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14)

小樹枝孤零零的在樹下畫歐陽穆的樣子,倒是極有可能是表小姐幹的出來的。畢竟白若蘭在歐陽家老宅住過好幾年,對歐陽穆癡迷的事情數不勝數。

但是拿着小樹枝在泥土上畫着歐陽穆的樣子……

饒是見慣世面的大黑和二白的面部表情都略顯扭曲,更不要說臉頰黑的不能再黑的歐陽穆了。他本是生的極其好看,雖然他故意表現的兇狠也無法掩蓋住那兩道修長的眉毛,細長而明亮的眼眸,還有仿若雕刻版英俊冷意的面容。

面對這樣一個答案,歐陽穆一時間說不出任何言語。他想過很多種理由,沒想到結果如此簡單粗暴,卻讓他無法質疑。

梁希宜咬住下唇,從腰間拿出歐陽燦送給她的匕首,交給了老者,誠懇的說:“這是歐陽燦放在我這裏的東西,據說是很有價值,如果你們不信,可以去驗此物,是不是歐陽家的東西。”

“不用了!”歐陽穆率先啓口,這把匕首上的寶石還是他從西涼商隊裏淘換出來,親自鑲在匕首上送到京城,沒想到那臭小子轉臉就送給眼前的姑娘。想起歐陽燦往日裏對刀具的愛護之情,可見這女孩的言語八成是真的,否則那個混蛋小子,怎麽會舍得把他親手制作的匕首轉送他人?

眼前的女孩不過十五歲的樣子,舉起卻落落大方,眉宇間流露出超乎一般女子的淡定從容,她的肌膚如雪,面容雖然不算小巧秀美卻精致秀麗,渾身明明已經髒兮兮了卻沒有一點狼狽的樣子。擡着下巴的臉頰笑若桃花,心情好的讓歐陽穆覺得礙眼。

梁希宜看出歐陽穆眼底深深厭棄的情緒,不由得十分高興,憋屈死吧,憋屈死吧,誰讓這家夥剛才說要随意處置了她的,以後千萬不要給她機會,否則絕對落井下石,毫不猶豫!她的丫鬟現在還在旁邊屋子裏躺着呢,這個仇可算是結大了。

不過,她身邊還有歐陽燦,不信沒機會給歐陽穆挖坑。她的心裏小小的愧疚了一下,若不是歐陽燦這把她十分看不上的匕首,今日未必可以輕松脫身。

歐陽穆似乎真是從心底裏讨厭死了梁希宜,索性懶得再同她說一句話,吩咐徐伯處理餘下的所有事情。老者頓感欣慰,此地不是漠北,若是真少了個國公府小姐必然會鬧到皇帝那裏。他急忙整頓馬車,安排下人立刻送定國公府的姑娘回家,總算可以把這個燙手山芋送走了!

徐伯望着梁希宜高挑纖細的背影,心裏暗暗感嘆,這姑娘可真不簡單,不知道在定國公府排行老幾,或許回頭該和世子爺說一下,畢竟他們歐陽家的男丁尚有許多并未婚配。

在馬車離開大門的那一瞬間,梁希宜感覺自己出了一身的汗,這種差點斃命的感覺太差勁了。她捏了捏夏墨的被角,長長的呼出了一口氣。此時此刻,不知道祖父在做什麽,但願尚未報官!

徐伯擔心定國公會把他們家少爺吐露出去,在梁希宜同歐陽穆解釋的同時已經派人去了定國公府的別院。說是梁希宜的丫鬟墜馬,他們家夫人路過好心救治就把人帶走了,稍後就會送回來。不管此事真假,至少有人送來了消息,便足以證明梁希宜沒有出生命危險,定國公梁佐也算放下了心。

否則依着他對梁希宜重視的疼愛程度,怕是真的熬不過一夜就要進宮面聖了。京城治安到底何等之亂,堂堂國公府嫡出姑娘都能在光天化日下,被劫持出事?

