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8)

高府裏奴才的地位,不符合當下風氣被言官參了一本,如今已經停演。沈蘭若倒是有骨氣,說是會寫出更多體現人應該追尋愛情平等的好戲讓大家欣賞呢。”

梁希宜瞪大了眼睛,言官們已經閑到和戲子較勁,忍不住問道:“到底有何讓上面不滿了?”

秦家三姑娘嘴巴附在了她的耳朵上,小心翼翼的說:“戲裏的男主人公寶哥哥反抗父母定下的婚事出家了,還說女兒們生而平等,不應該有貴賤之分,雖然內容吸引人卻着實又讓人覺得荒誕,這世上父母之約媒人之言本是本分之事,被這處戲一演倒成了阻礙愛情的手段。”

秦家五姑娘撅着嘴巴,反駁道:“我倒是覺得它說的沒錯,既然是選擇相伴一生的人,為什麽不和自個認為是對的人在一起呢?”

秦家六急忙按住了她的嘴巴,小聲道:“你瘋了,要是讓娘聽到了又要罰你。”

“我哪裏瘋了,難道身為女兒家就要讓男人挑嗎?我們就沒有一點選擇的權利?”

梁希宜望着秦家老五淡定的表情不由得覺得世道風氣何時變得如此大膽了?

秦家老五發現她的吃驚,忽的挽住梁希宜的手臂,聲音幾近可聞提醒道:“梁希宜,你瞧見沒你和希宛正對着的那個屏風?”

梁希宜微微一愣,不由得向遠處的屏風看了過去,上面是一副黃河水的圖案,不過,等等,她突然發現屏風後面有影子從側面漏了出來,不由得臉頰通紅,看着梁希宛結巴道:“你快轉過來背對着那頭,那個屏風後面好像有人!”

梁希宛的脖子通紅,皮膚好像紫茄子,她僵硬的轉過身背對過去只聽見啪的一聲,一個穿着淡黃色小襖的男孩被誰踹出來,撞了下屏風跌了個大馬趴。

屏風搖晃了一下應聲而倒,後面正捂着肚子笑着的兩個少年映入眼簾。

秦家三姑娘皺着眉頭,道:“二哥四弟,你們怎麽可以拉着小六躲在屏風後面還欺負他!”

秦家二少爺和四少爺見被人發現倒也變得不再扭捏,他二人在同年齡的男孩裏還算斯斯文文,玉樹臨風之輩。兩位少爺恭敬的同梁希宜和梁希宛問過好後,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在梁希宛身上。

梁希宛今日抹了粉色的胭脂,又穿着粉色系的服飾顯得整個人面若桃花,纖纖玉立在微風之中,着實對英俊少年郎有極大的殺傷力。

梁希宜皺着眉頭,她對眼前兩個自以為風流倜傥的少年郎不感興趣。她總是不由自主的用長輩的眼光審視衆人,真是太辛苦了,可是她畢竟真過了那麽多年的歲月,哪裏可能對這群毛頭小子産生感情?因為丫鬟們在廳外服侍,無人搭理的秦家六少爺還在地面上坐着。

梁希宜看他身子那麽的小,不由得心生憐憫走了過去,蹲下身,說:“起來吧,地上很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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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家六少爺小心翼翼的擡起頭,望着她溫和的目光,忍住眼底蓄滿的淚花,哽咽的嗯了一聲努力站了起來,他拍了拍身上的塵土,仔細又看了一眼粱希宜轉身就跑掉了。

“梁三姑娘,你別理他,小六就這個樣子,明明都十二歲的人了還整天鬧孩子氣。”

秦家小六是老太太嫡親四老爺的獨子,因為四老爺二十多歲就去世了,四夫人守寡中一心鑽研佛法性子變得越來越淡,不曾給予孩子一點關愛。後來老太太将六少爺接進主院,親自教養卻為時已晚,小六天性涼薄不讨人喜歡,平時總被其他人欺負玩弄。

