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10)

了就好。”

梁希宜尴尬的點了下頭,輕聲說:“既然若羽姑娘在呢,我就先告辭啦。”她同秦氏姐妹們一桌挨着主屋邊上。白若蘭擡起頭戀戀不舍的看着梁希宜,小聲說:“記得給我回信哦。”

梁希宜笑着應了聲,大方得體的再次同一直沉着臉色的白若羽道別後才獨自離去。

白若羽望着她的背影看了一會,喃喃道:“定國公府的姑娘我倒是見過幾個,感覺木木的毫無生趣,這個三姑娘給人感覺不像是剛從山裏回來的樣子,說起話來慢慢悠悠讓人挑刺不得。”

王煜湘沒好氣的白了她一眼,說:“你口中那無趣的定國公家姑娘即将成為我的嫡親嫂子呢。”

白若羽愣了片刻,回頭看着她忍不住笑了起來。白若蘭望着他們嘟起嘴角,心裏十分不喜歡白若羽同王煜湘背後談論希宜姐姐的感覺。

梁希宜回到自個的飯桌上便将剛才的事情選擇性遺忘。上一世她同白家沒什麽交集,至于為何王煜湘同白若羽走到了一起她也覺得奇怪,不過這一世很多事情都發生改變,她只好慢慢去理解了。

梁希宛同梁希榴一同走過來,看着希宜忍不住埋怨起來:“你去哪裏了?大伯母找你半天呢。”

兩個人被丫鬟侍候的坐了下來,便叽叽喳喳的唠叨起來:“你自個跑到哪裏躲清閑了?我和二姐姐被大伯母拖進了主屋就沒出來過,老太君在屋裏單開了好幾席,都是同她年齡相仿的老太君們,弄的我眼花缭亂回話回的口幹舌燥。”

梁希宜點了點頭,暗道她被白若蘭的出現打亂了陣腳,竟是将重要的事情忘記了。難得壽宴上有這麽多當家老太太們出現,她應該學習梁希宛,死死的守在大伯母身邊到處露臉才是。

因為是壽宴,飯桌菜肴擺了一滿桌子,略有多多益善多福多壽兆頭的寓意。年齡相仿的老者們都去了主屋裏老太太的宴席,東堂是當家老爺對身份高貴或者輩分大一些的親族致謝,他們西堂便是大夫人和二夫人輪流挨着飯桌應酬了。

午後,兩個堂子裏都分別請了戲班唱戲,秦寧蘭作為府裏尚未出嫁年歲最大的姑娘需要應酬在衆一群女孩子們。她将謄好的幾個戲本子分發下去,笑着問梁希宜,說:“老太君那頭就點了兩出戲,怕是呆不了多久就會去休憩,你們可否有想聽的戲呢。”

梁希宜客氣的把戲本子遞給了堂姐梁希榴,讓她代表梁家拿主意。壽宴上都喜歡點些結局大圓滿的本子,幾個女孩子讨論下來決定點一處打金枝。這出戲講述某朝公主任性被夫婿打了回去找父母哭訴,謀求皇帝治罪夫婿一家。夫婿負荊請罪,皇上明事理顧全大局不但不處罰女婿還加封女婿家人,皇後亦勸婿責女,一對小夫妻消除前隙,和好如初的歡喜故事。

秦五看着戲本子忽的莫名笑了起來,梁希宜盯着她,問道:“你怎麽了?”

秦五臉頰微紅,趴在她的耳朵上,小聲道:“三公主如今在議親,但是因為她‘名聲’在外,如同一個燙手山芋似的無人接手!”