不過還好,送信的人是歐陽家的子弟,那麽應該問題已然解決。所以梁佐,梁希義二人一直大眼瞪着小眼在書房等着梁希宜抵達別院。

梁希義同祖父不熟悉,這次又是在他的看護下導致三姐姐出事,梁佐震怒之下,不僅找茬打了他屁股一頓,還讓他抄書反省,怕是過年前都沒法踏出家門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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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如此不好伺候,脾氣怪異的祖父,梁希義腹诽,三姐姐這幾年的日子該是何等凄慘!

作者有話要說: 歐陽穆是處男。

☆、36暗戀

梁希宜走後,幾個侍衛在收拾房屋的時候發現了一個沾血的手帕,例行公事的交給了歐陽穆。歐陽穆厭煩透頂女人,原本只是随意掃了一眼,卻忍不住又拿近研究了一會。

這個手帕在別人眼裏是十分通常的花式,繡法是大黎國最普通的平針,按理說不會引起歐陽穆的注意力。但是偏偏手帕被鮮血浸染,一片通紅,反而将邊角處收針的痕跡暴露的十分清晰。

這種通過旋轉收針在抽線處留下小蝴蝶,或者小花朵圖案的手法他上輩子也不過才見過兩次。之所以記憶深刻是因為李家家道中落後,陳諾曦曾在僅存的少量嫁妝裏,淘換出一些添妝繡圖。

其中一個看起來十分普通的繡圖,在當鋪裏卻典當出高昂的價格,就是用的這種收針手法。當時為了生計,陳諾曦親手開始做刺繡,他心疼她,就勸她讓不願意離開李家的老媽子們幫忙,陳諾曦婉轉拒絕了他的要求。因為這種手法是她外祖母的傳承,若是不是外祖母疼愛她私下授予,怕是她根本認不出來。據說當今世上能夠曉得這種手法的人不超過十個,她怎能随意外傳呢。

真想不到,他再一次看到了這種收針手法,卻是在定國公府三姑娘的身上。

歐陽穆怔了良久,親手小心翼翼的将手帕洗幹淨了,收藏起來。那個曾經對他不離不棄的女子……前一世刻骨銘心的存在,如今,灰飛煙滅了吧。

梁希宜坐在車裏翻來翻去,發現給夏墨附在額頭上的手帕不見了。她思索片刻,寬心道,還好,她的手帕都是最普通花式的,又沾滿了鮮血,怕是會很快被歐陽穆扔掉吧。

她整個人特別的累,迷瞪一刻鐘就到了別院,一眼看到徐管家蒼老的身影來回在大門前踱步。大紅燈籠挂在門的兩側,将別院前面安靜的道路,照的十分明亮。她帶好面紗,整理幹淨身上的服飾,随時準備下車。

徐管事客氣的同車夫寒暄片刻,命令小厮将轎子擡到車邊處,等候主子下來。那車夫身高馬大,面色清冷,徐管事忍不住回頭多看了兩眼,惹來一雙怒目圓瞪的回應,便再也不敢多問什麽了。

梁希宜不方便解釋,叮囑徐管事照顧好受傷的夏墨,轉身上了軟轎直奔後院。她的眉頭緊鎖,猶豫待會要如何同祖父解釋。若是隐瞞下來,萬一日後祖父遇到了靖遠侯提及此事,表現的一無所知更不是什麽好事,再生出沒必要的誤會。

她的面容疲倦,拖着下巴呆愣片刻,眼睛便上下眨着眨着要睡着了。她真是困倦,精神緊張了一整天,全是歐陽穆那個冷血男人害的,祖父定是擔心死了吧。

書房內,梁希義顫顫巍巍的幫着定國公磨墨,他剛才不過是弄花了祖父一張紙,就被打了十下手板,都什麽年月了,還有打手板一說,因為三姐姐被他弄丢了,挨揍的屁股現在還隐隐作痛,祖父着急的心情他可以理解,但是不能總拿他出氣吧,似乎如此,祖父整個人才可以鎮定下來。

梁希義委屈壞了,傳說中的祖父總算回來了,卻是這麽的偏心。他哪裏曉得,若不是一張同梁希宜相似的臉頰,定國公爺早就給他轟出去外面等着了。

梁希宜一進屋就見到這祖孫兩人臉色陰沉沉的彼此對視,試探性的叫道:“祖父,小義。”

“希宜!”

