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17)
看了看臉蛋仿佛紫茄子狀的歐陽燦,又看了看淡定自如,略顯茫然的梁希宜,心中恍然大悟,天啊,歐陽小表哥的樣子怎麽好像跟她面對歐陽大表哥似的,糟糕的一塌糊塗呀。
梁希宜試着用力夾了下小肚子,馬兒立刻跑動了起來,雖然只是慢跑,她卻感覺要把整個人都颠的散架啦。急忙拉扯缰繩停了下來。但是心裏卻因此興奮的不得了,忍不住的想要大笑出聲,沖着白若蘭揮了揮手,說:“過來呀,我的馬兒可以小步跑動啦。”
白若蘭甩了下鞭子,馬兒吧嗒吧嗒的跑了起來,歐陽燦反而像個小媳婦似的大氣不敢喘一聲,沉默的跟在白若蘭身後,心裏想不通這是怎麽了。
他偷偷瞄着梁希宜興奮的臉龐,他很少見到她如此孩子氣的模樣,眼睛亮亮的,嘴巴咧開,不停的傻樂,仿佛學會騎馬是這個世上最幸福的事情,連帶着他都會被感染,莫名的開心。
梁希宜膽子不小,剛剛學會讓馬兒慢跑,就忍不住甩起了鞭子讓馬兒加速,看的一旁的歐陽燦膽戰心驚,真是奇怪了,看別人騎馬可沒這麽心跳加速,但是一旦梁希宜做這種危險動作,他就忍不住提心吊膽,恨不得立刻讓她停住。
三個人愉快的玩了一會,透明的汗水順着粱希宜臉頰流了下來,映襯在明媚的日光下,那一顆顆淚水仿佛被無限度放大,閃着耀眼的光芒,她甜美的容顏上,似乎到處都泛着光,刺的歐陽燦的眼睛快睜不開,只覺得這一刻梁希宜所有的美好,化成一把尖銳的刺刀穿透了他的胸膛,深深的刻在了心髒某處,有點疼,又癢癢的,帶着一絲苦澀的味道,卻讓他的唇角忍不住噙着笑,微微上揚。
白若蘭受不了歐陽燦的花癡狀,指着遠處一大片空地,嚷嚷道:“晚上我們在這裏燒烤好不好!自從來到京城後,我都好久沒吃到新鮮的野味了!”
“燒烤?”梁希宜抹了下額頭的汗水,饒有興趣的說:“怎麽烤。”她還是第一次在外面野炊,上輩子做了一世的大家閨秀,世子夫人,完全沒有如此充滿野味的過去。
“我們在西北的時候經常一起出去狩獵,餓了就在山裏解決,找個草堆生火,将野味直接烤熟,再放上作料,可好吃啦!尤其是在冬天,天氣涼爽不會覺得熱,你說呢,小表哥?”白若蘭滿臉憧憬的渴望,歐陽燦卻是尴尬的皺緊眉頭,他剛才完全沒聽到白若蘭在說什麽……
“哦,我們想在這裏野炊,想要烤點什麽……”梁希宜見他盯着自個發呆,索性解釋道。
歐陽燦一怔,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撓了撓後腦,直爽道:“你等我回來!”他拉起缰繩往遠處的樹林跑了過去,讓人匪夷所思。
梁希宜回頭看了一眼白若蘭,白若蘭搖了搖頭,尴尬的捂着額頭說:“今天的小表哥怪怪的,呆頭呆腦,你不要介意額。”
“我哪裏會介意這些。”梁希宜今個心情可是極好的,如果沒有歐陽穆那個意外。
“梁!希!宜!”熟悉的聲音從耳邊響起,梁希宜仰頭望過去,看見歐陽燦手裏拽了個東西從遠處騎馬飛速而來,他手上的東西似乎有兩條小腿,不停的蠕動。
“這……”梁希宜呆愣的望着他手裏肥碩的兔子。
“一會我給你烤肥兔腿!”歐陽燦滿臉笑容,像個等待長輩誇獎的孩子。他還不忘記揪着兔耳朵甩了兩下,清晰的展示出這是一頭多麽胖的兔子。
Advertisement
梁希宜盯着兔子圓圓的眼睛,小巧的鼻尖和肉肉的大腿,忍不住道:“這麽可愛的兔子,你不要烤了它好不好。”她不是沒吃過兔肉,但是在見到活兔子可愛的模樣後,她可下不去嘴。
歐陽燦沒有得到預期的肯定,有些悵然,道:“你喜歡它嗎?”他小心翼翼的親手将兔子,遞到剛剛下馬的梁希宜的手心裏。
梁希宜撫摸着兔子軟軟的毛發,頭一次沖着歐陽燦認真展開笑顏,道:“很可愛啊。”她嘴裏的熱氣吹到了歐陽燦的臉上,非常溫暖。
歐陽燦垂下眼眸,看着梁希宜盯着兔子逗弄的愉悅目光,一股異樣的感覺充斥心田,似乎如果可以永遠的,就這麽看着梁希宜在他的面前發自內心無憂無慮的微笑,他就會也覺得沒有什麽煩惱,很開心,很快樂的感覺。
“到底要不要吃燒烤!”白若蘭不耐煩的啓口,難道她平日裏也表現的同歐陽燦一般明顯嗎?
