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24)
納了她算了。”
“……”
歐陽穆說不出來心底到底在刻意躲避什麽,他同歐陽燦彼此沉默的對望了一會,決斷道:“此事先放在一旁,容我想想再說,況且,你總是不能不顧伯母的意見,就任意行事吧。”
歐陽燦還想再說什麽,見歐陽穆已經有了決斷,鼓着臉頰一路跟在他的身後回到府邸。
歐陽穆心裏有些煩躁,洗了個涼水澡,讓自己清醒一些。他躺在床上,平靜的回憶着自從遇見梁希宜後,發生過的種種事情,若是單純從性格來說,梁希宜倒是有一些陳諾曦骨子裏的影子,都是那種外表柔弱,實則倔強原則性極強的女人。
可是……
這種事情怎麽可能呢!
按照道理來說,他的靈魂重活于世,所以李若安死了。他特意卻查過李若安死亡的時間,同他蘇醒的時間基本吻合,那麽現在陳諾曦活的好好地,梁希宜就不可能同她有關系啊。
天啊,他到底再幹什麽!
怎麽可以因為幾個莫名的巧合就變得心神不寧。
如果,即便是如果,上一世的陳諾曦重活于世他該怎麽處理。
可能嗎?一股說不出來的喜悅情緒占據了歐陽穆的全部心思,若是可能的話,那麽他這一世就當真是有了活下去的力量。
他對陳諾曦的感情早就超過世間的任何一種情感,他懷着對她濃濃的愧疚自盡身亡,他懷着對她無比的眷戀想要娶這一世的陳諾曦為妻,然後庇護在羽翼下好好照顧,他懷着對她無盡的思念度過了幾百個寂寞的夜晚,到底是一種什麽信念支撐着他走在這裏。
陳諾曦對于他來說不是愛人,更不是妻子,而是他的心肝,他的命啊。
但是,這怎麽可能……
他做了那麽多的錯事,上天不會如此善待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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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陽穆無論如何都無法入睡,他必須搞清楚這件事情,否則一輩子都難以安心。他從懷裏拿出帶着他體溫的陳諾曦的雕像,輕輕的摩擦,她真的存在嗎,他人生唯一的念想,他的妻子……
歐陽穆基本睜着眼睛想了一夜,導致第二天清晨,兩位副官看到他紅着眼圈的俊容時,不由得暗自猜測,大公子半夜是不是背着他們出去找誰幹架去了。
歐陽穆沒有閑工夫去思索身邊人的想法,他心不在焉的盯着卷宗,忽然啓口:“上官虹,你去幫我查一下定國公府三姑娘的所有資料。越詳細越好,尤其是,五年前可是發生過什麽特別的事情。”
上官虹點了下頭,猶豫的拿起兩本資料,道:“這是陳諾曦近兩個月的所有行蹤。”
歐陽穆嗯了一聲,沒有仔細審閱,而是放在桌角沉思了片刻,道:“還有,定國公府三姑娘似乎要和秦家二少爺秦寧桓議親,幫我查下他們第一次見面是在哪裏,是否有很多的交往,何時私下有了好感,到底進展到了哪一步。”
……
上官虹點頭稱是,目光不由得同旁邊的公孫陽對望了一眼,納悶歐陽穆怎麽突然對定國公府三姑娘感興趣了,是為了小公子嗎?但是怎麽早前不見他關注對方呢。
歐陽穆的指尖敲打着桌角,又想起什麽,道:“定國公府三姑娘身邊有個兔子叫桓桓,這應該是半年前在西郊別院,燦哥兒給她抓的,我一直不明白她為什麽給它起名叫桓桓,尋一下定國公府裏面的眼線,我想知道她是那時候就同秦寧桓有私情了嗎?”
……
上官虹目露詫異的神色,難道連一只兔子都要查嗎?人家姑娘要議親的對象叫做秦寧桓,養的兔子起名叫做桓桓,這還需要查啊,沒必要自欺欺人無法置信吧。
歐陽穆始終無法鎮定下來,總覺得有什麽遺漏的地方,再次囑咐道:“問問白若蘭身邊的丫鬟,她到底和梁希宜提過我沒有!這個很重要,實在不成你就親自去問白若蘭!”
