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50)

家大房的女兒,他同如今的世子夫人隋念兒是表親關系。

李麽兒同歐陽月有年少的情分,當初歐陽月可是執意娶她為嫡妻的,現在回想起來,老太爺有些後悔,若是不在乎李麽兒的身份成全她和月兒,博哥兒可就是嫡重孫啦。

靖遠侯老了,皇位的事情塵埃落定,他的想法自然同前幾年不一樣,只想回到家抱重孫兒。所以雖然說是團圓飯,卻處處緊着兩位孕婦安排,還免了梁希宜同李麽麽的年末祭祖。

至于靖遠侯府第三代的兩位小少爺,十八歲的歐陽宇和十七歲的歐陽燦,都至今尚未婚配。

歐陽穆同歐陽岑,包括歐陽月都是娶了心儀的姑娘為妻妾,所以歐陽宇自然不想輕易成婚,也想尋個情投意合的女人,無奈至今沒遇到呢。

歐陽燦倒是對梁希宜動心過,可惜梁希宜成了他的長嫂,他若是還有此種念頭,首先過不了自個那一關。歐陽家的人還是比較有道德的。

白容容非常反感李麽兒,但是李麽兒給月哥兒生下來庶長子,若不是靖遠侯府三個生都是女孩,家裏也不會允許一個妾生下男孩。于是白容容将精力投放在給歐陽燦說親的事情上,倒是先後看了幾個,全部被丈夫否定了。

原來是歐陽燦親自求到了父親那裏,不求定下什麽大富大貴的親事兒,但是定下以前一定要征得他的同意。世子爺問歐陽燦喜歡什麽類型的女孩,歐陽燦毫不猶豫紅着臉道:“同長嫂般就好。”

白容容聽後特別生氣,他倒是沒說等歐陽穆不要梁希宜的時候,他樂意撿破鞋呢。

白容容對兩個兒子非常失望,索性留在京城幫白若蘭了,她本不是個明白人,總以自個做榜樣讓白若蘭管着六皇子。

可是皇帝哪裏可能和世子是一樣的人,自從出了李才人的事情,她不想着勸解白若蘭,而是一味說六皇子不是,弄的白若蘭對後宮生活更加萬念俱灰。

九個月的時候不小心摔了一跤,早産了個女孩,好在六皇子同她尚有情分,心疼的不得了,還為此在朝堂上發火,暫且抑制住大臣們鼓吹選秀的言論。

次日,陳宛上折子以身體有隐疾請辭,回家養老。

梁希宜得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正是年前,替白若蘭傷心不已,她從始至終就覺得白若蘭不應該嫁給皇帝,不過當初指婚的時候,誰會想到一直被大家寄予厚望的二皇子反而沒當成皇帝。

歐陽穆卻不屑于這個話題,諷刺道:“你可知白若蘭摔跤前的事情嗎?”

梁希宜愣住,不由得了然笑了,皇宮裏的摔跤,十有八/九裏面另有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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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陽穆剛開口就後悔萬分,自個真是有病,沒事兒同梁希宜提這個做什麽。

梁希宜被他勾起了興趣,纏着問道:“你給我講明白了吧,到底是發生了什麽事情,皇帝怎麽會那般憤怒。”

歐陽穆想了片刻,說:“你沒看陳宛請辭禮部尚書的官職了嗎?”

梁希宜一怔,道:“嗯,其實這樣也挺好的。”她一直琢磨着如何幫助這一世的陳家遠離朝堂,後來見陳諾曦嫁給了二皇子,才沒有太多去理會。現在陳宛徹底退出朝堂,未必是什麽壞事兒。

“實不相瞞,陳宛會離開官場,還有我姑奶奶的功勞。”

歐陽穆沒有直說,其實是他提點的陳宛。因為陳宛畢竟是梁希宜上一世的父母,而且還是因李若安而亡,歐陽穆猶豫再三,決定明着同陳宛來往信函了一次。但是這話肯定是不能告訴梁希宜的,只要推脫到了皇後娘娘身上。

梁希宜冰雪聰明,立刻恍然,道:“莫非,莫非若蘭的早産同陳諾曦有關系嗎?”能夠讓陳宛放下手中權力的原因,必定是為了陳家的存亡吧。

歐陽穆點了下頭,說:“陳諾曦剛剛生下一子,帶着孩子進宮給皇後娘娘請安,順道去看望了白若蘭,說了些不好的話,總之擾的白若蘭胡思亂想,最後也是同她一起在宮裏行走的時候跌倒的,若說陳諾曦什麽都不做,你覺得信嗎?”