“反正不管什麽啦,小表哥快帶人去打點野味!或者看看別院裏有什麽肉嘛,我和希宜姐姐來弄火堆。”白若蘭看起來經驗豐富,分派起活來。
梁希宜擡起頭,額頭差點磕到歐陽燦的下巴,歐陽燦急忙退了兩步,聲音沙啞道:“我現在就去叫人來幫忙,你們不許弄火堆,再髒了衣服,別院上可使喚的丫鬟婆子一大堆呢。”
梁希宜點了下頭,望着歐陽燦突然慌亂逃離的背影有些莫名其妙。她一邊将馬兒的缰繩拴在樹上,一邊問白若蘭:“叫你姐姐一起嗎?她也在莊子上呢。”
白若蘭想了片刻,紅着臉頰小聲說:“把大表哥也一起叫上,他烤的肉外焦裏嫩,可好吃了。”
梁希宜一怔,看到白若蘭神情恍惚的模樣不由得搖了搖頭,說:“聽你的!”
白若蘭眼睛忽的變得特別的亮,反正她就是想見大表哥歐陽穆啦,至于烤肉什麽都是借口,考慮到歐陽穆稍後就會出現,她不由得抓住梁希宜的手腕,緊張兮兮的說:“希宜姐姐,我要回去補個妝,你先在這裏等我一下,好吧。”她說完就立刻消失了,搞得梁希宜不由得失笑出聲。
蔚藍的天空仿佛被水洗過的幕布,延伸到了看不到盡頭。
不時有鳥兒從頭頂飛過,耳邊響起屬于鳥兒們獨有的,叽叽喳喳的歌聲,梁希宜閉着眼睛,心底是前所未有的安靜,渾身輕松愉悅。
重獲的人生,可以更好的審視反省自己,她何德何能,上天如此憐愛于她。
梁希宜撿起一支樹枝在幹枯的草地上寫寫畫畫,一路後退,直到一雙棕色的馬靴映入眼簾,她怔了片刻,猛的擡頭,正對上歐陽穆深邃的墨黑色瞳孔。
作者有話要說:謝謝乖尒寳的霸王票~~~~
很想寫出發自內心幸福,愉悅的感覺。^_^
1騎馬動作要領來源于百度。僅供參考。
下一章更新時間參考文案。一般是晚上八點。(*^__^*)
☆、41野炊
明媚的日光傾灑而下,遠處空曠幹枯的草地仿若是一副水墨畫的陪襯。主角是站在中間披着狐貍毛裘袍的英俊男子。他換了身衣服,穿上雪白色的裘衣,一對劍眉,猶如刀刻,細長的鳳眼,鑲着細長的睫毛,那上面仿若沾染着空氣裏的寒氣,凝成明亮的露珠垂在眼底,仿若瑪瑙般清澈耀眼。
其實歐陽穆若是肯露出笑臉,還是極其潇灑帥氣的。但是,這又同她有什麽關系呢?