上官虹一怔,讓他去應付肥若蘭,不要這麽殘忍好不好!
大公子真是想起什麽是什麽,說要就要。五年前說非陳諾曦不娶,然後就真的不搭理駱家婚約,那麽此時怎麽又開始打聽定國公府梁希宜了!
歐陽穆深吸口氣,還是覺得哪裏不對,他心神慌亂,怕是一日沒有結果,一日無法正常做事情。歐陽燦同樣頂着黑眼圈走了進來,道:“哥,你還沒換衣服啊。”
歐陽穆愣了片刻,這才想起還要進宮的事情,他都有些懶得去了,什麽論功行賞,安王平亂,都變成浮雲,對于他來說一點意義都沒有。
白容容進宮看望太後娘娘,一行人在浩浩蕩蕩的車隊裏,暢通無阻的進宮。
歐陽穆同歐陽燦先是去容陽殿聽太後娘娘講話,然後去皇後娘娘的寝宮,皇上也在那裏等候,笑呵呵的誇獎他們二人,卻未提要給予什麽賞賜。
六皇子見到歐陽燦同歐陽穆回京,立刻展開笑顏,整個人快要挂在歐陽穆的身上,抱怨道:“咱們什麽時候回西北?我都快被我二哥那個老學究煩透了!”
歐陽穆想起梁希宜的事情,決定暫時不回去了,道:“按理說是六月中旬以前啓程,要不然你和燦哥兒先走,我有點事情要留在京中。”
歐陽燦愣了片刻,說:“哥,你怎麽突然有事情了,那天還說着急回去呢。”
此時此刻,歐陽穆最不願意的就是面對歐陽燦,索性悶聲道:“臨時出了點狀況。”
六皇子立刻恍然大悟,道:“又是關于陳諾曦的吧?你不在的日子裏,她可是同我二哥還有五哥走的很近,考慮到她爹的身份,怕是賢妃娘娘有意讓她做五皇子嫡妻呢。這事兒你怎麽想的,我娘目前沒出手呢,我感覺她不太看得上陳諾曦。”
……這一世陳諾曦的性格同上一世完全不同,很是高調,又同皇子走的極近。
歐陽穆一時間縷不清楚自個的心緒,只是敷衍的說:“再說吧,有你愛管閑事的二哥在,五皇子未必就能如意呢。再說五皇子現在可不缺文官的支持,反倒是在軍中沒有任何威望。皇上就算想将陳家清流領頭的威望轉嫁給五皇子,也沒必要獻出五皇子妃這個位置吧。完全可以用賢妃娘家鎮國公府的男孩來聯姻。”
歐陽穆說完話就不由得愣住。如果照此發展,那豈不是同前一世的歷史完全一致嗎?陳家終究是躲不開鎮國公府的姻親,又或者不管誰重活或者死去,歷史都不會發生任何改變。
六皇子一聽,樂了起來,說:“也對,陳諾曦在二哥眼裏簡直是天縱奇才,如此巾帼不讓須眉的女人怎麽可以便宜了老五那個小子,他肯定會這麽想的,那麽我們反倒不用太過擔心,且讓他們去争奪,大哥你才可以漁翁得利。”
歐陽穆頭皮發麻,他還真不是這麽想的。
他不知道該如何解釋,索性不再去想,但是整個人始終心神不寧,無法恢複往日冷漠的神态。
定國公府
梁希宜瞅着黃歷,眼看着就要到王煜湘的父親倒黴的日子了。
她吩咐府中管事幫她盯着點最近的國家大事,不久就傳來禮部左侍郎王孜劍在上朝時禦前失儀,被皇上怒斥,貶官的消息。
她印象裏此次貶官是因為王孜劍得罪了賢妃娘娘,所以王家會沉寂好長一段時間,直到新皇登基以後,才被再次啓用。記憶中的王煜湘在上一世幫助過她,所以梁希宜不管別人如何落井下石,都決定親自去城外送她。她定了府中馬車,帶着夏墨來到城門口處。
