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49)

絲線勾出了幾片蓮藕花樣兒,下擺密麻麻淡綠色湖泊圖,胸前是白色錦緞裹胸,舉手投足婀娜多姿,仿若湖邊楊柳,身姿輕盈,纖腰微步,眸底清波流盼,明亮的眼睛直直的看向梁希宜。

梁希宜立刻後悔讓她進來,她最近懶懶的都不怎麽打扮,再加上歐陽穆似乎對她也沒什麽要求,只希望她穿的越少越好,好脫就成,最主要的是她稍微裝飾一下吧,好好的衣服有時候就被那家夥撕壞了,弄的梁希宜特別無奈。

梁希宜尴尬的沖她笑了一下,立刻恢複往日裏世家小姐的樣子,吩咐人将糕點茶水送上,面部表情始終挂着淡淡的笑意。駱長青長的真不錯,好像是她和陳諾曦的結合體,既不失高挑的身材,又擁有令人移不開目光的傲人之姿。

這樣的女人對歐陽穆一往情深,他居然看不上!

梁希宜暗中鄙夷了一下,莫非是怕人知曉他有隐疾?

但是歐陽穆這隐疾似乎好了,否則也沒法對她夜夜如狼,要的她身子骨都有些虛了,徐嬷嬷日日給她噸排骨湯,魚肉湯,大補特補呀。

駱長青亦認真的打量着梁希宜的模樣,見她皮膚溫潤如玉,唇角嬌豔欲滴,眼眸慧黠靈動,舉止端莊大氣,第一眼看到自個時不過稍微驚訝了片刻立刻淡定如常,往過來的目光隐隐帶着幾分調皮懊惱,倒是實在是不讓人讨厭的感覺。

梁希宜同她聊了一會,便見駱長青将目光落在遠處的一個挂飾上,道:“這白色月牙形挂飾,可是出自小侯爺之手?”

梁希宜一怔,擡頭望了過去,說:“恩,穆哥偶爾自個雕刻些東西。”

駱長青點了下頭,垂下眼眸,感慨道:“小時候他便喜歡這個,還給我和若羽掉過塑像呢,不過後來他鐘情于陳府大姑娘,就只為她雕刻了,據說現在老宅裏還存着上百件呢……”她似乎察覺到自個失言,臉上爬上了一抹道歉的神情。

梁希宜知道她定是故意的,反倒是覺得淡然,笑道:“誰能沒什麽過去呢,駱姑娘不是還曾同我家相公定親,最後不也是因為陳府大姑娘才沒結成姻緣嗎?”梁希宜挑眉看着她,說到陳諾曦這個陰魂不散的神奇女子,駱長青應該比她還痛吧,何必拿着陳諾曦來紮她呢。

駱長青尴尬的撇開頭,不再多說什麽。剛才她猛地提起歐陽穆為陳諾曦雕刻塑像,還存了那麽多件,梁希宜是在乎的,而且是特別特別不舒服的,但是那又怎麽樣,她好歹不能在駱長青面前表現出分毫不快,否則人家就該同情她了。

女人就是這個樣子,自個輸給了誰,偏要拉着別人一起下馬,這樣才顯得她不那麽可憐嗎?

但是好歹,她現在可是歐陽穆的媳婦呢!她駱長青又是什麽,大齡未婚剩女罷了。

“是啊!”駱長青忽的長嘆一聲,略有悲戚的說:“當年歐陽大哥何嘗不是對我們照顧有加,後來他心儀陳姑娘,再然後他鐘情于您,人的感情,總是會變的吧。”

梁希宜微微一怔,如鲠在喉,歐陽穆當年對待陳諾曦情比金堅,寧可退親離家出走做負心人也揚言非陳諾曦不娶,可是這才幾年,再堅定的誓言都被風吹得支離破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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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陽穆已經從陳諾曦身上移情別戀到她的身上,對待自己何嘗不是當初面對陳諾曦時候的熱略,所以說,不管歐陽穆此時待她如何,日後都保不齊再出現一個女人,讓他怦然心動,立刻舍了自個轉投他人懷抱。就好像現在梁希宜和陳諾曦,不就是他變心的最大鐵證嘛。