梁希宜徹底傻眼,她從未想過,自個上輩子的身份可以變成如此強大的人,不但給五皇子戴綠帽子,還為二皇子生了個兒子,最主要的是,還能設計新皇後早産。

歐陽穆見她神色複雜,無奈道:“陳諾曦的心太大了,大到連陳宛自個都有些害怕。二皇子這輩子沒法登上帝位,但是歷史上也不乏皇帝因為無子過繼兄弟兒子的先例,我不知道她是否這麽想過,不過她的想法一直很……奇特,否則不會老去白若蘭面前晃悠。這事兒姑奶奶特別生氣,私下給陳宛遞了話,讓他自個做出選擇。陳諾曦如此下去,饒是二皇子是六皇子的親哥哥,皇家也容不下她。事關儲君位置,親兄弟都能說賜死就賜死,何況是個兄弟媳婦。于是陳宛二話不說遞交歸鄉請辭,徹底絕了陳諾曦能偶借助的外力,讓陳家置于朝堂之外。”

梁希宜聽後心裏反而踏實了,她雖然一直克制自己對陳府的一切回憶,但是骨子裏難免期望陳家可以保全,如今陳宛肯退後一步,那麽陳家就再也不會有上一世凄慘的結局。

她嘆了口氣,如今,她真是沒什麽可遺憾挂念的了。

梁希宜輕輕的靠住歐陽穆,閉上眼睛,一句都沒有說。

歐陽穆攔住她的肩頭,拍撫着她的後背,他就知道梁希宜心裏始終挂念着陳府的一切。不管在外人眼裏陳府,鎮國公府如何不堪,對于他們曾經身處其中的人,那畢竟是自己的家和至親呀!

☆、109

轉眼間就到了除夕夜,大家在老宅吃飯。

男丁們都要陪着祖父,梁希宜同各位妯娌單坐一桌。她同珍姐雖然沒怎麽見過面的,但是常年通信,兩個人感覺非常熟悉。

靖遠侯府三夫人隋念兒是歐陽穆表妹,也愛拉着梁希宜說話,所以梁希宜坐在了他們中間。

五歲的春姐兒正是小大人的年紀,她摸着梁希宜圓鼓鼓的肚子,奶聲奶氣的說:“大嬸嬸,嬷嬷說大嬸嬸的肚子裏是春兒的小弟弟。”

梁希宜笑着摸着她的頭,她上一世有兩個女兒,難免對女兒家多了幾分憐愛,将手中的镯子摘下來戴在她的手腕處,捏了捏春姐兒的肥臉蛋,笑着說:“如果是小弟弟,就讓弟弟來保護春姐兒,如果是小妹妹,春姐兒就要保護小妹妹,好不好?”

春姐兒眨着大大的眼睛,水汪汪的盯着大伯母,搖了搖頭。

衆人一怔,只見春姐兒的小手又摸了摸梁希宜的肚子說:“是弟弟,也要我來保護他的!”

梁希宜見她說的好認真,皺着眉頭抿着嘴角,太可愛了,忍不住親了下她的額頭,道:“我們春姐兒好霸氣!”