“三姐!”

兩道同時響起,梁希義的嘴巴在定國公梁佐的怒視下漸漸合上,老實的站在一旁一動不動。

梁希宜望着祖父關切的目光,忍不住吐了下舌頭,她正式的福了個身給定國公見禮,然後故作輕松的調侃道:“祖父,讓您擔心了,我一點事兒都沒有。”

定國公梁佐皺着眉頭打量梁希宜的衣服,上面有明顯泥土的痕跡,頭發雖然盤着卻難掩淩亂,除了一張神采飛揚,笑容滿面的臉頰,哪裏像是沒有事情的樣子?

礙于梁希義在場,他不想多說,決定先解決夏雲的事情,便主動道:“我不在的日子裏,你應該是調查到不少東西吧。丁管事人還不錯,以後就跟着你做事吧。”

梁希宜眼睛一亮,急忙感謝祖父,後又略顯尴尬的說:“祖父,姜還是老的辣呀,我雖然調查的東西不少,也隐隐覺出前途有隐藏的事情,但是依然無法避免,一步步走向別人期望我走向的路。”

定國公難掩溺愛的瞪了梁希宜一眼,道:“對方就是想踩着你上位呢,真不明白你大伯自鳴得意個什麽勁,自己的種賴到弟弟身上,以為是個兒子就過繼給你大伯母便可以了,卻讓個丫鬟在府裏如此嚣張!她不就是爬了我兩個兒子的床,肚子裏的還未必是男孩呢,我已經尋到夏雲的父親,将他們一起送到郊區老宅,待生了孩子就處置了她,沖她不停的欺負我們三丫,就算她生的是兒子,我也不會放過她,這個蠢蛋。”

梁希義在一旁目瞪口呆,聽不懂祖父在說些什麽。梁希宜大腦不停的運轉,聯想到此事的利害關系之後,略帶賭氣似的嬌聲道:“我就懷疑夏雲懷的是大伯的種。經過此事一鬧,大伯母怕是不會拒絕過繼剛出生的孩子,又看起來是二房的種,我爹是不是還要謝謝大伯父的深情厚誼?”

“女孩子說話不要那麽刻薄!”定國公梁佐佯裝生氣的斥責道,随後又忍不住笑了,說:“你要是再想不明白這一點,也枉費我多年教導着你。”

“哼,說起來祖父還是偏心大伯,最後就算處置了夏雲為我出氣,結果也如了大伯的願望。就是怕夏雲肚子裏的是個女娃,您替他擦屁股操碎了心,依然沒解決了問題。”梁希宜攥着拳頭,回想着自從抵達府邸後接二連三的倒黴事情,不由得更怨恨始作俑者。真是惡心,明明同她沒有絕對利益關系的事情,卻偏要踩着她一步步上走,虧那個人還是她的大伯父呢!

如今的結局,看似祖父出面處置夏雲,還給她扣了罪名,省的影響自己的名聲,可是這不正是大伯父期望的嗎?大伯母秦氏不再執着于四弟梁希義,她爹也會以為夏雲的兒子是自己的兒子而痛快同意,她的哥哥們還要齊心輔佐這個小弟弟,他們二房還要愧疚似的面對胸懷寬廣的大伯父!真是什麽好事都讓他占去了!