想到此處,梁希宜胸口處仿佛堵了塊石頭似的憋氣,随便敷衍了下駱長青,就送她離去。如果駱長青此次來是給她添堵的,那麽駱長青真的做到了。她說的沒錯,歐陽穆有雕刻人像的愛好。

這三年裏,他還雕塑了一個她的象牙白小塑像呢,然後放在懷裏暖和着。

所以,歐陽穆老宅裏或許真存着上百件陳諾曦雕塑不成,還都是他自個雕刻而的。

梁希宜莫名氣惱,既然那般喜歡過的人,那麽他口口聲聲鄙夷陳諾曦的言辭,又是什麽意思。會不會有一天,歐陽穆面對新歡,也是用那種口氣說起她梁希宜的不堪呢!

他當初娶自己,正值陳諾曦下嫁五皇子的時候。若是陳諾曦不嫁給五皇子,他可還會選擇她呢。

真讨厭!

梁希宜不開心了,難免做事情心不在焉,見歐陽穆回府後也蔫蔫的,她想問問他,又害怕得到不好的答案,而且也不知道該如何啓口,只要故意折騰歐陽穆。

不搭理他,說什麽就反着說,不讓他碰,不讓他親,總之是各種找不痛快。

歐陽穆一頭霧水,特意尋來管事問話,方知道駱長青白日裏來過,莫非是說了什麽?但是他同駱長青清白得很,不管駱長青說什麽,都不太可能中傷他的。

入夜後,歐陽穆從背後攬住梁希宜,輕聲說:“怎麽了?白日見過駱家大姑娘,所以不爽了?”

梁希宜淡淡的瞥了他一眼,怪裏怪氣的道:“駱家大姑娘長的很有風韻呢,你為什麽不喜歡?”

歐陽穆一怔,道:“其實我都不太記得他的樣子。”

“哦?”梁希宜諷刺的揚起唇角,目光認真的望着他,道:“那陳諾曦呢?你不會連陳諾曦的樣子也說不記得吧。”

歐陽穆頓時愣住,陳諾曦是他的妻子,就算化成灰也不會忘記的,但是,現在的陳諾曦不是真正的陳諾曦呀。梁希宜為何糾結于陳諾曦,駱長青那女人到底說了什麽風言風語。

對于歐陽穆來說,梁希宜就是陳諾曦,但是對于梁希宜來說,陳諾曦就是陳諾曦,同她有什麽關系。陳諾曦是個活人,還是個女人,更是歐陽穆曾經揚言要娶,深深愛着的女人。他竟是為了她雕刻了百來件雕塑,存在老宅裏舍不得扔掉,可見這個人在他心裏曾經是怎麽樣的位置。

為此,他還退了駱家的親事兒,全西北的人都知道他追求陳諾曦的決心,他單身至二十歲全是因為陳諾曦,此時此刻,要是單憑當初他給的理由,她可以勉強自欺欺人的信了他,但是實際上,這始終是她心底的一根刺。

這三年來,他也不過才雕刻了一個屬于她的小人像。

梁希宜哪裏曉得,當初的歐陽穆深深的思念着她,閑來無事自然雕刻人像了,但是同她在一起,可從來不是閑來無事呀。

梁希宜很介意,她就是很介意,介意死了,介意的快要發瘋了,即便歐陽穆挑起了她的情欲,兩個人共赴雲雨數次,依然難解心底的陰影。

既然他可以放棄曾經深愛的陳諾曦,那麽有一日,離開還不如陳諾曦的自己,也是有可能的。

梁希宜兩世為人,骨子裏缺乏安全感,難免自私的未雨綢缪,她忽的發現,自己對歐陽穆真的上了心,如果有一日他離開她,她将不再完整,這種感覺,太可怕了。

兩個人雖然依舊甜蜜着,歐陽穆卻可以感受到梁希宜漸行漸遠的心,一時間不知道到底哪裏出了問題,忍不住将駱家二少爺掠了出來,邀請他喝茶。

駱二少剛剛成親,對于歐陽穆關系曾經很不錯,後倆因為他退親徹底鬧僵了。

但是歐陽家勢大,駱家不可能真同歐陽家斷絕關系,随着駱二少年齡增長,倒是同歐陽穆又恢複了友情關系。畢竟是一起長大的發小,打架也能和好。

歐陽穆見到他,直言道:“你大姐前幾日去過我家,到底同我夫人說了什麽。”