“大姐兒又是說了什麽話,惹得衆人這般笑着。”李麽兒挺着大肚子,牽着博哥兒走了進來。世子夫人臉色一沉,沒有接她的話。

往前倒退幾年,靖遠侯府怎麽會任由個妾氏出來行走,但是皇位塵埃落定後,老侯爺再無他求,回來含饴弄孫,什麽規矩都不太放在眼裏,把博哥兒當成了心尖尖,愛的不得了。

這不吃個團圓飯,都要把孩子帶過去抱着,還是幾位老爺要喝酒,才放了孩子離開。

這博哥兒也生的伶俐,爹爹還叫不利落呢卻叫喚上了曾祖父,惹得老侯爺笑開了懷,任誰都不許輕易責怪博哥兒。

三個重孫女兒除了大姐兒是第一個,尚有幾分憐愛,其他兩個孫女兒根本入不了靖遠侯的眼。

珍姐兒剛給歐陽岑納妾,心裏愁苦不堪,自然曉得弟媳婦的心酸,不由得同仇敵忾,挽着隋念兒說其他的話,根本不搭理李麽兒。

李麽兒見他們如此也無所謂,反正她夫君歐陽月疼愛她,寵着她,她的兒子博哥兒又離不開她,老侯爺才會給她幾分臉面,至于其他人,尤其是女人,再怎麽酸氣也做不了老侯爺和她夫君的主兒,她怕什麽呢。他們不就是占着個主母身份。

她才不會學二嫂子,給夫君找小妾,男人再怎麽說愛你,你給他塞個誘人的黃花閨女,早晚也會移情別戀的。哼,歐陽月的房裏只有她和夫人兩個人,多少是李麽兒的功勞。

李麽兒小性子,生了兒子後越發霸道任性。仗着當初救過歐陽月,總覺得是歐陽月虧欠了她。

偏偏歐陽月還吃這一套,當初原本是他求娶的李麽兒,家裏不同意,最後麽兒為了和他在一起,成為了貴妾。他已然對不起李麽兒了,自然見不得正妻欺負她,讓她再受到任何委屈。

在歐陽月這種心态下,老侯爺也受到影響。畢竟當初他都同意了歐陽月和李麽兒的婚事,因為假懷孕的事情才又随了老夫人意思,另擇隋家女兒做當家主母。

月哥兒是個聽話孩子,雖然心裏不願意,但是為了家族還是做了負心人迎娶隋家三房三姑娘,并且讓她成功受孕,生下嫡長女。

月兒活的這般憋屈,博哥兒如此聰明伶俐卻是個曾庶孫兒,老侯爺上了年歲後,多少有些遺憾。

但是隋念兒的日子就好過了?

她還覺得抑郁呢,做主母的連個妾氏都慣不了,前幾日不過說了她兩句,連博哥都被李麽兒哄着不吃飯,最後歐陽月說隋念兒,家裏不過就一個妾,她到底還要他怎麽樣。

是啊,家裏确實就一個妾,但是這個妾誰都說不得,生了個庶子比嫡出閨女還受寵,整個侯府從靖遠侯到歐陽月,似乎都欠了李麽兒似的,拿她隋念兒當什麽了!

李麽兒……隋念兒一邊同郗珍兒說話,一邊攥着手指,狠狠的默念着這個名字。

李麽兒帶着孩子,來到梁希宜面前,說:“博哥兒快叫,這是你大伯母。”

歐陽博穿着一身鮮紅色的柔軟質地的紅衣裳,扭扭歪歪的走了過來,興許是誰教過他,二話不說的跪在地上,奶聲奶氣的說:“大伯母,過年好。”

梁希宜一怔,望着他圓溜溜的大眼睛和一臉童真的表情,實在是無法讨厭起來,便從掏出了個小紅包,放在了孩子手裏。

歐陽博随了他娘,生的漂亮,皮膚白白嫩嫩,他舉着紅包遞給李麽兒,說:“大伯母的包包,姨娘幫我拿着。”

梁希宜嘆了口氣,還好府裏的規矩沒徹底沒了,老侯爺還曉得告訴博哥兒叫李麽兒姨娘。只是從眼前看來,博哥兒同主母隋念兒不親近,這可不是個好現象。

李麽兒看着懂事的孩子,驕傲的擡着頭,同梁希宜搭話道:“大嫂的肚子感覺不大,又尖尖的,我猜定是個兒子。”她清楚老侯爺盼孫兒,梁希宜應該愛聽這話。

誰曉得梁希宜骨子裏特想要個閨女,不由得遺憾的說:“懷孕的時候沒怎麽鬧我,我倒是希望是個乖閨女。”