王煜湘從未想過梁希宜會出現在這裏,望着她的目光滿是不可置信。
梁希宜帶着紗帽,遞給王煜湘一封筆墨,是她臨摹的一副字畫。畫中寓意明顯,一位科舉失敗的故友離開京城,後沒有喪失信念,不甘堕落,奮發圖強,最終獲取了人生圓滿的故事。
王煜湘目光複雜的盯着她,最後道了一句:“謝謝。”
梁希宜點了下頭,輕聲道:“珍重,我的朋友。”
王家稍微打點行囊便急速離開城門口處,他得罪了此時正權傾一時的賢妃娘娘,前來送別的人少之又少,就連王煜湘曾經最好的摯友陳諾曦,也不過是派了人送來東西罷了,沒有親自相送。
梁希宜望着遠處漫天的黃沙,不由得輕輕嘆了口氣,她送走了王煜湘,心中好像了卻一件心事,不由得輕松去多。她轉過身打算上車,遠處傳來一陣急速的馬蹄聲,四周塵土飛揚,她眉頭掬起,捂着嘴巴望了過去,不其然的對上一雙冷漠的目光。
膽敢如此嚣張的在城門口處騎馬狂奔的人,也就剩下剛剛立下大功,風光一時的歐陽家人了!
歐陽穆在家裏思索許久,猛的想起上一世的陳諾曦曾今感嘆過,相交的那些個朋友之中,唯有王煜湘是坦誠相待,在他們落魄之時反而恢複了同她的交往。現在王家受辱遠離京城,若梁希宜是陳諾曦,那麽必定會前去相送!
所以他快馬加鞭追了出來,沒想到果然遇到了梁希宜!
作者有話要說:這算不算情節有了大進展。。。
不是下周一也不是下周日,是這周五。。。
我媽媽最好的朋友特別寵着他們家狗狗哈裏,如今哈裏歲數大了,腿腳不好,家裏就把床撤了,只放了個墊子在地上,然後哈裏睡在阿姨和她老公中間.....
☆、51
歐陽穆坐在馬上,手腕攏住缰繩拉着馬停了下來,他盯着眼前這正陌生的容顏,竟是有一種近鄉情卻的恐懼感,一句話都說不出來。炎熱的日光暴曬在他直挺的背脊上,棱角分明的英俊面孔不停的流汗,那一顆顆汗珠映襯在陽光下仿若帶着光的寶石,刺的梁希宜快睜不開眼睛了。
真是喪氣,出門送個王煜湘還可以碰到歐陽穆這尊大佛爺。
她以為自個擋了歐陽穆出城的道路,急忙戴好紗帽低下頭進入了馬車,不打算同他有任何交流。梁希宜心胸再寬廣也是個姑娘家,歐陽穆上次那個滾字,她怕是記兩輩子也難以忘懷,什麽玩意兒!
一陣嘈雜的馬蹄聲從後面揚聲而來,上官虹帶着一隊親兵追了過來,道:“出了什麽事兒嗎?”
早上歐陽穆明明召集大家聚在一起說有會要開,然後莫名其妙的好像想起什麽就跑了出來。
大家有些措手不及,留在屋裏等候大公子,沒想到大公子一去不複返。衆人驚覺小主子是不是發生事情,一路追趕出來,沒想到在城門口處看到停下來發呆的歐陽穆。
兩旁的商戶小販見眼前都是人高馬大的軍爺們,急忙收拾攤子,躲在旁邊,大氣不敢喘一聲。
歐陽穆沉默不語,目不轉睛盯着梁希宜的馬車平靜掉頭,滴答滴答的遠去,然後變得越來越小,消失在漫天黃土的盡頭。
上官虹微微一怔,舔了下嘴唇,小聲道:“用追過去嗎?公子尋定國公府三姑娘有要事相談?”