梁希宜回頭默默的看了一眼秦家老二,不再多說一句話。沒有親爹親娘疼的孩子就是如此下場,她不由得想到上一世她死後,尚未出嫁的二丫會被許配給誰,心裏升起一股濃濃的悲傷之情。

作者有話要說:

☆、戲本

秦家兄弟想到反正已經見到梁家姐妹,不如不要再扭扭捏捏了,于是大家故作大方的談笑起來。

梁希宜心情不太好,便心不在焉的聽着他們說話,稍微一擡眼正對上秦家二少爺狐疑的目光,不

由的微微一愣,尴尬的撇嘴笑了一下。

秦家老二怔了片刻,急忙不好意思的點了下頭,他的臉頰白裏透紅,身材瘦瘦高高的模樣有些許書生氣息。秦家大房四少爺相較之下顯得更為頑皮,剛才就是他把秦家小六踹出來的!

老二拽着老四,沖着他們淡淡的說:“剛才不好意思,其實我們原本在後堂讀書累了,想休憩一會才來到偏廳,稍後祖父怕會派人來尋,我先帶着他離開了。”

梁希宜看不出他說的真假,但是秦家二少給人感覺還算真摯,整個人如同春風般柔和。

秦家老四不耐煩的撅着嘴巴,似乎有些不樂意離開,一雙賊溜溜的大眼睛,不停的往梁希宛身上偷看讓人惱怒起來。

梁希宜失望的暗道,本以為大夫人那般性情模樣的女子,兒子該會性子腼腆一些,哪裏想到竟是像個活猴似的少爺?她瞬間打消掉和秦家大房結親的意念。至于二房……梁希宜不經意又擡眼看了一眼秦家老二,他爹目前官拜吏部侍郎,不會選擇無實權勳貴結親吧?

如此看來,秦家這個選擇是沒指望了。她不由得有些失落,安撫自個再接再厲吧。她有娘親和祖父把關,總能找到适合她的男人。

梁希宜想到此處,白淨的臉上染上一抹淡淡的紅暈。她安靜的站在人群不顯眼的地方并不出衆,卻猶如午後遠處明媚的陽光,不需要誰去發現關注它,但是始終可以給人帶來恬靜溫暖的感覺。

秦家二少爺秦思遠走了兩步回了下頭,若有所思看了梁希宜一眼方才大步離開。

梁家兩個女孩比較起來,四姑娘生的更貌美如花引人注目,而三姑娘卻像是路旁不起眼的野花,唯有人在夜深人靜,獨自走在小路上時,才會發現這香氣味道是那般濃郁,不可多言。

秦家三姑娘怕梁家兩姐妹會去老太太面前告狀,最後落得招待不周,便提議帶他們去自個的閨房看看。梁希宛和秦五年齡相當,梁希宜不愛說話,五姑娘就纏着梁希宛聊天,說到女子該不該主動追尋幸福的時候,梁希宛不好駁她的面子就順着點頭。一時間五姑娘抓住了梁希宛的柔夷,直言兩人相見恨晚,急忙命人将她近來抄寫的幾首新詞同她分享。

梁希宜閑來無事,拿出幾張辭賦閱讀起來,不由的大為驚訝,道:“這首詞好別致,前後押韻也不同于普通的戲劇段子,到底是出自哪位大師之手?”

秦五得意的擡着下巴,調侃道:“我見希宜姑娘總是獨自冥想以為你不愛這個呢。”

梁希宜捂着嘴角淺笑,道:“我就是愛發呆的性子,四妹妹知道的。”

“恩,三姐姐常年在山裏住着确實是天生的沉默性格。”

秦五嘴唇微揚,眯着眼睛講解道:“這是沈家班去年的一處戲裏的唱段。”她揮了揮手,遣散周圍一衆丫鬟奴才,笑着沖着大家唱道:“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不知天上宮闕,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風歸去,又恐瓊樓玉宇。高處不勝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間?”

梁希宜不由得拍手叫好,這蜿蜒曲折的曲調好新穎,她竟是從未聽過呢。

秦三姑娘臉色煞白氣的捏住秦五的耳朵,道:“學什麽不好去學戲子,還好意思在國公府姐妹面前獻醜!”

