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45)

。”

梁希宜哇的一聲趴在國公爺身邊,不停抽泣,歐陽穆見狀輕撫她的背脊,道:“我原本請了三日婚假,稍後就進宮面聖,陪你回府協助國公爺喪事,然後扶柩歸鄉,守孝三年。”

大夫人和大老爺同時震驚的擡起頭看向床邊的兩個人,大老爺想勸于理不合,見梁希宜卻沒有說話,三姑娘一向是最懂事的,不會這樣要求歐陽家大公子吧。

梁希宜望着老爺子漸漸冰涼的手腕,在心裏輕聲的說:“祖父,希宜還是任性了吧,我終是要為你披麻戴孝的。”

二老爺三老爺也在場,見自家姑奶奶居然沒有勸阻姑爺,猶豫怕此事得罪了靖遠侯 ,所以二老爺本着他是梁希宜的父親身份,站了出來,道:“希宜,你快快起來,稍後有人過來給父親換裝,你是新嫁娘,在這裏于理不合,更不要讓穆哥兒進宮,父親若是入住祖墳,扶柩歸鄉,家裏有的是本族小子,當真用不到你們。”她已經嫁入靖遠侯府,便是歐陽家的媳婦。

梁希宜見衆人用着一副家裏的事兒同你無關的目光看着她,更覺得揪心疼痛,淡淡的說:“我從小在祖父身邊長大,祖父又待我恩重如山,仁慈疼愛,我寧願不當靖遠侯府的媳婦也要回來守孝。”他們不就是怕她惹怒靖遠侯嗎?她是重生的人,對禮法看的相對淡薄,今生最在乎的人不在了,她卻連守都守不了,那麽重生的意義是什麽。她不想給自個留下遺憾,哪怕被世人不容,哪怕失去所有。

二老爺一怔,板着臉色想要訓斥她幾分,歐陽穆卻是被梁希宜那句寧可不當靖遠侯媳婦的話吓到了,大聲道:“你這說的是什麽話!”昨晚都是他的人了還敢說不要他嗎?

“為祖父守孝又不是什麽大事兒,待我請了丁憂假就陪你去好了。”

衆位老爺更是大吃一驚,丁憂那是死了親爹請的假,有多少人為了不丁憂打通門路,歐陽穆倒是好,巴不得遠離朝堂陪着梁希宜去河北種田嗎?

梁希宜沉默不語,一想到祖父歸天的時候自個還同歐陽穆濃情蜜意,就更多了幾分愧疚之心,垂下眼眸,堅持的說:“反正不管誰扶柩歸鄉,我都是要給祖父守孝三年的!”她也曉得,這種送柩的事情肯定要由梁家人行事,而不是歐陽穆。

大夫人見三位老爺的目光都盯着歐陽穆,她也不好再勸什麽,只是暗中嘆氣,三姑娘到底清楚不清楚三年守孝的意味,這下怕是靖遠侯連盼曾孫的希望都沒有了吧!

果然,歐陽穆請假拿丁憂說事兒,在皇帝,鎮國公,靖遠侯之間掀起了巨大波浪。

☆、96

丁憂就是祖制,具體說來,是朝廷官員的父母親如若死去,無論此人任何官何職,從得知喪事的那一天起,必須回到祖籍守制三十六個月,這才叫丁憂。

如果靖遠侯死了,他是歐陽穆的祖父,歐陽穆可以選擇守三年,也可以選擇守一年,唯有嫡親父母去世才是必須三年丁憂,可是此時去世的是定國公,別說歐陽穆,就連嫁入定國公府的梁希宜,理論上都可以不守孝。

梁希宜如今是靖遠侯府的媳婦,遠征侯夫人,嫁入婆家第一天還沒履行媳婦任務,就跑回娘家說守孝,這樣的事情發生在京城裏是會被笑掉大牙。當然,沒人敢當着靖遠侯府的面笑了罷了,不過背後難免議論紛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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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其是歐陽穆沒有同人商量就上朝禀明此事兒,氣的他親爹聽說後當場踢了個椅子就摔到歐陽穆身上。他一直以長子為榮,卻做出這等荒唐事兒,難免心裏膈應梁希宜。