李麽兒嗤之以鼻,面上卻不會多說什麽,心想不就是怕到時候生不出兒子所以不敢說滿話嗎?她才不信梁希宜真心想要個女兒。

“不是乖閨女,是乖弟弟,是春兒的小弟弟!”春兒姐手裏拿着小球,走過來趴到梁希宜的大腿上,不停念叨着說:“對吧,大伯母,是春兒的寶貝弟弟呢。”

梁希宜笑着看向她,摸了摸她的頭,說:“恩,是春姐兒的弟弟。”

“我,我也是弟弟。”博哥兒甩開了李麽兒的手,也趴到了梁希宜的腿上,右手揪了揪春姐兒的小辮,說:“乖弟弟,我,是。”

春姐兒眯着眼睛,啪的一下子就拍開他的手,說:“你才不是我弟弟。”

“我,乖弟弟。”博哥兒也是被捧在手心裏的人,哪裏受過這種委屈,瞬間紅了眼眶。

李麽兒急忙過來攔住孩子,說:“不哭,不哭,我們博哥兒是乖弟弟。”

“不是不是就不是。”春姐兒是小孩子,言語上難免直接傷人,她可是聽過爹爹和母親說話,他們都很讨厭李姨娘呢,所以她也讨厭李姨娘。

還有李姨娘的孩子博哥兒,那是庶子,同她和蘭兒,冬兒不一樣。冬兒和蘭兒都是她的乖妹妹,冬兒在家裏老受博哥兒欺負,所以她決定讨厭博哥兒,才不會認他做弟弟。

“我,我是乖弟弟,哇……”博哥兒受不住哭了,急忙引來一群婆子們圍着哄他。

梁希宜見隋念兒不願意說話,主動開口,道:“博哥兒興許是餓了,你們帶他下去吃點東西。”

“嗚嗚嗚嗚……不餓,乖弟弟。”

“你才不是我弟弟。”春姐兒是府上第一個重孫女兒,那也是備受老侯爺和夫人寵愛的心尖尖,哪裏容得下博哥兒當衆反駁她的話語,她在家裏可是很霸氣的。

況且春姐兒早就煩透了博哥兒了,她平日裏同冬兒玩的好,自然曉得三嬸嬸日子過的多麽不好。而且前幾日因為爹爹多去了秀姨娘那裏幾次,她娘親也偷偷抹眼淚來的,後來爹爹曉得了就不再去秀姨娘那了。所以說什麽姨娘啦都不是好東西。她才不會認姨娘生的孩子當弟弟。

望着面容堅決,毫不妥協的春姐兒,李麽兒心裏狠的癢癢的,她在世子府內當大王習慣了,忍不住摟着博哥兒流下眼淚,哽咽道:“春姐兒,博哥就算同你的祖父不是一個人,怎麽就不算是你弟弟了,你何苦如此待他。”梁希宜一怔,小孩矛盾就算了,竟是扯到了靖遠侯府大房二房的身上。

春姐兒被她說的臉頰通紅,她總覺得李姨娘話有問題,卻說不出哪裏錯,見大家的目光盯着她,也大聲哭了起來。

梁希宜急忙撈起委屈的坐在地上的春姐兒,把她摟入懷裏,輕聲說:“春姐兒,大伯母肚子裏的弟弟是你的弟弟,博哥兒也是你的弟弟,你确實不該說他不是你的弟弟。”

春姐兒撇着嘴巴看着大伯母,娘親常說,家裏得罪誰都可以唯獨不可以讓大伯母不高興,所以她抹了下眼淚,道:“好吧,那我暫且讓他當一會弟弟。”春姐兒想着,等大伯母走了,就再也不認博哥兒做弟弟。

梁希宜示意身邊的丫鬟去把博哥兒抱過來,李麽兒眼含熱淚,不情願的把孩子交了出去。

梁希宜抹了下博哥兒小腦袋,笑着說:“博哥兒乖,你看春姐兒認下你這個乖弟弟了。”

博哥兒瞪着圓溜溜的大眼睛,眼角挂着透明的淚珠,抽泣的說:“乖弟弟,我。”

“嗯,你是乖弟弟,不哭了。”

“嗯嗯嗯,嗚嗚嗚……”博哥兒興許是剛才哭的太用力,現在嗓子還是無法停下來的抽泣。

“哭,不是乖弟弟。”梁希宜逗弄着他,過了一會,博哥兒總算的喉嚨總算不抽了,開心的揪着春姐兒手指頭,嚷嚷着:“乖弟弟,乖弟弟!”