秦五哎呦哎呦的叫喚了兩聲道:“我的親姐姐,我錯了嘛你不要捏我,好痛的。”

衆人見她求饒的誇張樣子忍不住笑了起來,梁希宜由衷的贊道:“改天我一定去聽一場沈家班的戲,真是太與衆不同了。”

“都說本子是沈蘭香女兒蘭若先生寫的,不過我是不信的。”秦五拍了拍身子坐了下來,肯定的說。梁希宛眨了眨眼睛,說:“那會是誰弄的?還偏偏不讓他人知道。”

秦五擡着下巴,想了片刻,猜測道:“或許會是位高權重之人,也有可能是名門閨秀,總歸是不方便暴露身份才會讓沈蘭若頂着如此才名,總有一天我會認識作者,女孩的話就成為閨中好友。”

撲哧一聲,秦六在一旁笑呵呵的看着她道:“就五姐姐這暴躁性子怕是會将人吓跑的。”

秦五冷哼一聲,兩只手扶着發髻處的插頭,剛才她和三姐姐争執半天頭發完全亂掉。

秦三看着狼狽不堪的秦五,不由得笑出了聲,調侃道:“若不是知道你沒那個才情,我都怕是會認為你就是所謂背後之人。”

秦五不屑的瞥了姐姐一眼,後腦的插花在她胡亂的撕扯下終于掉了下來,吧嗒的一聲。

秦五懊惱極了,不甘心的跺了跺腳。衆人見她幼稚的模樣一陣無語,彼此對視片刻後忽的爆發出一陣咯咯咯的笑聲。梁希宜捂着肚子望着坦蕩爽朗的五姑娘,右手摟着梁希宛的肩膀,不曾想到,日後當她聽到沈家背後之人的名字時竟是瞬間愕然,只覺得渾身發冷,無法置信。

姑娘們在閨房裏聊的熱乎,便禀了老太太單獨用飯。八卦別人總是讓女孩們變得立刻熟識起來,秦五不再嫌棄梁希宜寡言,反而叽叽喳喳的向她推薦起沈家班出挑的戲本,讓她一定要去看。

此時,她體會到了梁希宜的好處,梁希宜不像秦氏姐妹們似的,不耐煩打斷她的話而是仔細聆聽,讓她覺得特別有成就感。于是秦五立刻發話,約他們過幾日秦老太太生辰時,一定要和姑姑一同出席。

梁希宛眼睛一亮,秦家老太太辦壽宴,定會有許多富貴人家的夫人太太們出席啦。

梁希宜也打起一百個精神頭應付秦五,老太太的壽宴呀,聽起來就十分來勁,她要好好給自個挑姻親備選,絕不上像前世般迷糊糊的落入狼窩。

梁希宜渾身充滿鬥志,不由得多吃了兩碗米飯。後堂裏老太太遣散衆人,獨留下親閨女說悄悄話。秦氏一邊給母親揉着背脊,一邊道:“娘親近來頭疼好些沒,我們家老太太前個犯了頭疼,國公爺請來禦前的陳太醫,稍微動了動手老太太就沒事了,我琢磨着要不求公公,去幫娘親請他來呢。”

太醫是伺候皇上的,只有皇上有權利下旨某某太醫上官宦府邸看病,其他人沒權利使喚太醫,當然陳太醫同定國公爺關系不同尋常,平日裏有些來往所以可以直接請的動,以至于秦氏有此想法。

秦家老太太搖了搖頭,閉着眼睛道:“你呀,就是當年被我寵壞了,腦子怎麽跟個漿糊似的,求公公給自個娘親請太醫治病?說出去都讓人笑話。得虧國公爺厚道,你婆婆又是個眼睛只盯着三房看的主兒,二房媳婦還不如你體面,才能讓你管家這麽多年。”

“娘親,我好歹一把年紀了你就不要說我了吧。”秦是臉頰微紅,每次回娘家都挨說。

“不說你?不說你尾巴都要翹到天上去了。別以為你在國公府處境有多好,沒兒子傍身的女人什麽都不是,我可是看了你送來的信,心裏天天提心吊膽的,這都死了兩個人了,你怎麽一點反應沒有。”

秦氏撇開頭不屑的說:“怎麽反應?難道母親是讓我為庶子小妾出頭?”

