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章節

讓他厭惡,然後她終于抽身離去,不留給他半點餘地,他才知道他失去了多少。

厲長風像游魂一樣從客廳到卧室,從樓下到樓上,東西都還在,只缺了一個人……或者說一個影子。

什麽叫物是人非。

厲長風覺得眼眶裏有點發熱,他不知道那是什麽。他像游魂一樣試着想她在這裏做過什麽,在這裏喝過茶,在這裏做過飯,在這裏躺下,然後——眼睛餘光裏像是看到了什麽,厲長風一怔,身手從床頭櫃下摸出那件東西。

一根驗孕棒。

難道說——

厲長風的臉色變了:難道說,死的不止是薛蟬衣,還有他的孩子?

他這時候想起來,他要到這時候才想起來,大約是兩三個月前,她和他說:“許小姐和我說,如果我懷了孕,就要把我趕出去,留下孩子……”

他當時覺得可笑,繁弱這樣善良的女子,怎麽會說這樣的話——也就她才能編造出這樣荒謬可笑的謊言。

不不不,繁弱根本不敢和她說話——繁弱一直覺得在她面前低人一等,她是他的妻子,而她不是。

然而原本不該是這樣的。

他想起冰涼的水,水邊徘徊猶豫的聲音,白布下臃腫的身軀……當然他可以解釋成泡水浮腫,但是如果不是呢?厲長風再喝了一口茶,茶水苦澀,澀得他的心都苦了起來,如果是一屍兩命……

光影在他面前慢慢凝聚,他仿佛能夠看到那個女子從洗手間裏出來,其實洗手間的燈已經夠亮,但是她還是怕自己看錯了,她站在這裏,按亮了臺燈,然後她看清楚了,她開始發抖,開始撐不住自己的身體,她坐了下來,失手,驗孕棒掉了下去,她彎腰想要去撿,指尖一直在抖,最終也沒有撿起來。

她大概是在想:反正也不會有人看到。

反正他也不會來這裏。

她于是放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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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放棄了,厲長風覺得他能看到,能觸摸到她臉上的絕望:這個孩子,他說他會把他趕出去,只留下孩子,留下孩子給許繁弱。

他那樣肯定——他越肯定,她越絕望。他以為那是一個謊言,但是如果不是呢。

如果繁弱并不像他看見的那麽善良……

如果。

9如有來世 不必再見

這時候,許繁弱在厲乘風的公寓裏,她每個月都會來上幾天,陪他過夜。

“什麽?”許繁弱眼睛都瞪大了,“那個賤人她……死了?”

許繁弱怎麽都想不到,她費盡心思找到的女人,孩子沒生下來,人卻已經沒了。要再找一個,可不容易。

“恭喜!”厲乘風笑道,“你就可以名正言順嫁給我哥,做厲氏集團的女主人了!”

“乘風!”許繁弱跺腳,“你這說的什麽話,你明知道我——”厲氏集團兩兄弟,誰都知道,老大掌權,有錢,老二愛玩,浪蕩無度,誰叫她倒黴,先碰上熱愛流連歡場的老二,才有機會包裝自己,接近厲長風呢。

到他有機會接近厲長風的時候,她已經知道自己沒有生育能力了——不良少女,打胎過多,子宮薄得和紙一樣,醫生看了都搖頭,直接說:“要不你就抱養一個,要不就借腹生子……還有可能。”

她倒是不介意去抱養一個,但是她不敢考驗人性,雖然長風是很愛她,但是——他會娶一個沒有生育能力的女人嗎?

她也不介意假裝懷孕,但是——基因這個東西,萬一孩子越長越不像,厲長風這麽精明的人,她怎麽騙得過他。

所以她才費盡心機,找到薛蟬衣這麽個人,剛巧,薛父喪偶,心情不好,她便引他進了賭場,蟬衣出國留學缺錢……一步一步,但是沒想到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她的把柄又落到了厲乘風手裏。

也罷,一夜夫妻百夜恩,何況他們還不止一夜呢。厲乘風想要錢,她想要名分,他們倆算是一拍即合。

但是現在:“……怎麽辦?”許繁弱驚恐得六神無主,“那個賤人,不會真什麽都和你哥說了吧?”

