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章節

惜這回是真惹了不能惹的人,連二少爺都被她連累了。

“他、他要做什麽?”

阿魯沒有回答,順着繩梯一梯一梯下去了。

“你別走!”許繁弱沖過來大聲喊,“他到底要做什麽!”

“他要餓死我們。”厲乘風反而反應過來,雖然他和他哥不是同一個媽,到底有一半相同的血液,他最清楚他的手段。

“餓……”許繁弱驚呆了,她從來沒有想過對她百依百順的厲長風還有這樣冷血的一面。餓死他們?這個物質充裕、人人只求減肥的時代還有這種手段?

而厲乘風已經沖到冰箱面前,清點冰箱裏的存貨,然後關上門,背靠着冰箱面對許繁弱:“你別過來——”

“過來我就殺了你!”厲乘風惡狠狠地說。

許繁弱再一次驚得呆了:她身高一米七二,體重不過90斤,體脂率不足20,在這個男人面前,沒有任何體力上的優勢。

“你、你不能這樣對我……”她哭了起來,“你們不能這樣對我……”

她哭着和厲乘風厮打起來,為了一口吃的,一口水,平時怎麽縮衣節食地保持身材,這個時候才知道食物的珍貴。

這一切都被攝像頭記錄下來,阿魯交給厲長風。

厲長風眼皮都沒有擡,面上也沒有任何表情,擺在他面前的,是薛蟬衣的死亡證明,等候他的簽字。

死亡證明上的黑白照片恬靜得像一幅畫,是個清秀的小女生,他終于記起來了,他是見過她的,很久以前,他的中學時代。他是學校裏的風雲人物,天之驕子,大把的迷妹,而這個女孩子……

他曾經給她頒過獎,是奧賽冠軍還是別的什麽獎,厲長風眯了一會兒眼睛,他不記得了,就只記得女孩兒擡起臉來看他,雙目盈盈。

“薛蟬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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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是我,我叫蟬衣,薛蟬衣。”她笑得這樣羞澀,但是眼睛裏的情意,多得像湖水溢出來。

原來是她,他想。

他怎麽會把她弄丢了呢,他不知道。

“餓死你們?”他笑了一笑,乘風明明是他的弟弟,卻還是不夠了解他,“怎麽會呢,哪裏有這麽便宜的事。”

如果當初不是在厲氏由黑轉白的關鍵時機,如果不是為了這個混蛋,如果……或者他和蟬衣會有別的開始,就會有不一樣的結局。他去過醫院了,他證實了他的猜測,沒有錯,蟬衣是有了他的孩子。

是因為有了他的孩子,才會絕望而死。

她不想離開他,她不想失去他們的孩子,所以帶它一起走了。那也冰冷的風,冰冷的水,厲長風推開窗戶,覺得整個心都是涼的。

整個世界就只剩下他一個人,只單孤影,再沒什麽可留戀的,厲長風擰開藥瓶,一百顆安眠藥,和了紅酒一飲而盡。

恍惚中,他似乎看到蟬衣向自己伸出了手……

11轉眼過去三年

轉眼過去三年。

現在的榕城已經接受了厲氏總裁的鳏夫人設。

榕城人還記得當時盛大的出殡儀式,厲氏集團總裁厲長風厲長風全身缟素,以未亡人的姿态向來人鞠躬,他原本就生的極其俊美,這時候無心梳洗,形容枯槁,不知道多少名媛心疼得眼圈都紅了,又暗暗竊喜:死了也好,不死她們哪裏有機會呢?

誰知道緊随其後就是厲長風飲藥自盡的消息,幸好被人及時發現,不然厲氏集團偌大的家財,還不知道落到誰手裏去。

也有人好奇:如果厲夫人是這個名不見經傳的薛蟬衣,那麽之前和厲總耳鬓厮磨,卿卿我我的名模許繁弱算什麽?

這一說倒是讓人想起來,是有不短時間沒有看到許繁弱了。

“是洗手上岸了吧?”說起來許繁弱也有二十五了。名模這個行當不比別的職業,年滿二十五,差不多也到頭了,有的會轉去演戲當明星,差點的也有當主播、網紅、外圍——許繁弱本來就是外圍出身,沒準撈夠了上岸了也未可知。名模界的塑料姐妹情,也沒有人追問。

倒是為厲夫人薛蟬衣打理喪事的親屬裏沒有看到厲乘風,便有親戚世交交頭接耳:厲乘風和厲長風不一樣,厲乘風本身不争氣浪蕩無度是一回事,出身也沒法和他哥哥比——厲長風的媽是明媒正娶,厲乘風本來就是厲父的情婦所生,要不是厲父過世前逼厲長風發誓照顧好這個弟弟,以厲乘風的性格,早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

有人猜測:莫不是又犯了什麽事,讓厲長風支出去避禍了?