“你這個傻閨女!”秦家老太太猛的睜開眼睛,道:“你就不想想這事背後到底是誰?”

秦氏迷糊的看着她,說:“我禀了老太太了,老太太都不說什麽,國公爺也沒有徹查的意思,我總不上一哭二鬧三上吊,同二房三姑娘争執吧。”

秦家老太太抿着嘴唇,皺眉道:“我讓你反省呢,怎麽扯到和三姑娘争執?”

秦氏沮喪的回複:“她關起了藍姨娘視如姐妹的丫鬟夏雲。話說這丫鬟也真是情深意重,凡事以小十為先,怕是唯一幾個念着十少爺去世事情的人。”

“啪”的一聲,秦家老太太忍不住敲了下秦氏,道:“她什麽身份去頂撞三姑娘?三姑娘回府才幾天,她若當真念着小十,可以去撞牆尋老太太老太爺做主,憑什麽給三姑娘下套還故意鬧大?”

秦氏被老太太問的目瞪口呆,喃喃道:“三姑娘背後是老太爺,她怕是想引起老太爺注意吧?”

老太太總算嗯了一聲,皺着眉頭思索片刻,道:“不止如此,三姑娘代表着二房一脈,府裏誰都清楚三姑娘備受國公爺重視,所以大家都盯着三姑娘看呢,此時這個夏雲還敢撞上去,分明是有後手,你切莫小看了庶子去世這件事情,若是夏雲喪心病狂,寧可不要性命死前指認你,示意她背主怎麽辦?”

“我?”秦氏刺溜一下就跳了起來,怒道:“我怎麽會讓她幹這種事情!”

“你怎麽會不讓她幹這件事情!”老太太眯着眼睛,盯着秦氏一字一字的說:“你早就受夠了藍姨娘恃寵而驕,仗着生了兒子在你面前太過輕狂,老太爺又逼你過繼小十,于是你心生怨念趁着小十風寒時,讓夏雲疏忽值守要了他的命。”

秦氏啞口無言的看着老太太,瞬間紅了眼眶委屈道:“娘親,我真的不曾幹這些事情。”

老太太狠狠的嘆了口氣,說:“我當然信你不會如此,但是若是真讓人家咬住你,你那一心嫌棄你生不出兒子,又不肯過繼小秦氏庶子的夫君,和生了兩個兒子的小秦氏豈會輕易放過此事?可惜這世道為了他人犧牲自己性命的女子越來越少,我倒想那夏雲若非有極大利益,應該不會不要性命。”

秦氏聽到母親的口氣極其肯定,總算安下了心猶豫的說:“那麽接下來我該如何。”

老太太顫顫巍巍的坐直了身子,看着床鋪愣了一下,說:“暫且以靜制動,你公公是明白人,不會随意動你。你爹好歹守着國子監過了大半餘生,如今督察院不少人是他的門生,若你明明沒做什麽,卻被栽贓陷害,我就是賠上當年給公主伴讀的老臉,也要到禦前去鬧一鬧。”

“母親……”秦氏整個人郁悶起來,她這麽大的人還要娘親跟着擔憂,就是因為沒有兒子。

“哎,哪怕你們家姨娘不是那個賤女人的種,如今的形勢也不會這般艱難,你莫要因此就掉以輕心,你夫君要是最終目的是休了你,就絕對會做的更加小心讓人無所察覺,你切記不要幹那肮髒龌龊的事情,我便可以保住你!”