梁希宜想到剛才大家讨論的戲本,不由得唇角微揚,說:“你跟她有過節還敢點打金枝?還好她不在,否則不知道會怎麽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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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在白若羽和王煜湘在呢,就是讓她知道又如何?”秦五滿不在乎的擡着下巴,若是在自個家裏還如此拘謹未免太無趣了。她又沒有指名點姓說三公主,對方若是自作多情找罵那就沒辦法了。

“你呀,何苦和皇家較勁。”梁希宜眉頭微微掬起,三公主可是皇後娘娘唯一的女兒,未來新帝嫡親的兄妹,她倒是不希望秦五真同她接下不解之仇。

“你是沒見她以前在宮裏如何欺負我!因為她是皇後的女兒,五公主都不敢和她對着幹,我倒要看看她如此嚣張最後會花落誰家。”秦五咬着下唇,一副恨不得她嫁不出去的樣子。

梁希宜無語的搖了搖頭,去發現白若蘭正向她的方向走來,身邊還跟着白若羽呢。莫非他們吃完了不聽戲就打算回去嗎?否則幹嘛還過來找她。

作者有話要說:

☆、動手

(上)

白若羽若有所思的打量梁希宜,三公主剛剛傳來紙條說是要見定國公府三姑娘,讓他們幫着把她帶出去,她和王煜湘極其詫異,這個定國公府三姑娘到底有什麽特別,黎孜玉這麽快就知道她了?兩個人對視一眼,決定借着白若蘭同她的交情順其自然的約她出來閑話。

白若蘭并不清楚堂姐的心思,聽說秦大夫人準備了幾份名畫供女孩子們欣賞,王煜湘在旁邊的花堂組織賞畫會,随意提到可以邀請她的好朋友一同參加,她便興奮的來尋梁希宜了。

梁希宜驚訝的看着白若蘭,又望向白若羽,後者盡量沖着她展現笑容着實令她受寵若驚。因為秦寧蘭管着戲班事宜,秦寧敏組織着詩會,她本是想偷得悠閑去和秦五聽戲,可是又不好直接拒絕白家姐妹,畢竟對方不過是普通的邀約,她若是連去都不去有些駁了白若羽這四小才女的面子。好歹日後她還是要在京城小姐圈子裏混的吧,便大大方方的笑着說:“希宜在琴棋書畫方面知識淺薄,還望待會若羽姑娘和若蘭妹妹不要取笑我才好。”

白若羽輕輕的搖了下頭,說:“第一眼看你便讓人親近,否則煜湘那個眼高的丫頭不會讓我們特意來請你,你且放心好了,不過是女孩子一起玩玩罷了。”梁希宜點了下頭,聽她提及王煜湘名字時候的親昵居然有些醋意,她真是小心眼,此時此刻自個不也有了新的夥伴嗎?

白若蘭興奮的纏着她的胳臂,笑道:“二姐,定國公府二姑娘和四姑娘也一起去吧!”

白若羽點了下頭,說:“好呀!”

梁希榴同他們那個圈子的人不熟悉,原本想拒絕一二卻被梁希宛一把拉住。

梁希宛滿臉笑容的走上前,道:“我們一起去。”能夠和白若羽王煜湘玩到一起的女孩們大多數有些才氣名聲,多結交一些總沒有壞處。

賞畫會也好看戲也罷不過是老太君壽宴上女孩子可以玩的東西,梁希宜并未察覺出什麽不妥,倒是樂呵呵的同姐妹們一同前往。

所謂名畫都是些秦府上的私藏,梁希宜上一世是陳家嫡長女後來又是鎮國公府世子夫人,眼界自然更高一些。她假裝同衆位姑娘們一樣,刻意驚嘆贊美後其實心裏并未有一絲波瀾。有些自命不凡的姑娘們已經開始互相唇槍舌戰,王煜湘坐在最中央不時附和質疑調和倒是将氣氛統籌的十分融洽,梁希宜扮演着低調重生女的角色,始終面帶微笑時而贊嘆時而自愧不如的自語。

呼啦一聲,白若蘭身前的茶壺被白若羽弄灑了,此時又即将是白若羽發言,她無奈之中将白若蘭托付給了梁希宜。還留下兩個大丫鬟好好侍奉白若蘭。

“梁姑娘,沒想到最後還麻煩你陪着若蘭去後面收拾一下。”白若羽面帶愧色的凝望着梁希宜,王煜湘的丫鬟過來催她,梁希宜只要客氣的說:“你快回去吧,我來陪着若蘭去後院。”

“那真是太謝謝了,這兩個姑娘叫玉英,玉墨,都是我身邊的大丫鬟你随便使喚。”

梁希宜淡笑的目送她離開,捏了下白若蘭的耳朵,小聲說:“你也太不小心了,沒看到茶壺在那呢還往前探身,還好水已經冰涼,否則燙到了怎麽辦!”