歐陽穆曉得這件事情他有錯,所以任由父親責罵,挨了二十個板子一句話都不說。只是這板子打在兒身上,疼在父心裏,靖遠侯府二老爺終是沒再繼續責罵下去,但是胸口積郁可是難免的事情。

并且歐陽穆先同皇上說了,他們歐陽家反倒是沒法說不成,因為皇上一聽就樂了,大力支持,還在朝堂上弄出聲勢,讓諸位皇子學習孝義,誇獎梁希宜同歐陽穆誠孝感動上天,原本不符合禮制的事情反倒成了順理成章之事兒。

梁希宜對此也有些不太舒服,但是她同歐陽穆婚前就說過此事,她這輩子可以不成親,但是孝必須守,寧可錯過歐陽穆也不會留有這份遺憾。她是重生之人,對禮法看的淡薄,七情六欲更是少之又少,可以說今生最看重的就是定國公爺,這三年孝不守,她後半輩子的人生走不下去。

歐陽穆對此特別理解,就好像他對梁希宜的執念一般,若是梁希宜不嫁給他,他活的的欲望都會變得淺淡,生不如死。好在皇帝早就想架空他,此時正好有這個理由免掉他所有的差事。其他官員都盯着他的空缺,倒是沒人會在老皇帝在世的時候,就為了歐陽家無所顧忌的争取什麽。

這世上有很多事情原本就是錯的,卻有人偏要堅持下去,不過是每個人所看重不同罷了。

歐陽穆丁憂守孝一事兒,在折騰了一個月後被皇帝拍板,徹底定下!

歐陽穆空出的缺被一分為二,分為左右将軍,被隋家子弟和鎮國公李家後代所得。隋家低調,偏居邊關不動聲響,老皇帝連歐陽家都沒應付好的哪裏有功夫再動隋家,所以忍痛分出一個缺。

鎮國公李家雖然為皇帝所看重,子弟卻無一個能拿得出手,曾經的世子爺落水而亡,導致大房無嫡子。所以在大房大夫人體弱多病去世後鎮國公急忙給兒子尋了年輕的繼室夫人,去年生下個哥兒,就是年歲太小,還不到一歲呢。

最近,鎮國公府的大老爺和二老爺趁着歐陽家內亂,專門調來軍中資料,看有無李家旁支子弟能夠委以重任,為幼子籠絡些勢力。

大老爺突然發現在歐陽穆的請功名單中有個姓李的小将軍,于是吩咐人随便一查,竟是查出他家祖上居然是鎮國公府的家生子。後來蒙當時的老太太恩典,再加上李家自個的意願,發了身契許他們離開鎮國公府。

這李家的先祖是個明白人,拿了賣身契急忙離開京城,帶着家人遠赴北方邊關處住下,經營起了裁剪衣服鋪子。他們家老夫人曾是鎮國公府老太君貼身丫鬟,眼界自然比當地的人高出許多,不論衣服的款式,還是衣服花樣兒,針線上都獨具一格,生意越發越紅火,在第三代的時候成為了當地比較有名的商戶。

從家生子到商戶,骨子裏并沒有擡高多少,他們家老太君去世後,家裏第二代又做出了個決定。買地種田,哪怕地多了租給佃戶,也不能做一輩子商人被人看起來。曾經他們家缺錢,現在錢有了,自然想往清貴人家去靠。