原本她的計劃,是設計薛蟬衣盡早懷孕、生子,然後她再從中挑撥,逼她離開厲長風——誰想孩子遲遲沒有生出來,雖然厲長風還沒有喜新厭舊,但是她心裏着實不安,恰好那個蠢貨又到她的地盤來招搖……

在許繁弱看來,除了厲宅之外,所有厲長風身邊的位置,都是她的地盤,是薛蟬衣,或者別的任何女人,都不可以染指的存在,薛蟬衣犯了她的大忌,所以她才會怒火攻心,不理智地跑去威脅她。

她那時候不怕她說出來,她有信心長風不會信她,但是她死了——

有句話說,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萬一長風腦子抽風,想起來了呢?都怪那個蠢貨!許繁弱煩躁地想。

“說了又怎麽樣,”厲乘風的手放肆地在她身上游走,這可真是個尤物,怪不得他哥這幾年被迷得死心塌地,“我哥那個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別看他商場上殺伐決斷,感情上可純情得很,她說什麽他都不會信的。”

“當真?”

“當然是真的。”厲乘風親了過去,“就算他起疑心,這不還有我嗎……”

兩個人倒在沙發上,漸漸地喘息聲粗了起來,高的低的呻吟聲,門外的人眸色幽深,像是暮色。

這裏面的兩個人,一個是他同父異母的弟弟,一個是他的初戀,他以為可以相守一生的人。他為了這個弟弟出賣自己的婚姻,又因為繁弱的委屈遷怒于蟬衣——然後,他們背叛他,他們笑話他。

他們讓他活得像個笑話!厲長風握緊了拳頭,是,笑話,他也覺得自己可笑,很可笑是不是。

不知道蟬衣看到這一幕,會怎樣嘲笑他,他信的人,他愛的人,他以為的真實……真實的其實是這七百多個日夜,不聲不響陪在他身邊的那個女孩兒,死心塌地愛着他,然後最終說,如有來世,不必再見的女孩兒。

不不不,不會的,她不會笑話他,她只會溫柔地看住他,說……說什麽呢,他不知道。厲長風捂住胸口,他真切感受到了疼痛從這裏開始,撕裂他的整個人生,日日夜夜。

他原本應該信她。

他原本應該看到她。

他們原本有機會開始,而不是彼此錯過,陰陽隔絕。

厲長風覺得自己會沖進去殺了這兩個人,如果怒火能夠殺人的話,但是他最終沒有,他很冷靜,冷靜得符合他一直以來的身份——也許他這輩子全部的不冷靜都用在了蟬衣身上,現在她死了,已經沒有誰能夠讓他再激動起來。

哀莫大于心死。

他靜靜退了出去:“把門鎖上,”厲長風吩咐保镖阿魯,“窗子釘死,電話線和網線斷掉,信號幹擾。然後,斷水斷電。”

沒有電話,沒有網,沒有信號,他們就沒有辦法求救;

鎖死窗戶和門,他們就沒有辦法出去。

這屋子裏能有多少水,多少食物,多少存貨,能夠支撐他們一天、兩天、三天、一個星期?然後呢?然後就只能靠有限的皮下脂肪了。

厲長風陰恻恻地笑了:聽說貓和狗在主人死後,最多會守上一個星期,然後就開始以主人為食。他不知道這兩個人能撐多久。那一定很有趣。

阿魯驚得呆了:這裏面可是許小姐和二少爺。

“有問題?”厲長風詫異。

“沒、沒有。”阿魯算是見識到了,怪不得厲氏數代涉黑,能被這人洗白——但是,真洗白了嗎?

不不不,沒有。

10原來是她

許繁弱首先發現的不對,推門,門紋絲不動;用力推門,門還是不動。

“乘風,你是不是把門給鎖了?”許繁弱問。

“怎麽會,”厲乘風懶懶癱在沙發上。

許繁弱再推,還是推不開。

“卡住了?”厲乘風猜,“打電話叫物業過來吧——見鬼,這種高級小區還會出這樣的問題。”

許繁弱心裏卻慌了起來,從手袋裏摸出手機,手機那頭傳來空洞洞的忙音:“沒人接。”

“可能正忙,幹脆打電話找人過來開鎖吧。”厲乘風點了一支煙。

“WiFi沒有信號……”許繁弱說。

“流量也沒有!”許繁弱這回是真慌了,然後她聽見——厲乘風也聽見了,“咚咚咚”的聲音,從窗外傳來。

“乘風!”許繁弱叫了起來。

厲乘風的臉色也變了,他沖到窗口,看到被焊死的窗,不由大叫起來:“阿魯、阿魯你這是做什麽!”

“是厲總的意思。”阿魯平靜地回答他。

“我是他弟弟、親弟弟!”厲乘風知道自己完了。

“是厲總的意思。”阿魯平靜得像個複讀機,他看了一眼厲乘風身邊許繁弱的臉色,可真是個風情萬種的美人,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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