白若蘭委屈的吸了吸鼻子,道:“誰想到其他桌的茶壺都是丫鬟們端着,就二姐姐這桌偏巧丫鬟不在,二姐姐又猛的回身,灑了我一大片呢,感覺裏面都濕透了。”其實她想說明明是二姐姐不小心怎麽還成了她莽撞行事。

梁希宜望着她眉頭成川的樣子,忍不住揚起唇角,說:“這樣也好,我們先去後院換身衣服,然後就可以去找秦五看戲啦!”

白若蘭眼睛一亮,說:“總算從二姐姐的管制下解脫了,他們說的什麽墨跡鮮亮調色混勻景色豔麗巴拉巴拉的我都聽不懂,還不如去看‘打金枝’看的爽快,哈哈!”

“你呀!”梁希宜戳了下她的額頭,道:“讓你的兩個丫鬟快點吧。”

白若蘭嗯了一聲,回過頭看了一眼玉英玉墨,忍不住皺起眉頭,說:“你們兩個是二姐姐房的?怎麽覺得有些眼生。”

玉英神色一暗,急忙上前主動道:“奴才和妹妹玉墨是搭理二姑娘莊子上收取銀錢的大丫頭,前陣子趕上年底,我們跟着管事去看鋪子了,所以不曾在府裏帶着,六姑娘怕是沒見過我們。”

白若蘭點了下頭,她二姐姐白若羽特別能幹,倒是有可能管着一些府外的莊子鋪子的賬,而且這兩個人又是二姐姐親自點的丫鬟,不應該會有什麽問題。

西堂的花園外面,王煜湘和白若羽偷偷的咬着耳朵,說:“你可是記得提醒那個兩個丫頭帶走你六妹妹了嗎?若是小六出問題,我怕你回府裏難做。”

白若羽捏了下她的手心,低聲道:“放心吧,那兩個丫鬟是孜玉送來的人,若是真出事我就咬定不是我的丫鬟所以扯不到白府一點關系,至于若蘭,那丫頭很好糊弄,我就說是不是丫鬟中途被人換掉了呢?反正我又沒有害她的理由她想不到我這裏的。”

“不過,真奇怪孜玉幹嘛對定國公府三姑娘那麽上心呢。”白若羽猶疑的歪着頭。

“反正和我們沒關系,她自個走錯了路遇到不相幹的人能怪誰呢。若是聰明點就當沒這回事吃個啞巴虧算了。再說三公主見她也沒什麽惡意,出不了什麽大事。”王煜湘安撫的摟住她的雙肩。

梁希宜正準備穿過小路直奔後院被一個穿着秦家奴仆衣服的小厮攔住了。

小厮堵在拱門處,恭敬道:“二老爺喝多了要去後堂歇着,此時吐了就在旁邊院子,姑娘若是去後院不妨從對過的路繞過去吧。”

梁希宜怔了下說:“那條路太遠了,你們老爺何時離開?”

“哎呀!”不等小厮回話玉英先是喊了一聲,說:“三姑娘,我們六小姐的衣服已經留下印了,天氣那麽涼二老爺那頭又不知道何時完不如繞道趕緊走吧,就別再這裏耽誤時辰了。”

白若蘭低頭詫異的瞪大了眼睛,這茶水居然可以弄花了她的衣服,什麽茶水呀。

梁希宜雖然心有疑慮可是着實想不出白若羽會對她有什麽居心莫測,硬着頭皮點了下頭。

玉英和玉墨架着白若蘭快速前行,幾乎快要變成奔跑的趨勢,梁希宜望着他們的背影忽然有一種不好的錯覺,急忙張口喊住他們,卻被一只手抓住了手腕。

她迫不得已回頭,映入眼簾的是一張陌生的臉。

(下)

這張臉堪稱俊秀,皮膚白皙,尖尖的下巴微微擡起,冷漠的目光中難掩一絲主人骨子裏孤傲的本性,他放肆的打量着粱希宜好一會才淡淡的說:“歐陽燦,你不是要見定國公府三姑娘嗎?”