“希宜,別人不理解,你還不清楚咱們家如今有多難嗎?絕對不能亂啊。”定國公嘆了口氣,二房長孫是不錯,可是他上面還有他那個混球老爹,若是他不在了,誰能鎮得住他?相較之下,他三個兒子就老大還是個樣子,又有官職,在府中經營多年,若是他一意孤行将爵位傳給二房,怕是老大寧可最後弄沒了爵位,也不會輕易拱手讓人。

家和萬事興,他不但要裝傻,還要替兒子擦屁股呢。

“走出定國公府的大門,在別人眼中,我們都是一家人啊。”朝堂上不知道多少人盯着他們家這頂罔替的爵位,稍有差池,就是遍地是非,就連皇帝都不樂意連年養着這一大家子。否則老三的事情也不會鬧得滿城皆知,連親家翁都學會揣摩聖意,直接大義滅親了。

定國公讓梁希義旁聽,主要是讓他了解府中情勢,別傻了吧唧的同老二一樣,聽風是雨,一個懷着孕的破丫頭都能随意勾引走了,人家說什麽他就信什麽。梁希義是因為父親一臉認定夏雲肚子裏的是他的種,至于為何如此認定,他也不是很清楚。

“你下去吧,讓老徐找點止疼的藥膏,今天的事情爛在肚子裏,不許同你父親提及。”定國公掃了一眼緊張兮兮的梁希義,決定放他離去。

“希義怎麽了,你受傷了嗎?”梁希宜詫異的看向四弟弟。

梁希義委屈的想要抱怨兩句,頓時感覺到背後冷森森的氣息,及時打住眼底的淚水,違心道:“我沒事兒,三姐姐我下去了。”然後捂着屁股一瘸一拐的離開。

梁希宜不認同的瞪了祖父一眼,她就知道梁希義沒尋回來她祖父必然特別生氣,但是幹嘛拿梁希希義撒火呀!美其名曰讓他長點記性,祖父真是孩子氣越來越重了!

定國公撇開頭,他才不會承認自己是氣急攻心。身為家裏的老太爺,他還不能打孫子了?別說梁希義,就是梁希義他爹,他說打就打。他示意梁希宜坐在他的身邊,道:“說吧,發生了什麽事情,瞧你那張臉臭的,誰得罪你了。”

梁希宜一怔,她一直笑着的好不好。

“假笑不累嗎?”定國公一語戳穿,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梁希宜雙肩塌了下來,郁悶道:“一場誤會,我被歐陽穆給抓了。哦,他們貌似逮住個西涼國俘虜,是宇文家族的,要獻給皇上呢。”

“歐陽穆?”定國公低聲的重複了一句,實在是想不起這個人。幹嘛的?官居何位?

“哎呀,就是靖遠侯的長孫,皇後娘娘的侄孫。”梁希宜提起這個人就心情不好,難免在祖父面前表露幾分孩子氣,忍不住抱怨道:“這事兒現在回想起來都不知道怎麽發生的,我們的馬車好巧不巧就壞在他的一個據點面前,而他們的俘虜宇文靜又被奸細救走了,于是就鬧出誤會,若不是我猜出了他的身份,又謊稱在馬車裏做記號,怕是都回不來了。祖父……”梁希宜說着說着忍不住委屈的靠了過去,定國公倒是不介意孫女的親近,只是覺得哪裏有什麽疑點。

“你怎麽認出他的身份?”定國公縷着胡須,一臉若有所思的盯着梁希宜,別說是她一個閨中少女,就是他自己也未必能夠看到一名少年,就聯想到歐陽家的長孫。

梁希宜渾身一僵,趴在祖父的膝蓋處低聲說:“還不是因為歐陽燦和白若蘭。白若蘭上次想要翻牆去看陳諾曦,就是因為暗戀大表哥歐陽穆,她經常在我面前描述歐陽穆的樣子,而且歐陽穆确實長得有點像歐陽燦,雖然有些不置信,我還是試探性的賭了一把,最後結局賭贏了。”

謊話說多了便會成真,有那麽一瞬間,梁希宜都覺得自己所說便是實情。定國公梁佐認為孫女沒有說謊的理由,再加上歐陽燦近來往定國公府送了不少補償的藥材,從而信了她的解釋。

定國公回想此次事件,心裏一陣後怕,最後決定多派些人手供梁希宜自個差遣。他從桌上拿起一封信,笑嘻嘻的看着孫女,說:“對了,有件事還要問問你。”

“什麽呀。”梁希宜靠在祖父懷裏還覺得挺舒服,疲倦的想要睡着了。

“你覺得秦家老二怎麽樣?”