也有人猜想:可能就是得罪了厲長風,被發配流放了。那人還信誓旦旦,說看見過厲乘風給厲長風戴綠帽子——是可忍,孰不可忍。

“這麽說,那位厲夫人——”有人不信,厲長風這等才貌,厲夫人舍得紅杏出牆?

“當然不是她,”那人說,“明顯我說的是許小姐……那個騷貨!”

大夥兒便心知肚明,笑一笑一哄而散:多半是厲乘風給他哥戴了綠帽子,所以厲長風連美人連弟弟一起處置了。

這樣猜倒也不算太離譜,至少有件事是對的:厲乘風和許繁弱還活着,只是活得不太好。

當然厲長風并不太記挂他們,三年後的厲宅仍然空着女主人的位置,等……他也不知道他在等誰。

鏡子前,嫩模于燕喜輕巧地轉了個圈:“厲總、厲總?這條裙子怎麽樣?”

于燕喜跟在厲長風身邊兩年有餘,人人都說她運氣好,她自己也這麽覺得。說起來這個厲總也是個怪人。厲夫人過世已經三年了。他才三十不到,總不至于不打算再娶,城中名媛摩拳擦掌已久,卻一一敗下陣來。

都說厲總是個癡情種子。

但是他身邊并不是沒有人,隔三差五的,總有娛樂小報拍到,他有時候帶女人出城兜風,有時候帶人逛商場——這算是個什麽愛好?挑的人也是一水兒的清秀,有小報記者說,都有他亡妻的影子。

于燕喜摸了摸自己的臉,她很清楚自己的優勢所在,當初就是因為這張臉被厲長風看中,誰知道就這麽巧,救了他一命,所以才有運氣在他身邊,一直呆到這時候——厲家上下差不多都已經視她為少奶奶了。

臨門一腳——希望那個死鬼女人在天之靈能保佑她一二了,看在她們長得像的份上

厲長風看了她一眼,他知道她的野心。

也看在她救過他一命的份上能夠容忍她。他留她在身邊,是因為他不知道怎樣才能填滿那個女人離去之後的空虛,房間太多了,房間太大了,怎麽都填不滿,即便是照着她的照片找來的人……也都不是她。

白天還可以在喧嚣和工作中過去,漫漫長夜,他從一個屋子走到另外一個屋子,踩着她的影子。

其實她沒有留下多少東西,張媽也始終泡不出那種味道的茶、那種味道的咖啡,也許是她在茶和咖啡裏加了別的東西。

比如說,愛。

12他看了她的手機

她愛他,他知道,被愛,所以肆無忌憚,以為她永遠不會放手,但是她放手了,放手得堅定而又決絕。

他沒有辦法回頭,回頭也看不到她。

張媽說他不在家的時候,她也會整治一桌的菜,就好像他坐在這裏一樣。

如今換了他,每天晚上都會回家,一桌的菜,一個人吃……吃她從前吃過的苦,苦得他吞咽困難。

他看了她的手機,遺書寫得那麽絕情,來世都不想見他,手機裏卻還留了他無數的照片和視頻,內存塞得滿滿的,各個角度都有,最多的是背影和側影——大概是只有這樣,才不會被他發現。

如果當時他發現,也許他會發怒?他猜是這樣。

他揣測她當時的心情,怎麽雀躍又怎樣黯然,如果他當時回頭,如果他當時愛她,他們該有多少好的時光?這些悔恨讓他日複一日地泡在黃連裏,不知道什麽是甜,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是盡頭。

“厲總?”于燕喜又喊了一聲。

“就這條吧。”厲長風淡淡地說。于燕喜身上這條藍裙子,藍得像夏日的天空,裙角有海浪洶湧,也許時尚總是輪回的緣故,所以……

是真的很像啊,他想,是真的很像他失去的那個人啊。

她央求他陪她去見單大設計師,“我一個人去害怕。”她這樣說,說完還吐了吐舌頭,有一點點天真的意思。

不知道蟬衣當初,如果有天真的機會,是不是也是這個樣子,他有些恍惚地想,他總想知道她從前是什麽樣子,從前,她活着的時候,她還沒有被他傷害的時候,她還能無憂無慮地笑的時候。

她已經愛上他,還沒有成為他的妻子的時候。

“……好吧。”為了這個天真,他應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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