梁希宜笑着望着他們,嘴巴放在春姐兒邊,小聲說:“傻姑娘,多個弟弟還不好,以後多個你可以使喚的小男孩呀。”

春姐兒似懂非懂,不屑的望了一眼旁邊剛剛尿了的博哥兒,暗想,暫且認下他不讓李姨娘有機會告她狀,李姨娘若是再欺負冬兒妹妹,看她私下怎麽收拾小博哥兒。

梁希宜望着旁邊站着眼巴巴盯着博哥兒的李麽兒,莞爾一笑,将孩子遞給了隋念兒,道:“李姨娘,你先下去吧,我們妯娌想說會話。”

李麽兒一怔,看向似乎并無把孩子交還回來意思的梁希宜,詫異道:“那博哥兒呢。”

梁希宜好笑的看着她:“博哥兒陪着她母親吃飯,這裏不需要姨娘伺候了。”

隋念兒微微一怔,看向懷裏娃娃似的博哥兒,他應該是哭累了,已經睡着了。她想了片刻,曉得梁希宜在幫她,吩咐身邊的丫鬟,道:“還不快帶你們姨娘去旁廳。”

二房裏的兩位姨娘和府裏老姨娘都在另外一個房間內吃飯。李麽兒紅着眼圈望向衆人,見并無人留她說話,不甘心的轉身離開。

隋念兒望着李麽兒氣呼呼離去的背影,當着兩位嫂子的面,再也控制不住的掉下眼淚。

☆、110

梁希宜輕輕拍着隋念兒後背,什麽話都沒有說,吩咐身邊丫鬟接過孩子,帶着一群婆子嬷嬷們離開。她又遣走身邊的兩個丫鬟,屋子裏只剩下他們三個人。

隋念兒哭了好長時間,才開口說話,道:“剛才春姐兒說博兒不是她的弟弟,我知道是不對的,容易落人口舌,但是我真是懶得多同李麽兒多說一句話。”

梁希宜依然默不作聲,任由隋念兒發着牢騷。

世子爺歐陽月畢竟是大房的人,歐陽穆雖然為靖遠侯府嫡長孫,卻只是他的堂哥,沒法管他娶了誰又待正妻如何。如果隋念兒自個不坐正位置,誰都幫不了她。而且李麽兒性子太沒有輕重,剛才春姐兒不過是童言無忌,她也可以扯到府裏大老爺和二老爺身上。

如今皇位的大事兒塵埃落定,府裏的內鬥反而層出不窮,二房三個兒子壓着大房兩個孩子,總歸是容易讓有心人非議。歐陽穆還好,先皇時便有了封侯爵位,已經出去建府,這也是為什麽她把孩子留下李麽兒不敢多說什麽的原因,因為歐陽穆在家裏的話語權比較重。

三年前,在他們守孝的時候,二房繼室夫人王氏生了兒子,比博哥兒大一歲而已,現在據說又懷孕了。大房一切有穆哥兒頂着,王氏想的簡單,除了生孩子就是看孩子。

白容容的肚子卻是始終沒有消息,大老爺又同她感情甚深,即便後來有通房丫頭,卻都沒讓他們懷上孩子。歐陽燦不婚,歐陽月寵妾高于嫡妻,老侯爺變得越發糊塗起來,府裏規矩形同虛設,随着第三代哥兒們結婚生子,下面的奴才們也開始站隊,互相挖坑,烏煙瘴氣。