粱希宜微微一怔,果然又是歐陽燦搞的鬼!她就知道但凡意外的情況絕對離不開歐陽燦。

歐陽燦從樹上跳了下來,他的背脊挺的筆直,目光複雜的看着梁希宜,說:“你回京後怎麽也不同若蘭聯系,她說是給你寫過很多份信了,你也沒個音訊,定國公府裏的姐妹可待你還好?”

梁希宜冷冷的盯着他,視線轉到了黎孜玉身上,又再次回到歐陽燦臉上,道:“這與你何關?”她深吸一大口氣,吼道:“我兄弟姐妹待我如何又與你何關!歐陽燦,你吃飽了沒事撐的吧!”

歐陽燦望着梁希宜憤怒的臉龐一時間無言以對,黎孜玉見狀忍不住揚起唇角,淺笑出聲,她那個小侄子明明就是對人家姑娘有些意思,只是馬屁拍到了馬腿上怕是徹底觸及對方的底線了!

梁希宜一陣發狂,她是要多麽的倒黴才會和歐陽燦有了牽扯!歐陽燦胸口悶悶的,他不過是小小關心一下梁希宜,至于發那麽大的火氣嗎?真真是不識擡舉!而且還當着黎孜玉的面上,那個黎孜玉居然還敢笑他,太令人氣憤了,這要是被外人知道了他還有面子在京城子弟圈裏混嗎?

梁希宜拍了開黎孜玉的手,怒道:“他又是誰,你居然還敢帶人一起戲弄我,這很有意思嗎?”

“他……”歐陽燦頓住了,三公主穿着男裝同他出現在這裏,比他跟梁希宜瞎胡鬧可嚴重多了,所以歐陽燦是不會披露黎孜玉的身份的,只好幹着急的不知道如何解釋才好。

“你真是一個混賬!”梁希宜壓住聲音,低吼道。

“今個那麽多的人都來了秦老太君壽宴,你居然讓人把我糊弄出來就是為了說那麽一句話嗎?”粱希宜覺得完全無法和歐陽燦溝通,關鍵是此時她已然同他在這裏待了一會,這要是被人看到了會變成什麽樣子!她渾身被氣的發抖,索性轉身就要回去,黎孜玉一下子抓住了她的手腕,梁希宜見狀狠狠的甩了黎孜玉一個巴掌,說:“你又算什麽個東西,跟着你的主子瞎胡鬧嗎?”她完全将灰衣男子當成歐陽燦的小厮了,反正肯定不是什麽好人。

黎孜玉傻了眼,白嫩的左臉留下紅色的痕跡,她的兩眼快要噴火,道:“你才不算個東西!”

梁希宜冷漠的看着他,總覺得眼前男子有些奇怪,她猛的發現對方的脖子上居然沒有喉結,而且灰衣男子聲音因為氣憤變得高昂起來,冰冷中帶着幾分尖銳。

莫非,他無所顧忌的她動手動腳是因為他是個姑娘?

想到此處,梁希宜垂下眼眸,心底已經有所決斷,她總要尋個一勞永逸的法子,方可以應付日後此事被有心人提及的後果。

“希宜,希宜!”

熟悉的聲音在牆的另一面回響起來,怕是白若蘭發現她不見了,梁希宜郁悶的嘆了口氣,若是白若蘭不那麽聲張她還有餘地立刻離開,她這麽一叫豈不是大家都知道她出事了?