如今這位歐陽穆極其看重的小李将軍就是李家第四代男丁,據說小時候讀書還不錯,但是他最終舍了科舉從了軍,在一次歐陽穆副官去當地鎮上招兵買馬時,入了歐陽穆的眼。

鎮國公府大老爺想着,既然這戶人家知根知底,又都是姓李,倒是可以好好拉攏一下。

更何況歐陽穆似乎挺看重他,給他分了兵,他們若是能将他拉過來,也算是分割了敵對勢力的力量,讓歐陽穆好好惡心一下吧。

小李将軍大名李熙娣,今年十三歲,此次進京主要是參加歐陽穆的婚禮。後來家裏出了事兒,就又趕回北地,誰知道在家裏還沒呆幾日,就又有加急快件,把他宣回京城,還莫名得了個京城差事,成為九門提督下屬的京城官吏。

他雖然年少,身邊卻開始培養謀士和副官,走的完全是歐陽穆的路數。

對此他曾以為上峰會介意,但是歐陽穆居然不管他,還分給他了一個小隊,讓他練習帶兵,養自個的人。不管是靖遠侯府,還是隋家,似乎都待他相當客氣。李熙娣從小就很聰明,家裏環境複雜,娘不待見爹不愛,性格略顯偏激多疑,總覺得這裏面隐藏着什麽秘密。所以,他對于突然送上門的帖子,還是來自于從未接觸過的鎮國公府,不屑的揚着唇角,暗自沉思。

李熙娣生的漂亮,皮膚光潔白皙,眼眸深邃烏黑,濃密的睫毛彎彎翹起,朝露一般清澈的眼底隐約帶着迷人的色澤,高挺的鼻梁,唇形完美無缺,透着誘人的淡粉色,若不是他刻意讓自個顯得冷漠一點,怕是比尋常女子還要美上三分。

他不屑的瞟了一眼衆位謀士糾結的面容,淡淡的說:“我不去。”

謀士裴先生先是走了出來,道:“如今鎮國公府正是得勢之時,連歐陽家都退了幾分,公子可以不投靠于他,卻是不能明着打臉。更何況官職初定,留在京城未必是個壞事兒。”

李熙娣皺着眉頭,望着裴永易。

裴永易是在他九歲初入軍營時就認識的人,那時他年輕氣盛,又同家裏決裂離家參軍,難免有些行俠仗義的心思,所以見賣字畫的裴永易受人欺負,當衆出頭,差點鬧出人命。後來裴永易聽聞他要投考靖遠侯府大公子歐陽穆,就說若不嫌棄願意陪同他一同前往,竟是也混了個官職留下來。

當時年齡小,李熙娣不曾仔細深思什麽,多年接觸下來,卻發現裴先生大才,怕是不比歐陽穆身邊的上官副官才識少多少,卻獨獨留在他身邊,到底為何?

裴永易淡淡的看着他,沉靜道:“公子在軍中這些年雖然受骠騎小将軍歐陽穆重用不斷提攜,但是公子畢竟不是歐陽家的人吧,又性格剛硬,骨子裏不受他人控制,早晚要出去自個闖下一片天地。鎮國公府遞出橄榄枝,未必不是什麽好事兒。公子同鎮國公同為李姓,若是有些聯系可以當做噱頭,畢竟公子如今官階難以遞進的最大弱勢就是出身啊。”

李熙娣沉默不語,卻是想起了歐陽穆辭官丁憂一事兒,問道:“歐陽大哥幾日離京,我想去送送他。”歐陽穆待他同幾個弟弟無恙,李熙娣雖然性子清冷,倒是感激他的知遇之恩。如果當時沒有遇到歐陽穆,他指不定最後成了什麽樣子。

小時候的往事,回憶起來不堪回首。

咚咚咚,一名小厮跑到門口,請示有事情禀告。

李熙娣擡眼看過去,見他手裏拿着一個熟識的包裹,頓時如同被雷驚了,厲聲道:“進來!”