駱二少最膈應的便是這事兒,他大姐美若天仙兒的人,竟是為了歐陽穆至今未婚嫁呢,不由得懊惱道:“不過是年關将至,我們家給你送禮,大姐說她親自去。怎麽,你夫人還是別人見不得的?我姐姐不過是看一眼而已,又沒怎麽樣,你至于強拉出來。”

“哼,不知道她說了什麽,我夫人近來待我冷冰冰的,你回去幫我問她,我一定要知道。”

駱二少盯着他,不高興說:“這事兒我不管,你要想知道就自己去問。”

歐陽穆不由得沉下臉,冷冷道:“駱長琪,我今日把話放到這裏,若是三日內你們家不給我一個交代,我就……從此和駱家勢不兩立,不是駱家死,就是我歐陽穆亡!”

啪的一聲,他撩起長袍,多一句都懶得說便轉身離去。

☆、106

駱家二少爺駱長琪望着歐陽穆離去的身影,陷入沉思。

這次歐陽穆回歸西北,不知道有多少人盯着他們家的後院,畢竟曾經歐陽穆明明喜歡的人是陳諾曦,那般果斷堅決,為何最後反而擇定國公府梁希宜為妻,還陪她守孝三年。

大家曾以為這是靖遠侯府的後路之計,只因為當時朝堂不穩,方先送走六皇子,又遣走歐陽穆,那麽對于定國公府的三姑娘,歐陽穆到底有幾分真心?

父親說過,大姐代表駱家去送禮絕對會令遠征侯夫人心有不快,但是這何嘗不是駱家想試探下歐陽穆的底線。駱長青如今十八歲,已經不太可能說給好人家了,她自個又生的如同尤物,眼界高,普通男人入不了眼。于是,駱長青的婚姻便肯定是利益驅使下的一次聯姻。

從駱家角度講,大姐最好的去處是皇宮,可是皇帝才十六,又同皇後娘娘白若蘭青梅竹馬,感情頗好,據說太後娘娘相當喜歡白若蘭的天真爛漫,即便如今她懷孕了,也沒聽誰提及,皇後娘娘和太後娘娘打算給皇帝充盈後宮。

太後娘娘更是在高官女眷進宮過年的時候,說過六皇子年少,如今定性治理國家比較重要,不易于将重心放在後宮女眷上面。

如此一來,兩三年皇帝怕是不會納妃,除非白若蘭這一胎是女孩,方有可能有大臣敢在朝堂上建議充盈後宮,廣納妃子傳宗接代。但是對于十八歲的駱長青來說,半年都等不了,何況兩三年。所以駱家才會将目光鎖定歐陽穆,好歹歐陽家欠駱家一個交代,反正又沒娶到陳諾曦,多娶一個又何妨?他們駱家都不介意了!

但是照目前形勢來看,歐陽穆對定國公府的三姑娘怕是有幾分真心,不過是大姐登門拜訪而已,竟是就鬧出絕交的情緒了。

駱長琪回去将歐陽穆的态度原封不動告訴父親,引起駱家內部高層的一致讨論,結果便是把駱長青叫來,仔細問她那日到底說了什麽。

駱長青心有不服氣,她總共就是擠兌了她一下,梁希宜當面沒有任何不滿,卻暗中讓她男人替她出頭,還威脅他們家,什麽玩意。她是相當看不起梁希宜。

梁希宜根本不知道歐陽穆所做的事情,她盡量讓自個心境平和,誰能沒幾個過去呢,她不是還同秦家小二小六有過牽扯,日子總是要過下去的,她何必同自個較勁呢。

叢然梁希宜态度再溫和,看在歐陽穆眼裏還是覺得不如孝期時候待他真誠,仿佛她把心髒裹了一層保護膜,讓他望着她盈盈帶笑的目光時,總覺得帶着幾分悲傷。

歐陽穆心情不好,夜裏就越發賣力的索取, 逼得梁希宜意識迷亂的時候,逼問道:“希宜,說你愛我。”