梁希宜擡起頭,深深的看了一眼歐陽穆,然後低下頭,若無其事的劃掉了地面上原本的痕跡。
歐陽穆饒有興趣的低下頭尋找梁希宜畫畫的痕跡。
卻見梁希宜毫不客氣的亂戳一片,将原本的圖案弄的不再清晰,然後扔掉了樹枝,轉身離開。
他無語的望着梁希宜漸行漸遠的背影,心裏感覺怪怪的,對于定國公府三姑娘,他總是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情緒,原本不應該關注什麽,卻好幾次莫名的就将目光轉了過去。
梁希宜不喜歡歐陽穆,不是因為幾次倒黴的事情,而是一種說不出來的直覺。見到他第一眼就覺得讨厭,渾身不舒服,想要迅速的離開。
白若蘭聽說歐陽穆已經到了,一顆心早早的就飛了出去。她對着鏡子重新抹上胭脂,又怕弄亂了頭飾,居然令人擡着小轎子将她送了過來。梁希宜走到一半正巧碰到了她的車碾,不由得十分無語。
“希宜,歐陽大哥已經到啦!”白若蘭嘟着一張鮮紅色的櫻唇,迫切道。
梁希宜不好意思打擊她,點了下頭,猶豫的說:“阿蘭,你的胭脂上的太多了吧。”
“有嗎?真的嗎?哎呀,那怎麽辦,怎麽辦……”
梁希宜郁悶的爬上車碾,幫她重新收拾了一下方能讓人入眼。
她舉着銅鏡在白若蘭的眼前,道:“其實你不化妝挺可愛的,幹嘛把自個塗抹成這副樣子。”
白若蘭一副憂傷的樣子,目光望着窗外幽幽道:“我的堂姐也在,她可是大表哥的青梅竹馬,據說小時候同大表哥關系可好了,我不想被她比下去。”
梁希宜一怔,驚訝道:“你說的是白若羽嗎?”
白若蘭不情願的點了點頭,說:“同若羽姐姐比美,希宜姐姐,你會不會覺得我太不自量力。”
梁希宜寬慰的拍了下她的肩膀,道:“我相信這世上每個女人都會遇到,特別欣賞她的男人,所以總有一天,你會遇到真正屬于你的那個人。沒必要同一個不喜歡自己的人糾纏吧。”
梁希宜可不認為歐陽穆會因為被糾纏就變得妥協,否則就不會拒絕歐陽家同駱家的婚事。最蹊跷的是這件事情被傳揚的到處都是,到底是誰在煽風點火,駱家嫡長女名聲不要了嗎!
白若蘭嘆了口氣,認真的望着她說:“希宜姐姐,你就沒有特別喜歡過的人嗎?”
梁希宜愣了一會,忽然覺得這兩個字離她好遠,很陌生的感覺。
似乎在上一世,她也曾和自己的表哥玩的極好,想過會嫁給他,但是然後呢,婚姻大事豈能自己做主,更何況他爹位高權重,早已經身不由己。
她不清楚喜歡一個人的感覺是什麽,因為還沒弄清楚感情二字,就嫁為人婦,生兒育女,被小妾外室的糟心事圍繞的團團轉,好不容易都拿捏妥當後又遭遇數次抄家,開始了比糟心更苦悶的貧困生活,直至最後被姨娘氣的吐血而亡。
所以她重生後,從未想過是否會喜歡未來的夫君。而是要找個不被抄家的親家,一輩子小富即安便可以了。對于經歷過困苦日子的她來說,像現在這般衣食不愁就已經很幸福了。談論喜歡與否這種奢侈的玩意,果然是白若蘭這種人才會去思考的。
“哎,其實我也知道大表哥就算會娶若羽姐姐,也不會看上我的。”
梁希宜摸了摸她的頭,安慰道:“那你為什麽會喜歡他?”
“因為他很有耐心,很善良。”白若蘭眨了眨眼睛,輕輕的說。
梁希宜不置信的撇了下嘴角,耐心和善良這兩個字絕對和歐陽穆沒有關系好不好!