小厮顫顫巍巍的跪在地上,将包裹交給裴先生,說:“大姑娘不見了。”

李熙娣胸口一疼,咬住下唇,道:“裴先生,鎮國公府的事情由您處理,我還是要趕回家。”

裴永易憂心的盯着近來性情不穩的李熙娣,忍不住勸着,說:“公子,夫人這次給大姑娘定的婚事不錯,上次江大少的事情咱們上下費了好些功夫才平了,這次可不要再……”

李熙娣盯着他冷冷的打岔道:“江文清那個畜/生,死有餘辜,這次的王文才家裏妹妹太多,以後姐姐定是要受姑奶奶的氣,他爹又是鎮上出了名的守財奴,真不知道母親如何挑這麽一戶人家。”

裴永易沒好意思反駁,人家妹妹多但是都要嫁出去呀!他爹再怎麽守財也是給兒子守的,又不會便宜了外人。王文才秀才出身,李家大姐兒又是退婚過一次,能夠說道這種人家已然很不錯,真不知道主子到底要給大姑娘尋個什麽樣子的夫婿。

李熙娣沉默不做聲,想到這次回去姐姐似乎認為王文才還可以,頓時覺得有人拿刀片割着胸口,泛着揪心的疼痛。反正他就是看王文才不順眼,誰也不想做成這樁婚事!

李熙娣想了片刻,吩咐道:“給國公府回信,我明個就提前登門拜訪,因為家裏有要事,怕是後日要請假啓程回家。”

翌日,鎮國公宴請李熙娣,見他身材修長,面容白皙,體面儒雅,雖然眼底偶爾有冷厲之勢,但是做将軍的,哪裏能沒點脾氣,不由得幫他同上峰打了招呼,同意李熙娣請假離開京城回家。

他慶幸自個有先見之明,日後讓他祖上歸進鎮國公府,李熙娣就是正兒八經國公府旁支子弟。

宮裏皇後娘娘聽說鎮國公提拔了歐陽穆手下一名李姓小将軍,暗中同兄長靖遠侯确認,果然是太後娘家的子嗣李熙娣,一時間差點沒笑出了聲。

李家可就剩下這麽一個獨苗,鎮國公莫非還想搶走不成。

四月初一,定國公辦完喪事,由二老爺偕同嫡長孫一起扶柩回鄉。

歐陽穆同梁希宜也決定前往定國公祖籍,河北允縣。允縣四周全是定國公的地,幾個村子裏的人都是定國公佃戶,為了不引起官員殷勤送禮,歐陽穆同梁希宜以夫妻相乘,扮裝成普通富紳的樣子,帶着兩輛馬車同十個護衛,正式啓程。

作者有話要說:歷史上丁憂是27個月。後來我想了下,本文架空,采取三年吧。

三年後梁希宜虛歲18。生孩子對身體也好一些哈。

其實守孝這事兒,旁人看來梁希宜必然是錯的。但是梁希宜是重生之人,就好像歐陽穆可以理解這件事兒一樣的道理,他們都覺得自個日子過好了就得了,外人,禮法都是狗屁。還不如小日子過的紅火來的實在。換位思考,如果我重生了,從小同爺爺一起生活,這世上最在乎的就是爺爺,那麽其他人于我又有何幹呢。更何況歐陽穆對于梁希宜守孝是支持的,爺爺若是不在了,我心裏特想給他守幾年,愛人又支持,願意陪同你一起守孝,你難道會說,不用了,不用給爺爺守孝,于理不合?如果她真如此對待歐陽穆,說明她對歐陽穆還不夠敞開胸懷,只有對外人的時候才會客氣,顧忌法制。這樣反而是違背心裏真實的願望,然後不守孝,日後每次回想起來都是個心結的,覺得若不是同歐陽穆完婚,哪怕一輩子不出嫁,也能守孝呀。所以反而難過。

堅持守孝這事兒确實是梁希宜不懂事兒,但是她不需要別人認為她懂事兒,歐陽穆都支持,她自然不會為了沒感情的未來公婆就拒絕夫君好意了。

☆、97

歐陽穆同梁希宜離開京城,并未驚動太多人,所以前來送行的多是最親近的人。兩個人揮別衆親友,便出了城門。梁希宜想着自個一走三年,便把夏墨留在京城成親。身邊帶着東華山出來的夏憂,還有廚藝不錯的夏憂,以及性格圓滑,算數不錯的夏冬三個丫鬟。