“女兒謹記母親教誨。”秦氏滿頭大汗,她倒是從未将此事往自己身上想過。

秦家老太君看着女兒小心翼翼的模樣,不由得搖了下頭,說:“這話咱們私下講完便完了,你可不能去國公爺那裏告大老爺。你畢竟是大房中人,若是國公爺真決定不讓老大當世子,于你更無任何好處,日後其他小妾要是有了孩子,只要不是小秦氏的你就收了吧,不要再執意于二房的人,哪個男人都受不了自個的爵位給兄弟的兒子,他又不是沒兒子!”

秦氏咬着下唇,艱難的點了下頭,事已至此,她若是再和大老爺較勁下去怕是只能魚死網破。

“其實你公公的處境也不好,皇家早不耐煩世代養着國公爺,一直想把世襲罔替的恩寵改為遞減世襲,只是礙于同為罔替爵位鎮國公府出身的賢妃娘娘十分受寵,無人提及罷了。但是這事兒是早晚會被推上朝堂之中,就是不知道到時候出的過錯落在你們誰身上。”

秦氏眉頭掬起,對于朝堂上的事情她總是想的不太明白,管他是罔替恩寵還是世襲爵位呢,反正她沒有兒子,這以後的爵位是逐年遞減,還是一直是公府名頭都和她沒有一點關系。

她繼續給老太太揉着胳臂,想起此次來的目的說道:“對了母親,您覺得三姑娘怎麽樣?”

秦家老太太一怔,倒是露出了慈愛的笑容,說:“有點意思的丫頭,态度不卑不亢,看不出什麽喜怒給人感覺挺不錯的。哎,娘親這麽忙活你們家三姑娘的婚事,也是為了你在你公公面前好看點,回頭我再和你嫂子們提提吧。”

秦氏尴尬的低下頭,她從未想到她竟然是自個走到了懸崖邊上,眼看着差點跳下去。

作者有話要說:

☆、轉變

秦氏被秦老太君留在屋子裏偷偷教訓了一頓後已經是夕陽西下,便留下衆人晚飯。

秦家三姑娘五姑娘和六姑娘均是嫡出,言談間沒有那麽多的避諱,姑娘們暢聊的十分随意,談天說地好不熱鬧。直到酉時,方戀戀不舍的分開啓程回府。

秦氏望着梁希宜紅撲撲的臉頰,忍不住越看越喜歡她,老太君提醒的不錯,如今梁希宜剛剛回府就被針對,正是最需要她幫助的時候,若是她此時雪中送炭,不僅幫了三姑娘也是幫助自個調查,躲在暗處的幕後真兇。

秦氏喜歡二房老四,三姑娘也是維護胞兄,容不得任何人陷害栽贓,他們的利益出發點是一致的。尤其是此事若真是大老爺,那個沒良心的人使出的苦肉計,那麽她幫着三姑娘贏得國公爺好感就變得尤為重要。她好歹是定國公府世子爺明媒正娶的大夫人,只要自個本身做事沒有問題,誰也不能因為生不出兒子拿她怎麽樣,要知道當朝劉太後可不是皇帝生母,也是個沒親生兒子的人。

秦氏想到此處心情大好,吩咐李嬷嬷選了幾匹宮裏賞賜的料子,分給二房三姑娘做衣服,還送來一大堆補品,怕三姑娘管家太辛苦到時候身體別出了問題,同時吩咐大廚房絕對不允許怠慢三姑娘的任何要求,否則必須嚴厲處罰!

香園三姑娘身邊的丫鬟們,頓時覺得地位仿佛一下子在府裏飙升起來,各個處事的婆子嬷嬷們都不敢再冷落他們,同廚房雜物管事們打交道時,變得輕松許多,原本要走多道手續的事情,往往兩三句話就解決了。就連夏墨都在背後猜測,三姑娘到底是怎麽搞定的大夫人?這才去了秦氏娘家一回,大夫人就恨不得把姑娘當成親閨女疼愛,他們家三姑娘可真厲害啊。

墨婵因為上次差事辦砸一直郁郁寡歡,每次見到丁管事都喜歡走上前套話,想問夏雲的事情。

丁管事見她眉眼帶笑,樂呵呵的喜形于色多了幾分喜歡,道:“他們家給她爹做飯的嬷嬷,聽說夏雲出事後,偷偷卷了夏家值錢物件跑了。夏雲她爹一瘸一拐的追出去,如今不知所蹤。”

墨婵暗自盤算片刻後悔不已,種種跡象表面她果然是是着了夏雲的套了。夏雲剛出事她爹就莫名消失,豈不是人家提前預料到了什麽?她真是連累三姑娘了!