“小時候我很胖,大家都不愛和我玩,還嘲笑我,但是大表哥卻不嫌棄我。在他第一眼看見我的時候就不嫌棄我,我感覺的出來他的善意,他還抱過我呢,那時候我都八歲啦。他好耐心的抱着我,給我把樹上的風筝摘了下來,還斥責那些欺負我的人。可是後來不知道誰說姑姑想從白家給他選個媳婦,他就再也不理我了!”
真是個簡單粗暴的故事,梁希宜一時無言以對。八歲的白若蘭……
梁希宜捏了捏白若蘭嬰兒肥似的臉蛋,不由得想起八歲時候的桓姐兒,也是特別的胖,卻又剛剛有愛美之心,整日裏唠叨着要節食減肥,卻管不住嘴巴吃甜食,所以每日在糾結懊惱中度過。
片刻後,兩個人抵達野炊的地點,此時草堆的火已經被點燃了,歐陽穆脫掉了裘袍,坐在火堆面前往裏面時不時放入柴火,右手邊是歐陽燦剛剛宰好的羊肉,血淋淋的模樣,梁希宜一陣反胃。
她捂着胸口,坐在了歐陽穆的正對面,火苗随着柴火的堆高越來越高,跳動的黃色火焰,映襯着歐陽穆那張肅穆的臉龐,仿佛帶着幾分屬于冬季裏的悲傷。
白若蘭坐在歐陽穆的右手邊,她拖着腮幫子偷偷瞄着歐陽穆,反正只要歐陽大哥不兇她,任由她老實癡迷的看着他,她就覺得很開心啦。不知道何時,白若羽也走了過來,她穿了條粉色長裙,腦後梳起了彎彎的月牙髻,明媚端莊,俏皮靓麗。
“歐陽大哥。”她的聲音輕輕柔柔,雙手放在身子前面互相扣着。
歐陽穆連頭都沒有擡起,不過是敷衍道:“嗯。”
白若羽欲言又止,最終坐在了側面,梁希宜同歐陽穆的中間。這樣歐陽燦就可以坐在白若蘭同梁希宜中間的空位了。梁希宜感到氣氛很壓抑,她發現白若蘭同白若羽不愧是堂姐妹,目光都同時凝望着低下頭盯着火堆的歐陽穆。
梁希宜無比佩服歐陽穆的定力,可以對兩個女人毫不遮掩的愛慕目光,視若無睹,淡定自如!
相較之下,她這個重生女實在是弱爆了!
歐陽燦似乎早就習慣了這樣的場景,他洗幹淨手,坐在了梁希宜旁邊,遞過來一個杯子,說:“嘗一嘗,新鮮的羊奶。”
梁希宜道了一聲謝謝,接過杯子,小小的抿了一口:“嗯,味道還不錯。”
歐陽燦笑了一下,目光在白若羽,白若蘭還有大哥身上轉來轉去,忽的有些明白了似的又看了一眼梁希宜,道:“你……”
“嗯?”梁希宜将羊奶一飲而盡,舔了舔唇角意猶未盡。
歐陽燦微微一震,望着眼前明明仿佛風一吹就會倒掉,卻總是帶着幾分倔強剛強的三丫,歐陽燦忽的發現了一個嚴重的問題,他莫非同肥若蘭患上了同樣的病症。
他,他,是不是喜歡上梁希宜了,他,居然喜歡上了梁希宜……
這便是喜歡的感覺嗎?他捂着跳動過快的胸口,鎮定的咳嗽了一聲,好像什麽都沒有發現似的,平靜的給梁希宜再續上一杯鮮奶,似乎當真認清楚這樣一個現實,他卻沒最初那麽緊張了。
氣氛似乎有些尴尬,白若羽豁出去了似的率先站了出來,主動道:“歐陽大哥,你還記得咱們小時候玩過的行酒令嗎?”