若不是這次回老宅過年,梁希宜真沒想到李麽兒在府裏可以嚣張到這個地步,可以親自自個去前面接博哥兒回來,還可以親自帶孩子?太不可思議了。

“大嫂,你會不會覺得我挺沒用的,但是我最初也争過,可是結果呢。夫君那個人你們都清楚,鬧出的笑話也不少了,李麽兒當初救過他的命,又說是因為他才做了別人妾氏,否則絕對不會與人為妾,我不過說了她兩句,她便要死要活的整出點病,上次冬兒和博哥兒同時病了,大夫竟是先去看的博哥兒,她還故意同夫君說是冬兒不懂事,自個病了還拉着小弟弟玩,才讓博哥兒染的病。我們家冬兒稀罕她兒子啊。什麽玩意,可是結果卻是夫君禁了冬兒的足。冬兒才多大的孩子?不但得不到爹爹的疼愛,還要背黑鍋。祖父更是厭了女孩。咱們府上,除了春姐兒是第一個孩子祖父抱過幾日,其他兩個女孩祖父可曾正眼看過,唯獨博兒,即便是庶子卻是個男孩,天天被老人家捧在手心裏,還起了個字叫博,讓日後的嫡子情何以堪?老侯爺寵着我夫君,連帶着對李姨娘也多了幾分善意,就像是今日,我沒有讓她過來,她有什麽資格自個帶着孩子就過了?憑白惹哭春姐兒,又要被下人嚼舌根子,怕是晚上回去李姨娘又會病了,夫君還要斥責我,真是讓大嫂子看笑話了。”

隋念兒唠唠叨叨一大堆,淚珠子止不停的掉着。

岑哥兒媳婦郗珍想起近日來自個的境況,好在夫君同她一條心,不會讓姨娘越過她去。或許因為岑哥兒進了秀姨娘的房裏幾次,那位秀兒就拿喬起晚了不曾來給她請安,郗珍還沒說什麽呢,岑哥兒卻不再去秀兒房裏,秀姨娘身子卻是立刻好了,每日請安老早就跑過來了。

如此幫她樹立主母勸慰的夫君尚且讓她偶爾傷心,何況那心裏始終念着李麽兒好的歐陽月,言辭必然如刀子,剁着妻子的心啊。

梁希宜将手帕遞給她,說:“日子總是要過下去,不管如何你才是博哥兒母親,總是不能讓李姨娘帶孩子,整的孩子同你更隔了心,老人家疼曾孫兒很正常,對于他來說不管是你還是李麽兒,生的都是月哥兒的孩子,都第四代了,自然不是很在乎嫡庶,但是正因為如此,你才更不能苛了博哥兒,否則倒是被李姨娘拿住了把柄告狀。”

“可是我一想起他是李姨娘的兒子,我就……”

梁希宜揉了揉她的手心,她上輩子沒有嫡子,也是把姨娘兒子養在膝下,倒是可以理解隋念兒的感覺,但是正因為如此,她反而看開了,說:“就當是為了冬姐兒呢。暫且不說你日後是否可能生下男丁,我看博哥兒确實是挺讨人喜歡的,你同月哥兒商量清楚,養在你膝下總是養在嫡母身邊,老侯爺把博哥兒當個玩意可以,卻不能時常帶着的,對嗎?”

隋念兒點了下頭,咬住下唇不說話。

“你把孩子帶在身邊,月哥兒來的時候總會是多一些,并且也算是用孩子拿捏住李麽兒,你本就不同給她争了,讓她不要過分就好。過日子不是意氣用事,李麽兒這麽嚣張下去對冬姐兒不好,對博哥兒更不好,你就不擔心李麽兒再生出什麽非分之想,妄想将你取而代之吧。”

人的欲念都是不斷被擴大,梁希宜絕對不是危言聳聽。這世上很多事情好多人都詫異,她為什麽會那麽做?但是如果你身臨其境,你便會動的什麽叫做旁觀者清。若是人人都能做到頭腦清醒,世間便不會生出那麽多的悲歡離合。

郗珍曉得隋念兒想不開,也加入勸解行列,道:“你就當是給月哥兒養兒子,不是給她李麽兒。再說她不過是姨娘,博哥兒都懂得叫她姨娘,不是母親,你到底在糾結什麽勁。照我說你又不是不能生,冬姐兒都三歲了,你也該再要一個了吧。”

梁希宜笑着附和,說:“是啊,一邊努力生嫡子,一邊善待博哥兒,祖父同月哥兒看在眼裏,自會知道你的好。若是怕有人不放心,不如求老太太賜給你幾個乳娘和嬷嬷,專門替你帶博哥兒,同時讓冬兒與博哥兒親近一些,女孩早晚會出嫁,總歸是要靠家裏男孩撐腰,沒必要因為一個李麽兒,讓自個主母地位受到威脅,還遭受夫君和祖父不滿,冬兒身為嫡女卻跟着受氣。再說,博哥兒若是不在李麽兒手裏,你以為她還能如此嚣張嗎?”