他們一共兩架馬車,丫鬟坐第二輛,歐陽穆自個厚臉皮的同妻子擠在第一輛裏,絲毫沒有近來失去要職的苦惱,反而每一日心裏都美滋滋的,想着趁這次機會好好帶梁希宜看一看沿途的田園風景。

梁希宜嫌棄他總是動手動腳,認真的囑咐:“咱們這是孝期呢,可是要禁了玩樂和那事兒的。”

歐陽穆一怔,兩手環住梁希宜的腰間,調侃道:“敢問妻子大人,說的是何事兒?”他的胳臂很緊,緊的梁希宜快呼吸不暢,紅着臉道:“禁房事兒!”

歐陽穆見梁希宜有幾分真的惱怒,急忙收了手,轉移話題道:“大哥在允縣幫我們留了一間三進的院子,因為有地方住,你看是否到了那裏後再買點服侍的傭人呢。”

梁希宜想了一會,說:“會不會鋪張浪費了。”

歐陽穆哀怨的看着她,道:“你只帶了三個丫鬟,一個管事,我才帶了十個親兵,這還要怎麽節儉呀。”歐陽穆兩世都出生在鼎盛世家,自然覺得如今的日子已經是相當貧困,當然,他是實在不想看到梁希宜受到一點委屈。

“哦,那就到了那再說吧。”梁希宜算是妥協了一下。

所謂守孝就是恪守自己的本分,做好應該做的事情,收斂起欲望,面對過往生者。悲從中來,忘記該忘記的而已,她倒是沒必要太過壓抑。她為祖父求的是未來,相信祖父也希望她過的好。

大黎祖制,對于守孝并無太多要求,特定時間給老人燒燒紙錢,如頭期,三期,五期,七期,六十天,一百天,周年,清明,農歷七月十五鬼節,農歷十月初一,春節前兩天。

守孝期間女子不能穿豔麗的服侍,不許參加娛樂的聚會,春節家中不要貼福字春聯窗花,更不會親友家串門拜年等等。三年滿期到墳前祭奠回來脫掉孝服就算結束了。

梁希宜同歐陽穆同其他人最大的區別就是離開了京城,回到國公爺祖籍住着守孝。歸根到底為了圖一個清淨,也省的日日有人登門拜訪,他們不能出門,卻不意味着沒法應酬,想想就覺得累心。

歐陽穆兩世為人,腦瓜子自然靈光。如今梁希宜最大的挂念便是祖父,他陪她去祖籍住上三年,讓梁希宜慢慢習慣他的存在,還沒有其他人幹擾,多好的事兒啊。待三年後,兩個人去國公爺祖墳做個了斷,日後梁希宜就徹徹底底不管精神上,還是心靈上的都是他的人了。

歐陽穆一想到此處就渾身舒坦,所以一路上低頭做小,萬事以梁希宜為先,惹得身邊親兵都有些唏噓,真沒想到堂堂骠騎小将軍,殺人不眨眼的遠征大将軍合着是個軟柿子呀!

在歐陽穆和梁希宜離開京城一個月後,秦府小六同靖遠侯侄女的婚事也定了下來。對于家裏同定國公府退親的事情,他是後來才曉得的,當時只覺得心裏難過的不得了,後來又聽說希宜姐姐嫁給了歐陽穆,頓時感到其中有什麽陰謀。

但是不管他有多麽不情願,看到歐陽穆辭掉身上所有差事兒,陪同梁希宜回祖籍守孝,他還是深感佩服的,非常感動的。若是他,他能做得到嗎?

秦家小六搖了搖頭,他當然想去這麽去做!