歐陽穆一怔,墨黑色的瞳孔始終是那麽的平靜,搖了搖頭,說:“忘了。”
……
白若羽神色忽的暗淡下來,自個幹了一杯酒。梁希宜略帶同情的看了她一眼,同時心裏稍微平衡了一下,原來歐陽穆對所有人都是一個樣子的。當今世家女子都好酒,梁希宜前世不能免俗,不過她主要喝的是專門面向女子兜售的清酒。
面對眼前這西北酒,她有些眼饞,就讓歐陽燦幫她倒了一大杯,嘴巴輕輕沾了下,覺得有點辣,又有點甜,還特別的香,很是誘人。
“都喝了,會感覺好喝。”歐陽穆忽然啓口,目光灼灼的看着梁希宜。
梁希宜一怔,腼腆的笑了下,說:“真的假的?”
白若蘭愣了片刻,看了一眼大表哥,毫不猶豫的點着頭:“嗯!”
歐陽燦的眼底始終帶着濃濃的笑意,忽悠她道:“西北酒,喝的時候沒感覺,你可以試一試。”
梁希宜本身是個爽快人,于是毫不猶豫的一飲而盡,頓時情不自禁的咳嗽起來。一大杯酒下肚,她的嗓子眼都快冒煙了,仿佛被什麽堵住了似的,鼻涕眼淚不由得就流了出來。
她委屈的瞪了一眼歐陽穆,不敢得罪他,只好沖歐陽燦發怒,吼道:“騙子,一點都不好喝!”
梁希宜的臉頰嬌紅,聲音輕盈柔和,歐陽燦一點都不會覺得懊惱,反而目光落在她的臉上,看的有些癡了。
夕陽西下,溫暖人心的淺紅色将梁希宜背後空曠的地面渲染的仿若仙境。
跳動的火苗,忽明忽暗臉頰,仿若秋水般的目光,嬌豔欲滴的嘴唇,粉腮微紅,纖細的手指不經意間擦拭嘴角,溫婉中透着幾分妩媚動人。
相較之下,一旁同樣美麗的白若羽,就少了幾分梁希宜偶爾透露出的孩子氣般的直爽和靈動。
歐陽穆眼底帶笑的望着他們,默不作聲。
酒水似乎順着喉嚨下到了胃裏,最初辣味反而沒有了,口腔裏充斥着一股回味的香甜。
梁希宜的思緒有些飄,她看着歐陽穆心情似乎不錯,想到連日來沒少從他那裏吃虧,存心作弄他就起頭,道:“歐陽穆,我敬你一杯!”
歐陽穆一怔,目光犀利的投射過來,又帶着一抹濃濃的探究。古銅色的肌膚在黃昏的映襯下,越發光澤透亮,性感誘人。白若羽見梁希宜如此,也舉起杯子要敬他一杯。
梁希宜笑着沖她點了下頭,很順手的拉上了白若蘭,說:“我們三個女子敬你一杯,我們一人一杯,你一人三杯可好?”
歐陽穆挑眉,幽深的目光泛着點點亮光,他想了一會點了下頭,大家聚在一起玩鬧,喝酒無傷大雅,他還不至于故意破壞氣氛。
梁希宜見歐陽穆同意了,興奮的站起來召喚人手,尋來了三個小酒桶放在面前,讓丫鬟們斟滿。
歐陽穆愣住,望着她小人得志的得意,不由得失笑出聲。
其實他酒量極好,這樣也未必能灌醉了他,可是梁希宜如此小孩心性倒是讓他有些側目,他剛剛從伯母那裏知曉,梁希宜進京沒多久就同歐陽燦鬧上了,還誤打誤撞的把三公主打了,獲得了拼命三娘的稱號。即便那日他差點結果了她,她也表現的臨危不懼,淡定自如。後來通過調查,他發現定國公府根本沒人知曉梁希宜是被他帶走了的,也就是說,那一天梁希宜騙了他,而且他還被騙成功了。
這樣的女人,應該是心機頗深,眦睚必報的性子,但是他在她的目光裏尋不到真正的怨恨,更多是的無所謂和隐忍,那是一種發自內心的淡然。即便白日裏他故意當衆掃了她的臉面,她也沒有真正發怒,更沒有自哀自憐的流下一滴眼淚,反而愈戰越勇,用了不到兩個時辰,就把騎馬學會了。這種毅力和堅持,別說是普通的大家閨秀,就是成年男子都未必做得到吧。
歐陽穆嘆了口氣,梁希宜要是個男人那該有多好。
他相信他們會成為一生的朋友。>O<
梁希宜目瞪口呆的盯着喝完三桶酒後依然面不改色的歐陽穆,頓時感覺很沒有成就感。