梁希宜大腦咯噔一下,所有的睡蟲都跑掉了。她坐直了身子,不可思議的瞪大了眼睛:“祖父,你從哪裏知道了這麽個人?”

梁希宜對秦家二少爺是有些印象,溫文爾雅,做事滿有分寸。但是他爹前途一片光明,應該不會找她這種父親是京城纨绔子弟,母親是軍戶之女,背景徒有其表實則快被挖空了的國公府之女吧?

定國公笑而不語,遞給她一封書信,竟是國子監祭酒秦大人的親筆書信。

“我的三丫,你千萬不要妄自菲薄自己,在我眼裏你本身就是塊美玉。一個男人的起點取決于他的出身,但是他能夠走多遠,他的終點在哪裏,絕對是取決于他的妻子。你祖父我落到如今處境,幾個孩子教養成這般模樣,就是毀在了女人身上。”

梁希宜有些傻眼,什麽情況,她貌似也沒做什麽呀。

“祖父,其實祖母還好,她只是……”

梁希宜停了下來,如果當年沒有姨娘的事情,祖母或許也會一心向着祖父的。但是這世上男子大多薄幸,夫妻之間多了第二個女人,于是妻子對丈夫死心,怨恨,她是可以理解這種感覺的。如她前世那般,刻意無視夫君,一心撲在孩子身上。

梁希宜無法想象,若是李若安要将她的孩子逐出家門,她怕是也會同祖母做出相同的選擇。想要得到什麽首先要學會付出,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說的便是這個道理。

定國公拿回紙張,笑着道:“他們家也就老二官職算是有實權,歸根到底還是普通門戶,娶的媳婦大多是書香門第的人家,除了将女兒嫁給你大伯,并未有什麽勳貴親戚。現在皇帝年歲已高,衆皇子都已經成年,秦大人不愧是個老狐貍,雖然官職不高卻懂得越是此種時候,越是不能同朝堂牽扯過深,稍有不慎,就屬于站錯了隊伍,不出五六年,家族就要走上下坡路了。”

梁希宜點了點頭,合着他爹和小叔叔不争氣,也算是遠離是非了?

“我鼓勵你的兄長去魯山書院讀書,就是為了讓他們擴展自己的人脈。定國公府的爵位勢必是你大伯的,所以你的哥哥們就要多努力一些,還好他們很上勁,我十分心安。秦家怎麽說也是你大伯母娘家,家裏人口簡單,難得秦大人和他的夫人都是明白人,府裏大老爺和大夫人是編書喝茶的清貴人兒,嫡出四老爺又早就不在了,你只需要應付好二老爺和他的夫人便是。”

梁希宜低下頭,仔細聆聽祖父描繪出來的美好畫面,不由得頭皮發麻。她才十三歲,不過是身材比同齡的姑娘們,更大肢了一點。>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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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

“總要過去安慰安慰她吧,現在只是我們兩個人看到了,若是其他人都看到了影響不好。”白若蘭拉着梁希宜走入了小院子,坐在了門前的臺階上,白若羽居然這都沒有發現他們。

白若蘭拍了拍白若羽的肩膀,遞給她手心裏的桂花糕,甜甜的說:“好吃的桂花糕,可好吃的桂花糕,是希宜姐姐改良過的,全天下獨一無二的桂花糕呀。”