梁希宜仔細聽着丁管事的回複不由得搖了搖頭,看來短時間逼夏雲吐口的機會是沒有了,不知道她老子落在誰手裏,夏雲怕是什麽都不會說出來。

梁希宜一個未出嫁的女孩,着實不太好對個丫鬟硬來什麽,暫且關着她吧。她相信這世上不會有無緣無故的敵對,只要她坐得住早晚有一日對方會再次出手。

一天清晨,梁希宜難得偷閑在小院子裏擺放上茶幾和書桌,打算練練手畫一幅庭院景致,尚未提筆就被大房中的李嬷嬷打擾到了。李嬷嬷是秦氏陪房,自打聽說秦老太君覺得三姑娘不錯後,對香園梁希宜房裏的丫鬟們态度有了巨大的轉變,笑着說:“我們夫人尋姑娘去蘭園說話呢。”

梁希宜微微一怔,淡淡的回應:“親自勞煩李嬷嬷過來傳話可是有什麽事情。”

李嬷嬷胸前雙手來回摩擦似乎在思索什麽,獻媚道:“禮部侍郎王大人的夫人來府上做客,她是我們夫人出了服的親戚,前幾天聽秦老太君特意提過三姑娘您,此次前來,說到必須要見下真人,是不是如老太君誇獎的那般伶俐可人。”

梁希宜愣了片刻,望着李嬷嬷讨好的笑容有些啼笑皆非。

饒是她兩世為人都有些面子上挂不住,紅了臉。如今禮部左侍郎是王孜劍,右侍郎是她前世的父親陳宛,後來王孜劍因為得罪五皇子,被賢妃娘娘嫉恨在皇上耳邊吹了不少他的錯處,導致一句禦前失儀被貶了官,他的父親陳宛便同時兼任左右侍郎兩個職位。現在的王孜劍尚是春風得意之時,她的妻子許宛如剛剛和大房秦氏定下兒女親家,關系極其要好。

梁希宜收拾妥當後,随着李嬷嬷前往大房的院子。她好笑的看着一路上李嬷嬷的刻意逢迎,她這個大伯母真是個有意思的人兒,到底是那股風吹的不對了對她這般籠絡?如此費盡心思把她推給周圍貴婦,真是比她親娘還怕她嫁不出去。= =

吏部左侍郎的夫人許宛如是典型書香門第出身的女孩,整個人柔柔弱弱,身材纖細高挑,帶着濃濃的書卷氣息。因為王孜劍和陳宛是同僚,梁希宜上一世就見過許宛如,此時望着她眉眼清秀的模樣,竟是有幾分激動異常。

“三丫過來,這是王府二姑娘,比你大一歲,叫煜湘姐姐吧。”

梁希宜整個人仿佛定住,她的手帕交王煜湘,竟是這般輕易的就再次闖入了她的生活。

王煜湘規規矩矩的上前同她打了個招呼,整個人表現的清清淡淡,并不熱絡。上一世的王煜湘頗有才氣,帶着幾分傲氣,骨子裏是非常正派的人,但是因為她嫁給鎮國公府世子李若安,忙于整治府中莺莺燕燕,一些做法不被王煜湘認同,兩個人的關系越來越疏遠起來,後來鎮國公府落魄,王煜湘卻出現幫了她一把,令梁希宜非常感動。既然可以重新拾得這個好朋友,她定要好好待她。