或許是因為酒精作用,大家言語間變得随意,歐陽穆也不再是一副面癱的樣子,同他們一起玩起了接句子游戲。梁希宜在這方面是常勝将軍,她認為歐陽穆出自軍隊,文采應該比較次才對,故意找茬調侃他,沒想到歐陽穆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她完全被反調侃了。
梁希宜臉紅之餘,喝了不少的酒水,最終大家極其盡興的一直熬到了落日才在世子妃的催促下,回到別院。歐陽穆和歐陽燦還可以騎馬,女孩子們卻只能做轎子了。
梁希宜下轎後走路有些腳下沒跟,她下午本身騎馬就已經弄的腳軟了,這回又喝多了大腦暈暈乎乎,她扶着拱門處的牆壁,右手被夏墨攙扶着,一陣翻江倒胃,仿佛有什麽直接湧了上來,無法顧及形象彎着腰身吐了起來。
歐陽穆剛要轉身離開,就看到梁希宜娃娃的大吐,猶豫了一下停下了腳步。
院子裏大多數都是梁希宜自己的丫鬟,因為對別院不熟悉,白若蘭和白若羽也醉了本身就需要人手幹活,梁希宜身邊除了夏墨,大多數丫鬟幹起事情有一種無頭蒼蠅的感覺。
白若羽似乎也吐了,別院的丫鬟們忙着去外院叫水,夏墨就派人跟着一起去,亂七八糟的模樣。丫鬟們跑來跑去,一會找搬東西的婆子,一會找給主子們沐浴的木桶,他們跑到了外面,小院子反倒安靜下來,梁希宜扶着牆壁,任由夏墨擦着她的臉頰。
梁希宜長呼口氣,沒想到一轉身居然看到了歐陽穆,微微怔了片刻,淡定的轉回過身,過了一會又轉回來,還是可以看到歐陽穆。
她有些尴尬,臉頰微紅。因為把酒水吐了出來,所以大腦就清醒了,夜晚的涼風吹起了梁希宜額頭的發絲,明亮的眼眸在月光下分外耀眼。
“嗯……”她猶豫的打了個招呼立刻回到屋子,還是……
“你上次丢了個手帕。”歐陽穆皺着眉頭,若有所思的提及。
梁希宜一怔,努力回想了一會,道:“哦,那……你還給我就是了。”她眨了眨眼睛,仿佛并不是十分在意,目光清澈。
“你的手帕……”歐陽穆反倒是不知道該如何問了,頓了片刻,說:“收針手法很特別。”他盯着她,深邃的瞳孔忽明忽暗。
梁希宜瞬間清醒,愣了一下,笑道:“在山裏的時候曾經收留過一個很特別的女人,她說自己是個繡娘,我當時又着實沒有這方面的老師,就同她學了幾年繡法。後來她的親人前來尋她,我便放她離開。曾以為她教我的這種收針手法很常見,後來才發現似乎不是。歐陽公子不虧是侯府世家,雖然是男子都可以一眼看出來,着實讓人吃驚,若是知道來歷煩請提點一二,她終是我的老師,若是有機會還想再見一面。”
歐陽穆仔細的望着她說話的神情,時而幽怨,時而惋惜,滴水不漏,看不出一點不妥。
他也是奇怪,問她這個幹什麽。定國公府底蘊頗深,歷史淵源比歐陽世族要長,難免可以供養可能會這種收針手法的繡娘。他,這是怎麽了。
“姑娘,熱水安排好了。”夏墨在一旁小聲提示。
梁希宜急忙和歐陽穆見禮,匆匆離開。
那種特殊的收針手法出自她外祖母家,在她成親那年外祖母偷偷告訴她的,這一世的陳諾曦不曉得同外祖母關系好不好,若是不好外祖母都不會偷偷傳給她。
可是歐陽穆怎麽會知道的呢?不過這收針手法雖然特別,卻不是她外祖母家獨有之物,靖遠侯府那麽大的門面,可能會供養會這種收針手法的繡娘吧,梁希宜暗自猜測着。
梁希宜舒舒服服的洗了個熱水澡,剛剛躺在床上就睡着了。一覺睡到自然醒,耳邊傳來的鳥兒鳴叫聲音,仿若天籁般動聽。她起了身,渾身酸痛,這就是平時缺少活動的後果!