歐陽穆回過神,冷冷的瞪了他一眼,道:“誰也不許擅自妄為!”他不再是上一世的毛頭小子,感情這種事情,總要徐徐而圖之,他有一輩子的時間同她耗着,他垂下眼眸,深邃的目光蕩漾着莫名的情緒,他忽的啓口,說:“上次查的事情如何了?”
上官虹愣了一下,道:“資料都放在書房裏了,公子現在就可以回去審閱。”
歐陽穆點了下頭,胸口莫名的暢快極了,兩腿一夾,甩鞭子揚長而去,唇角忍不住微微揚起,真是,衆裏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
上天果然憐他,待他不薄呀。
歐陽穆頓時覺得意氣風發,完全沒考慮過梁希宜怎麽會對他有哪怕一絲好感……
他回到府上就直奔書房,翻看資料仔細閱讀,果然不出所料,梁希宜在六年前陪同祖父入住東華山,五年前遭遇雪崩奇跡般救活,原本柔弱的身體反而越來越健康了。
歐陽穆一點點審閱裏面的記錄,生怕錯過一點梁希宜成長的細節,簡直是越看越激動,在看到兩個寵物閨女一個叫做桓桓,一個叫做阿壽的時候,他平靜無波的眼底再也無法控制的流下了淚水,他們的桓姐兒,阿壽,他們一家四口,這一世終于有機會再次團聚。他可以沒有兒子,但是一定會有兩個女兒,他會好好的為妻女建築起堅固的堡壘,誰也無法輕易的闖入。
當然,目前第一個要解決的問題是,秦家已經正式将提親提上議程,打算交換庚帖了。
歐陽穆垂下眼眸,別說是空殼子陳諾曦了他都原本不打算讓給別人,更何況是他苦苦追尋的真正的媳婦。他不會像燦哥兒般意氣用事,卻絕對不會讓梁希宜嫁給秦寧桓,或者說絕對不允許有誰能娶得了梁希宜。他不介意梁希宜是否會變心愛上誰,他根本沒指望梁希宜可以愛上他,他就是想守護着她,給她遮風擋雨一輩子,不求任何回報,否則他活着這輩子有什麽意思嗎?還不如變成一杯黃土,傾灑在她前一世的墓地旁邊,随風流逝。
秦寧桓一個小書生能有多少的定性!這門親事又不是他娘看重,而是秦府老太君安排,梁希宜嫁過去早晚會受婆婆的刁難。待小書生同梁希宜年輕時候的情分淡了,以後梁希宜肯定不會幸福的,所以他決定盡早将秦寧桓打發離開。
得到一個人的方式有很多種,他不是歐陽燦,不會像上一世那般單純幼稚,今生,一切都重新開始,他有決心,毅力,時間,充分的準備虜獲梁希宜的全部。
他同秦寧桓不一樣,他不用考慮任何人,不在乎科舉,無視皇權,對于家族之心都十分淡薄,他的生命力,骨頭裏,只刻着上一世關于陳諾曦的一切,他的眼裏,心裏,有她的存在就足夠了。
至于歐陽燦,歐陽穆微微有一點愧疚的。
但是他重活一世便是為了補償上一世的陳諾曦,所以誰也無法阻擋他悶頭走下去,哪怕這是一條黃泉路,他也會毫不猶豫往下跳,在萬丈深淵,披荊斬棘中,風雨無阻的獨自前行。
他已經死了,長劍穿胸,他親手結束自己的生命。
他親眼看着鮮紅的血液浸染前世妻子素色的衣衫,他不怕死,更不怕疼痛。
他對愛人的心比誰都堅定,所以,他只會越來越無所顧忌,放蕩不羁,因為真正的陳諾曦活着,她居然是活着的存在,這便是他心底前所未有巨大的慰藉。
他,因此變得無所畏懼。
這,真是,太幸福了……
上官虹在門口等了半天,副官公孫陽過來催促數次,今個這會到底是開不開了!小主人原本吩咐的商讨事宜到底是商讨,還是不商讨了,能否給個準信兒!