梁希宜臉頰通紅的看着白若蘭一本正經的陳述,都不太好意思直視白若羽的目光。

白若羽微微一怔,急忙擦了下眼角,見梁希宜沖她淡淡的微笑,白若蘭一臉天真的模樣,默不作聲的拿住桂花糕,輕輕的咬了一口。

“很好吃吧,味道一點都不會覺得甜,但是仔細咀嚼,又會覺得香中帶甜,有沒有?”白若蘭瞪大了眼睛,渴望着看着白若羽,極其認真的樣子。

白若羽尴尬的掃了一眼梁希宜,忍不住拍了拍白若蘭肥肥的臉蛋,道:“挺好吃的。”

梁希宜見白若羽臉上因為天氣涼,她又流了太多的眼淚,導致皮膚幹紅幹紅的,就偷偷遞給白若蘭一個藥膏。白若蘭心領神會,可愛的擡起頭,說:“若羽姐姐,你的臉頰都被風吹删了,抹點藥膏吧,否則好難看呀。這個藥膏可好用了,是希宜姐姐親自改良過的好用的藥膏!”

梁希宜糾結的撇開頭,目光開始望天,白若蘭你放過我吧。她的視線落在了遠處的樹叢裏,忽的發現,樹枝在不停的掉雪疙瘩……如果樹枝不是受到重量的壓迫,貌似不會這樣子吧,難道說……

☆、37桂花糕

梁希宜深感無力,默默的轉過身當做什麽都沒見似的,勸慰道:“外面太冷了,而且一會怕是會有丫鬟婆子來往穿梭,不如咱們進屋子裏面休息吧,也省的三公主尋不到大家。”

白若羽擦幹淨臉頰,感激的看了她一眼,回想起上次她算計他們的事情,心裏不由得愧疚起來,啓口道:“梁姑娘,其實……”她猶豫片刻,若是梁希宜知道真相同三公主對付起來,對于梁希宜來說也不是什麽好事,還不如不告訴她的好,大家可以假裝似的相處。

梁希宜望着她的欲言又止,急忙挽住了她的胳臂,拉着她向裏面的院子走了過去,心中不由得默默念着,不要回頭,千萬不要回頭,她可不想在出什麽意外啦。

“咦,希宜姐姐你看那棵樹是怎麽了,樹枝似乎要斷掉了似的!”白若蘭一臉天真的望着遠方,目光裏是真實的迷惑。

我去……梁希宜狠狠的瞪了她一眼,道:“你管它掉不掉下來,趕緊走吧!”

“哎呀!”一道響亮的響聲,稚氣未脫的六皇子梁孜念不出意外的摔了出來!他拍了拍屁股,鄙夷的瞪了一眼樹上的歐陽穆,有誰能想到他們兩個人居然來這裏偷聽牆角。若不是歐陽穆犯神經,他早就回到皇宮裏沐浴更衣,左擁右抱,睡大覺去啦。

白若羽吃驚的看着他們,低聲道:“上次歐陽燦跑出來,就讓許多世家家長告到太後那裏,所以此次的安保,全部是禁衛軍來負責的,居然還能有莫名的家夥闖了進來!”她上前一步,氣氛的揚起聲音,說道:“你是何人,竟然敢闖來此處!”

梁希宜郁悶的拉了拉她的袖子,如今四周并無可以呼救的男子,白若羽可不可以不要這麽兇。

白若蘭眨了眨眼睛,總覺得眼前的男孩在哪裏見過。他一襲白色長衣,深棕色馬靴,一頭黑發很像他略顯桀骜不馴的性格,雖然用綢帶束了起來卻依然顯得非常淩亂。他剛要啓口,卻忽的頓住,目光落在了白若蘭身上,欣喜道:“肥若蘭,好久不見啊。”

白若蘭猛的回過神,這不是六皇子黎孜念吧!自從皇後所出的四皇子墜馬身亡後,皇後娘娘就将小六送到北方,美其名曰是為了歷練,實則是為歐陽家留了一條可供選擇的後路。

白若蘭小臉沉了下來,這個家夥剛到西北就到處闖禍,起初還故意不服從歐陽大哥管教,三番兩次的挑釁,直到後來被歐陽大哥打了一頓才老實下來。

黎孜念以為自己皇子身份無人敢對他動手,沒想到就連白若蘭這種小胖墩都看不起他,所以總是故意欺負她。兩年前,歐陽穆因為婚事的原因投奔到隋氏西山軍裏,他同他一起離開了歐陽家宅,沒想到會在這種情況下和白若蘭重逢,一時間感慨萬千,不客氣的說:“你們剛才吃什麽呢,給我也拿來點。我連夜趕路折騰了那麽些時日,都不曾好好休息過。”