梁希宜整個人表現的異常主動,弄的王煜湘頻頻皺眉,她本是性子冷淡之人于是變得更加漠然。

梁希宜略顯氣餒,攥着拳頭就不信搞不定王煜湘了,好在秦老太君七十大壽,許宛如是要帶着兒女前去祝壽,所以一番交談下來約定老太君壽宴再聊。

午後,許宛如帶着王煜湘告別離開,忍不住教訓她:“人家國公府三姑娘那麽主動的同你攀談,我看你倒是冷冷的未免太不知人情世故。”

王煜湘眉頭掬起,淡淡的說:“娘親,您也說了她是國公府的女兒家同我們并不相同,幹嘛要上趕着去交往呢?秦姨房內的姨娘是自個庶妹,聽着就不想同他家女孩來往了。”

“但是她大堂姐可是你未來三嫂呢,哪裏能不給些面子。”

王煜湘撇了撇嘴角,挽住母親的手腕,轉移話題道:“諾曦就要回京啦,正巧同老太太壽宴趕在一日,我能不能祝壽完去她家在西邊的院子住上兩日,不知母親大人是否允許。”

“小小年紀在外住宿成何體統?”許宛如佯裝生氣的看着女兒。

王煜湘搖晃着她的手臂,撒嬌的說:“不只我去,白家若羽,若林和三公主都打算去呢,我們好久不見總要聚在一起說會話嘛,娘親……”

許宛如熬不過他的糾纏,道:“再說吧,我看你表現,若是如今天這般就可以徹底不要去了!陳諾曦這丫頭近來鬼點子太多,你莫要什麽都聽她的。”

王煜湘聽到母親說密友不好,反駁道:“什麽叫鬼點子太多,她不過是想法新穎奇特一些罷了,而且若曦心底善良,為人仗義直言我反正覺得她很好就是了。”

許宛如懶得同女兒較勁,淡淡道:“反正我就是看你的表現。”

王煜湘吐了吐舌頭,不快道:“好吧,那我就勉為其難,好好應付應付那群女孩子嘛,到時候娘親一定要如約定中所說同意我出行哦。”

許宛如無奈的瞟了她一眼,她不是對陳諾曦有什麽偏見,反正陳諾曦自從四年前落水獲救後整個人變得說不出來的固執張揚,這種張揚在某些人看來或許是自信大氣的表現,但是她卻覺得凡事過猶不及,女孩子太出挑了些總是不太符合常理的。這些話她同女兒說了不下幾百次,女兒完全當成了耳旁風。她搖了搖頭,不由得嘆了口氣。

轉眼間,秦老太君的七十大壽已然到了。梁希宜和梁希宛被秦夫人打扮的如同畫上精美的古典仕女。梁希宛梳了一個淩虛髻,顯得臉頰越發小巧白皙。梁希宜給人感覺太過成熟,索性梳了元寶髻,耳邊落下了幾縷青絲,帶着可愛調皮的感覺。

梁希宜望着鏡中的自個,不由的有些愣神,束腰的鑲着粉色蘭花的白色長裙,襯托的她似乎又高挑了幾分,有些嬰兒肥的鵝蛋臉仿佛可以捏出水分,大大的眼睛,清秀的眉眼,雖然少了些許柔弱女子特有的嬌柔,卻多了幾分北方女子專有的溫婉大氣。

相較之下,梁希宛更像是嬌柔的小家碧玉,纖細的柳腰在紅色裙子的遮掩下,仿佛一個手掌可以握住,下巴尖尖,眼睛大大仿佛一只可愛的小狐貍,可不正是當下書生們最愛的典型。

秦氏滿意的看着梁希宜的模樣點了下頭,至于梁希宛完全被她忽視了。

衆人帶着幾車禮物,風風光光的直奔秦氏娘家。城東的另外一個街角,一行鑲着白字的馬車同樣向秦家駛去。身手矯健的歐陽燦從後面馬車鑽了出來,跑到前面上了白若蘭的馬車,叮囑道:“你別忘了,一會若是見到梁希宜了,定要派個丫鬟來告訴我。”

白若蘭不認同的盯着他,道:“希宜姐姐不就是誤揍過你而已,你至于三番兩次尋她麻煩嗎?”