遠處已經傳來了腳步聲,梁希宜看了一眼面色糾結的歐陽燦,索性将披在身上的襖袍脫掉丢在了地上,搓了搓手二話不說的沖着黎孜玉撲了過去,扭打起來,嘴巴還生怕來人不知道似的大聲嚷着:“讓你女扮男裝戲弄我,讓你女扮男裝戲弄我……”

豆大的淚珠順着梁希宜的眼角流了下來,被一個女扮男裝的假男人戲弄總比被傳成單獨和歐陽燦在一起要好很多吧,她如是想着,內心仿若滴血般的疼痛。

黎孜玉是金枝玉葉,哪裏和人真動過手,她無法置信的望着梁希宜眼底的堅決,始終無法理解梁希宜為什麽如此狠絕?她哪裏清楚梁希宜上輩子之所以嫁給陳若安,就是因為被算計失節。如今的梁希宜寧願做個悍婦,也絕對不想被貼上和歐陽燦私會的标簽,歐陽皇後如今境地并不好過,到時候為了保自家人的名聲置她與不利之處,她又該當如何?

梁希宜一邊彪悍的罵着一邊委屈的落淚,完全無視于傻站在一旁的歐陽燦。白若蘭率先跑過來,沒想到看到的是梁希宜同一個男人打了起來,而且是真的動手打了起來……身後尾随而來的婆子急忙上去扒開了死死拽着黎孜玉的梁希宜,黎孜玉原本的發髻變成了披肩長發,一眼就能看出是女兒身。

白若蘭并不認識三公主,見梁希宜紅紅的眼眶和一臉不自在的歐陽燦,自以為了解到了真相,指着歐陽燦大聲道:“小表哥你這是幹什麽!居然讓人女扮男裝戲弄希宜姐姐。”

梁希宜大腦思路清晰,聽到白若蘭的話後急忙附和的說:“歐陽燦,我們家不過是在回京時先于你們走了郊外的官道,你便小心眼的讓自個丫環戲弄我,實在是無恥之徒。”

“人”變成了“丫環”,歐陽燦發現事已至此,黎孜玉以他丫環的身份出現似乎更好一些,只要硬着頭皮道歉:“都是我的錯,我不該……讓自個的丫鬟女扮男裝來這裏。”

一切變得真相大白,梁希宜表面悲傷的不得了,心裏卻沒有一點波瀾,倒是黎孜玉覺得憋屈,走上前就要再甩她一巴掌。

歐陽燦沖了過來,當着衆多人面前佯怒道:“臭奴才,還不給我老實待着!”

白若蘭踹了她小腿一下,道:“你一個奴才居然敢對希宜姐姐瞪眼,看我過幾日見到姑姑後,不往死裏告你的狀。”

黎孜玉臉頰憋的通紅,她何時吃過這種虧?梁希宜眼尖的看到一群婦人走了過來,急忙抹了下眼睛,吸了吸鼻子,揚聲哽咽道:“大伯母~~”

秦氏愣了片刻,看見梁希宜的慘狀,不可置信的說:“我可憐的希宜,怎麽變成這副樣子了!”

王煜湘聽說後面出事了就拉着母親許宛如一同過來,她見黎孜玉披肩散發的鬼樣子吓了一跳,急忙和母親咬耳朵說了下實情。

許宛如臉色慘白,顫顫巍巍的走上前,說:“小心姑娘在外面受涼,咱們先回屋吧!”

秦氏不太樂意,梁希宜卻想見好就收,這裏人多口雜不是說話的好地方。她沖許宛如點了下頭,衆人一起直奔後院。

作者有話要說:

☆、道歉

在許宛如的刻意安排下,三公主黎姿玉成功脫離衆人的視線,換了個個頭模樣同她相似的丫頭頂替。歐陽燦心情五味具雜,當他發現梁希宜望着她的目光充滿厭惡和不屑時,心底上湧出一股說不出的感覺,不管在西北還是京城,他都是被奉承谄媚的對象,就算對方背後會說一句纨绔子弟,但是當着他的面,他就是肆無忌憚又能怎麽樣?誰敢表現出一絲不耐!

