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莫逆這樣的人慌裏慌張,挺叫人驚奇的。

霍起回來時不小心跟他撞上,擡眼看他區別于平常的神情,不自覺地眯了眯眼,這人搞什麽?

莫逆沒看他,別過。

他是不心虛的,這個插足的,做了,就做了,受人譴責、唾棄,更甚者萬箭穿心,他都沒關系,人總要為自己所做負責。

能讓他變得緊張的,只有元鳕。

霍起往院裏走,元鳕正好從偏房牆後邊走出來,衣裳扣子沒系好,大片粉肉明晃晃地入了眼。

這兩天莫逆跟元鳕沒讓他發現什麽異常,除了同在一間房待過,不過是白天。确實挺惡心的,可也不足以叫他懷疑他倆有什麽,同在一個屋檐下,這都難免。

而且他問過吳芸,回複都是他們沒有一起進出的說辭。

吳芸看起來就不會騙人,他也就自動把那回理解成了巧合。他差不多要完全相信他們之間沒什麽了,這會親眼看到,适才覺得自己天真。

莫逆極有可能是拿着他媽的拜托當幌子,回來繼續跟這個賤女人暗度陳倉!

他敢對莫逆陰陽怪氣,可他不敢對元鳕。莫逆對他動手,不會下死手,畢竟是個出家人,元鳕就不是了,她動起手來,就沒想讓他活,他這耳朵就是證據。

想到這,他轉過身。假裝沒看見她。

先慫着吧。最後一天了,別再惹出什麽勾當了。

吃過中午飯,霍起那幫狐朋狗友來了,全是給元鳕下過跪的。

他們無一人敢直視元鳕,可又忍不住。

霍起坐在一旁,就這麽看着桌上這幾個人,幾乎可以清楚看到他們壓在皮下的緊張和欲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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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對元鳕的渴望都溢于言表了,真是他的好兄弟呢。其中兩個還曾參與過對元鳕的虐待,為她着迷的時候就沒想過她可能會放下過去嗎?

也挺天真的。

莫逆坐在當中,整個局促的氛圍他一眼全看透——

元鳕很淡然,是她慣有的神情,還有對這幾人的不以為意。霍起一臉看好戲的态度,能看出在等來的幾人跟元鳕互動。而來的這幾人,時不時瞄向元鳕的眼神,猥瑣又迫切。

吳芸看不出來,還一直招呼着客人吃飯。

可沒人敢動筷子。

僵持了數分鐘,有人挪了挪凳子,拿出一部手機,遞給元鳕:“新婚禮物。”

這就是之前給元鳕打電話,讓她不要愛別人的那個,何潇。

何潇喜歡慘了元鳕,以前在北京時,他的保镖都被他派去保護元鳕,元鳕想吃哪個城市的哪道菜,他打飛的過去也要給她弄過來。

只是元鳕對他連性趣都沒有,遑論是愛。

不過他送元鳕禮物,元鳕沒有拒絕。

何潇看她收下,低頭笑笑。

吳芸趁着氣氛正好,把禮物拿出來一并送了。

元鳕看着她手裏一尺長的盒子,擡眼對上她一雙酒窩。

吳芸把盒子遞到她手裏:“這對古苗刀,是用古方法照着現代審美鑄造的。很短,但算是精致的,是我跟阿泊把家裏的古方子翻出來,拿到鎮裏找最好的師父做的。”

這比手機叫元鳕喜歡多了,她掀開盒子,取出來兩把短彎刀,微微轉腕比劃了一下,也很順手,跟她道了謝,收下了。

吳芸看她喜歡,也高興了。還怕她嫌寒酸來着。畢竟是不值錢的東西。

其他人見狀,也紛紛把禮物拿出來,元鳕沒一一看,扭向莫逆:“你有準備嗎?”

莫逆沒有,他本來也不是要參加婚禮的,只是陰差陽錯的走不得。現在可以走了,他又不想走了。他沒那個機會給她準備禮物,也不知道要準備什麽。

說實話,她結婚這事他心裏還是有些別扭的,只是他不會說。

他沒有立場,也沒有資格在這事上發表他什麽想法。

元鳕還在等他回答,不光元鳕,在座的都在等。

他們對元鳕主動問他問題而感到詫異。以前的元鳕,勾引他們也是高高在上的那種,幾乎都是不以為意地施舍一個眼神,等他們自己淪陷。可眼前這個道士,于元鳕來說似乎是有所不同的。

這讓他們嫉妒。

元鳕确實好看,可沒到那種所有人都一見鐘情的水平,主要還是她手段高明,她太擅長抓住一個人的弱點,也太知道怎麽出手可以攻擊到對方要害。

所以她才能在早幾年就給霍起扣了一頂又一頂的綠帽子,讓他在他們圈子,從無臉面可言。

霍起只知道一部分,不知道全部,以為他還是那個號令四方的闊少爺。

其實他們都把他當活孫子,整個圈兒裏混的,沒一個人不背後笑話他的,卻沒人會寒碜元鳕,因為這幫人都惦記着她。

就這幾個玩意兒,自己玩人妖,玩群,強奸、迷奸,養小的,人妻交換,花大價錢買獸交門票,把觀衆席搞成大型群交現場,比海天盛筵的玩法刺激多了。

可當他們穿上衣裳,在外界看來,就只是體面的有錢人。

他們在元鳕面前山盟海誓的時候,也跟真的一樣,看起來純情又深情。

涉世不深的都抵擋不住。

扭曲,畸形,糜爛。

就是他們這圈子代名詞。

莫逆跟他們坐在一起,着實委屈他了。

元鳕看他臉上露出抱歉的神情,等于是答了她的問題,這個話題就這麽結束了。

她是結束了,其他人結束不了。

從元鳕主動跟莫逆說話開始,他們的眼神就再沒從莫逆身上下來過。

莫逆因為出家人的身份,從小被看到大,并不對這些目光有所在意,可他還是有些煩躁。他甚至知道,他這份煩躁來源于這個婚禮。

他口口聲聲說她嫁了就嫁了,也不是近來才知道。早幾年霍保川還活着,他就知道他有把元鳕塞給他孫子打算,那時問他可行不可行,他還能以一個旁觀者的身份不置可否,只道利弊。

可今時不同往日。

這段時間以來,元鳕把完整的他打碎,還不負責給他收拾好,這叫他怎麽能夠置身事外?