梁希宜眯着眼睛,眼神渙散,被他弄的渾身癢癢的難受,弓起身子,兩只白淨的臂膀攔住他的脖子,輕輕說:“嗯,我愛你。”

每當梁希宜如此般柔軟動人的時候,歐陽穆都會覺得舒坦一些,然後使勁的插入她的身體,上下浮動,發出啧啧的水聲,忍不住又逼着她道:“說你愛我要你,愛我幹你,愛我……”

“嗯嗯,我愛我愛……”梁希宜意亂情迷的時候從來沒有節操,任由歐陽穆玩弄于她,兩個人一起到達**的勁頭,享受那片刻的快樂。然後恢複理智,卻是再也不會說這些話的。

歐陽穆睡不着,盯着梁希宜閉上眼睛的容顏,輕輕的吻了下她的額頭,粗糙有力的手掌摩擦着她的臉頰,然後将她的頭放在懷裏,使勁蹭一蹭,胸口處才會覺得好一些了。

他的小希宜,他到底要拿她怎麽辦才好。

兩天後,駱長琪帶着駱長青登門賠禮,并且将那日的話告訴了歐陽穆。

歐陽穆卻覺得可笑至極,他有說過讓駱長青再次登門嗎?這不是誠心添堵是什麽。他想起自個近來所受到的冷落全是因為駱家人,一時氣急直接拒絕見他們,讓駱家姐弟覺得好生丢臉。

駱長青生氣的就要讓馬車離開,駱長琪卻忍下了,道:“大姐,要不然你先回去吧。怕是歐陽大哥的夫人在呢……總是不好見你的。”

駱長青咬住唇角,聽到此處有一股氣似乎從肚子裏往上爬到嗓子眼咽不下去,她撩起馬車簾子,直接走到遠征侯宅子的大門口,沖着門衛朗朗道:“我要見小侯爺,麻煩幫我傳一下。”

歐陽穆聽說駱長青竟然不顧外面人多口雜,明目張膽的要見他,頓時氣的不得了。梁希宜并不清楚駱家來人了,此時詫異的盯着歐陽穆,道:“這姑娘,貌似是要見你的。”還如此嚣張至極,不是明擺着打她的臉嗎?梁希宜默不作聲,靜待歐陽穆回複。

歐陽穆覺得自個太冤枉了,兩只手攥住梁希宜的柔夷放在胸前,可憐兮兮的說:“上次駱長青來了以後,你待我冷淡了起來,我就去質問了駱家人,然後他們說來賠罪,可是居然還讓駱長青來了,這不是試探我是什麽,我就把他們二人都拒見了,沒想到駱長青會演繹出如此戲碼……”

梁希宜垂下眼眸,駱長青她根本不在乎,她在乎的是陳諾曦啊……

又或者在乎的是多少年以後,當激情漸漸生活的瑣碎磨沒了,他可會還如此待她呢。是否會出現另外一個人,如同她替代了陳諾曦一般,徹底成為了現在的自己。

歐陽穆自然發現梁希宜情緒不好,憤怒擡起腳直接走到了大門口,吓了駱長琪一跳,又着實帶給駱長青幾分驚喜。

駱長青好幾年不曾見過歐陽穆,此時見他越發高大英俊了許多,瞬間紅了臉頰,輕聲道:“歐陽大哥,好久不見。”

歐陽穆懶懶的看着他們姐弟二人,道:“駱姑娘,我同夫人正在飯食,最厭惡人打擾,不知道可是有什麽重要事情?”