這世上就是有那麽一群人可以藐視枉法,如今歐陽氏族的人一貫嚣張備受皇帝厭棄,但是就算是皇上,為了他的政權穩固,在北有外族威脅,西有前朝奪嫡孽障湧動下,不也不敢明目張膽對歐陽家做什麽。他大堂兄就常說,寧可猖狂一些被言官日日在禦前訴訟被皇帝厭惡,也好比頂着賢臣名頭,又手握兵權被臣子們贊揚,從而令帝位不穩,逼得皇上不得不親自下狠手除掉。

他們這一輩歐陽家的男丁總共五人,以歐陽穆為首關系極其親近。雖然生活作風略顯放肆不羁,但是骨子裏都十分明白歐陽家已經到了一個非常微妙的境地,靖遠侯和父親在商讨一些要事的時候都會讓小輩聆聽。

現在的皇帝并非太子出身,當初為了博得無子的劉皇後,如今的劉太後好感,他娶了劉家嫡女為妻,一同博得帝位。只是劉太後并非他的嫡親母親,處處幹預朝政,年輕的皇帝陛下終于變得不耐,采取平衡之術,一邊逼迫劉家放權,一邊擡高歐陽氏族地位,同時納了歐陽家嫡出小女兒為妃,日夜寵愛,并且在前皇後劉氏去世後立為皇後。

歐陽燦每每想到此處就覺得可笑,如今年老的皇帝豈不是又開始搞平衡之術?只是此次被打壓的是歐陽家族罷了。但是歲月如梭,他不再是年輕力強的新帝,朝中大臣也不可能如同當年般完全支持于他,在衆皇子一一成年後,一個垂老的皇帝對臣子的掌控,早就變得不堪一擊。

前任劉皇後在無子的情況下都可以成為如今太後娘娘,更何況有二皇子黎孜啓和六皇子黎孜念的歐陽皇後。怕是因為考慮到這一點,朝中衆人左右搖擺,在皇帝的誘導下,雖然很多人不好意思得罪天子,表面支持皇帝偏愛的賢妃之子五皇子,暗中卻沒少人在他進京後不停孝敬的。

歐陽燦仰着下巴,棱角分明的側臉透着幾分倔強,他是當朝最尊貴的勳貴子弟,幹嘛同一個小小的梁希宜較勁?他真是腦子進了水,才會想要去博得那個丫頭的諒解。

歐陽燦身邊有兩個近身的大丫鬟,但是都未曾有過關系,主要是因為靖遠侯武将出身,又生于歐陽家族的關鍵時期,為人謹慎小心,性格古板嚴肅不喜女色,在教育小輩方面必然十分看重這一點,府中丫鬟無人敢觸犯靖遠侯忌諱,落個帶壞少爺的名聲。不過這也導致了歐陽燦在男女相處方面少了條筋,總是把女孩子當成男人看待。

歐陽燦的母親白氏早早就是把侄女接到府上,着實有幾分想要繼續同娘家聯姻的心思,沒想到弄巧成拙,把歐陽燦和白若蘭培養成無話不說的親兄妹了。侄女白若蘭更是對歐陽家長公子歐陽穆愛慕起來,情有獨鐘,張口閉口就要以身相許。

若是歐陽穆能對侄女動心,白氏倒也覺得欣慰,可惜她連自個兒子的婚事都掌握不了,何況是小叔長子的婚事?弟媳雖然已經不在,娘家餘威在西北可不曾遞減,就連被皇後送離京城的六皇子,如今都跟着歐陽穆跑到西北參軍歷練去了。這種人怎麽可能會受他人影響……倒是歐陽穆一個非陳諾曦不娶,令幾年不曾回京的白氏連着兩年回京過年了。

此時已經是午後,老太君早就休息了,後院主事的大堂裏獨留下梁希宜的大伯母秦氏,白家二夫人劉氏和王煜湘的母親許宛如。白家二夫人劉氏出身名門望族,曾做過公主伴讀,她的父族同歐陽家有舊,本能的就認為這事必然另有內情。加上白若羽和王煜湘是三公主的好友,說出來的真相難免有所偏頗。至少傳入劉氏的耳朵裏時,就變成了八成是梁希宜同歐陽燦有什麽,又或者想要引起歐陽燦的注意從而故意約他相見,沒想到被男扮女裝的三公主撞破,意氣用事的牽連他人。

為人父母之人大多數認為自家孩子永遠都是好的,犯錯全是人家孩子的問題,帶着這麽一種心态出現的劉氏,看向梁希宜的目光帶着幾分敷衍,她淡淡的瞥了一眼叽叽喳喳的秦氏,心裏暗道,若不是因為三公主女扮男裝,她不得不大事化小的話,必然要同梁家好好說道說道,到底是誰錯誰非!