白若蘭鼓着腮幫子,從懷裏又掏出了幾塊桂花糕,遞給了他,道:“你這個壞小子,怎麽到了哪裏都是惹禍。”白若蘭一本正經的,學着梁希宜平日裏同歐陽燦說話的模樣,斥責道:“你趕緊離開這裏,我不會告訴其他人便是了。”

梁希宜覺得他的聲音有些熟悉,迷茫的看向白若羽,發現她更是一頭霧水,不停的戳着白若蘭,似乎正在問她這人是誰。

白若蘭小聲的嘀咕着:“這世上膽子如此大的能有幾個人?是三公主嫡親的弟弟六皇子啦,姐弟倆沒一個招人待見的!”

梁希宜渾身僵硬,六皇子……她咳嗽了一聲,貼在白若蘭的身後,道:“你幹嘛對他那麽兇。”話說這位六皇子可是最後繼承大統的惠豐皇帝。她是發自內心的不想得罪她。

“哇,味道不錯嘛!”

黎孜念不顧形象的吃了起來,梁希宜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稚氣未脫的男孩,心裏哀嘆,這哪裏有點惠豐皇帝的沉穩大度,簡直是兩個人似的。或許誰在小時候都可以這般無憂無慮,肆無忌憚吧。她不由得揚起唇角,望着六皇子的目光多了幾分柔和。

“肥若蘭,這桂花糕哪裏買的,我讓小厮記下來,又或者是三姐姐他們廚娘做的?”黎孜念揚起一張燦爛的笑臉,眼底帶着仿若孩童般單純的和氣。

“你還敢叫我肥若蘭,我是不會告訴你桂花糕從哪裏買的,因為這個桂花糕是這世上獨一無二,我最喜歡的梁希宜姐姐自己改良調配的方子,不可以外傳哦!”

梁希宜一臉無奈,眼見着話題再次回到自己的身上,急忙客氣的說:“六皇子若是喜歡,我讓人把方子給您送上過去吧。”面對未來的皇帝,別說是一個桂花糕的方子,就是要她全部的家當,梁希宜都會願意毫不猶豫勸說祖父捐上去!

“希宜姐姐?”黎孜念的目光忽然變得有些玩味,眼前的姑娘豈不是那日被他們誤綁的人嗎?不過她顯然是沒有認出他,否則就不是這幅親和的樣子了吧。

黎孜念一想到梁希宜曾經讓歐陽穆厭煩的不願意說話,就覺得特高興,頓時有些好感,直爽道:“好的,那你記得一定要給我呀,就送到京城的靖遠侯府吧。”

梁希宜心想他倒是真不知道客氣,骨子裏透着一股同白若蘭氣味相吸的傻勁,他真的可以如同上一世般,坐收二皇子同五皇子的漁翁之利,順利登基嗎?

梁希宜看了眼天色,提醒道:“時辰已晚,稍後三公主清點人數發現少了三個,怕是會興師動衆的來尋人,不如趕緊回去吧。”

白若蘭不情願的點了下頭,摸了摸白若羽的手心,小聲問道:“姐姐,你真沒事吧。”

白若羽平日裏照顧白若蘭,大多是應付母親交代下來的差事,現在才發現她是多麽的愚蠢,面對白若蘭的赤子之心,她顯得虛僞太多。

“放心吧,最難過的時候過去了,都是我自己的問題,太過飄飄然,就會變得不知輕重,失去自我。現在想想,很多事情都是自尋煩惱,我不會再流淚了。”她真心将三公主當成好朋友,才會說出那番話,既然對方并不領情,或者不願意聽勸,她也懶得再去管她。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道德觀,她只要清楚自己不會去做,問心無愧便好。