上官虹猶豫半天,頂着巨大的壓力叩響了木門,決定進入屋內稍微打擾下悶不吭聲的主子。
他腳丫剛剛邁了一步,沒想到一擡頭,映入眼簾的少主臉頰上竟是挂着淚痕。
他不是眼瞎了吧……
他真是瞎了眼才會在這種時候冒然撞入,怕是會被戳瞎雙眼……
歐陽穆仿佛什麽都沒有發生,眼底霧蒙蒙一片,淡淡的說,:“你坐過來,我有事兒要問。”
上官虹戰戰兢兢的坐在他的書桌對面,琢磨如何立刻閃人離開。此時大公子明顯氣息紊亂,情緒異常,傻子才會認為有什麽話題值得商讨。
“我要查下秦家二少爺秦寧桓,他有幾個表姐妹,可是有關系極好的,或者很親密的?我記得他娘親王氏同白氏三房的某個舅母是姐妹?他娘親如何?可是有心儀的未來媳婦人選,等等零七八碎的迅速幫我整理信息,明日拿過來。”
明日……上官虹毫不猶豫的點了下頭。
“還有,不許再查梁希宜,保持距離,誰都不許去打擾她,全當沒這個人便是了。”歐陽穆不想打草驚蛇,如今他同梁希宜的關系如履薄冰,已經是差的不能再差了。
想起上次自個同他發怒,歐陽穆恨不得抽死自個,明明是歐陽燦糾纏梁希宜,難道還不能允許梁希宜拒絕了嗎?人的立場一旦改變,真是說什麽都有理的……
“秦寧桓應該是有通房丫頭的吧?”歐陽穆忽然想起什麽,啓口道。
上官虹快哭了,大公子到底是喜歡陳諾曦,還是梁希宜?又或者他們一直搞錯了,秦寧桓才是他的真愛,如今連秦寧桓的娘親和表妹們都不放過,一定要查個底朝天!
夜晚時分,幾匹快馬從城門入城,一名英姿飒爽的少年帶着兩個小兵抵達靖遠侯府,汗水順着黝黑的臉頰流了下來,他先去給白容容請安後,沖着歐陽燦,說:“大哥呢,聽說你有喜歡的人啦!”
他身材高大,面容同歐陽穆有些相似,繼承了歐陽家典型棱角分明的俊朗容顏,但是一雙眼睛細長,習慣性彎起來,比歐陽穆多了幾分讓人親近之意。
歐陽燦情緒一直很低落,尤其是母親白容容對梁希宜的厭棄,讓他特別為難。
聽說自從他和大哥去南寧平亂,白容容便生了一場大病,還同皇後娘娘歐陽雪發下狠話,若是她敢依着他的性子,同皇帝請旨賜婚,她就立刻出家……
這次來到京城的是靖遠侯府二少爺,歐陽岑。
他比歐陽穆小兩歲,虛歲十八,妻子是西平郗氏嫡出女兒,小兩口正是濃情惬意之時,成親一年便懷孕了。為了保證靖遠侯府第四代的安全出生,靖遠侯夫人吩咐孫子按照規矩同妻子分房而居,所以歐陽岑索性領了這次的差事來到京城跑腿,順便看望大哥和幼弟。
兩個人來到後院,因為忙于整理信息,歐陽穆從始至終就沒離開過書房,全身心的琢磨着如何讓梁希宜願意嫁給他,還樂意生下桓姐兒和阿壽,然後一家人團聚過上幸福的生活。這已經成了歐陽穆此生奮鬥目标,他不允許出現任何的偏差。
上官虹見到歐陽岑,詫異的說:“二公子,你怎麽來京城啦。”
歐陽岑撓了撓後腦,笑道:“上官大哥,祖父讓人給大哥信兒,我閑着就來了。反正也好久沒見大哥,怪想他的,哈哈。”
上官虹年方四十,雖然是歐陽穆的下屬,同時也是看着他長大的長輩,不由得目光露出慈祥的神色,道:“岑哥兒最是讓人放心,聽說二少奶奶懷孕了,真是我靖遠侯府的大幸事。”
歐陽岑不好意思的腼腆一笑,說:“我還想親自同大哥說,看來已經有人報備過了。”
上官虹情不自禁的大笑起來,道:“你們稍等一下,我去通知大少爺。”他回想起歐陽穆此刻的模樣,為了維護他在弟弟們面前的形象,還是通報下好吧。
歐陽岑一怔,想到或許大哥會私下有什麽要件,倒是沒有攔住上官虹。他右手耷拉在歐陽燦的肩頭,道:“你個小東西,怎麽可以為了個女人把大伯母氣成那樣。”
歐陽燦紅了臉頰,心裏有些不好受,說:“你們幹嘛都說我小我不懂事,可是大哥當年不肯履行同駱氏的口頭婚約,求娶陳諾曦的事情,你們就沒人會攔着?”