她強迫自己站直身子,活動筋骨,伸伸手,踹踹腿,還不忘記吃幹淨豐盛的早餐。
白若蘭戀戀不舍的過來送她,雖然梁希宜也想多玩幾日,但是這次只同家裏只說了一日,女孩子不好随意留宿在外面,祖父和娘親也會擔心她的。
梁希宜見白若蘭面容失落,不由得摸了摸她的小腦袋,安撫道:“我會去白府找你玩的。”
白若蘭狠狠的點了下頭,沖着門外喚道:“小表哥來啦。”
歐陽燦身着淡藍色衣衫,深黑色馬褲和棕色馬靴,他的右手拎着一個小籠子走了進來,大聲道:“梁希宜,這個我都給你裝好了,記得帶回去好好養哦。”
梁希宜怔了一會,柔軟的手指伸進籠子裏觸摸肥兔子的鼻尖,笑着說:“謝謝你,我會好好照顧它的,不如取個名字吧,嗯,就叫桓桓吧。”她決定把胖兔兔當閨女養了。
“桓桓,嗯,那就桓桓。”反正只要梁希宜高興便好。
歐陽燦盯着她揚起的笑顏,臉頰微紅,故作鎮定道:“回去後好好休息身體,騎馬後幾日都會很不舒服,何況你從來沒做過這種運動。沒幾日就是年口,進宮我罩着你,不用怕三公主的。”
梁希宜一怔,方想起來這次回去後就是正月,怕是下次見面真沒準是在皇宮裏。
歐陽穆提前回京了,所以梁希宜并沒有遇到他,她也不會認為歐陽穆會熱心的順道送她回京,所以跟随部分靖遠侯進京的車隊一起上路。
抵達定國公府後大伯母又熱心過來問候,間接提及靖遠侯府小公子歐陽燦,被梁希宜敷衍過去。沒過幾日就是正月,京中官員四品以上的女眷都要進宮觐見太後,太妃和皇後娘娘等衆位貴人。
有親戚是在位者的還可以獲得單獨留飯的機會,梁希宜這種只剩下空殼子的定國公府女眷,不出意外,就是去皇宮随大流走馬觀花一日游啦。
☆、42進宮
大年初一,天剛剛亮起來。
文武官員已經聚集在皇宮仁殿前面的廣場上,給皇帝老兒拜年賀喜。1
這個時候,廣場上遠處有宮廷樂師,敲打樂器演奏,莊嚴肅穆中又不乏熱鬧非凡。
皇帝老兒登上廣仁殿寶座,衆位官員按照自己的級別一一坐好位置并下跪朝拜。
殿前大學士大王大人開始宣讀新年賀詞,以及去年的年終總結。讀完後,衆臣子再度跪拜,然後由皇帝賜茶賞座。喝完茶後,給皇帝拜年也幾乎到了尾聲。這個時候,皇帝老兒會将自己早已準備好的荷包分發給身邊的宮女和太監,還有官員。
皇帝今日似乎特別高興,令人在廣仁殿擺下書桌,挑選書法不錯的大家出來寫字。定國公當仁不讓被推選出來,他琢磨片刻,寫了個福字,墨痕濃重,字跡略顯滄桑卻又蒼勁有力,有暗示老皇帝寶刀未老的寓意。老皇帝十分受用,高興的給了一個大紅包,一時興起自己也寫了起來,接連寫出幾幅喜慶的對聯,賜給身邊重臣。
與此同時,京中四品以上的官員家眷在後宮參加午宴。皇帝在前面請官員喝茶,太後和妃子們在後面應酬。飯食豐盛,種類繁多。豬肉、肥鴨、菜鴨、肥雞、菜雞、豬肘子等等山珍海味應有盡有。
宮女們先給太後進湯膳,然後再給嫔妃們送湯,最後才是官家女眷們,秩序亂不得,分量也完全不一樣的。梁希宜同姐妹們在一個單桌,最小的妹妹被丫鬟抱在懷裏。
梁希宜聽人說祖父在前面大顯身手,得了皇帝賞賜,一時間不知道是喜是憂。