“誰說我要找他麻煩了?”歐陽燦不高興了。

白若蘭拽着他坐在車上,警告他道:“你可是随着我伯母一去給秦太君祝壽的,千萬別給白家惹事,否則就是給我和姑姑在祖母面前丢臉。”

歐陽燦一臉不耐煩的擺了擺手,道:“放心吧,我知道該怎麽辦!”

白若蘭憂心忡忡的盯着表哥,心裏郁悶極了。前幾天歐陽燦突然來白府上拜訪,說是姑姑令他一同去秦府上祝壽。大伯母想着,莫非姑奶奶是想讓兒子在京城稍微露個面嗎?畢竟歐陽家身為皇後娘家年輕一輩至今沒有一個人在京城出現過,便同意此事。誰知道這家夥居然別有居心,竟然單獨尋自個說要見梁希宜有事!

他能有什麽正經事!他以為京城是西北可以讓他任意妄為!白若蘭決定偷偷提醒希宜姐姐,絕不能讓歐陽燦把事情搞砸!

作者有話要說:

☆、不同(補全)

(上)

秦家老天爺官位品級雖然不高,但是因為掌管國子監備受高門勳貴看重。

秦家老太君早年曾是尚德公主伴讀,尚德公主雖然不是當今太後娘娘的嫡親女兒卻因為母親早逝一直養在東宮,算是聖上半個嫡親的妹子,從而一下子擡高了秦老太君在女眷裏面的地位,最初秦家二老爺能夠留在吏部不得不說是兩位老人多年積累下來的人脈發揮巨大的作用。

梁希宜低調的跟在大伯母秦氏身後,望着秦府門前那長長的車隊不由得有些感慨,定國公府雖然門庭更高一些,但是因為近幾年出的醜事肯上門做客的女眷越來越少,大多是些登不上臺面的。

他們的馬車等候了一會便有奴仆上來迎接,因為定國公府和秦府是姻親關系,梁希宜被秦氏帶着直接進後院去給老太君磕頭。老太君象征性的分了些荷包給小輩們,然後梁希宜等一衆秦家親戚家的女孩子便被各家長輩拉過來拉過去的問話着。

但凡門第高點的氏族女子多數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可以接觸外面事物的機會是少之又少。梁希宜曾以為自個算是見多識廣,後來婚後随着李若安去過南方又跑過漠北,方知道黎國土地何其之大,原本的認識太過淺薄。如果可以,她這一世倒是希望可以多走些個地方。

姑娘們被各家長輩們拉出來溜達一圈後彼此大致有了印象,然後分別找同自個差不多的女孩結伴說話。比如梁希宜身邊圍着的基本是勳貴家的嫡出女孩,熱情的秦五跑過來參與他們一起。王煜湘起初在文官女兒的圈子裏說話,後來想到自個嫡親的三嫂子是梁希宜大堂姐,便主動過來打了招呼。

王煜湘在京城略有些才名平日裏有些清高,秦五詫異于她的主動接近,略帶自嘲道:“真難得煜湘姐姐肯過來同我們這些凡夫俗子說話。”

王煜湘眉頭一皺,垂下眼眸淡淡的說:“因為前幾天剛剛拜訪過定國公府,當時三姑娘說管我借書我此次正巧帶過來,總不好假裝沒看到三姑娘吧。”她的聲音軟軟的卻沒有熱度。

梁希宜想起她為了接近王煜湘說過喜歡詩集,但是倒沒說借用,不過王煜湘這麽說怕是想讓她過來變得自然一些,便笑着接話:“我都差點忘了,那麽還要寫過煜湘姐姐了。”

“哪裏和我用說謝謝,哦對了,秦五姑娘,沈家姑娘又出新話本了。”王煜湘淺笑的望着她,纖纖玉手随意的把玩着小拇哥兒上的翡翠指環。

秦五愣了一下臉頰忽的變紅,悶悶的應了聲:“哦。”她頓了一會,終是忍不住問道:“那你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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