歐陽岑皺起眉頭,道:“大哥當然跟你不一樣啦,大哥要做什麽肯定有他的理由。”他們三兄弟早年喪母,凡事習慣以歐陽穆為尊,始終認為他認為對的就一定是可以實現的。
歐陽燦不服氣的沮喪道:“但是我也有理由呀,我喜歡梁希宜,她的好她的壞我都喜歡!”
歐陽岑搖了搖頭,說:“那你能堅持多久?你認識她才多久?”
“我肯定會堅持一輩子的!”歐陽燦感覺到二哥眼底不屑的目光,再一次受到嚴重打擊。
歐陽岑看到上官虹走了出來,見哥心切的他懶得再搭理歐陽燦,加速走進了屋子。
歐陽穆因為上一世妻子的複活心情好得不得了,臉上帶着幾分掩飾不住的喜氣,歐陽岑詫異的圍着他轉了好幾圈,打趣道:“大哥,你看起來氣色不錯嘛。”
歐陽穆冷哼一聲,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
“不會是陳諾曦那裏有什麽突破啦?”歐陽岑忽的壞壞的貼近他,小聲道。他是家裏最為支持歐陽穆娶陳諾曦的人,原因極其簡單,大哥喜歡,只要是大哥喜歡的,他就無條件支持。
歐陽穆微微一怔,倒是把陳諾曦的事情完全給忘了。
“怎麽?”歐陽岑驚訝的看着臉色異常的大哥,最主要的是他這次提起陳諾曦的名字,大哥不像是曾經那般陷入一種說不出的狀态,而是沒有任何反應,太奇怪了。
“咳咳……”歐陽穆尴尬的咳嗽了兩聲,道:“珍姐兒身子如何了。”
珍姐兒是他的妻子郗珍,是郗氏三房嫡出長女,因為早年喪母親事不太好說,不過他們婚前便偶然相識,私下情分甚深,大哥暗中做了很多工作最終讓他如願以償。兩個人也最為尊敬兄長,郗珍又是半個孤女,常以妹妹自居,便常喚她珍姐兒。
“她身子目前還不錯,可是祖母說府上規矩前三個月必須分房,我就被轟出來了,還給安排了兩個通房,我怕傷了珍姐兒的心,就跑出來躲清閑了。”
歐陽穆皺着眉頭,道:“可是父親繼室王氏安排的通房?”
歐陽岑搖了搖頭,說:“不是,她倒是真挺老實的。就是祖母最近很不正常。你這兩年不住在祖宅,不清楚因為三弟的婚事,祖父和祖母,宗族都鬧起了別扭。也不知道祖父腦子哪個弦不對了,竟是讓個賤蹄子丫鬟爬了床,氣的祖母卧床不起,病好後就變了個人似的,嚷嚷給大家都弄通房,省的便宜了小丫鬟。府裏氣氛壓抑極了,珍姐兒又是身子最不爽利的時候,我只好往外跑寬他的心了。”
歐陽穆無奈的看了他一眼,道:“祖母歲數大了,你就當也忍不了多少年,別同她計較。”
歐陽岑咧嘴笑道:“放心啦大哥,母親去世後,祖母當年那麽疼我們,我怎麽會真傷了她的心。就是月哥兒的日子是真難過,祖父原本都同意他娶李麽兒入門了,但是祖母這麽一病,大伯母又跑到京城不肯回西北,一下子又被延遲了。”
“李麽兒就是阿月心儀的女人?”