說起來遠比做起來容易,當越來越多的人或真情、或假意的祝她新婚快樂,他心裏就像是六岔路口堵了車,疏通起來遙遙無期。

每一個表情和動作也變得機械化,似乎只有慣性而沒有靈性了。

這頓飯,桌上一衆人各懷鬼胎,吃得食不知味。

吃完,何潇追着元鳕出門,硬要了點獨處時間。

再次站在她面前,他還是會心慌,可有些話,再不說,他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說了。看元鳕停下來,咬着牙問她:“你還是愛他了。就為了讓霍起難堪,你就這麽糟踐你自己嗎?”

喜歡莫逆怎麽是糟踐自己?

明明是痛改前非、積極向上的表現。

元鳕轉過身來,倏地擡手,攥住他胳膊,壓下來,扭轉,另一只手轉腕,一掌震碎他胸。手還攥着他胳膊,很利落地三連腿無間隙地踹在他心窩子上。

何潇大驚失色,從眼到脖子,全白。

元鳕松了他胳膊,他重動作地倒在了地上,摔的肉都抖了抖。

她蹲下來,看着他,面無表情:“幹你屁事。”

何潇栗栗危懼,前額的頭發上挂滿了汗珠,這短短幾秒鐘時間,他就被吓得虛汗滿身,跟剛從水裏撈出來似的,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可他還是能有心疑惑的,她的動作……怎麽那麽像他的保镖?

元鳕看他表情也知道他想什麽,告訴他:“知道為什麽你的保镖突然請辭了嗎?因為他為了向我證明再不會把那身本事教別人,而把自己腳筋挑了。”

何潇聞言,通體冷化,兩眼無神,抖都不敢抖了,一動不動。

元鳕聲音低下來,很誘惑,也很可怖:“他太喜歡我了,比你可喜歡多了。他願意為我去死呢,你會為我去死嗎?”

何潇以為,他現在這副狀态也跟死沒什麽區別了。

飯桌收拾好,幾個人圍着坐下來,那幾個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跟莫逆說話,想從他嘴裏套出來他跟元鳕的關系。他們甚至忘了霍起才是元鳕的丈夫,把他忽略的徹底。

吳芸在元鳕房裏,幫她換嫁衣。收拾好,出來,那幫人一看元鳕這身打扮,全站起來了。

果然,越是得不到的,就越好看。

霍起并不在意元鳕穿什麽,這打扮他早看過了,知道她心裏不幹淨以後,她再好看他都能不上心了。他還在遺憾,本來以為他們幾個過來會是修羅場的,誰知道比他還孫子,完全不敢對元鳕大聲說話。元鳕腳踩多條船這事兒,他們心裏不是跟明鏡兒似的嗎?

真夠有能耐的,這臭娘們。

他舔了舔牙面,不看她了,糟心。

元鳕對他們那些注視反應平淡,面無表情地走向門檻,卻在邁出去時,看了一眼莫逆的方向。

莫逆沒看她,臉上也跟她一樣,沒有多餘表情,不知道心裏在想什麽。

她沒多想,走了。

吳芸家到龍保達家不遠,腳程十來分鐘。

吳芸剛領着元鳕上了岩坡,莫逆追來了。

他沒說話,就站在岩坡下,那态度,似乎是想到跟前來,可又有猶豫。

吳芸拿胳膊撞撞元鳕:“去呗?”

元鳕從高處看莫逆,跟他對視:“你找我?”

莫逆沒說話。元鳕邁出門檻的時候,他心裏一緊,就要追來,可看到她,又不知道要說什麽了。

元鳕:“不說話我走了。”

莫逆就伸了下手。下意識的。

元鳕看實在有點為難他,就走了回來,站在他跟前:“說吧。”

莫逆掙紮一番,還是說:“沒事。”

“哦。”元鳕也沒有很遺憾,這在她意料之中。莫逆太壓抑自己了,他能說出來的話,做出來的事,真的不多。

她又轉身,剛邁出兩步,莫逆把音量壓得很低,說了句:“能不能不嫁。”

元鳕聽到了,可她還是要回頭問:“啊?”

算了。莫逆咬了牙:“路上慢點。”

“哦。”元鳕接着走了。

跟吳芸回合,吳芸往後看一眼,莫逆還沒走:“莫逆真人說什麽?”

元鳕帶了一抹笑:“沒什麽。”

吳芸輕輕戳戳她嘴角:“你都笑了,還沒什麽。他到底說了什麽?”

元鳕不告訴她。

吳芸問不出來,也不問了:“好吧好吧不問了。”

到了龍保達家裏,龍保達和全寨年輕的姑娘們都等着了,一個個都以盛裝示人,看起來紅紅綠綠,好不花哨。

龍保達上來對着元鳕這身胡吹了一通,後把她帶到千工拔步床邊,等着接親隊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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