駱長青一怔,回頭看了一眼駱長琪,駱長琪急忙上前,說:“我們是來給貴夫人道歉的。”

“道歉?”歐陽穆冷冷的笑了,道:“那麽我現在就替我娘子回複你們,你們這種道歉我可不敢收下,還望下次莫再登門叨擾,還逼迫我家奴才替誰傳話。”

歐陽穆轉過臉,看着門衛,啪的一聲就看到歐陽穆身後的長随當衆給了門衛一鞭子,道:“遠征侯府的第三條家規,主子拒絕見的客人不需要再次通報。”

歐陽穆咬着下唇,冰冷的視線掃過駱長琪通紅的臉頰,說:“我以為上次的态度已然鮮明,你們何必往我的忌諱上撞呢,自取其辱,送客!”

駱長青紅着眼眶望着歐陽穆筆直的背影,這,這便是歐陽大哥嗎?莫非他真是對什麽梁希宜用情至深?她長這麽大頭一次被男人如此數落拒絕,最主要的是還是大庭廣衆之下,怕是沒兩日就會傳遍整個西北。駱長青攥着脖領子,心裏悔恨不已,早知道還不如另尋機會同歐陽穆敘舊呢,怎麽樣也不會比現在更加難堪。

駱長琪心想完了,他早就勸過駱長青不要來,大姐卻是見歐陽大哥心切,說什麽她同歐陽穆有年少情分,歐陽穆又出身侯府,他的夫人梁希宜出身國公府,不會那麽打世家小姐的臉面呢。卻不想你一個曾經差點嫁給人家夫君的女人,誰會給你留顏面!

歐陽穆同梁希宜都是重生之人,要是真在乎規矩和臉面,就沒了守孝三年之說了。

駱家姐弟灰頭土臉的回了家,駱家家長急忙給靖遠侯寫信解釋此事,同時修書同歐陽穆道歉,還将駱長青拘禁起來。此事被大家傳的沸沸揚揚,駱長青算是丢盡了臉面。

頓時,又有一大堆人篩選禮物重新送來遠征侯府,不過這次不再是讨好歐陽穆,而是給遠征侯夫人的居多,歐陽穆看着高興,都替梁希宜收了,越發坐實歐陽穆非常鐘情于妻子的事情。要知道,歐陽穆可是言明不再收任何禮物的人呀。

梁希宜聽說了歐陽穆的處理方式,有一些感動,歐陽穆如此替她出頭是怕有人學駱長青似的故意登門拜訪,又讓她覺得煩擾,心裏不痛快吧。索性徹底将這種苗頭扼殺住,絕了那些人見皇帝後宮沒戲,想往遠征侯府送人的念頭。

不過,她同時也多了幾分惆悵。歐陽穆真是愛你的時候可以為你做任何事情的男人,但是不愛了呢,可以迅速将感情投入到另外一個人身上,否則他現在提起梁希宜,為何會那麽冷淡看不起。

歐陽穆百般思索那一日駱長青同梁希宜的對話,唯一可能讓梁希宜別扭的便是陳諾曦,可是偏偏就是陳諾曦這件事兒,他是沒法同她解釋清楚的。

他承受不起一點,哪怕一丁點,可能失去她的可能……

關于上一世,他是想将這個秘密,帶進棺材的。

☆、107

歐陽穆做賊心虛,本能不願意談論陳諾曦這個話題,讓梁希宜生疑。

梁希宜有時候難免心情低落,命令自個不要去想這件事情,先把眼前日子過好才是,反正他們成婚前不是有先皇蓋了玉玺保證書,要是真有過不下去那一日,她也可以自個找個清淨地方度過餘生。

她這一世人生本是上天憐憫她才換來,不應該奢求太多。或許是入冬,天氣寒冷,梁希宜變得特別愛困,總喜歡躺着,連着兩個晚上不想同歐陽穆那事兒。

歐陽穆考慮到她近來心情,也不敢做出什麽勉強,只是心裏多少有些擔憂,便派人請來了當地好李大夫。

李大夫縷着胡須,為梁希宜把完脈後,笑呵呵沖着一臉憂愁歐陽穆,作揖道:“侯夫人這不是什麽病啊,而是貴婦人有喜了,李某此先恭喜小侯爺啦!”