但是不管是祖父還是祖母,都會攔着他的,他才十三,沒有能力反抗任何人,如同這門同歐陽家的親事,都不曾有人真正問過他的意見。小六在大病一場後徹底想通,這世上說到底只有擁有權利才可以為所欲為,一個男人對一個女人所有的誓言都抵不上四個字,無能為力。他更加發奮讀書,期望以後可以有所作為,歐陽家的姑娘不是樂意嫁他嘛?

小六目光一沉,對方願意嫁他是她的事情,和他無關!他會好好讀書,将來比二伯父做的官職還高,到時候萬一歐陽穆對希宜姐姐不好呢,他沒準還可以接希宜姐姐回來呢!>o<

遠在路途上的歐陽穆,莫名的就打了個噴嚏,他急忙緊了緊梁希宜肩上的鬥篷,輕聲說:“不冷吧,要不然換個狐貍毛的?”

梁希宜好笑的瞄了他一眼,說:“一會就到客棧了,我不折騰了,何況都四月份的天氣,能冷到哪裏去。”他們原本最初打算沿路住宅子,後來又怕驚動太多人,還要應酬,反正穿的都是便服,不如同普通人家一般住客棧了。當然這客棧也都是當地最豪華最好的客棧。

歐陽穆嗯了一聲,目光粘在她光滑水嫩的臉頰上,忍不住低下頭親了一口,說:“晚上我摟着你睡,就更不冷了!”

梁希宜臉頰一紅,沉聲道:“三年裏,我們是不能做的,你懂吧?”其實做了也就做了,只要不生孩子別人就不知道。不過梁希宜總覺得自個新婚夜那樣的時候,祖父去了,有幾分愧疚之心,所以打算在孝期內不行房事兒。

歐陽穆可不是明白着呢,心裏仿佛在滴着水,可憐兮兮的說:“自然是懂的,不過,嗯,也不見得非要做呀,夫妻之間,也是有其他辦法“纾緩保養”身體的。”他眨了下眼睛,眼底溢滿笑容,似乎很想躍躍欲試一下。

梁希宜一怔,自然曉得他在說什麽,惱道:“壞蛋!”

歐陽穆望着她嬌笑的容顏,頓時有些把持不住,情不自禁的一把就把梁希宜撈進懷裏,緊緊的抱着不肯撒手,唇角落在她的鬓角處,輕輕摩擦。

嘎吱一聲,車子停下,外面有家丁回話,道:“主子,福來客棧到了,這是大營鎮最好的客棧,今晚就落宿這裏吧。”

歐陽穆悶悶的嗯了一聲,重新拿了一件厚實的鬥篷把梁希宜圍起來,給她戴好紗帽,柔聲說:“走吧,我都有些餓了。中午看你在驿站都沒怎麽吃,晚上多吃一點,否則,不讓你睡覺。”

梁希宜一怔,狠狠的捶了他一拳,這家夥越來越嚣張了呀。

小二見他們有兩輛馬車,雖然樣式普通,但是家丁和丫鬟的穿着都是當下最流行的款式,不由得上了心,特意跟老板說了一聲,然後才殷勤的上去服侍,說:“客官是吃飯還是住宿呀?”

福來客棧後院,前面是福來酒樓,這次跟來的隊伍中有兩名管事,其中靖遠侯府的陳管事先說了話,道:“我們既要吃飯也要住宿。”

小二愣了一會,欲言又止,見眼前說話的人模樣也不俗,不是自己能得罪的,便爽朗道:“那客官們随我來吧,二層有雅間,至于住宿,稍後同我們老板辦下手續吧。”

因為他們來的時候正是飯點,豪華雅間都被人占了去,只有一個稍微次點的明月軒雅間還空着。這個雅間是老板特意留着的,就是擔心有臨時上門的貴客。但是即便如此,這雅間依然入不了歐陽穆的眼,他眉頭皺了下,陳管事急忙厲聲道:“這便是你們的雅間?”