定國公歲數一大把,莫名就被皇帝老兒揪出來寫大字,總覺得哪裏有點問題。
果然不出片刻,傳來鎮國公被賞賜的消息。
皇帝還強調讓官員們要向這兩位爵位罔替的老人家學習,世代忠于朝廷,不得有一點私心。同時将五皇子在京中緝拿住西涼國皇室成員宇文靜的事情,再次表彰宣揚一翻。将此次從西涼國換來百匹種馬和衆多金銀的功勞,扣在了五皇子的頭上,絲毫未提宇文靜為何會出現在京城。
如此偏心的舉動讓後宮的飯局氣氛微妙起來。歐陽皇後身着一身大紅色宮裝,裙子後面鑲着金色鳳凰的刺繡。其他貴人但凡穿紅色的必須選擇暗紅。
賢妃娘娘則故意躲過紅色,完全走柔和親民路線,淺粉色的牡丹花刺繡長裙映襯着她白若凝脂的皮膚,越發靓麗光澤。
梁希宜離他們很遠,能夠在皇後娘娘附近伺候,必然是貴人們想拉攏的重臣之女,比如陳諾曦。
或者像李家似的皇親國戚,才會獲得特別的臉面可以在這種時刻露臉。
梁希宜樂得清閑,專注的哄着妹妹吃飯。
她今日穿着素淨,橄榄色的長裙,湖水般柔和的腰帶,上面鑲着晶瑩剔透的翡翠。
午飯後,衆多家眷可以回家過年。
被點到名字被貴人留住的姑娘們,會在衆多名門閨秀的羨慕目光裏,昂頭挺胸的跟着宮女去後宮拜見各位主子。梁希宜意外的聽到了自己的名字,她仔細的問着宮女,據說是榮陽殿主子下的口谕。那豈不是太後她老人家?不是歐陽皇後,也不是賢妃李氏嗎?
梁希宜心裏沒底,定國公府只有她被召見了。
徐氏從未得到過太後的親自召見,從來都是遠遠的觀望幾眼。此時見梁希宜被留下,不由得覺得特別自豪,握住梁希宜的柔夷,囑咐道:“莫不是太後娘娘聽說過你的賢名,所以特意點了你呢,你可要好好表現,別忘了說你還有兩個在魯山學院上學的兄長。”
二老爺不是官身,徐氏身上也沒有什麽品級,她單純的覺得既然女兒有機會觐見太後,自然要拉扯哥哥們一把,沒準太後娘娘也會召見她的另外兩個兒子呢。
梁希宜望着心思單純的小白花母親,安撫她似的點了點頭,心裏卻想,她哪裏有什麽賢明……太後必然是對她有沒有兄長毫無興趣的。再說也沒聽說過後宮還有無故召見年輕少年的先例。
白若蘭從遠處跑了過來,拉着她的手說:“希宜姐姐,我稍後也要去拜見太後娘娘。”
梁希宜猛的想起,太後娘娘李氏的母親也姓白,據說是南寧白氏遠親,後來因為李氏要做皇後,必須有個好出身,就把她的母族入了南寧白氏嫡出六房。所以白家姐妹必然是會被留下的。
有個熟人總比孤單一人的好,梁希宜心裏稍微踏實了一會。梁希宛忽的過來拉住她的手,說:“希宜姐姐,若蘭妹妹,我也好想留下同你們一起玩。”
梁希宜微微一怔,這事兒她可做不了主。白若蘭見狀,道:“那你等下,我去同我娘說。”
梁希宜想要攔住她,卻擋不住白若蘭胖胖的身體。白若蘭凜然将皇宮當他們家後院了,一溜煙的就看見她跑過去纏着靖遠侯世子妃撒嬌。
留在宮裏用晚飯或許對于他們這些皇親國戚來說,不過是一句話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