想到此處,白若羽總算釋懷了,她望向梁希宜同白若蘭的目光裏充滿感激,輕聲道:“希宜,上次讓丫鬟騙你去見歐陽燦的事情真對不起,我其實是提前知情的,但是……哎,我沒想到會變成那樣的結果,真是一千個一萬個對不起呀。”

梁希宜見她言語誠懇,笑着搖了下頭,說:“過去的事情就讓她過去吧。”

白若羽嗯了一聲,拉住了她的手使勁的按了一下,然後不由自主的笑了起來。兩個人相視而笑,一起回到了會場附近,正好遇到在人群裏尋找白若羽的王煜湘。

白若羽猶豫了片刻,嘴巴伏在梁希宜的耳朵邊,悄悄的說:“秦家二姑娘的事情有些複雜,你還是讓她最近做事小心一些,小心三公主,別再被誰尋了把柄去。”

梁希宜微微怔住,秦寧蘭?為什麽白若羽最後讓她提醒的是秦家二姑娘秦寧蘭,而不是她和秦寧襄呢?莫非他們一開始就完全想錯了方向,其實最初的理由便是秦家二姑娘……

梁希宜想要再問她一下卻見王煜湘一把拉住了白若羽,将她扯離了她的身旁,目光帶着幾分警覺的神色。梁希宜無語的看着她,這一世的王煜湘快把她當成瘟疫躲避了。

王煜湘挽着白若羽走到了角落處,說:“你怎麽同梁希宜在一起說話。”

白若羽看着王煜湘關切的神情,小聲說:“我們是路上碰到的,在一起說話也不過是因為覺得她人還不錯,不是那種落井下石,随意欺負人的女孩,所以願意結交一下。”

王煜湘不認同的皺着眉頭,道:“你不會是因為三公主的那番話,故意和梁希宜交好吧。你真是個傻孩子,黎孜玉是公主,你和她較勁幹什麽。其實這次的事情我也覺得是三公主不對,但是那又能怎麽樣,她是皇室公主,真鬧到最後誰能攔得住她?秦二姑娘和三公主比較起來,咱們畢竟和三公主更親近一些吧,有必要為了一個秦二姑娘得罪三公主嗎?”

白若羽嘆了口氣,淡淡道:“煜湘,我知道你是為我好,我想要同梁希宜結交和三公主沒有一點關系,我是真心覺得她的笑容很溫暖,至少在我看來是充滿善意的女孩。關于秦二的事情,我只是認為三公主這麽做不對,從朋友的角度上去說出來,或許我同三公主想法真的差太多了,在京城這幾年,我變得有些迷失自己,或許是時候該改變了。”

王煜湘手上的力度不由得加重了幾分,道:“若羽,你是不是聽說歐陽穆來京城了,所以借此故意疏遠三公主,還有諾曦。”

白若羽身子一僵,難以置信的問道:“歐陽大哥來京城了!你是說真的嗎?”

王煜湘愣住,喃喃自語:“原來你還不知道啊,我還以為你是因為這個故意找理由疏遠大家。”

“我怎麽會這麽無聊!”白若羽不屑的掃了她一眼,難掩興奮的說:”真的嗎?”

“真的啦!瞧你花癡的樣子。”王煜湘忍不住笑話她。

白若羽一掃剛才的憂愁,整個人仿佛活了起來,叽叽喳喳的問個不停,就連三公主那點怨氣似乎都完全忘記了。

王煜湘無語的看着她,猶豫着要如何幫她和三公主将和。大家畢竟是多年的朋友,不好因為一個外人傷了感情,然後還讓大家看笑話。

樹林裏,六皇子黎孜念留了一個桂花糕,往樹上一扔,道:“蹲點了一個多時辰,吃點呗。”

歐陽穆冷冰冰的掃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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