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34章
興惟本來要迎上莫逆的,因為這句師娘,他不敢往前了。
師娘這稱呼太陌生了,又不是民間學手藝,他們是出家人啊,是踏入道門斬斷紅塵的出家人啊,怎麽能跟女人牽扯在一起。
可那到底是莫逆,是元訣宮的主人,是他們所敬重的人。
莫逆看他們一個個對他顯得陌生,先開了口,說:“這是元鳕,會在宮裏借住一段時間。”
小道士們這才相互看了兩眼,先對元鳕行禮,随後走上來直奔莫逆:“師父!”
他們人太多,元鳕就被擠到了一邊,也沒關系,她也不是很在意別人眼裏她排老幾。
莫逆的元訣宮沒什麽規矩,除了早晚課,加上法事要認真對待,莫逆對他們都是持放養狀态,可大概是徒弟随師父,放養也都很懂事。
宮裏也有修坤道的道士,就是女性,這裏不叫道姑,有號的叫號,沒號的就叫道士。
莫逆底下這一輩是興字輩,他的大弟子叫何興惟,惟是他賜的名。
興惟管着宮裏大小事,莫逆不在時,都是他說了算,?比如馬上要用晚飯了,他就到齋堂囑咐了晚上的菜色。
元鳕在偏殿,看着莫逆給他弟子解惑,很認真,偶爾會皺起眉,或者擺出他們道家才有的手勢。他手很細,又長,随便動一動,元鳕心就跟着動。
直到她身在莫逆的地盤,還忘不掉之前沖過去抱住他那行為。她大概可以想通她為什麽要這麽做,可這并不妨礙她覺得自己像個傻逼。她的人生再不會碰上莫逆這種人,可她只要錯過這一次把那幫人一網打盡,也再不會有機會翻盤。
太陽這東西對有些人來說總是稀缺,元鳕就是這有些人中最典型的一個。
別說太陽,月亮她都見得少,當莫逆神明一般出現在她面前,無論是出于稀罕,還是嫉妒,或者是其他的什麽原因,她總會貪圖這溫暖。
莫逆的溫暖,如旭日,似春風,滋養她心上幹涸太久的土地,她又不是個蠢貨,能有幸嘗到,當然不願意再錯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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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她不應該是一點溫暖就能夠被收買的人。
她的手上有繭,那是拿刀拿的,小臂很瘦,可有一點肌肉,那是練掌練的。現在卻為一個男人,把七年的辛苦付諸一炬,不是傻逼是什麽?
可要說讓她現在扭頭就走,當這一切沒發生過,她又不願意。
看看那個男人,他多迷人,她怎麽舍得走?
或許是察覺到她的目光,莫逆看過來,猝不及防跟她對視,先是微微皺眉,旋即給她些淺笑。
不知不覺,要用晚飯了,莫逆坐主席位,剩下的論資排輩。
元鳕屬于來投宿的客人,坐在客人席,離莫逆最遠。
元訣宮的齋堂食不言寝不語,大家靜靜吃着飯,誰也不說話,元鳕扒拉兩下碗裏的飯,米粒顆顆分離,很硬,吃了肯定不舒服,就沒吃。
她又去看莫逆,他倒是吃得慣,但也沒露出多美味的神情。
飯吃完,興惟囑咐值殿的道士一些注意事項,随後領着元鳕去她房間休息。
客房在最後頭,是獨立的一處四合院,離着莫逆居所也遠,元鳕從吃完飯,就找不到莫逆了,她也沒問,他畢竟是一宮之主,這宮裏這麽多人需要他管,他無暇顧及她也可以理解。
興惟一個人在前頭走,走得很快,沒多會就到了。
他匆匆說了兩句話,就要離開,元鳕看他實在緊張,說:“你怕我?”
興惟紅了臉:“不是,是宮裏近年來沒有女客投宿過。”
元鳕突然想知道:“有沒有女人喜歡你師父?”