小二見後面又跟了三四個家丁,全是高壯威武,一看就是練家子,不由得咽了口吐沫,說:“實不相瞞,現在四月初正是賞花好時節,附近幾個小縣城在我們大營鎮舉辦牡丹宴,所以近來客棧和酒樓生意都特紅火,現在又是吃飯的時間,這個雅間還是我們老板私下留的呢。”

梁希宜感覺到歐陽穆手腕的僵硬,曉得他強硬管了,怕是歐陽家的管事都無法适應這種不能作為一等客人的感覺,所以長了口,道:“就這吧,大家都累了,莫要在起什麽争執。”

歐陽穆一聽妻子的柔聲細語,頓時受用幾分,不願意同外人過多糾纏,淡淡的說:“就在此吧。老陳,你帶着他們去大堂吃。”

陳管事點了下頭,留下三個丫鬟和兩個小厮在雅間伺候,自個帶着親兵下樓吃飯去了。

歐陽穆親自将梁希宜的紗帽摘了下來,小二只覺得眼睛都快看傻了,這是哪家的夫人,真真是端莊溫婉大氣呀,尤其是那一雙仿佛帶着水的明眸,太讓人垂涎欲滴了。

歐陽穆嘴巴貼住她的耳朵,小聲說:“昨日你不是答應好好的,但凡出去都叫我什麽?”

唔,夫君嗎?梁希宜紅着臉,她是真當人面叫不出口!

她想了一會,道:“那,那我還是叫你穆哥吧。”

“穆哥哥?”

“……”梁希宜一陣做嘔,索性不講理的擡頭看他,說:“我餓了,我要吃飯!”

歐陽穆揉了下她的臉蛋,笑着讓小二把菜單遞過來。

咚咚咚,陳管事去而複返,再次走入雅間,面露猶豫,道:“主子,客棧老板說只有最普通的幾間房,我過去看了下有些透風,實在不易居住。”

歐陽穆一怔,沉下臉,道:“豪華包間呢?”

陳管事看了一眼小二,說:“說是被人預定了。”

“預定,那麽就是沒人住?”歐陽穆一字一字的說的清楚,隐隐有幾分山雨欲來的怒意。

在西北,靖遠侯府是一言堂,在京城,即便是五皇子之流,聽說他到了也要留幾分顏面,至少讓出幾間房子吧,合着到了大營鎮,這還只是被人定了,根本不入住的房子都沒他的份?

☆、99

作者有話要說:曾經的防盜章節,170字。現在追加了3000字。

月底了,進入加更的節奏。

福來酒樓的小二有一股非常不好的預感,但是他也不是特別有所畏懼。大營鎮這塊地界離京城不遠,達官貴人見得多了去,更何況今日定下包間的貴客可不是一般的人,招待的更是真正的貴人。

老板見他們這群人不像是善茬,一路賠笑的迎了過來,道:“這位老爺,我們的房間都被大營軍區的提督給定了下來,說是要招待京城來的客人。”他直接點出定下包間的人,借以試探歐陽穆一群人的身份地位,若是他們就此退了,說明還是不如提督大人的。

歐陽穆皺着眉頭,若說是河北地界軍區下面的人,他還不是很清楚。倒是陳管事替他問了,道:“大營軍區的提督大人是誰?”

老板心裏咯噔一下,莫說是前面這位老爺,就是他身邊的這位先生似乎對提督的名頭都不是很在乎,言語間一點露出敷衍之意,而且直接問他提督姓名,可見這裏的人應該至少是京城王侯地位的世家子,而不是普通的小官吏。于是乎他的态度越發恭敬了幾分,說:“姓何,叫何志明。”

歐陽穆果然不清楚,想了片刻,淡淡的說:“我曉得了,你先去把房間打掃幹淨,稍後我們就住進去。至于你說的提督大人,我會讓人給他捎個信兒去。”

“這個……”老板有些許猶豫,但是見對方不像是打诳語之人,便應了下來。私下裏還是派人急忙去禀告了大營鎮的鎮長,同時聯系了大營軍區的侍衛說明來龍去脈。

歐陽穆點了幾個梁希宜愛吃的菜,兩個人用完晚飯,直接就回了房間。

陳管事猶豫了片刻,問道:“主子,用不用我去給他們口中的提督捎個信兒。”

歐陽穆不屑的揚起唇,說:“給他們臉了,不用!”