梁希宜一怔,臉上閃過幾分驚喜,她,她居然是懷孕了。

歐陽穆則是呆住,良久,唇角不由自主揚起弧形,神色緊張結巴道:“李大夫此言可是能确切,千萬別弄錯了才好。”

李大夫無語望着這對小夫妻,保證道:“若說什麽疑難雜症我解不出來也就罷了,可是這這喜脈卻是行醫者基本行道。況且侯夫人從脈搏來看,至少是兩個月身子,脈搏跳動特別有力,像是個公子哥兒呢。”

梁希宜本能摸着肚子,猛然想起,她上個月月事兒可是來過,怎麽可能是兩個月,不由得大為緊張問道:“大夫,我似乎剛完了月事兒。”

李大夫一怔,安撫道:“侯夫人這一胎位置偏低,而且公子哥兒大多數前期會有出血現象,誤被你當成月事兒吧,你可是記得,這次月事兒顏色是鮮紅色,還量不大?”

梁希宜臉頰微紅,但是曉得對方是大夫,醫者面前無異性,索性直言道:“好像是不多,是很鮮豔紅色。”丢臉是她還以為是因為同歐陽做次數太多,把月事兒捅回去了,她真是太不小心了,懷孕了都沒察覺到,難怪近日身子重呢。

“那就對了,侯夫人暫且不要幹任何事情,好好保胎吧。你出血過,可見胎位很低,日後易于生産,但是前期亦易于小産,定是要非常注意,下先給夫人開幾幅藥,然後夫人切記要按我寫方子吃,不可以偷懶。”

梁希宜點了下頭,歐陽穆欲言又止,眉頭微微隆起,道:“李大夫,您确定這一胎肯定是個公子嗎?”他曾經無比堅定以為,桓姐兒和壽姐兒會随着他同梁希宜相遇如期而至,但是大夫現這麽确定說是公子話,他那可憐桓姐兒豈不是沒地方投胎了。><

李大夫尴尬樂了兩聲,他是大夫,善于察言觀色,怎麽小侯爺似乎沒有因為是兒子開心呢?他不太确定歐陽穆想要答案是什麽,琢磨了一會,道:“哈哈,其實老夫并不敢保證,只是因為貴夫人身體明明很虛弱,脈象卻分外有力,才大膽推測是個男孩。若是個女娃娃,可見這個大閨女身體定是極好。”

歐陽穆聽到此處,方展現出一抹笑顏,立刻吩咐管事重謝李大夫,親自送大夫離開了侯府,然後急忙折轉回來,見梁希宜盯着窗外樹葉發呆。

他輕輕走了過去,坐床邊,深情望着梁希宜,道:“大夫說你心有積郁,這樣會影響到孩子,所以你若是有什麽想不通一定要和我說。”

梁希宜點了下頭。

歐陽穆一下子将她摟入懷裏,不停撫摸着梁希宜後背,輕輕說:“晚上我暖着你睡,再也不逗你了,我們好好,孩子也好好,就這麽過下去。”

梁希宜嗯了一聲,眼角莫名染上淚水,她就是心太重了,上一世才會過不好,老天這般憐愛她,賜予了她如此體貼人夫君,她還求什麽呢,未來事情,以後再說吧。

或者是解開了胸口處心結,梁希宜面上又帶出了幾分小女人甜美,歐陽穆看着怦然心動,下/體緊緊,急忙尋了個理由去書房看書,然後自己撸着解決。大夫說了,梁希宜這一胎懷低,前三個月肯定要保胎,不易情緒激動,他一定要守住了,不能再挑逗小妻子。

遠征侯府夫人懷孕了!