梁希宜自然感受到了白家二夫人劉氏輕蔑的目光,縱然有太多委屈,也只能埋入心底。她回想壽宴上所有的事情,其中白氏姐妹邀請她參加畫評的事情最為可疑。白若羽的兩個丫鬟更是有些古怪,若說此事和白家無關,打死她也無法相信,但是為什麽呢!歐陽家縱然權勢再大,歐陽燦進京時間并不長,根本無法請得動白若羽這種自視清高的貴女幫忙,莫非事情關鍵點是那名女扮男裝的女子?

梁希宜頭皮發麻,但願她推測的方向不對,若是那女孩身份與衆不同,那麽她豈不是在京城給自個樹立了個強敵。一個可以使喚白若羽冒險為她做事的人……梁希宜的心境越來越涼……

歐陽燦随着白家二夫人劉氏一同進入了後堂,他所有的怨氣在望向梁希宜落落寡歡的神色時忽的消散而去,取而代之的是莫名的不好受。

梁希宜換上秦五的一件素色長裙,剛剛散落的發絲簡單盤起,露出了白淨的額頭,臉上的胭脂早就被水洗淨,腮部和脖頸有紅色的痕跡,怕是被地上的石子擱到了,又或者是黎孜玉抓的。

歐陽燦滿腔怒火沉了下去,不由自主的認為所有的錯都是自己造成,不關梁希宜一點事情。而且他猛然發現,梁希宜了無生氣的木然樣子,很容易就觸動了他的心底,讓他無比愧疚。

抱怨不停的秦氏在看到歐陽燦的模樣時不由得愣了片刻,生的好俊俏的哥兒。眼角細而長,淡粉色的薄唇緊緊咬着,盯着他們家三丫的目光倒是顯得十分真摯,不像是傳說中的纨绔子弟。

衆人自然是發現了其中的異狀,梁希宜忍不住擡起頭,迎向歐陽燦悵然的目光,提醒道:“歐陽公子,你的道歉我接受了,你……可以離開了。”

歐陽燦發現自個又失态了,不好意思的垂下頭,态度極其謙卑,道:“梁家伯母,一切都是我的不是,和三姑娘一點關系都沒有,我以前在西北就頑劣胡鬧,這次覺得好玩就讓丫鬟演了那麽一出,着實是連累貴府三姑娘了。”

梁希宜眉頭越來越緊,這個歐陽燦怎麽回事?此時裝成好好少年莫非另有所圖?她可千萬要小心點,這人真是少爺脾氣,比起京城四月份雷雨天的天氣還變化莫測。

秦氏急忙扶住彎腰下去的歐陽燦,道:“年輕人犯錯總是……嗯,下次別這樣了。”

許宛如見狀笑着拍了下歐陽燦的肩膀,道:“小公子在家裏怕是被寵壞了,現在知道錯了。”

歐陽燦低着頭,他快被自己感動了,話說他可是幼子,幾個哥哥什麽都讓着他。

想到此處,歐陽燦忍不住又偷偷去看梁希宜,她會不會因此對他有所改觀呢?但是梁希宜始終面無表情,不由得讓歐陽燦很是失落。

白家二夫人劉氏狐疑的盯着歐陽燦,又看了一眼女兒,心裏琢磨,歐陽燦來京也有一段時間了,據她觀察可不是什麽會因為做錯事就道歉的少年。

莫非她猜錯了,不是定國公府三姑娘上趕着纏着歐陽燦,而是兩個人彼此有好感嗎?然後三公主撞破什麽導致和梁希宜扭打成一團?