“是啊,長的是挺好的,就是,怎麽說呢,太小家子氣了。動不動就哭,祖母病了以後她差點上吊自殺,着實沒有一點大局觀,日後哪裏能做得了宗婦啊,所以宗族裏的長老都不同意月哥兒同她的婚事,祖母也是這個意思。月哥兒是大伯父嫡長子,靖遠侯府的爵位早晚屬于他的。”
歐陽岑屬于嘴下留情的性子,他都如此評價李麽兒,可見這個女人當真麻煩至極。
“那祖父怎麽就同意了?”歐陽穆皺着眉頭。
“祖父也是被逼無奈,月哥兒當時說李麽兒懷了他的孩子,祖父就想着先進門再說,反正日後也不是不能休掉,可是誰知道她是假懷孕,祖母得知真相後就堅決認為她人品太差,絕對不能讓月哥兒同她有任何牽扯。可是祖父都同意了,還知會了幾位重量級老友,兩個人都堅持認定自個才是為了靖遠侯府的門面好,于是就變成了現在的結果!”
歐陽穆一陣惡寒,靖遠侯和夫人這麽多年夫妻都不曾如此吵嘴,沒想到一個李麽兒就讓他們兩個人折騰成這個樣子,難怪白容容也是一副堅決不能接受的樣子。
還好定國公府雖然落魄,卻是正兒八經的鐵帽子國公府邸,梁希宜的教養又是出類拔萃,祖父祖母挑不出任何毛病。至于他爹和繼母,他娘都不在了,爹還管個屁用。
歐陽岑望着心中最為敬仰的兄長,笑嘻嘻的得意道:“歐陽月畢竟沒有個處處為他着想的嫡親大哥,所以現在只能幹瞪眼着急沒用。哈哈,我有大哥,所以我抱得美人歸。”
歐陽穆無語的望着一臉臭屁的歐陽岑,不由得笑了起來,囑咐道:“正巧我這裏好多公文,最近忙的脫不開身,你來應付吧。”
……歐陽岑一陣頭皮發麻,他明明是來散心的好不好!
“對了,舅舅還來信催你回去西山軍營呢。”
歐陽穆一愣,道:“哦,咱們家小四該出去歷練歷練,讓他替了我的官職吧,我最近這幾年怕是要忙其他事情。”
……歐陽岑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說:“什麽事情那麽神神秘秘的呀,用我替你去嗎?”
歐陽穆搖了搖頭,娶媳婦這事兒還能讓人替的嗎?