這個消息西北地區炸開了鍋,雖然前有駱家嫡長女慘敗事件,依然有那不信邪想要攀上這門富貴。很多老人眼裏,歐陽穆這種男人怎麽可能會守着一個女子過日子,就好像即便如今皇後娘娘白若蘭分外受寵,早晚有一日她也會成為昨日黃花,後宮只有一個女人,天大笑話。

十月底,歐陽岑妻子珍姐兒,又生下了一個女兒,靖遠侯稍微有些失望。

世子爺長子月哥兒嫡出妻子頭胎也是個閨女,倒是他寵妾李麽麽生了個兒子,剛剛半歲,雖然是庶出,但是圓潤特別可愛,因為家裏就這麽一個帶棒,被閑來無事靖遠侯和老婦人抱到了跟前親自撫養。

對此,歐陽穆和歐陽岑都認為不妥,就連世子爺同幾位老爺都同時勸說靖遠侯不要養庶孫兒,容易讓孩子認不清楚自個身份,但是耐不住靖遠侯和老婦人想要重孫兒,後大家也只能依了他。如今李麽麽又懷孕了,看懷相還是個兒子,世子爺嫡媳婦壓力巨大。

歐陽岑媳婦珍姐兒,擡了兩個丫鬟做通房,都是她娘家人送來。郗氏一族如今落敗,為了鞏固同歐陽家關系,初想把庶女送過來當貴妾,被珍姐兒拒了,這才挑了兩個漂亮丫鬟,年底時候被開了臉。

其中一個叫做秀兒容貌清秀,身材豐滿,還會寫幾句詩詞,備受歐陽岑寵愛,不過一個多月就有了身孕,比梁希宜孩子小兩個月罷了。

世間男子多是如此,歐陽穆若沒有上一世經歷,或許也不會如此執着于妻子,所以弟弟納妾,他沒有插手多說什麽。這畢竟是弟媳婦娘家自個送來人,而且歐陽岑娶珍姐兒入門四年多了,一個小妾都沒有,珍姐兒自個壓力也大,承受不住了。

年底,梁希宜肚子四個月了,卻不是很大,她摸着鼓起小鼓包,感慨道:“真是個乖寶寶,也不鬧我,我這懷孕跟沒懷似,就是吃了睡,睡了吃,不曾吐過。”

歐陽穆笑眯眯盯着她,說:“是為夫教訓好,我日日夜夜同他說過,若是敢讓你受一點罪,出來收拾不死他。”

梁希宜瞄了一眼歐陽穆,嬌笑道:“穆哥,你想要兒子還是女兒。”

歐陽穆一怔,從身後攔住梁希宜,腦袋趴她勃頸處,如實道:“我想要女兒。”

梁希宜一愣,驚訝道:“為什麽?祖父可都是盼孫子盼瘋了吧,否則也不會親自養個庶孫膝下,岑哥也是因此才納妾,你幹嘛卻說要個女兒呢。”

歐陽穆悶了半天,這話題如何讓他解釋呢,良久,方回道:“女兒像你,我喜歡你。”

梁希宜胸口一暖,嘴上卻是笑話他,道:“那我一直生女兒,他們可都像我呢,你可會為了祖父納妾呢。畢竟男孩才是你們歐陽家根吧。”

歐陽穆忽擡起頭,嘴唇深深親了她後腦一下,說:“岑哥兒已經納妾了,你若是真生不出兒子,那麽我便過繼他庶子,其實照我說,生兩個女兒足以,我仔細丈量過自個臂膀,也就夠摟三個女人地方,所以你且莫把生孩子當成自個任務。”

噗,梁希宜悶聲笑了,道:“你也就是現說吧,等真面臨了那種情況,我看你如何!”

歐陽穆見她不信,也不由笑了,別說梁希宜對未來沒信心,就是全天下人似乎都認為他早晚會變,畢竟重生這種事情極其少見吧。如今朝堂上衆位大臣都極力勸說六皇子廣納女人充盈後宮,表面說什麽皇家傳承越多越好,骨子裏都是不甘人後,想送自家閨女進宮占地呢。

單純白若蘭如今有太後和皇後,以及長公主護着,尚且後宮行走艱難,讓皇上着了別人道。據說前幾日六皇子寵幸過一名上茶女官,查了半天居然是鎮國公府旁支嫡女,五年前選秀進後宮,比六皇子還大三歲。可見這其中到底發生過什麽可說不清楚。

