措施,頓感有些力不從心,不過事已至此,就兵來将擋水來土掩吧。

她倒要看看這群人背後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過了幾日,京城又迎來了一場大雪,整個國公府變成一片白茫茫的景象,幹枯的樹枝上不時掉下厚重的積雪,夏墨被砸了好幾次不由得十分氣急。

夏雲終于有了動靜,她請了一日假,還裹了個包裹離開大房院子。梁希宜不敢确認包裹裏的東西一定是骨瓷,便吩咐小王媽媽假裝找個婆子和她走路撞上,如果東西掉落記得接住包裹。

王媽媽心領神會帶了兩個高壯婆子,堵在夏雲離去的拱門處,于是一群人在拱門處擠住了,夏雲重心不穩,她順勢去拽她的包裹果然露出一個瓷碗的底部樣子。

王媽媽瞄了一眼那個瓷碗覺得樣子普通,不像是貴重物品心裏念叨,這麽個破東西主子至于如此安排嗎?不等她有所反應夏雲已經退出拱門,生氣的将包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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