反正在劉氏的認定裏,三公主永遠是沒錯的,白若羽也如此想,暗道定國公府三姑娘心機好深,竟可以不動聲色的将三公主拖進此事,弄得她母親不得不示弱道歉,而梁希宜還可憐兮兮的樣子,只有歐陽燦那種單純的男孩,才會認為她是真值得人憐憫的。

白若羽和王煜湘心裏厭煩死了梁希宜這種表裏不一的女孩,卻不去想到底誰先動手害的誰。不過不管如何,當事人歐陽燦都把責任擔下來了,其他人倒不好說些什麽。

靖遠侯對家中小輩男孩,在原則性以外的事情都是放養式教育,導致孩子們都比較有話語權,因為靖遠侯嫡長孫歐陽穆拒絕安排的婚事,若歐陽燦當真對梁希宜有想法,走到一起倒不是不可能的事情。所以白家二夫人劉氏不再糾結真相如何,說了些客套話提前帶孩子們回府。

離開前,歐陽燦還不放心似的和秦氏說話:“我家裏上好的藥材頗多,明日就送到府上。”

秦氏笑的面若桃花,看着歐陽燦英挺俊美的模樣心裏十分暖和。

誰說皇後家的人都跋扈嚣張,瞧眼前孩子說話多麽小心恭敬,她真是越看是越喜歡,她嫡親的二女兒尚未定親,若是有可能……回頭和娘親商讨一下。

秦氏此人特別好哄,誰奉承她幾下就不知道掩飾內心想法了,梁希宜無奈的看着她拉着歐陽燦的手囑咐說話,撇開了頭。

她和歐陽燦的“侍女”都打成如此模樣,秦氏居然還不知道避嫌,當着白家和王家夫人面接受對方的示好,甚至有進一步了解的意思。難怪祖父厭煩回京,兒子和媳婦沒一個聰慧的,定國公府如今爵位尚在,這是走了什麽狗屎運。

作者有話要說:

☆、梁子

秦老太君聽說梁希宜受了傷,主張不如留在府上小住幾日,等傷勢全好後再回去。秦氏也怕國公爺看到梁希宜的傷勢,大發雷霆然後遷怒于她,本着逃避的心态極力主張留下姑娘們小住。

梁希宜無所謂在哪裏住着,反正她現在出了事,怕是秦家會派妥當的丫鬟,越發小心的伺候她,她留在秦府還能偷偷閑,省的管家了。

秦氏派人回到國公府請示梁老太君,得到回複許了姑娘們留下小住,卻叮囑她盡快歸府理事。秦氏雖然心裏想待在娘家卻曉得自個是管家夫人,當晚就獨自回府了。

梁希宜,梁希榴,梁希宛住在秦府後院的春園,走到秦寧襄閨房不過幾步路。晚上梁希宛跑到梁希宜的屋子裏,擠進了她的被窩,說:“希宜,你還記得和你動手的那個女子的樣子嗎?”

梁希宜迷迷瞪瞪的看着她,懊惱道:“說實話有些忘記了,怎麽了?”

梁希宛眉頭緊鎖,趴在她的耳邊小聲道:“你被大伯母拉進屋子後,我在外面碰到了白若蘭。她說這事她怎麽想都覺得奇怪,讓我務必提醒你。尤其是她發現陪着她二伯母劉氏進屋認罪的丫鬟不是和你動手的那個人,也就是說,白氏二夫人特意把人給換了,你不覺得奇怪嗎?”

“按理說,一個丫鬟而已……”

梁希宜瞬間清醒起來,思路再次回到曾經的推斷中去,莫非那個姑娘不是個丫鬟,回想起對方最後怨恨的眼神,梁希宜渾身變得冰涼。可是若她是名門貴女,幹嘛騙她出去,這未免太匪夷所思。

梁希宛拽了拽被子,說:“要不找個機會把白若蘭約出來吧,只有她可能調查出對方是誰。”

梁希宜點了下頭,除了白若蘭以外還有個更為方便的法子,就是直接去問歐陽燦那個姑娘是誰。總要把得罪誰了弄清楚了,梁希宜受不了無法掌控發展方向的感覺,她真是頭疼,自從重生後她已然過分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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