歐陽穆十分清楚,他比秦寧桓,歐陽燦的優勢便是,他有一顆不論發生什麽事情,不論面對什麽人,不論身處何等境地,寧可自個去死,都會始終堅定支持梁希宜的真心。
這世上,任何人想成就任何事情,首先要具備足夠的實力。
他有出身,有背景,有能力,還有兄弟親兵,過兩年黎國內亂,他是唯一可以護得住,并且願意不求任何回報守護定國公府的人,他相信,梁希宜,早晚都是他的人。
他現在不會去追求梁希宜,因為以他和梁希宜現在的關系,曾經發生的種種劣跡來看,梁希宜百分之三百看不上他,為了不讓梁希宜對他生厭,他只好忍住一腔熱情,繞着梁希宜走路,然後默默的關注她,護着她,看顧她,期待最終的一擊制勝。
但是他不會因此坐以待斃,不會允許其他人窺視自個的獵物,他打算從梁希宜周邊入手,讓別人沒機會娶走梁希宜,那麽梁希宜便只能是他的。
歐陽穆在等一個機會,等一個讓梁希宜無法拒絕,定國公必須接收,也只能接受他好意的機會。
他不會傻了吧唧的去逼迫梁希宜做任何事情,他願意給她無限自由的生活,她想幹什麽都可以,只要她允許他對她好,允許他補償她,允許他随時可以看着她,允許他愛她就可以了。
歐陽岑輕松的赴京生活在歐陽穆的剝削下結束。
歐陽穆整天也不知道忙些什麽,反正就是悶在屋子裏不肯出來,誰都不見。
上官虹動用了手下所有七大姑八大姨的八卦勢力,總算将秦寧桓周圍姐妹情況打聽的一清二楚,就連秦娘換母親王氏的姐妹情況,也分別坐下記錄,供歐陽穆參考。
秦寧桓,男,虛歲十七,通房兩個,其中一個有過落胎記錄。
不過根據秦家家規,少爺們娶妻後會将兩個通房都打發走。據說如今的兩個通房同秦寧桓感情一般,到時候怕是不會留下,全部遣送出去。嫡親表姐妹六人,同大姨母二姨母家的兩個表妹關系最為親近,據說王氏曾想過讓兒子娶二姐姐的長女為妻,後來又嫌棄對方門第低,從而作罷。
王氏大姐夫君的表姐嫁入鎮國公府旁支的親戚,如今鎮國公府嫡出三房,四房分別都有待嫁女數名,并且他們在出了歐陽燦同秦寧桓打架的事件後,通過王氏大姐對王氏表達了善意,王氏略有動心之嫌,尤其在定國公府大老爺被停職後,往大姐家走動略勤。
什麽玩意兒!歐陽穆啪的一聲摔了一下資料手冊,秦寧桓這不是吃着碗裏的盯着鍋裏的嗎?
定國公這是給梁希宜挑的什麽爛婆家,沖這個王氏梁希宜嫁過去也是受欺負……歐陽穆瞬間為自己找到了冠名堂皇的理由。反正誰都不會比他,能夠完全對梁希宜守身如玉,死心塌地的。
定國公府
秦氏為了保胎,大熱天的悶在屋子裏完全不出屋。
大老爺對她這一胎十分上心,爵位繼承這件事,如果可以有名正言順的嫡子是最完美的。
他以前反感大秦氏的主要原因就是他生不出嫡子還不願意過繼他的庶子,如今大秦氏要是真給他生了兒子,哪怕看在秦氏在吏部任職的二哥面子,他都會同她好好過下去。
關于此次丢了官職的原因,他通過疏通打點,再三考證,總算發現了竟是因為得罪了皇後娘娘。于是從衆人閑話的捕風捉影中發現,歐陽家小公子看上了他們家三姑娘梁希宜,還為此同其他人發生争執,導致歐陽家對梁希宜有些意見,拿他出氣敲打定國公府。
他真是無法理解,梁希宜被歐陽家嫡出小公子看上是好事情啊,幹嘛自視清高的拒絕,然後打了皇後臉面還得罪太後娘娘,導致他躺着中槍。
這一日,被定國公禁足的二老爺同停職在家的大老爺居然聚在一起,喝起了小酒。
大老爺拍了拍二老爺的肩膀,說:“你呀,有福氣,兒子都是嫡子不說,女兒也生的花容月貌,日後定是可以許配個好婆家。不像我那麽倒黴,大閨女剛剛嫁入禮部的王家,他們家居然禦前失儀,堂堂禮部侍郎被貶到窮鄉僻壤當縣令,我一點光都沒沾上。”
二老爺拿起酒杯一飲而盡,道:“好福氣什麽啊,我媳婦就是個母老虎,只允許我寵幸她安排那兩個醜八怪侍妾,前幾日剛看上了清香樓的七娘子,那七娘子的媽媽就被她哥哥給揍了一頓,見到我就往外轟,爺給錢都不讓我進門。”
“瞧瞧你那個出息,青樓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