大營軍區的提督何志明得了客棧老板的消息,便安靜的等着對方派人過來送帖子。

近日來大營鎮舉辦牡丹宴會,京城裏來了不少體面的人,所以他索性預定了福樓客棧四間豪華包間,以備不時之需。哪怕空置一個月,就用上了一天也算是沒白費功夫。今日正巧并無其他客人,讓對方住了也就住了,但是過了半夜,也不曾見人上門說一聲,他反而不淡定起來。

會是誰呢!那麽大的架子,連知會一聲都懶得知會,到底是虛張聲勢,還是确實覺得不值一提?

何志明一夜無眠,他總是要知道對方是誰,這萬一要是記恨上了,到時候他都不知道誰要整他。所以何志明一早就騎着馬着便裝獨自前往客棧侯着,還同老板再三詢問了對方的人手和面相。

何志明總結着老板的話,一位年輕的男人,模樣俊秀但是帶着天生的冷意,妻子漂亮仿若出水芙蓉,兩個人都穿着的素服,丫鬟婆子加管事兒家丁一起不到二十個人,也都是素服,馬車是黑色的,家丁為人低調,不張揚,主人雖然不高興也沒有刻意為難下人,言語冷淡,說話不多卻有力度,反正他們就是不由自主的就答應了人家。最主要的是對方聽到提督二字後完全沒有反應,似乎連多問一句的心思都是懶懶的……

所以,何志明心底有些發寒,不過他畢竟是入官場多年,沒什麽大背景可以做到今天的位置也是靠了幾分本事兒,所以立刻開始琢磨化解對方不開心的方法。

雖然不願意相信,但是聽老板的意思仿佛真和他想象的那個人很是接近。

嘎吱,門開了,歐陽穆挽着妻子的手去旁邊雅間吃飯,何志明在暗處看了一眼,頓時額頭爬上汗水,只覺得渾身沒知覺了一會,可不是當年帶着他們去平亂的歐陽穆嗎!話說他可以升到現在這個位置,歐陽小将軍功不可沒呀。不過他應該是不記得自個了!

何志明咽了口吐沫,小聲詢問老板,昨日歐陽穆的态度,表情,可是很生氣什麽的。

老板見何大人似乎非常緊張,暗自慶幸自個昨日沒有等何大人回消息才讓他們入住房間。好在沒釀成大禍。客棧老板也是個人精兒,自然将自個當時的得體态度捧的老高,何志明不由得點頭,道是他做的非常的好!

何志明思索片刻,轉身直奔前面的雅間,恭敬的同陳管事,說:“煩請這位管事傳個話,說是屬下,大營鎮提督何志明求見遠征侯!”

小二此時在邊上侯着呢,聽到遠征侯三個字真是打了一個激靈!

難道昨日他伺候點菜的那個對媳婦笑臉相迎的男人,就是赫赫有名的魔煞骠騎小将軍嗎?

這傳言也太過了吧,歐陽穆明明是風度翩翩的俊秀公子哥兒啊。他真沒想到歐陽穆會出現在他們這種小客棧裏,按常理,這種公侯府家的子弟在附近都有宅子,誰會真住客棧呀!小二頓時有一種沖進去讓歐陽穆給他的衣服後面簽上名字的沖動……

歐陽穆難得同梁希宜一起兩個人吃早飯,自然是誰都不見的了。

何志明倒是也沒想過一定要見到歐陽穆,于是沖着陳管事點了下頭,恭敬的說:“實不相瞞,早就聽說歐陽大公子要攜帶妻子回河北老家為定國公爺守孝,當初以為大公子會入住大營鎮的宅子,後來見宅子荒廢已久,無人修葺,便擔心怕到時候歐陽大公子路過我們這裏時沒地方住,特意在最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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