六皇子終歸年少,白若蘭又懷孕八個月了,不論從精神上,還是身體上都容易着了別人道,受到引誘沒繃住。但是不管原因如何,畢竟是同皇帝發生關系第二位女子,已經賞了才人之名。衆大臣見狀立刻坐不住了,恨不得立刻展開選秀,送自家女兒進宮。

☆、108

因為梁希宜懷孕,歐陽穆上京的計劃再次延遲,六皇子被大臣煩的要死要活,傳了幾道折子問他何時可以抵京當差。折子內容全是抱怨,大體上就是這皇帝的日子一點都不好過,他媽就連想不想娶媳婦都成了日日朝堂上的關鍵話題。

他不過是一日在慶龍殿困的要死,當時只有那名女官在場,又莫名的覺得情/欲高漲,這才匆匆了事行了一次房事兒,沒想到後續話題快把他淹死了。

先是白若蘭的莫名冷淡,又是太後和長公主的一頓訓斥,還有他的親娘皇後娘娘,居然直言他是個白癡,慶龍殿點的香放了催情藥都不曉得,定是還有其他太監幫忙。

于是後宮展開了一次徹底性的調查,他好不容易取得了白若蘭諒解,又再次被大臣圍攻,仿佛他若是不選秀充盈後宮,就是大逆不道,違背先祖,對不起列祖列宗,這是要斷了黎家子嗣的節奏呀!

他幹什麽了,他不就是同白若蘭新婚燕爾,尚有情分,不願意讓她傷心嗎?

六皇子一肚子的委屈,卻是無人理解,快憋屈死了,就等着歐陽穆上京一吐為快,沒想到傳來遠征侯夫人懷孕的消息,一下子将歸期拖到元慶三年的春天。

因為梁希宜的産期在第二年六月份,正是最熱的時候,等出了月子就是秋天,天氣漸涼,水路結冰,不适宜長途跋涉的行走,所以歐陽穆索性請假到再過一年的春天出發。那時候孩子也有八/九個月大,可以帶着上京。

皇帝聽後更是想要吐血了,他身為帝王,他媽連想使喚個人都沒底氣呀。歐陽穆倒是輕松,兩個字丁憂,竟是整整可以休了五年。

這幫大臣就是欺負人,當初歐陽穆說要梁希宜的祖父守孝時,怎麽不見他們說于理不合呀。

眼看着又是新年,歐陽穆同梁希宜住在宜城,離靖遠侯府的祖籍非常近,半日的車程就能到了,所以歐陽穆偕同梁希宜早早的回到老宅,陪着祖父過新年。除了留在京中的靖遠侯世子爺和妻子白容容,其他人都回到了老宅。

靖遠侯望着眼前的兒子孫子重孫女兒們,心裏特別暖和,這個新年,是最團圓的一年了。目前他唯一的遺憾便是,一個嫡孫兒都沒有呢。

靖遠侯夫婦一共有四個孩子,分別是歐陽岑的兩個女兒,大姑娘歐陽韻,小名春兒,已經五歲了。三姑娘歐陽韶,蘭兒,一周歲的奶娃子,還不會走路。歐陽月的大女兒是府裏二姑娘,歐陽歆,因為是年底的生日,小名冬兒,剛剛滿三歲。李麽兒的兒子是府裏大少爺,叫做歐陽博,取自文采飛揚,博學多才,可見老爺子多麽的喜歡他,不到兩歲,正是會讨人歡心的年紀。

在場的孕婦除了梁希宜,還有李麽兒。李麽兒剛生完孩子一年多就懷了老二,身子有所發福,卻氣色不錯,春風得意,膚若凝脂,眼底帶嬌,時不時的同歐陽月還互相看幾眼,完全無視了歐陽月的原配夫人,出自隋家三房的嫡三女。

老侯爺當初定下這門婚事,有幾分想要壓住歐陽穆所在二房的勢頭,同時讓隋家徹底不要攙和靖遠侯府的事情。但是沒想到歐陽月對隋姑娘沒感情,快成冤家了。歐陽穆的娘是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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