噗嗤,郗珍笑了,道:“念兒妹妹,其實不滿你說,我都連生兩閨女了,比你壓力還大呢。唯一的優勢就是沒有一個李麽兒這般的貴妾。但是我現在都想通了,若是姨娘懷孕生子,我定要把孩子攔過來,拿捏着姨娘的兒子還怕她不聽你的嗎?再說,或許我養了個庶子,自個還能沾染上點運氣,生下男丁呢。等我有了兒子,想把庶子養成什麽樣子還不是任由我的心情,若是姨娘老實,我許她個未來,若是姨娘敢欺我,我讓她和她兒子都哪裏涼快哪裏去,對不對!更何況你家博哥兒那麽受祖父喜歡,你幹嘛遠了博哥兒,不但讓李麽兒可以親近孩子,還讓祖父同三弟覺得你待博哥兒太過涼薄。”

隋念兒認真反思自個,貌似前陣子老夫人問過她,願意不願意将博哥兒養在膝下。但是她哪裏甘心讓庶子變成嫡子,于是就毫不猶豫的拒絕了,這事兒歐陽月從未同她提及,莫非是老侯爺的意思?但是歐陽月怕李麽兒傷心,把此事按住了,她才只是聽老夫人提過一句。其實養在膝下倒也不是不可以,畢竟靖遠侯府的男孩都是在十二歲的時候才上族譜,那時候才會備注嫡庶,她就不信自個十年內還生不出個兒子了?

“念兒,把身子養好了,孩子總會自然而然的就來了。若是今生注定無子,就把眼前的博哥兒養親近些,不管他是誰的孩子,對于歐陽家來說都是靖遠侯府的子孫。你就算不想養他,養個其他姨娘的兒子,現在老侯爺疼博哥兒如此,要是真沒有嫡子必會扶植他上位,你何苦遠了他呢,不是和自個過不去嗎?”當然,若是有本事把李麽兒和庶子都幹掉,那麽也可以,但是隋念兒肯定不是這種風格的女子,所以梁希宜不會如此勸她,反而害了她,靖遠侯府就真是永無寧日了。

隋念兒哭了好久,心情舒坦了一些,不由得同兩位嫂嫂越發親近起來,還命人帶來冬兒給兩位嫂嫂看。郗珍如今的處境同隋念兒類似,兩個女人把彼此所謂光鮮的臉面扔到地上,說起平日的憋屈,比着誰更慘一些,原本應該是抱怨的沉重氣氛反而輕松起來,弄的梁希宜不停的笑,她上一世經歷過的姨娘比他們還多,三個女人聊的有滋有味。

以至于原本是興師問罪的歐陽月進了屋子後,不知道該如何啓口。

梁希宜打量他,道:“怎麽就三弟一個人,你大哥呢,喝多啦?”

歐陽月尴尬的笑了兩聲,方才李麽兒把他叫出去,哭天抹淚了一把,總之就是博哥兒被念兒留在這裏呢,他們還不讓她在主廳待着。

他聽後非常氣憤,然後就過來了,沒想到眼前是一片和諧,歡聲笑語。

“三弟弟可是還沒吃飯呢,快坐吧。”郗珍張羅着歐陽月坐下。

歐陽月不好意思的搖搖頭,說:“不了,我就是來尋念兒出去,想說幾句話。”