興惟臉更紅了,低着頭:“有是有的,只是敬愛之情。”
元鳕不信這說法:“你知道山下多少人惦記你師父,我在街上走兩步都能碰上跟他要聯系方式的,你跟我說只有敬愛。”
興惟自小就跟随莫逆入道了,見過的女人不少,可都是成了婚的香客,信徒,從來相互尊重,不曾逾矩,哪見過上來就問哪個女人喜歡他師父的,一時不知道話該怎麽接。
元鳕看他實在為難,換了個問題:“你師父在哪洗澡?他自己房裏?你說他房間遠,從哪走?”
興惟驚掉了下巴。
這……這,他從沒聽過這種不知羞恥的話。
元鳕很缺德,也就是這麽缺德。
她有一種報複心理,她曾遭受過的那些屈辱,她都想還給這個社會,本來莫逆也是她報複的目标,只是她中途反悔了,可這不代表她就改邪歸正了。
人生那麽短,她一直受委屈,憑什麽別人就得好過?
她就喜歡為難別人,她為難起別人也手到擒來,熟練的很。
興惟待不下去了,眼看着要很失禮地落荒而逃,莫逆來了。
看到莫逆,興惟差點哭出來,急切地叫了兩聲師父。
莫逆不問也知道發生了什麽,元鳕太壞。“去吧。”
興惟立馬就要走,可一想到這女人太不拘小節,怕他師父吃虧,又有點猶豫:“師父您……”
莫逆寬他的心:“沒事。”
興惟這才離開了。
這門前只剩下元鳕和莫逆了。元鳕不看他:“以為你把我忘了。”
莫逆哪知道她一刻看不到他就要鬧?他微擡起手。
元鳕看一眼,不牽。
莫逆放下手來。
元鳕皺眉,過去牽住:“堅持一下不會?”
莫逆臉頰微紅,把她牽進房裏。
剛進門,元鳕把他擠在門上,用力呼吸他身上的味道:“吃飯時你坐得太遠了。”
莫逆把她碎發理理,沒說話。
“我不喜歡。”
莫逆輕聲說:“那明天讓你坐我旁邊。”
元鳕:“你徒弟都不喜歡我。”
莫逆:“我不是就好了。”
元鳕本來要摸他的,聽到這話,停下來,擡頭看他,他還有說完這話後沒處理好的不好意思,那副能撩動她的神經的羞赧,只有莫逆可以。
她不想摸了,想他插進來了,插深一點,整根沒入那種。
莫逆也看出來了,不止臉,耳朵都紅了,還有脖子:“先吃飯。”
元鳕的欲火熄了一半:“什麽?”
莫逆領了她到桌前坐下。
元鳕才看到他手裏是提着保溫杯的。
莫逆擰開保溫杯的蓋子,在小碗裏倒了一點,勺子放進去,推給她:“看你沒吃飯,想着那粗糙的飯食你吃不慣,就下山給你叫了個湯。”
元鳕一怔。
莫逆還在說:“我看着師傅做的,鹹淡也嘗過了。”
元鳕眼酸了,心也酸了。
莫逆看她不喝,就挪近一些,拿起碗,舀了一勺,遞到她嘴邊。
元鳕呆呆地張開嘴,喝了一口,湯汁挂了一嘴。
莫逆拿紙給她擦擦,又喂第二口。
元鳕喝了兩口就不喝了,轉身上了床,背對着莫逆,也不說話。
莫逆以為她哪裏不舒服,走過去:“怎麽了?”
元鳕枕頭濕了,可她說:“困了。”
莫逆就給她把被子蓋好:“那你先睡,我在大殿,你醒了可以到大殿找我,或者你想自己逛逛也行。元訣宮是我的,随你逛。”
他走回到桌前,又說:“湯我給你放保溫杯裏,等等醒來記得喝。”
門關上,元鳕咬破了嘴唇。
她剛剛還在欺負他徒弟,她怎麽能這麽讨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