☆、111

隋念兒剛剛被兩位嫂嫂安撫過,心情特別的好。再加上二嫂郗珍兒非常豁達,為了安慰她,自揭傷疤,拿出她經歷過的傷痛同她分享。

郗珍兒同歐陽岑那可是感情深厚,都要面對生不出兒子不得不擡姨娘,還把夫君往姨娘房裏推,這是多麽的刺心之痛。

相較之下,她同歐陽月可沒多好的感情,純粹是較勁不過李麽兒,主母威嚴不存,幹生氣罷了。

隋念兒頓時變得神清氣爽,百分百的精力投入到了應付歐陽月的身上,她揚着臉,白嫩的皮膚映襯在窗外投影的暖日下,倒也是分外明亮美麗的佳人。

歐陽月一怔,總覺得哪裏有問題,道:“念兒,我們出去說。”

隋念兒淡淡的揚起唇角,說:“多大的事兒,爺還不曾吃飯就要問我。大嫂二嫂都不是外人,你一邊吃,一邊問我便是。”

哦,這似乎也說的過去,歐陽月搖了搖頭,他在想什麽呢,皺着眉頭,再一次重複道:“我們出去說吧,別擾了大嫂二嫂飯食。”

隋念兒起了身,難得柔順的走了過去,同梁希宜和郗珍兒福了個身,道:“那我先随夫君去了,兩位嫂子們先吃,不用等我。”隋念兒打定主意,不再輕易同歐陽月較勁,還打算做慈母将博哥兒養在膝下,讓李麽兒連兒子面都見不到,早晚有一日求着她。

歐陽月拉着她走向角落,立刻沉下臉,道:“你同麽兒又是怎麽了,當着兩位嫂嫂的面不給她臉嗎?咱們房內的事情幹嘛讓別人知道。”

隋念兒一頭霧水,暗道這事兒怕是又被李麽兒添油加醋說成了另外一種狀況,她剛要急耳邊立刻響起了兩位嫂嫂的話,于是命令自個不許生氣,沉住氣,道:“夫君這話是從何說起,我什麽性子你還不曉得嗎?大嫂見博哥兒可愛,就留下他賠我們吃飯,至于李姨娘,你是曉得大哥家沒姨娘,二哥家也不喜姨娘,我們三個吃飯總不能我留下個姨娘給兩位嫂嫂添堵吧,這才讓她離開。至于她到底同夫君說了什麽,我就是不知道了。”

歐陽月猶豫了片刻,躊躇道:“那麽博哥兒怎麽哭了,據說是被欺負了?”

噗嗤,隋念兒忍不住笑了,眼底多了幾分嬌意,說:“李姨娘真是生怕家裏不出事兒的性子吧。博哥兒喜歡同春姐兒玩,說自個是春姐兒的乖弟弟,春姐兒說大嫂子肚子裏住着她的乖弟弟,博哥兒就吃醋啦,偏嚷着自個是乖弟弟,于是就哭了。好在大嫂二嫂都覺得他長的可愛,哄了一會,春姐兒也認下他這個乖弟弟,博哥兒就破涕而笑,什麽事兒都沒有了。然後還吃飽睡足,現在就在咱們院子裏睡覺呢,不信夫君可以去問博哥兒奶娘呀。”隋念兒吃準了全府上下,沒人敢說梁希宜一句不是,這幫奴才都是欺軟怕硬的主兒,看他們怎麽說。怕是會比她圓的還偏向大嫂子呢。

歐陽月見她似乎沒因為自個過來質問就酸了吧唧的生氣,有些詫異的盯着她,道:“你今個是怎麽了,說話這般柔和得體起來。”

隋念兒瞄了他一眼,說:“大嫂今個教訓我了,說博哥兒這麽可愛的孩子,我幹嘛不養在膝下,給他個好身份呢。最主要的是許多家的嫡子都未必能得長輩喜歡,他卻是有造化,老侯爺這般偏疼,我不如借花獻佛,讓祖父更高興一些,嗯?”

她盯着歐陽月,倒是要看看他如何繼續裝聾作啞,偏着李麽兒。

歐陽月大吃一驚的盯着她,道:“你這是什麽意思。”

隋念兒裝傻充愣,笑道:“還能是什麽意思,老夫人早先就問過我願意不願意養博兒,我如今的意思是想通了,不管他是誰生的,他都是老爺您的兒子,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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